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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货男人》作者:郑友林
Q市。初秋之夜,中餐馆。
油烟的味道。穿红戴绿的服务小姐象水蛇一样穿梭于餐桌和客人中间。
一帮朋友为一个名叫魏莱的男人饯行。
桌子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啤酒瓶堆在一旁,摞了一大堆,魏莱和他的朋友们哥儿们都喝得差不多了。
这些男人们酒喝多了,话也自然多了。
“听我说,哥们,你在这里的运气一直不是太好,你的运气好象就不在这里。你应该到国外或者是到南方去碰碰运气!”
“你还是到上海广州深圳去,先去走一走转一转,走运走运嘛,不走动怎么会有运气呢?转运转运,转动转动就肯定会转运的。哥们,听我的没错。”这个说话的人带着浓浓的酒气,可是,魏莱觉得他的话在理。
“说得很好。”
“魏莱,听我说,你呀,是很强势的一个人,也很能干。不过,干什么事,都别他妈太死心眼,灵活一点,有时候,大老爷们,该让的时候你还是要让,别他妈一个人死撑着!”
“对,死撑着很难受的。”
“你还要干投资,这是你的专业,俗话说的好,做生不如做熟。”
七嘴八舌,有说不完的话。在酒席上,这些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们,现在全都成了口若悬河的演说家了,魏莱听完这个说话,再听那个劝告,回头还要忙不迭地表示感谢。
“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一个女孩问魏莱。
“什么时候都能见到,我又不是去阿根廷,也不是去冰岛。”
“魏莱,兄弟,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混得比那几个挨揍的日本人更他妈牛气!”
“对,一定要活得牛气,别他妈受窝囊气!”
“大家共同努力,共同努力!”
“我们希望你成功,衷心祝愿你成功。”
“大家彼此彼此。”
这些平常说话随随便便的男男女女,今天,都打开话匣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谢谢大家,大家能来给我饯行,我非常感谢,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我在这里祝各位身体健康,事业有成!”魏莱感谢大家的一番好意,一片好心。
“我们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为了魏莱的美好明天,大家干杯!”
“大家的美好未来,干杯。”
“干杯!”
这一桌酒席吃完了,算是魏莱告别这座城市的朋友们哥儿们姐儿们。
魏莱笔记。今天告别一些朋友,明天就得启程南下。我不知道未来命运如何。但是,我知道,人的命运不是由上天安排的,是由自己争取的。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们必须完成某种使命,某种神圣的使命。所以,我们活着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绝对是为了别人。那些以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的人,绝对是错误的。
魏莱回家时,在书摊上买了几本书,准备在车上看。
在每天睡觉之前,他有一个习惯,静思。细想他人给你的恩惠,要感恩。每天要细数他人的长处,优势,还有他给你的帮助,要赞美他人。要了解自己的特长和不足,善于借用他人的强项。每天坚持这样做,好事自然来。
火车上。
魏莱很困,很困。他想睡觉。
这些天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上了火车,就感觉到头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他似乎是睡着了。
他知道自己快要睡了,本能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行李,然后把数码照相机挂在脖子上,他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一出门,他就把照相机挂在脖子上,看见值得一拍的场景就按下快门,过去,他用传统的胶片照相机,现在,用数码照相机。
他把头靠在小桌上慢慢地睡着了。他的意识告诉他没有完全睡着,在似睡非睡之间。潜意识开始活动,他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大脑开始放电影了,过去惊心动魄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这是一家还算得上体面的餐厅。
魏莱陪一个还算得上朋友的商人吃饭,这个人是一个朋友的朋友,他到Q市来谈点生意,朋友打电话来,要魏莱出面接待一下,魏莱就约他来到这里。魏莱作为东道主,点了几道当地的特色菜,他们点的菜还没有全部上齐。
就突然间听到大厅里吵吵囔囔的。还有人用日语叽哩哇啦地在喊叫。魏莱和朋友的朋友一起来到出事地点。
一个女服务员,脸上挂着泪水,孤立无助无地自容的样子,日本人用力蹬她的腿,要她下跪,她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僵持着。
日本人咄咄逼人,女服务员的腿弯曲了,一个日本人用右手揪住她的头发,左手按着她的肩,往下死劲地压,她反抗,日本人用力拉扯,衬衣的纽扣被扯开,露出女孩的内衣胸罩,她敌不过壮汉,跪下了。她跪在地上,再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不停地啜泣,她把纽扣扣上。
日本人哈哈大笑,洋洋得意,用手摸女孩的脸,调戏她,羞辱她。这种场面,日本人非常放肆,不可一世。
一个日本人上前去使劲地扯她的上衣,摸她的乳房,她拼命地保护自己,上衣被扯掉了,衣服也被扯破了,露出一个大洞,露出身体的一部分。
围着看热闹的人一开始有好几个,后来越来越多,在这里吃饭的人都围过来了,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他们,大概是害怕,都好象是一群麻木不仁的看客,有的人还跟着日本人瞎起哄。
“教训他们,这破餐厅的服务就是不行,收费还他妈的特别高!”
能用下跪和侮辱他人人格的方式教训人吗?魏莱感觉不对。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突如其来。这几个日本人有这个资格吗?
日本人还在叽哩哇啦地开心,他们已经醉了,他们的行为方式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行为方式,那是野兽的行为方式。再这样下去,那个被侮辱的服务员将会遭受更大的耻辱。魏莱不敢继续往下想,他只觉得身体内一股热血在奔涌。
这一切就发生在鼻子底下,魏莱看得真切。
“简直太放肆!”魏莱对朋友说。他已经热血沸腾,忍无可忍。朋友劝他别管这种事情。
在一个巨大的挑战来临之前,魏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这个挑战就在眼前,不管结果如何,一定要制止这帮日本人在这块土地上撒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制止他们,打击他们的张狂之气,没有警察到场来阻止这种恶行,他只好铁肩担道义,迎头而上。
魏莱从一旁冲过来,朝着日本人的方向大吼一声:“Stop!住手!”这是正式警告,也可以算是宣战。
经常在Q市撒野的这几个日本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强大的声音,他们先是一惊,然后,本能驱使他们朝双手叉腰虎着一张脸的魏莱扑过来,最先上来的就是那个喝得已经差不多的山下勇夫(通过后来报纸报道才知道的),这家伙酒气熏熏,死死地盯着魏莱,原来是一个白面书生。他朝着魏莱的头部就是一拳,魏莱是有备而来,当然也不是好惹的主,这个大学时期全校的散打冠军把头稍稍一偏,躲过了山下勇夫的拳头,让山下勇夫的拳头扑了一个空。然后,他左手捏住对方的脖子,右手顺势一拳打在山下勇夫的左脸上,放开他,再来一腿,这一拳一腿,魏莱早已攒足了劲,山下勇夫大叫一声,嗤牙咧嘴,倒下了。
另外三个日本人吼叫着,象饿狼一样从不同的方向扑过来,准备与魏莱决战。
魏莱挑逗似的大吼一声:“e on!(过来)”
一个个子高大一点的日本人从正面快速地扑上来,一拳不轻不重地打在魏莱的胸部,魏莱有一点沉闷的感觉,他趁日本人准备出第二拳的当口,一闪身,对准对方的胸口就是一拳,同样是攒足了劲的一记重拳,那家伙不再回手,一歪一拐地捂着胸退下。从后面包抄过来的另外两个日本人打了魏莱好几拳,魏莱感觉到背部隐隐作痛。
魏莱转身使尽浑身的力气,左右开弓,他今天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特别想揍人,于是,越打越兴奋。原来这几个家伙没什么功夫,魏莱打得性起,把他们两个也一一放倒在地。
七八分钟工夫,四个日本人全趴下了。
正当愤怒的群众想上前去揍日本人的时候,魏莱又高喊:“大家冷静,不要动手!叫警察!”
魏莱在梦中,高喊了一声。
“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小男孩高喊,急促的声音中,带着恐惧。
朦胧之中,魏莱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之间,几乎是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他本能地站起来,在站起来的一刹那,他发现有一只手在小桌底下,迅速地抽了回去,老鼠似的。
他醒了。
浑身突然窜出一股杀气。他的脸很难看。为梦里发生的事情,也为眼前的情景。
他看看四周,大家都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难道是我刚才的梦?
他突然发现气氛不对。
“干什么?!”他本能地大喊一声。
突然,他看见周围多了几个人,完全陌生的面孔。对面还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周围还有几个陌生的男人,脸很黑,很黄,眼里露出凶光。
难道他们是刚上来的新乘客?
没有啊,应该还没有到站。他感到有问题,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列车在行驶,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的响声。
魏莱高声问大家:“出了什么事?”
沉默,大家看着他,奇怪的眼光,都不说话。
魏莱扫过周围几个陌生的面孔。
“你们说话呀!”他的声音比常人高八度。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个男人,一道寒光,一把利剑,一股杀气。
他发现坐在斜对面的一个小男孩有些紧张。嘴张开来,想说什么,可是,他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几个男人,他把嘴又闭上。
“没什么,我们想看看你的这个。”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他指了指魏莱的数码照相机,带着几分心虚。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照相机。”
“照相机?”
“要不要我给你们来一张?这是数码照相机,效果好不好,马上可以看到,来吧。”魏莱说着,就把照相机从脖子上摘下来,拉开拉链,掏出照相机,要给他们照相。
“不用了,不用了。”男人的声音中有一些哆嗦。
那个男人边说边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朝那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都一溜烟跑了。
魏莱发现大家还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很奇怪的眼光。好奇,鄙视,惊奇,不可思议。
魏莱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男人说:“四个,好险啦!”
魏莱说:“四个?对呀,四个,就是四个!”
那男人反问:“你怎么知道四个?”
一个女人也问:“你怎么知道是四个人?”
魏莱说:“当然啦,四个就四个呗。”
男人说:“四个小偷,车匪。带刀子的四个车匪。”
女人说:“你一睡着他们就过来了,一直盯着你。”
魏莱说:“真的吗?”
女人说:“当然。”
魏莱说:“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说:“谁敢?他们四个人,都带了刀子。还亮出来了!”
魏莱再问:“多长时间了?”
女人回答:“半个多小时。”
魏莱说:“他们偷了什么东西吗?”
男人抢着回答:“没有,没有。在你对面的那个人刚要动手,你就叫了一声,他们就停了一会,结果,发现你还没有醒。他们就坐在那里等机会。”
女人说:“对面的那个人,拿出刀子,是警告旁边的乘客不要叫醒你。他们第二次动手时,你大概在说梦话,又叫了一声,他们估计你没有醒,站在你旁边的那个人也拿出刀子,刚要动手,那个小男孩就大叫了一声!”她指了指那个小男孩。
男人说:“你就跳起来了!”
女人说:“好险啦!”
小孩说:“他们要杀你!好可怕呀!我一害怕就……就……叫了。我不想让他们杀你!”
魏莱问小孩:“你看见他们要杀我吗?”
小孩说:“是的,他们有刀子。叔叔,你不害怕?”
魏莱说:“我没看见,不知道,怎么会害怕?谢谢你,小朋友,谢谢你!”
“叔叔,你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啊?”小孩子很逗趣地问魏莱,现在,他好象什么都不怕。
“你怎么知道,是啊,是在做梦。”
小孩说:“大白天的,叔叔你做的什么梦呀?”
“是一个奇怪的梦。”
“那你给我们说说你的梦,好吗?”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个勇敢的小孩,魏莱开始讲他刚才的梦。
周围的人侧过身子,还有几个人好奇地围过来,听他讲他的梦,他的故事。
……
一群看热闹的中国人围过来。有的人还拉着魏莱的手,拍他的背和肩膀,表示支持和赞赏。
魏莱没有走,他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不能走。
“过瘾,真他妈过瘾!一打四。”人群中有人大喊大叫。
其实,日本人并没有挨到致命的打击,只是喝多了喝醉了。他们也没有料到,在中国大陆竟然会有人管这种闲事。真的有人管了,反而使他们自己受到严重的惊吓。他们一看围上来这么多人,害怕了。
于是,爬起来,耷拉着脑袋,收拾东西,想溜。
“抓住日本人!别让他们跑了!”
“抓住日本人!别让狗日的小鬼子跑了!”
“看你还敢欺负中国人!小日本,滚蛋!”
“揍小日本!”
“揍狗日的小日本!”
“有人打人了!”
“都别动,住手!我们是警察!”几个派出所的警察过来了。
听见声音,日本人指着魏莱,叽哩哇啦,向警察示意是魏莱打了他们。魏莱举起右手,表示认帐,是我打的。好汉做事好汉当。两眼仍然狠狠地盯着他们。
“是小日本先动的手!人民警察可别冤枉好人啦!”
“他是自卫的,是日本人在我们这里撒野,他才出来打抱不平的!”
“都跟我们一起走!”警察命令。
“我们抗议!我们抗议!我们抗议!”日本人的酒醒了一大半,开始用生硬的中国话大喊大叫。
魏莱和几个日本人都被带到派出所问话。
两个日本人声称自己受伤了,需要到医院检查,派出所做完笔录,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马上派人派车把他们送到Q市最好的医院检查。问完话,派出所让日本人全走了。
对于魏莱是否有错或者有罪,餐厅派来的几个人也说不清楚,他们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涉及到外国人,派出所也一时搞不清是不是该放人,魏莱就这样被留置在派出所。
再后来,就没有人出来为他说话了。没有人出来证明魏莱是出于正义感打抱不平才动手打日本人的,没有人出来证明魏莱是后动手打人的。那个与魏莱同桌吃饭的商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反正是不见了。那些餐厅的员工,来过几个人,后来又走了,也不见了。那些看热闹的人,那些曾经拉过魏莱的手的看客,那些拍过他的背和肩膀表示支持和赞赏的人,统统地不见了。反正,魏莱的证人,都蒸发了。甚至连那个被侮辱的女服务员,也不见了。他们明明见证了事件的全过程。却没有站出来帮助他,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魏莱感到孤立无援。
令魏莱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眼里,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打架那么厉害,那么拼命,一对四也干。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敢于吃眼前亏,说明他不是好汉。这家伙玩命似的,说不定是一个黑道上的人,或者就是一个经常打架斗殴的小流氓,街面上的小混混。万一这家伙是黑道上混的主儿,不是把自己搅进出了吗?替这种人作证,别把自己也搅进黑道了。到时候说也说不清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敬而远之。
魏莱呀魏莱,你怎么这么不成熟?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说话做事跟一个小孩似的?
人家日本人训斥一个服务有瑕疵的中国女服务员,惩罚她一下,侮辱她一下,未必就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就算非常严重,与你又有何干?这等小事,经过有头脑的记者和策划大师们一策划,没准还是一条特大新闻,一个重大的炒作题材,一个宣传餐厅的极佳机会。那个被训斥的小姑娘没准还会嫁给训斥她的日本人或者他的儿子,就象许多事情都带有戏剧性那样,这家餐厅也许还会得到日本人的投资。
你看看,你看看,你把人家的好事全给搅黄了!
太多的事情说不清楚,这种事情,谁能打包票?
这下好了,打抱不平,把自己打到派出所来了,为什么打架,还说不清,道不明。人家日本人被打伤了,医院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你要赔偿医药费的,那得掏钱!
第二天,Q市发行量最大的晚报在头版独家报道了这件事。
“X餐馆发生一起打伤外商事件”
市领导当天就到医院看望受伤的日本投资者,副市长在看望日本朋友时表示一定责成有关方面尽快彻底调查事情经过,捉拿凶手,并且要严惩肇事者。
副市长的讲话让这位叫山下勇夫的日本朋友感到莫名其妙,在餐馆的这一场打斗起因在于那个服务态度差的女孩,魏莱出面是为了息事宁人,当时是我们四个喝醉酒的日本人对付他一个人,这已经是很不公平的了。怎么还要这个具有侠义勇敢精神的中国年轻人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