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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活几乎都是在晚上做。白天忙于工厂事务,很少有这种闲工夫。但今天怎么也沉不下心来,多摩子的事总牵挂在心。她跑到高原光学的弓岛专务董事那儿去了,这加须子知道。一想到不知会在那儿进行什么样的问答,自己的心里也会烦躁起来,所以做做这种针线活心绪多少会平静些。
多摩子出门已两个来小时了。因为是那么个孩子,所以一定去公司当着面儿向弓岛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多摩子被弓岛迷住了,由此可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不道德的关系。
加须子对弓岛这种肮脏的心灵感到非常不快。与小姑子有着这种关系却还想接近自己。弓岛说:“比起多摩子来我更喜欢你。”这从他以前的行动来看不像是弥天大谎,但另一方面他却与多摩子发生了关系,这种做法实在无法忍受。不过,从那以前的多摩子的行动来看,也好像是她诱惑了弓岛。在这一点上多摩子也有罪,但不是说弓岛因此就可以原谅。
弓岛说今后也想一直援助加须子,从工厂的情况来考虑,这加须子也不能断然拒绝,但她决心始终捍卫自己的立场。正如在旅馆里拒绝了他一样,她要坚持这一态度。
多摩子怀疑他们两人的关系是出于她的嫉妒,但与今年春上从东京回来时候的多摩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这真叫人觉着可怜。虽然在口头上说一些很是理智性的话,但一旦与异性有关系,就完全失去了理性。可以说,对多摩子来说弓岛也是第一个男人,所以这也难怪。
问题是弓岛对多摩子没有丝毫诚意。本来弓岛就有妻子,就这一点,多摩子的恋爱就已经显示注定要落得悲惨的结果,但比这更根本的是,弓岛对多摩子的兴趣是暂时的。
这多摩子大概也一清二楚吧,但不对的是,多摩子将此归咎于加须子,这就是说,她认为弓岛被加须子吸引着,所以自己的恋爱被妨碍了。
前些日子多摩子说由自己经营这工厂,那是在与弓岛去轻井泽之后不久说的,所以在和田岭的车里两人交谈了些什么话这是可想而知的,恐怕多摩子听了弓岛当场随意想到的主意一定欣容若狂了。
但多摩子方面也足竭尽全力的,她似乎企图自己接替这儿的经营,将来加入弓岛的高原光学系统。
加须子考虑那时的自己。虽说继承死去的丈夫的遗业维持了经营,但在这个家里还是外人,最终必须离去。当然她有这番思想准备的。
但加须子还想实现一些已故丈夫的遗志,她不想那么轻而易举地被高原光学吞掉。这么小规模的中小企业必然会被高原光学以马马虎虎的条件吸收合并掉。
迄今为止作出的努力姑且不说,这件事加须子觉得太遗憾了。她想至少跟多摩子说说这件事,但她在认识弓岛前对工厂的经营根本不理睬,在认识弓岛以后又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只描绘着不现实的彩虹。
远处响起了拉开隔扇的声音。她知道那里是多摩子的房间。从隔扇的声音和猛地发出的什么响声就知道多摩子有多不高兴。跟弓岛说了些什么样的话呢?从那剧烈的响动就可想象到其结果决没有令她满意。
加须子好像被揪着心似的。多摩子马上会到这儿吧,说不定又要用那种口吻来找碴儿了。
加须子坐在裁衣案板前屏息静听着。
脚步声向着这边而来。加须子刚吃一惊,房间的隔扇就忽地拉开了。
要是往常,她会从门外喊!“可以进吗?”可这回是冷不防地闯进来的。
多摩子进屋后就叉着双腿站在嫂子面前。加须子抬头一看,只见多摩子把双手插在口袋里盯着另外的方向。她那侧脸苍白得可怕。
“回来了。”
加须子尽量自然地说道。没有回答。
“真早啊。”
虽是通常说的寒暄话,但多摩子急转身来,“嫂子,这是挖苦吗?”
加须子慌了神:
“不,我没有那种意思呀。……你好像有点反常呀。”
“反正是反常。”多摩子顶撞似地说,“嫂子,你尽说谎,所以我也反常起来了。”
“……”
“刚才去见弓岛了。”
“是吗?”
加须子的心怦怦直跳。
“弓岛说和嫂子去旅馆了,是这样吗?”
加须子感到困惑,这种时候埋怨弓岛轻率也无济于事,问题是如何使妒火中烧的多摩子息怒。
“虽说是旅馆也不过是普通的地方呀,是顺便去吃饭的‘湖月庄’。”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旅馆。即使是‘湖月庄’也不是酒家吗?那里有住宿的房间。哼,弓岛还是因为内疚所以瞒着这一点。”
加须子猛吃一惊,原来是多摩子的巧计。
“嫂子也不说这件事,双方互相隐瞒,这不有点奇怪吗?被人怎么想象也没有办法呀!”
“多摩子,请不要作那种不祥的想象。如果真的为我着想,我想你不会那样想的。或者你去问一下那家酒家的话,我们的事就清楚了。”
“你说了我们两个字吧?”多摩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加须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弓岛成为那种关系的?”
“……”
“不是不由自主地吐出真言了吗?”
“说的什么!你从弓岛那儿听来了什么话?”
“弓岛也在骗我呀。是以为我年轻,两个人来愚弄我吧?”
多摩子的声音在颤抖。
“嫂子,你真卑怯!如果跟弓岛是那种关系,就那样说清楚怎么样?”
“可那是误解呀!”
“不,我能十分有把握地这样说。嫂子不是弓岛的情人吗?是想花言巧语地欺骗我呀!”
“多摩子!”加须子把没有裁完的衣料放在大腿上,“请别说这种话了。现在你很激动,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不明白。我和弓岛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这一点想请你记在心里。再过段时间跟你交谈吧。你那样激动,所以不明白我的话,我也要好好儿跟你谈谈,以便让你明白过来。”
多摩子把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放在加须子膝上的绉纱上。
“嫂子,是在做漂亮衣服吧?”
“……”
“那是用来和弓岛幽会的吗?”
加须子生气起来。一种冲动的东西从胸中顶上来,但她拼命地按捺着。
“尽说怪话。”加须子朝她笑了笑,“不是那么回事呀。是熟人偶尔替我拿来的,说是这便宜。就要到夏天了吧,刚好想要一件,所以就想做做试试。……没有跟你打招呼,真对不起。”
“不,没有必要跟我这种人打招呼呀,穿着去两个人的秘密幽会不就行了吗?我最讨厌嫂子的这种虚伪的话!”
“多摩子!”
“不是吗?嫂子可其太那个啦,总是装模作样,想用花言巧语欺骗我。我再也不受你的骗了,所以……”
“……”
“做这种衣服干什么呀!”
多摩子竖着眉毛,抓起了铺席上的黑色裁缝剪子。
刹那间剪子朝加须子面部飞来。
十一
这天很晚,弓岛刚要从公司回家时电话铃响了。
“是专务董事吗?是一位叫远泽的打来的。”
总机的话务员回去了,声音是从警备课的传达室来的。
心想是加须子,但兴许是多摩子。从白天的情况来考虑,回到家里的多摩子可能与加须子发生了冲突什么的。多摩子要说的大致明白,但若是加须子打来的,事情可能会稍微复杂一些,但总觉得这要比那愉快。
“是远泽什么?给我问一下名字。”
“是位妇女打来的。”
“这我知道。我想知道名字。”
警备课传达员像是缩回脖子似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又说:
“刚才我问了,她说请您接电话就知道了。”
这下清楚了,是多摩子打来的。
“是弓岛君吗?还在呀?”
像是在笑的多摩子的高嗓音。
“我正要回去。”
“工作到这么晚?还真勤奋呀!”
“白天陪着你,所以工作都堆积下来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呢?是想报告与嫂子闹翻了什么的?——
“那太可怜了。辛苦了。……我有些话想跟您说,能允许我见您吗?”
弓岛对多摩子的执拗劲有点腻烦了:
“今晚我想马上回去,晚饭都还没有吃呢!”
“是孝敬久别的夫人?”
“倒也不是,但也有好多文件要拿回家去处理呀。”
“不过我想见您。”强硬的声音。
“明天不行吗?”
“您那么想躲开我呀。要是白天您说的是真的,您应该高兴地见我呀!”
弓岛意识到警备课的人在偷听电话。对女人打来的电话总机可以说必定怀有好奇心。
“你有什么急事吗?”突然变成了事务性的口气。
“真冷淡啊。不过,我想只要我在电话里跟您说一下,您一定会见我的。”
“如果是用电话能解决的事,那就请说吧。”
“光电话是解决不了的。说实在的,是我嫂子的事。”
“我猜想是的。从你白天的一副脸色来看,今晚像是会发生什么事的。”
“这可不是件小事。我把嫂子弄伤了。现在嫂子住进了医院,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
“啊?你说什么?!”弓岛把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你嫂子受伤了?”
“瞧你,一说到嫂子就这副样子。”
“可一说是住院谁都会吃惊的呀。她是怎么受伤的?”
“是我干的。”
弓岛禁不住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究、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刚才我说详细情况待见了您以后再说。请您马上出来。”
“现在在哪儿?”
“在上诹访车站前的公用电话那儿。我等着你呀!”
“那你嫂子有生命危险吗?”
“流了好多好多血啊!整个铺席成了鲜红的血海。我只看到嫂子倒在里面就跑出来了。”
“连护理都没有护理吗?”
“哪能那样呢!吵架了嘛……喂,弓岛君,事情到了这地步也都是你的责任呀!”
“别、别开玩笑!但总而言之这下糟了。”
“来吗?”
“我这就去那儿,详细情况到时候再问吧。……啊,另外,警察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真是小题大做。不管怎么样,我怎能干那种丢人的事呢!”
弓岛挂断电话以后吸了口烟,以使心绪宁静下来。
多摩子回去后大概会跟加须子争吵,这是弓岛所料到的,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动起刀来。所谓“血海”可能是往常的那种夸张说法,但使她负了伤这点大概错不了。究竟是用什么砍的呢?倘是在工厂,那不乏殴打工具;倘是在屋里,会不会拿出了菜刀什么的呢?
弓岛可以想象出加须子在失去理智的多摩子面前毫无抵抗地倒下去的那副样子。
其实他真想尽早跑到处于这种状态的加须子身边去。从多摩子嘴里说出了“现在住进了医院”这句话,所以也许被抬进了市内的某所医院。他想照料那一边。
如果真的砍了,那么被砍了什么地方呢?也许是脸。听说女人爱朝脸攻击,觉得加须子挨砍的,也好像是脸。倘是如此,觉得立即跑去也是个问题。首先即使想去加须子那儿,若是不见多摩子那也无济于事。若是甩开等候在车站那儿的多摩子去探望加须子,那不知又会发生什么奇祸。弓岛的眼前浮现出了焦灼地等候着他来的多摩子的身影。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叫来了在他办公期间被限制回家的总务课的主任。
“经理今晚有什么安排?”
经理是他的堂兄。
“今晚关东方面的代理店要来两位先生,经理在浅间温泉招待他们。”
他想起了经理、他的堂兄要他一起出席的话。对方是他不怎么喜欢的人,所以找借口谢绝了。
“因为我有急事,所以你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我内人说我回去要晚一些。”
“知道了。嗯,您去的地方是?”
总务课主任惶恐地问道。
“别多嘴,只告诉那一些就行了。”
“是。”
好像有人跑去把专务董事要外出的事告诉了司机,弓岛来到大门口的时候,点着车灯的车子正从车库徐徐绕过来。
弓岛从车窗里仰望了一下公司的楼房。工厂的哪扇窗户里都亮堂堂地点着灯。阿尔卑斯的远景隐没在黑暗之中,所以仿佛在漆黑的半空中出现了灯城一样。现在面向出口的货物的交货期限迫在眉睫,每天晚上都在加夜班。几乎都是女工,虽然当地的劳动基准监督局很罗嗦,但因为从平素就给那里的官员们许多小费,所以弓岛心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黑暗的田地的那一头,上诹访的街灯聚集成一团在夜空中闪耀。它渐渐地接近过来。
一穿过到处有冼温泉澡的人闲荡的热闹的街道,就看到了站着车站前广场上的多摩子的身影。令弓岛吃惊的是,她一只手里提着旅行用衣箱。一停车,还没有等司机下来就一下子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来得还是比较快的。”
多摩子用通常的声音说道。
“接到你那个电话,那怎么能不慌张呢。”
“呵,呵呵呵。”
多摩子轻声笑着,并朝司机的背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说他听着呢。
“下去一下吧。”
“哎呀,又要出去?刚乘上来呀。”
“那去哪儿好呢?”
“是啊,还是不要在上诹访的好。”
多摩子用手指头敲了一下自己的皮箱。
弓岛刚想说“可不能那样”,但这话也好像会被司机听到的,所以催促说:
“先进候车室吧。”
这种时候让公司的司机开车实在不方便。
在人声嘈杂的车站候车室一角坐了下来。那是在晚上8点左右,好像东京方面的列车刚到站,去温泉的旅客从检票口络绎不绝地走了出来。
“真没想到用剪刀干。”
弓岛从多摩子那儿听完大致的说明后叹了一口气。
“您担心了?”
多摩子饶有兴趣地察看着弓岛的脸色。
“那谁都会担心的,因为你是那犯人嘛。”
“瞎说!那是因为被害人是如须子吧?”
“那么,你是连善后都没有做就逃出来的吗?”
“惊慌失措地护理她太丢人了嘛。反正有人会跑来的呀。”
“为什么会这样的呢?”
“是那衣服不好,因为加须子在缝新的,所以不知不觉看上去像是用来跟你幽会的,于是脑袋一下子发胀了。你也有责任呀。”
“别胡说。我可没有跟你那样商量过呀!”
“总觉得你靠不住,你这个人真是有双重人格呀,不知道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地跟加须子是怎么联系的。”
“那是你的偏见。”
“不管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后悔。一想到漂亮的脸蛋上因此缝了四五针,出现了像拉链一样的疤痕,你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我心里就觉得舒畅。”
“真令人惊讶!”
“事到如今,即使我露出一副悲伤的脸,装得很老实的样子也没有用啦,就当个坏女人吧。总之都怪那里有把剪刀呀!”
“送到哪个医院去了?”
“要是什么的话,你打个电话问问我家里就行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嫂子那里一定有仓桥跟着,会舍身地护理她的。”
“你说的仓桥君是那儿的工段长吧?”
“是的。他呀,比你还迷恋我嫂子呢!不过他脸皮没有你那么厚,所以不说出口来。”
“哼。……”
“瞧你,脸色都变了。……比起加须子的伤疤来,他这方面好像更叫人担心呀!”
“那种男人不在话下。”
“啊,你有自信?”
“不是。我是说要是我跟这种工段长一般见识,那我自己就太悲惨了。”
“收起你这自尊性吧。……喂,弓岛君,今晚我不能回家啦。”
“……”
“当然回去也不要紧,不过我想给他们摆摆架子。大家盯着看我,我也能回瞪他们一眼,但比起回到这种不愉快的地方来,至少今晚和明天还是下狠心去什么地方的好。弓岛君,请带我去什么地方吧。”
多摩子凝视着弓岛,她那眼晴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不知是哀求还是什么的强烈神情。弓岛从看到多摩子提着皮箱时起就预感到她似乎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你突然说这种话,太胡闹了,我也还有许多没有做完的工作呀。现在在拼命地干,还不知道能否使出口用的产品赶上交货日期。要是这耽误了,光因罚款利润就全泡汤了!出口用的几乎都低于原价了。”
“讨厌,这种时候还谈生意经。……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你拽到什么地方去,否则我就心里不舒畅。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处境呀!”
“可是……”
“求求你。……女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只是求得你的安慰就足够了。……我的周围都是敌人呀,现在要叫我一个人回那个家去,这太残酷了呀!只一宿和一天行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