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河东军屯又是怎么一回事?”李弘问道。
“上党爆发屯田危机后,杨奇大人不闻不问,任由百姓闹事,大有撂挑子不干的架势。朝廷很气愤,于是卢植、马日磾、袁滂等几位大臣逼着赵岐大人奏请长公主,立即征调河东屯田兵到上党平叛。张白骑大人本来就对朝廷随意增赋非常不满,他拒接圣旨,而且还跑到龙山大发雷霆。”李玮苦笑道,“不接圣旨是不行的,所以我让张白骑大人回河东后,暗中指使屯田兵闹事,这样就能避免事态恶化,把北疆屯田危机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哼……”李弘冷笑一声,“你是担心杨奇这件事闹得不够份量,再加一把火吧?”
李玮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说话。
“你们两个一直不给我书信,故意隐瞒此事,为什么?”李弘望着鲜于辅,略显恼怒地问道,“洛阳那边已经战火连天,冀州马上又要打,这个时候你们却让北疆出这种事,为什么?我问你们,事情还在你们的控制中吗?”
鲜于辅点点头,“益谦(陈好)已经抓捕了几十个下级官吏,暂时稳住了各地局势。但由于牵扯面太广,我们不敢再抓了,等你回来再想办法解决吧。”
“赋税的事怎么解决了?”
“我们已经奏请长公主,以大将军的名义张榜安民,在去年的基础上,予以适当的减免。”鲜于辅说道,“此事若由长公主和朝廷下旨,恐怕北疆没有人信,所以……”
李弘心烦意躁地挥挥手,“陈好抓了几十个?什么理由?有贪赃枉法的吗?”
“自从北疆建了监御史后,吏治有了很大改观,贪赃枉法的事倒真的没有发现。”李玮说道,“抓捕的主要理由就是纵容和默许百姓闹事。”
李弘摇摇头,“除了长子县的官吏,其他人都放了,立即放了。”
“急书杨奇、王瀚、郭蕴、王柔、卫固等诸位大人,请他们到龙山议事。”李弘想想又补了一句,“特意注明一下,说是我请他们到龙山商议官学和改制的事。”
到了龙泉,赵岐、张温、卢植、刘和等一帮大臣纷纷出迎。
李弘和他们寒暄一番后,率先到长公主府觐见长公主。
丁宫和蔡邕也随同李弘返回了龙山,两人和众多大臣一起,先到太傅府议事。
长公主看到李弘,就象看到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李弘好言安慰了两句,然后从怀内掏出一盒精致的糕点放到了案几上,“臣从安邑经过时,想起殿下在龙山很清苦。所以……”
长公主惊喜地拿到手上,“这是大将军特意买给我的?”
李弘笑笑,“臣没什么钱,只能给殿下买点吃的了。这里不能和洛阳比,更不能和皇宫比,殿下受苦了。”
长公主轻轻摸着微带清香的锦盒,想起昔日的豪华生活,想起太后、父皇、弟弟,心里不禁阵阵痛楚,泪水又流了下来。李弘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如果冀州开战了,长公主还能不能回洛阳就很难说了。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忽然间承担起了拯救社稷的命运,想起来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时候,她能过上太平盛世的公主生活?
“殿下最近还好吗?”李弘轻声问道。
长公主摇摇头,“筱岚大人怀了孩子,最近不来了。文姬被赵将军接到云中沙陵湖去了。我一个人很孤单,晚上总是做恶梦,我不敢睡觉。后来我请大将军的两位夫人来陪我,现在你回来了,我又要孤单的一个人了,我很怕。”
李弘心里酸楚,柔声说道:“那就让小雨和风雪继续陪殿下吧。现在战事非常紧张,臣估计马上就要离开晋阳。”
长公主吃惊地看着他,“大将军,你就不能留在晋阳陪我吗?北疆有许多战将,他们都可以代你出征,你为什么每次都要亲自出征?难道你那么喜欢打仗,喜欢杀人?”
李弘无语。
“北疆出事了,大将军也不管吗?”长公主悄悄擦了把眼泪,低声说道,“我什么都不懂,大臣们吵得没完没了,我很怕,这地方我真的待不下去了。你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李弘摇摇头,“殿下,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懂了。臣告辞了。”
长公主望着李弘高大的身躯缓缓站起来,神情十分凄然。
“大将军,你给两位夫人也买了吗?”长公主双手抱着那盒糕点,突然问道。
李弘躬身笑道:“我难得给她们买点东西,不知道她们喜欢不喜欢?”
“只要是大将军送的东西,什么都好。”长公主玉脸一红,轻轻说道。
李弘没有听请长公主说什么,急匆匆退了下去。
赵岐、张温、卢植等人非常激动,改制兴国之策还没有开始,就遭到了严重挫折,这让他们难以接受。几位大臣建议李弘行雷霆之威,迅速扫清北疆反对改制势力,为改制兴国打下一个牢固的基础。
鲜于辅、李玮、余鹏、张范等大臣建议李弘从北疆稳定出发,还是暂时放弃改制之策为好。从当前形势来看,改制条件非常不成熟,改制尚需要时机,需要时间,更需要坚强的实力。没有实力,改制不会成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李弘静静地听了很长时间,最后说道:“此事容后再议,我要听听杨奇、王瀚等大臣的意见。”
“朝廷当务之急是保住洛阳,拿下冀州。”李弘站起来说道,“在没有拿下冀州之前,北疆要确保稳定。诸位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吧,如今我们连洛阳都保不住了,还奢谈什么改制?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弘说完之后,告辞走了,到骠骑大将军府议事去了。
骠骑大将军府的议事主要集中在冀州和关西两个战场上。
关西战场目前有龙骧将军徐荣在撑着,兵力和粮草勉强可以对付,短期内洛阳应该无忧。
冀州方向,麴义已经用八百里快骑送来急书,袁绍向北疆军求援了。袁绍在书信中说,公孙瓒骄横跋扈,无法无天,竟然要强占渤海郡。目前我冀州主力正在黑山一带和于毒、眭固的黄巾军激战,无暇分身迎敌,恳请镇军将军率军相助,以确保冀州安全,确保冀州四个屯田郡国的安全和北疆军钱粮的供应。
李弘大喜,急书麴义。立即和袁绍联系,告诉他洛阳战况紧张,部分兵力已经南下增援,冀州方向的北疆军兵力严重不足,无法挡住公孙瓒,请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如果袁绍一再恳求我们出兵,那你就和他慢慢谈。你问他,是把公孙瓒全歼还是把公孙瓒赶回幽州?因为这两种结果需要不同的兵力,如果要全歼公孙瓒,我们就要征调屯田兵。这样一来,北疆大军的粮饷,冀州能否承受?如果冀州能承受,是不是先预支我们一个月的粮饷?
急书杨凤、王当,立即率军进入赵国邯郸,和麴义会合。
命令张燕,急赴平城屯田区,集结已经赶到那里的五万边军,把他们秘密带到常山,等候出战指令。如果明年春天大军还没有出战,则就地屯田。
李弘让张燕到平城统率五万边郡南下。那意思很明显,是让麴义独自指挥冀州战场,但鲜于辅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冀州战场,还是交给张燕指挥为好。目前冀州战场上的几支军队里,黄巾系的高级将领多,而且在适当时候,张燕可以凭借自己过去在黄巾军里的崇高威望,招抚黄巾军。
李弘没有同意。公孙瓒有一万铁骑,两万步卒。从对付骑兵这个角度来说,麴义的指挥经验显然比张燕更加丰富。如果麴义在初战中和公孙瓒打了个旗鼓相当,把公孙瓒拖在了冀州南部,那么张燕的大军就能及时插到公孙瓒的后面去。
“有一点我们必须要考虑,那就是大雪什么时候来临。”李弘说道,“如果今年冬天大雪来得早,张燕肯定来不及包抄到公孙瓒的后方,这样战事就要拖到三月、四月。时间一长,战局就会发生变化,我们能不能全歼公孙瓒就很难说了。”
“至于招抚黄巾军的事,我看就不要考虑了。白绕已经战死在濮阳,黑山黄巾军满腔仇怨,不会轻易受抚。渡河北上的青州黄巾军如果攻击不利,也会在黄河冰封之前,也就是在下个月中左右,撤回兖州、青州境内,所以也不存在招抚的事。”
“冀州战场,让麴义指挥。”李弘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再给麴义写一份书信,叫他克制自己的脾气,对黄巾系将领不要颐指气使的,要客气一点。”
十月底,上党太守杨奇、河东太守王瀚、雁门郡太守郭蕴、还有王柔,令狐邵、卫固等十几位大臣陆续到达龙山。
杨奇说话的时候双手不停地颤抖着,非常激动。改制我同意,但哪有这么改制的?当年光武皇帝中兴社稷的时候,官学就是今文经学,难道光武皇帝中兴失败了?大汉社稷危难,和今文经学有什么关系?我看张温、卢植等人改制是假,图谋权柄是真。
其他大臣也是怒不可遏,尤其是王柔,对李弘让出北疆军政大权一事提出了尖锐批评。太傅大人回去了,他还兼领着幽州牧,韩馥被袁绍赶跑了,袁绍马上就把冀州牧霸占了,但大将军你呢?你真慷慨。你搏得了一个好名声,却害苦了我们。你曾信誓旦旦地说,要让北疆屯田成功,要把借我们的钱还给我们。现在呢?现在你连北疆都不管了,还管还我们的钱吗?“
李弘连忙安慰他们,说保证朝廷会还钱。王柔和卫固等人都不相信,“除非大将军主掌权柄,代理国事,否则你这话没人相信。”
杨奇这时拿出一道奏章,请在坐大臣签名,要联合奏请长公主,恳请长公主拜李弘为大司马领大将军事,代理国事。至于什么“四不象”的太傅府、监御史府,统统撤销。
李弘连连推辞,“诸位大人这是害我,你们不怕我将来变成第二个董卓?”
“你就是第二个董卓,也比这帮祸国奸侫好。”杨奇恨恨地说道,“这帮混蛋不但要改律法,改国策,还要改大汉的根基,我等岂能答应?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李弘暗暗惊骇。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二章 如临深渊 第二十四节
十月下,关西,弘农郡。
北军和北疆军在烛水河两岸展开了血战。
龙骧将军徐荣在烛水河东岸架设了三十台抛石车,布置了七百台武钢战车、五百台弩炮,安排了一万两千张强弓。在长约五里的战场上,密集的矢石把北军打得抬不起头来。
北军的武器也非常精良,弩炮、强弓的数量都比北疆军多。但面对北疆军的车阵和威猛无敌的抛石车,渡河成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偶尔也有骁勇的前锋队杀上对岸,但越过车阵之后,他们随即失去了己方弓箭的掩护,被列阵于车阵后方的北疆军杀得片甲不留。
烛水河上到处都是漂浮的死尸,木筏和木船的碎片随处可见,间或也有几声呻吟和哭喊从堆满尸体的河堤下传来,凄惨的声音随着呼啸而肃杀的寒风传出很远很远。
战场后方,数不清的民夫在兵曹营将士的指挥下,组成了几百条长龙,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有的驾驶着马车,给战车营运送石头和弩箭,有的肩挑背扛,给前方将士运送各类武器。同时,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民夫抬着阵亡将士的尸骨和大量伤员一路飞奔,更多的民夫驮运着损毁的武器和收集的敌方箭矢向后方大营而去。
在大营里,阵亡将士经过登记后,立即就地掩埋。伤员经过初步处理后,急送弘农大营。损毁的武器要回收再利用,敌方的箭矢尚是完好的则立即分门别类,分送到不同的军队里。
徐荣在一帮亲卫的簇拥下,缓缓穿过大营,向战场走去。
玉石、华雄和张郃接到禀报后,各自从战场上急速赶来。徐荣和三人寒暄一番,然后指着烛水河方向问道:“今天牛辅攻了几次?”
“上午攻了三次。”回道,“过了中午,大概还要攻三次。最近几天,北军的攻击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猛烈了。”
“天气越来越冷,如果牛辅决心要在大雪来临之前打到函谷关,那下个月的战斗将非常激烈。”张郃疲惫地摸摸脸,勉强笑着说道。
徐荣点头道:“十一月下到十二月初,河水会冰封结冻,北军可以如履平地,迅速越过烛水河,直扑弘农、渑池。”他看看三人,猛地挥动手中的马鞭,“十一月对我们来说是个关键,所以我们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在这里坚守到十二月。从下月初开始,组织兵力展开反击。”
“反击……”玉石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我们兵力不足,无法从正面强行击退北军。而且,如果我们展开反击,大军的伤亡……”
“局势有变化了。”徐荣微微笑道,“大将军来书,袁绍和公孙瓒已经产生矛盾,两人近期内可能决裂。现在冀州各部正按照大将军的命令,迅速向邯郸集结。估计十一月中的时候,北疆军将和公孙瓒展开激战。”
玉石、华雄、张郃三人非常意外,他们互相看看,惊喜地问道:“这么快?冀州这么快就要开战了?”
“我也很意外。”徐荣笑道,“冀州打起来之后,袁绍的注意力将很快转向洛阳,所以,豫州要立即让给袁术。”
“我已经下令田畴和吴雄迅速撤出阳翟城回洛阳。原来驻防洛阳的高览和高顺则率军赶到函谷关会合颜良。颜良一到,我们就展开反攻。”
“现在把豫州让给袁术,是不是早了一点?”玉石说道,“我们打冀州需要一段时间,同时还要防备袁绍和公孙瓒突然联手反击。如果袁绍出尔反尔,再度和公孙瓒联手,麴义的大军势必会陷入粮草尽绝的险境。因此今年春天我们从南方郡县购买的粮食能否安全送达北疆,将直接决定着冀州战场的胜败。过早把豫州让给袁术,把通往北疆驰道的控制权交给袁术,对我们来说,存在着很大风险。”
“袁术现在的力量相对弱了一点,尤其孙坚被我们击败后,他后继乏力,无法同时在豫州和荆州两个战场上作战。”徐荣解释道,“如果袁术被袁绍和刘表前后夹击,迅速败亡,北疆就面临被董卓、袁绍和公孙瓒三面围攻的危险。现在把豫州让给袁术,可以给他充足的时间扩展实力,而他能迅速扩展实力的先决条件就是洛阳的稳定。如果洛阳被董卓占据了,他还怎么扩展实力?从这一点出发,袁术在实力没有得到扩展,刘表这个后顾之忧没有彻底解决之前,肯定要和我们搞好关系,指望我们把董卓拦在关西。”
徐荣看看三人,挥了挥手,“只要我们挡住董卓,粮食就会安全送到河东。这个时候,袁术绝对不敢激怒我们。”
玉石三人连连点头。
“我们展开反攻的目的,主要是想吸引董卓的注意力和北军兵力。董卓一旦得到我们和公孙瓒在冀州打起来的消息,必定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兵河东。”徐荣继续说道,“大家想一想,如果董卓以一部分兵力把我们牵制在关西,一部分兵力攻打河东,一部分兵力南下武关攻打袁术,京畿一带会是什么局面?”
“袁绍会毫不费力地拿下洛阳、豫州,甚至荆州。”张郃说道,“袁绍有各地州郡力量的支持,实力不可小觑。”
华雄浓眉微皱,“袁绍拿下洛阳,直接面对董卓,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袁绍占据洛阳后,依托洛阳东、南方向诸多州郡的支持,实力会骤然膨胀。”张郃摇头道,“袁绍有了强悍的实力,首先可以联手北疆击败董卓,然后再和北疆对垒,在拯救和稳定社稷这个大前提下,北疆将非常被动。”
“俊乂,你说得对,但那是将来的事。将来的事,谁能预测得到?”徐荣望着张郃赞道,“现在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北军拖在关西。袁绍能不能占据洛阳,我们不管,我们只要能拿下冀州,彻底解决困扰北疆的危机,这一仗,我们就算打赢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占据洛阳?”华雄指着关东方向说道,“洛阳现在就在我们手上,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目前我们没有两面作战的能力。”徐荣笑道,“如果冀州能够迅速拿下,而洛阳还在我们手上,那我们当然不会放弃洛阳了。”
猛烈的战鼓声突然冲天而起,声震天宇。
众人齐齐抬头看去。远处的战扬上,旌旗飘扬,吼叫声犹如阵阵春雷,此起彼伏。所有行色匆匆的民夫们忽然调转身形,不约而同地向着大营方向潮水一般呼啸而退。兵曹营的将士们在人群中一边策马飞驰,一边纵声狂呼:“开战了……前方开战了,大家撤下去……撤下去……”
“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前方犹如山崩地裂一般四处炸响,天地骇然变色。
紧接着,一片片黑色云朵冲上了烛水河上空,巨大的厉啸声撕开了天幕,让人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血雨腥风霎时从天而降。
都尉苌弓骑在一匹火红色的枣镏马上,高举血红色的令旗,沿着抛石车阵打马狂奔。
一架架巨大的抛石车象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嗜血猛兽,低声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趴伏着,等待着发出最凌厉的致命一击。
每一架抛石车上都已经放上了一块重约三十到五十斤的石头,近百名拽动绳索的强壮民夫手握粗重的麻绳,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高举令旗的掌旗兵,蓄势待发。
苌弓纵声狂吼:“兄弟们……准备发炮……”
抛石车是抛射石头的,所以战车营的将士们都亲昵地称之为石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