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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湖水,从天鹅形状的游览船上导游用的喇叭里播放着音乐,对面的山峦上方乌云密布,盐尻岁岭上下着雨。
这是怎么啦?——加须子觉得自己的脚步在打晃。继承已故丈夫的遗志坚持到了这一步,但多摩子企图一举将其推翻,就仗着自己是招婿的女儿!
要争论的话也不是不能争论。不,她认为优势远在自己一方,但在这小地方的镇子上会立即风言风语,那时候众多的非难一定会指向加须子。妻子死了丈夫就离开其家这一古老的传统在这里还有很大影响。
(那是一个贪心不足的女人,家和工厂都想霸去,听说什么东西也不交给丈夫的妹妹。多贪心的女人啊!)
已经开始听到这种声音了。
加须子在那里蹲了片刻。因为自己压根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产生了一种想拋弃一切一走了之的心情。
可是那样的话丈夫的遗志会怎样呢?可以眼睁睁地成为高原光学的附属工厂,被人剥夺事业性吗?早晚一定会在高原光学实现扩大工厂之际被无情地拋弃的。可以把坚持到这一步,好歹终于发展起来的中部光学置于那种命运吗?
加须子心想:与其回家见多摩子,不如直接去问问弓岛专务董事。关于经营的事多摩子一窍不通,是弓岛趁机笼络了她。
必须向弓岛追究其责任!
加须子来到镇上给高原光学挂了一个电话。
“我是中部光学的远泽,专务董事在吗?”
总机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出来了和弓岛不一样的声音:
“是中部光学吗?啊,啊,我是总务部长,专务董事现在不在公司。”嗓音很粗。
“他什么时候回公司?”
“这,好像有两三个会议,晚上要很晚才能回来。”
“……”
“您有急事吗?”
对方问道。加须子一说“想尽早见面,”对方便说:“请稍候。”于是又等了片刻。好像是在向谁打听。
这费了很长时间。不是在问一两个人,像是在给弓岛的公出地打电话。
“让您久等了。”刚才的声音变得极其恭敬,“刚才我跟专务董事取得了联系,他说下午两点左右他在湖月庄的配楼,要是行的话想在那里跟您见面。”
加须子考虑了片刻,她想尽早问一下弓岛的真意。
“那我就去那里拜访。”
挂断电话一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她想径直回家处理工厂的工作,但一想到多摩子,就觉得讨厌。现在还是不见多摩子为好。
加须子走在上诹访的街上,觉得自己挺惨的。过去自己从未这样浪费过时间,呆在工厂哪怕两个小时,检查检查,看看帐簿,听听客户来的电话,不知工作会有多大进展啊!因为多摩子在,自己连这些事都不能做,必须毫无意义地彷徨在街头上。
怀着空虚的心情度过了两个小时。走进咖啡馆喝了并不想喝的茶,在饭馆吃了一点也不可口的饭菜。
想起来,不知有多少光学部门的经营者经历了这种空虚的心情啊!仅加须子所知,这两三年东京和诹访总共有近百家转包工厂破产了,其中也有不少是有名的公司。
大公司则又是一番情景,它们之间也展开着激烈的竞争,必须不断地改良机器,设计也需要不断地下功夫,而且价格竞争越演越烈,不断地要求转包厂商降低成本。也有部门虽然好容易经受住了这一些,忍痛答应母公司的无理要求,但最终也因资金无法周转而自取灭亡了。
中部光学由于KI光学的破产,拉维托光学成了它最大的交易户,倘是失去这里,剩下的就全是小地方了。现在制造的要交给拉维托光学的产品若是成了一堆废料(即便不是如此也是薄利买卖),这打击将是致命的。因这影响,钱款就更无法筹措了。
好不容易到了两点。
加须子被弓岛叫到旅馆去,加上浅间温泉那次这回是第二次。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次不是晚上,这使她放下了心。再说她必须尽早求得问题的解决。
在湖月庄配楼的大门口一说名字,立即被让到了楼上,好像是事前告诉了女服务员。她被带着在狭长的走廊上走着,碰见的女服务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加须子身不由己低下了头,心想自己一个女人去男客房间,人家是怎么看的呢?
“客人来了。”
来到面向庭院的拐角上的一房间跟前时,女服务员从拉门外面说道。
女服务员一打开拉门,只见弓岛身穿西服盘腿坐着。矮桌上摇着啤酒和估计是午饭的饭菜。
“啊,您来啦。”
弓岛目光锐利地瞥了加须子一眼。
“打搅您了。”
加须子双手拄在铺席上说道,弓岛立即指着矮桌那边说:
“啊,请这边坐。”女服务员把坐垫儿拿到那里。
“请多坐一会儿,”女服务员会意似地关上了拉门。
“衷心欢迎您光临。”
弓岛笑道,刚才那副锐利的目光变成了一副亲切的目光,整齐地分着头发,刮去胡子的地方显得青青的。
“我说晚了,小姑子昨天多蒙您关照……”
加须子的喉咙里卡住了声音。
“不。”
弓岛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不由地使人感到他是有意这样简单地回答的。
“那么,听说您有特别急的事要见我,是什么事呢?”
弓岛立即开始谈事情。
要是与多摩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弓岛像是会进一步谈论她的。昨天在轻井泽玩了一天,昨晚又一起呆到深夜,所以应该从他嘴里更多地说出一些关于多摩子的事情来。之所以不言一句,显然是因为弓岛想回避这话题。
“是关于多摩子的事……”
“啊?”听加须子一说,弓岛的神色立即紧张了一下,只是声音很平静:“什么事啊?”
“昨天我小姑子陪您的时候有没有跟专务董您说起过工厂的什么事?”
受到追问的弓岛露出一副装糊涂的眼神,反而面对面地凝视着加须子:
“您所说的事是指什么事舸?”
既然对方回避,就只好自己说了:“我是从外面听到这风声的,听说我小姑子向专务董事您作了保证,说要让我们的工厂全面地附属于高原光学,这是事实吗?”
“……”
弓岛默默地往杯里倒着啤酒。
“对了,您喝点啤酒吧?要是行的话,让她们再拿只杯子来……”
“不,我不会喝。”
“是吗?”弓岛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啤酒倒进嘴里,咚地将空杯子放在矮桌子上,“这您是从哪儿听来的呢?还是多摩子和您商谈了这件事?”
弓岛邦雄支开两胳膊肘,凝视着加须子。一气喝下啤酒的那股劲儿使弓岛摆出了这副姿势。
“不,我没有从小姑子那儿听说……多摩子那样长期没有处理工作,所以工厂的事儿她什么都不懂。”
“这就是说,凡是与中部光学有关的事,非您不行喽?”
“倒不是不行,可暂时我还是经理。虽然多摩子也是公司的董事,但不管她说什么,请您不要太当作一回事了,理由刚才我说了。”
“是吗?”弓岛故意歪着脑袋,“过去您也维护了您去世的丈夫遗留下来的事业,这我也清楚。……可是,多摩子的存在也不容忽视呀,作为您丈夫的妹妹,多摩子的意见我也是十分尊重的。”
弓岛微笑着慢腾腾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
加须子凝视着弓岛的表情,问道。弓岛明知她的立场但却企图承认业务上毫无权利的多摩子,这是出于她是已故丈夫的妹妹这一仅仅是血缘关系的理由。这里有弓岛狡猾的意图。
“这就是说。”弓岛不慌不忙地说,“您作为中部光学的经营人。我当然也是很尊重的。但同时我也同样尊重您的小姑子。这是因为多摩子的确对我说啦。她说早晚总会请加须子引退。自己经营中部光学。”
加须子的心颤抖起来。虽然大致上想象到了。但没想到多摩子竞露骨地那样宣告。而弓岛又这样毫无顾忌地在加须子眼前直言。
“所以。既然这样听到了。作为我来说那当然相信将来的经营人多摩子的许诺喽。……哎呀。不舒服吗?”
弓岛看了一眼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加须子的脸。
“哎。这种事用不着我们局外人来说。公司内部各有各的情况。我的公司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呀。您和多摩子之间关系怎么样?那是人家家庭内的事。这就不能干预、打听了。那样也不礼貌。可是,作为我们来说,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府上的事姑且考虑到多摩子是您已故丈夫的妹妹。所以只好相信她的话。”
“原来是这样。”
加须子低下了头。多摩子是抱着何种心情说这番话的,这已经昭然若揭了。和田岭上的一夜把加须子排斥在外了。
“弓岛。”加须子起码要弄清楚这一点。“昨晚您和多摩子一起呆了很晚。那番话是当时说的吗?”
“啊。是的。”弓岛依然镇定自若。
“为什么突然那样了呢?要是过去的弓岛。我想一定会跟我商量的。倘是像您所说的对多摩子和我同样尊重的话!我想是会连我三个人一起商谈的。可您只和多摩子两个人谈妥了这件事。对此我……”
加须子真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用语言表达出来。
“啊。你是说我和多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是吗?”
下面的话弓岛满不在乎地兜了下来。既没有兴奋。又不见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变化,他那轮廓清晰的脸上甚至露着慈祥的微笑。弓岛一个劲儿地在加须子的脸上寻找着对自己这句话的反应。所以他的目光反而大胆地盯着她。
“那么。我的想象就没有错喽?”
加须子回敬了对方一眼。这是竭尽全力说的话。这儿有着一种对与其说是企业莫如说是受已故的丈夫所嘱托的小姑子的责任感。
“哈哈。你好像误会了。”弓岛的嘴角上挂着微笑。“你跟我说这种事的心情大致我是理解的。”
“什么事?”
对加须子来说。弓岛的每句话都不能轻易放过。
“你是不喜欢多摩子跟我亲近吧?”对弓岛的这种说法加须子实在无言以对。“这心情我充分理解。不。即使你说不是那样。但你的心里肯定是那样的……事实上我也对多摩子有点过分奔放感到束手无策呀……”
“……”
“我本想跟你好好谈谈的,就中部光学的前途说说我的意见。可是多摩子以她那副性格从半路上突然跑出来接近我。那究竟是种什么心情呢?”弓岛说得与己无关似的。“我也并非那样对小姐的作法毫无兴趣。因为我是个男人嘛!既感到新鲜。又觉得有趣。这作为游伴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在这点上要说我被多摩子抓住了弱点可真是被抓住了弱点。”弓岛说罢就把手搁到矮桌上。把它推到了一旁。与加须子之间一下子出现了空当。出现了直接与她相连的空间。这空间是弓岛随时都可以缩小的。
加须子刚想闪身。但弓岛的身体却像向前栽去似地扑了上来。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
“这是干什么?!”
加须子用手一顶弓岛的胸脯。弓岛立即掰掉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肩。
“加须子。我爱你远远超过了爱多摩子,这你早就知道了吧?”
弓岛一口气说。
“请放开。”加须子挣扎着说。
“不。我不放。我想要是多摩子没有在中途打搅。我能更早地向您吐露爱情的。因为出现了多摩子。所以这晚了。但我因此反而发现了你的真心,感到非常高兴。……你是对多摩子起了嫉妒心。”
“说什么!哪……哪会呢!”
“不。不管你怎么否定。女人的心我清楚。你突然闯到我这儿来。其实这也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你的嫉妒心促使的。你自己现在脑子里混乱,也许不知道。但分析起来是会那样的。”
“放开我!”
“不,不放。我说,加须子,多摩子还是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我当然也无意摆着一副做生意的架子跟她商谈。我真正需要的是你,只是你不像多摩子那样顺顺当当地接受我的这番心情。这就是说,对我来说你是堵小小的墙壁,所以我为了对你有勇气,先接触了多摩子。……加须子,我好容易对你有了自信。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想我跟多摩子交往不是徒劳无益的。”
“……”
“加须子,多摩子虽然年轻,但不可小看她啊!想赶你出去,根本不是孩子啦。……说实在的,我想站在你一边,只要是为了你的利益,我什么都干。如委实把我当作朋友,没有比这心里更踏实的了;如果把我推到敌人一边……”
弓岛一面使劲搂住加须子一面热心地继续说道。
不见女服务员过来,也听不到声音。
“弓岛,要是这种话,请你放开我,好好跟我说。”
加须子避开脸,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如果她动摇了,好像会更使弓岛兴奋的。
“不,我不放。”弓岛没有理睬,“这种机会很少有的嘛。”
他反而使劲起来。
加须子听了这句话,想起了给高原光学打电话时对方告诉弓岛住处花了很长时间。那一定是公司的职员问了公出地的弓岛,因为加须子提出想见面,所以弓岛立即考虑了能两人单独见面的场所,让职员指定了他平素经常使用的这家旅馆。
这么说弓岛打当初就预定要这么做的。一知道这是预谋的,加须子也无法忍耐了!
“弓岛,你要是不放开这儿,我可要喊啦!”
加须子一面提防着眼看要接近过来的弓岛的脸,一面小声说道。
“啊,没有关系。要是来人,你也不好意思吧,你是一个人来旅馆的男人房间的呀。”
“卑鄙!”
“怎么说都可以呀,因为我爱你……就是你,变成独身也很长时间了。我说,如果你想的话,我谁都不告诉,就这么一次,可以保密。亲爱的,我爱你,非常地……”
弓岛把加须子的脸卷进胳膊里,连同身体一起从上面把她推倒在铺席上。
加须子被弓岛使劲按着,眼看就要失去自由,但她仍在下面拼命喊叫着:
“弓岛,你真卑鄙!”
像是连这声音都不理解似的,弓岛额头上冒着汗,眼睛红红的。
“我的心情已经无法控制了……”
屋子里寂然无声,无论从哪儿都听不到一点声音。加须子猛然说:
“弓岛!”
她用手往上推着弓岛的胸脯,但这力量也被弓岛轻而易举地拨掉了。
“你不是说爱我吗?”
“当然。”
“那么,你说只是一次,我可不愿意。”
“什么?!”
“成为这种关系,叫人太难受啦!要是你其心爱我……只是一次什么的,那太胆小啦。”
经加须子这么一说,弓岛犹豫了一下,加须子乘机使尽了全身力气。
“这种事,我不愿意!”
加须子推开弓岛,在铺席上坐了起来,头发乱了,衣服也歪斜了。
“你说什么来着?”
看到加须子坐了起来,弓岛也到底无法再干了,他额上淌着汗,盘腿坐了下来。
“那种……你的那种话是说给酒吧的女招待或是艺妓们听的,我可不想当陪你作乐的人。”
加须子一站起来,很快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这回不坐在弓岛旁边,而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其实可以就这样回去了,但这样的话自己便输了。不应该使事态模棱两可。这种时候女人大致都默默地离去,虽然这也是表明一种意思,但明确地表示自己的态度也是今后的防御。
如果与弓岛没有工作上的联系,那么就这样愤然而归也并不坏,但加须子还有多摩子的事。回避眼前的麻烦将招至以后更大的麻烦。
那弓岛也毕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叼起一支烟点上了火,故意显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
“弓岛。”
“什么事?”
弓岛邦雄向上吐着苍白的烟。
“刚才的事我想好好听听。请您到这儿来好吗?”
“就这样不能说吗?”
弓岛虽然满脸怒气,但显然是因害羞而使着性子。
“那儿谈不起来,请到这边来。”
加须子坚决地说。胜负已经十分清楚。弓岛勉勉强强支起腿来,随即一屁股坐到加须子坐着的椅子前面。他朝加须子的脸瞥了一眼,使劲地将烟掐灭在前面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想请您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刚才您采取的粗暴态度我不责备,我想那不是平素的弓岛,因为我觉得跟我过去看到的弓岛不一样。”
“……”
“不过,您说的话我是不会忘记的。”
弓岛低下了头。
“要是您真的为我着想,请您再也不要说那种令人不愉快的话了。”
“知道了。”
弓岛好容易变成了像是道歉的声音。
“如果您真的为我着想,我想多方面听听您的心情。”
弓岛料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