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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_年都不願失去她。更何況,她現在對他來說,等於是他的求命符。只要她還在他身邊,鬼魂就休想要他的命。 失去安雪花,等於死路一條。 不,我不能失去她,我一定要知道她的秘密,我一定要找出是誰插足我們的感情,我對她不會客氣的。 一個人影偷偷的出現在畔山道的一套單人住宅門前,這是安雪花居住的地方。 主人不在家,牛吣晏统鲦i匙,偷偷的溜了進去。以他和主人的關係,要搞到鎖匙不是難事。 他並不是來偷枺鳌K胫溃惭┗▽λ欠褚岩魄閯e戀?是哪一個男人膽敢撬他的牆腳? 當然,他不能當面問安雪花這些問睿K腊惭┗ㄓ袑懭沼浀牧晳T。 每一個女孩子都喜歡將自己的心事向日記傾吐。所以,只要看看安雪花的日記,多少總可窺探她的秘密。 抽屜洠湘i,牛吣昀_抽屜。裏面的枺鞣诺谜R齊,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粉紅色封面的日記本。 十歲小孩都知道,偷看別人日記是不道德的行爲。每個人都有權保留自己的耄健5珜兑粋重敽γ氖露紟值贸龅娜藖碚f,只是小事一樁。 他翻開日記,娟秀的字記錄著一個少女的內心世界。 其中有幾段是這樣寫的: X月X日晴 一個叫雷波的男人追求我追得好瘋,他是與阿年截然不同的一種男人,他給我的印象不錯。不過,我是不會喜歡他的,儘管他的外貌比阿年瀟灑的多,我卻喜歡阿年,他休想取代阿年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向他表示過我不會接受他,希望不會傷他的心。 X月X日晴 今天是周未,我瞞著阿年和雷波去溜冰,很久洠в型娴眠@樣開心過。阿年可從洠в袔胰ミ@些地方,他對那樣的邉痈緹o興趣。掃興。 我不會接受雷波的追求,我卻挺願意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男性朋友。人與人之間除了愛情不是還有愛情嗎? X月X日雨 這段時間經常與雷波一起。我不知道,這樣做對阿年是否不公平? 昨晚雷波又約我出去了,我們仍然玩得很開心。昨夜的一場大雨,使我們遺留在那個街角。雷波吻了我,我竟洠Ь芙^,也許,和他這一吻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誰叫他的感情那?熾熱呢?他又向我示愛,我仍洠в懈淖兂踔浴! ∥液苌鷼猓撞ㄕf阿年不適合我,他說我是爲了感恩才和阿年相愛。我不聽他胡說。 轉念一想,他的話是否有一點點道理呢?不,不,我不能聽他瞎說,他休想動搖我和阿年的感情。 以後還是少見他爲好。 X月X日晴 有好多天洠в幸娎撞耍欢ê妹Γ克F在正在幹著什?呢? 不知爲什?,我竟有點想他了。或者,是他總能令人開心的緣故吧?不要想他了,我應用更多的時間想我的阿年。 X月X日陰 雷波最愛帶我上他住宅的天臺,這是一幢高層建築的天臺,有十幾層高。很多個夜晚,我們都是坐在天臺的其中一角,這裏好靜,周圍可望見都市五顔六色的霓虹燈,頭頂上是滿天的繁星,天臺上除了我和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仿如置身於遠離世俗繁囂的感覺。 我們有時偎依在一齊;有葉會有說不完的話睿挥袝r卻一句話也不說,靜靜的享受那種“無聲勝有聲”的意境。 X月X日晴 究竟怎?了,只要我一有空,我就會想起他,想他剛刮過鬍子的兩腮,想他說過的笑話。我偷偷承認,我被他征服。至少,他在我心已佔有一席之地。 我是個傳統的女人,我不能同時愛著兩個男人。我不知該怎?辦? 雷波,他闖入我的生命,他能使我激動,使我幻想,使我體驗到愛。我與他的相識是一種緣份,仿如天公的安排。 天公爲何不讓我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識呢? 我先愛上的是阿年,阿年也不錯,他很愛我,象慈父一般,雖然我需要的是那種充滿激情的愛,但我也忘不了與阿年這?久的感情。如果我負了阿年,那我簡直不是人,那對阿年太不公平。甚至每次和雷波約會之後,我心裏常常自責,我罵我對不起阿年。 我該怎?辦?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很頭痛。 X月X日晴 阿年、雷波,雷波、阿年。我該如何選擇呢?我好迷惘。我試過用抛硬幣來決定,但每一次硬幣在空中時,我便知道自己希望的答案。是雷波。 我不會糊塗至用抛硬幣來決定自已的感情。我在感情的十字路口徘徊,該何去何從?如果我選擇了雷波,我將會對不起阿年,畢竟,阿年並洠в凶鲥e什?,我的良心一定會一輩子受譴責。如果我放棄雷波,我也會遺恨終生。我想我不能忘記他,我只是個平凡的人,我不知如何可斬斷情絲?因爲,雷波才是我夢中的男人。 再抛一次硬幣看看如何? X月X日晴 當事情確實無法解決時,我對待事情的辦法是:乾脆不去理它,順其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個方法用來對待感情是否合適呢?這只是個消極的方法,我只能這樣做,待時間去分曉吧。 每個周未,我們都要相聚。說真的,我好想和雷波再上我們的老地方——雷波住宅的公共天臺。我有好多話要和他說。 明天又是周未了。 牛吣暌а狼旋X地將日記看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安雪花的心已向另外一個男人那邊傾斜。 牛吣瓴铧c洠⑷沼洷舅簜粉碎。他洠в羞@樣做,他心中正打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算盤。 在商戰中,如果有一方介入你的競爭。對待競爭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拿出實力,與對手一較高低。另一種卻是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挫敗對方,贏得勝利。 情場也一樣。 牛吣隂'有勇氣和信心與對方競爭,他選擇第二種人的做法。 這種人多以失敗告終。 一座大廈的天臺,鬼鬼祟祟地潛入一個男人。 他四周環視了一遍天臺。 他表情冷酷,似乎很憎恨這地方。因爲,這地主是他心愛的人與他的情敵常常幽會的地方。 他仿佛看見天臺的一角,他心愛的人正和一個男人偎依在一齊。只懀胂螅埠薜醚例X咯咯響。他討厭他的情敵,他不能讓別人搶走他所愛的人。 他慢慢地踱步到天臺的邊緣。向地下望去,好高,高得令人心慌,如果一個人從這裏失足,你猜結果會怎樣。 很多時侯,站在這種地方的人都是想結束自己生命的人。他卻不是,他甚至生怕會吹來一陣風,將他吹走。 他用手牢牢的抓住身旁的一支鐵稈,準確的說,這是一支避雷針,一種人類用來防避雷擊而立的設備。 他抓緊避雷針,覺得安全多了。他望著腳下很遠的地面,仿佛看到他的敵人從這裏墜下,重重地摔在街上,摔得粉身碎骨,血肉含糊。 想到這裏,他木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從身上掏出一截鋒利的鋼鋸片,蹲下,在避雷針的跟部來回拉動。 不一會兒,他站起來,滿意的望著避雷針。他相信,只要誰向避雷針稍微施加力量,避雷針馬上就會折斷。 最後,他洠泴⒌厣系匿從┐瞪ⅲ谛碌匿徍凵先錾夏鄩m,這樣萬一發生什?事,人們也不容易察覺避雷針曾有人動過手腳。 然後他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 還是這座大廈的天臺。入夜,天臺上靜悄悄的。淡淡的月光灑在天臺上,像是給天臺鋪了一層薄紗。從天臺上望,天上的星星與都市的燈光互相交錯,使人一時間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燈光。 許多人只以爲公園的花前月下,昏暗的咖啡廳才是情人幽會的好地方。他們卻不知道,大廈的天臺也是一個充滿情眨牡胤健K屓烁咏咏笞匀弧! ≡噯枺孔诳Х葟d裏你能欣賞皎潔的月光嗎?在公園的長橙上你能高高在上的將萬家燈火的都市景色盡收眼底嗎? 至少,雷波與安雪花都很贊同。這個晴朗的夜晚,他們又相聚在這個天臺上。 他們在他們的老地方坐下。雷波雙手抱膝,安雪花身子輕輕靠在雷波身上。倘大的天臺,獨剩一對纏綿的情人。 今夜月色很好。 “雪花,你還覺得對不起他?” “嗯” “不要再想這?多了,你有權選擇你的所愛。” “別提他好嗎?雷波。”安雪花說。 “怎??你不喜歡說他,那我不說。” “他是你的情敵,你不覺得提起他掃興嗎?” “我怎?會介意,所謂情敵,就是一個與我有著一樣的審美觀和一樣的奮鬥目標的人。我們是志同道合,難得啊!”世界上有人這樣理解情敵的嗎?大概只有雷波。 正當他們在笑說情敵這個話睿龝r,雷波的情敵就在對面一座大廈的天臺仇恨的望著他們的影子。他們卻毫無察覺。 一架客機劃破靜謐的夜空。客機剛起飛不久,尚飛得不高,可以清楚的看見銀白的機身和耄Ъs可見的航空公司標誌。 轟隆隆的引擎聲中,客機象一隻巨鳥橫掠天空。 他們目送客機遠去,轟隆隆聲過後,又是一片靜寂,誰也不願去打破這靜寂,唯有望著客機遠去的方向遐想。 時光就這樣默默的流逝。忽然,又一架飛機掠過頭頂,這架飛機飛得更低,低得可以伸手把它捉住;低得可以感覺到飛機飛過的氣流。 這並非“天方夜譚”,因爲這是一加模型飛機。在很多玩具商店都能買到的那一種。 一定是誰家頑童,在操縱他的模型飛機。 這是一架做工精致的模型飛機,機翼有一盞燈在一閃一閃,很是好看。機尾上系著一條小飄帶,飄帶上寫著幾個字。由於光線太暗和隨風飄動的緣故,看不清飄帶上面寫著什?。 不過仍然可依稀辯出,飄帶上其中好像寫有“雷波”兩字。雷波很奇怪,是誰在開玩笑嗎? 模型飛機似是刻意在他們上空盤旋,表演著各種花式,最後繞著大廈邊緣的一支避雷針旋轉了幾圈,自天臺邊緣俯衝。 模型飛機終於消失在目光之中,但仍可以聽見它飛行的聲音。 怪事,模型飛機是誰操縱的,機尾飄帶怎?寫有我的名字。雷波不解。 好奇心的驅動下,雷波循著模型飛機的聲音走到天臺邊緣。 原來模型飛機在大廈邊緣低一點的一個凹進去的地方飛來飛去,想看清機尾上飄帶的字,只能站在最邊緣,探出頭去看。 站要半天高的天臺邊緣,誰都會感覺到象快要失去平衡一樣,如果有什?枺鞣鲋秃昧恕! ≌桑磉吘陀幸恢жQ起的避雷針,抓住它然後身探出天臺那就安全多了。 雷波正要抓住避雷針...... 眼看雷波就要扶著避雷針,對面大廈的天臺上有一個人心中暗喜。他就是模型飛機的操縱者。 他仿佛看見雷波扶著避雷針,將身子探出天臺去看模型飛機。忽然,避雷針折斷,雷波從十幾層樓墜落。 第二天,報紙的頭條新聞寫著:天臺避雷針日久腐蝕,男青年铡蕢嫷厣硗觥! ∪藗冎粫誀懤撞ㄋ漓兑馔猓瑳'有人會想到是他設下的陷井。那樣,他就可以徹底地拔掉眼中釘。 寧願別人死,也不願別人侵犯自己的一點小利益。這是一種可怕的意識。牛吣昃偷戎撞▔嫷貧饨^的一幕。 眼見雷波的手已扶住了避雷針。但是,他卻洠в谐隽θシ觥K拖骂^,望瞭望自己的腰,像忽然打消看模型飛機的念頭。他轉過身,走回安雪花旁邊坐下,任由模型飛機怎樣引誘他。 洠Ю碛傻模_年心中喑罵。從邏輯上說,誰都會有好奇心去看個究竟,雷波卻忽然對模型飛機失去興趣,再也不去望模型飛機一眼。 難道他已識破這個圈套?不可能,除非他是神仙。莫非他已看出避雷針做過手腳,也不可能。 事情並不像牛吣觐A料那樣,他被搞糊塗了,他努力去想到底是什?原因。不容他多想,忽然,他傻了眼一般,眼睛瞪得圓圓的。 原來,他手上的操縱器不知什?時侯已失臁P惋w機自動眨^,鬼使神差般向著他的向飛去。 他拼命搖操縱杆,無奈模型飛機不聽使喚,急劇的對著他的腦袋沖來。他頭一縮,躲過去了。模型飛機很快又發起進攻,再次向他俯衝,他一閃,機翼剛好從他耳邊擦過。 模型飛機像忽然有了臁砸话悖耘_年爲目標,拼命衝刺。牛吣曛来笫虏幻睢樀萌拥舨倏v器,抱頭鼠竄。 模型飛機卻窮追不捨。這時,模型飛機在牛吣暄壑幸殉闪艘粋模樣恐慌的厲鬼,伸出枯乾的雙手向他撲來。 他嚇得洠目癖迹K於,他跑到了天臺的盡頭。天臺的盡頭就是他生命的盡頭。 他跑下去了。 很多年以後,雷波有了一個兒子,叫雷安。他的媽媽是安雪花。 一天傍晚,雷波給小雷安說起了這段故事。小雷安聽後,提出了兩個問睿! 鞍职郑莻叫耍≠坏呐頎懯玻空l都不找,偏偏要找你呢?” “爸爸也是後來才知道原因的。原來,當時我住那套房的一上個主人叫耍≠唬褪潜蝗撕λ涝谀欠垦Y的。大概與這有關吧。” “爸爸,你爲什?洠в兄袎娜说脑幱嬆兀磕銧懯玻繘'有扶著那支避雷針去看清楚一點那模型飛機呢?我知道了,爸爸姓雷,避雷針是用來對付你的,所以你不敢碰它。”小雷安不知是由於天真還是遺傳了爸爸的幽默感。 “別忘了你也姓雷,那你也不敢碰避雷針嗎?”雷波笑說,然後從腰間取出一個中文CALL機,掂了掂,說:“幸好是它救了爸爸的命。” “CALL機怎?會救你的命。”小雷安不明。 “正在那緊急關頭,爸爸的CALL機忽然響了,我一看,CALL機上中文顯示:危險!危險!千萬別理模型飛機,千萬別碰避雷針。耍≠弧K裕职脂F在才能夠坐在這裏和你說話。” 雷波的說尚未落音,他手上的CALL機驟然響起,小雷安搶過來,一看,CALL機上顯示著: 雷先生,你好。請再幫我一個忙,幫什?忙呢?待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耍≠弧! ⊥辍
遗骸 如果我还活着,那我快七十岁了,我能想象我的头发全白了,或者全掉了,弯着腰,弓着背,和满堂子孙在一起。不过,我不喜欢那样,我讨厌衰老,非常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对衰老充满了恐惧,所以,我还是感到自己是幸运的,至少我自己觉得我依然还是二十岁,尽管我只剩下了一把枯骨。
山谷里的花儿开了又谢,有将近五十次了,于是,我学会了靠这个来辨别年份,这样算来,今年应该是2000年了。除此以外,下雪也能帮我辨别时间,冬天里,山上的雪特别大,把枯草全掩盖了,当然也包括我,我就隐藏在白雪之下,偶尔太阳出来的时候,雪线下降,我还能露出半个头盖骨,白色的骨头和雪的颜色融为一体,就象我活着的时候穿着白色的风雪衣在作战。
一开始,我连美国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看到天上的美国飞机扔下的黑色炸弹在雪地里爆炸,许多人被炸死了,有的人被炸成了碎片,手指头和肚肠都是一节一节的,好不容易才拼成个整尸,却发现拼错了,把两个人拼在了一起。更多的人是冻死的和雪盲的,漫山遍野,有的时候我真的羡慕那些冻死的人,我猜他们都是在安静中死去的,没有痛苦,更重要的是身体完整。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里,保持着各种姿势,有的握紧了枪站岗,有的张大着嘴说话,还有的手舞足蹈着。他们浑身晶莹剔透象一件件雕塑一样,我不知道后人有没有冰雕,这就是我们那时候的冰雕。看到他们,我那时候既害怕又羡慕,因为那些被冻死的人死得实在太美了。可是后来,春天到了,冰雪消融,有些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就开始发出了恶臭,据说来年的春天,长津江的两岸臭气熏天蚊蝇成群。 一只虫子在我的肋骨间爬着,它也许是把我的肋骨当成迷宫了。这里的动物非常多,有时候兔子会在我的骨盆底下挖洞,然后第二年生下一窝小兔子。也许是这里埋的死人太多了,据说每一尺的土地下都有死人骨头,所以动物很多人反而少。将近五十年了,自从我在这儿安了家(尽管不是出于自愿),除了最初的几年因为军事重地而常有南朝鲜或美国的军队来往之外,此后我就很难再见到活人了。四十年前,偶尔还有人到这儿来挖人参,他们衣衫破旧,看上去营养不良。又过了十年,就再也见不到挖人参的人了,而到了大约二十年前,我开始看到有人到这儿来拍照片,他们穿的很漂亮的衣服,个个白白胖胖欢声笑语,也许南朝鲜的劳动人民也真的实现社会主义了。在十二年前,我甚至见到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一个好象穿着运动服,手里拿着一个火炬,真奇怪,这些人大白天的点什么火炬。后面的人每个人的衣服后面都印着五个圆环的标志,上面三个圆,下面两个圆,各有各的颜色,就象过节似的。
下雨了,秋后的天气就是这么多变,雨点透过野草敲打在我的骨头上,湿润了我的灵魂,最好永远都这样,细细的小雨,冲刷我的尘土,从我踏进朝鲜,到现在,五十年了,我还从没象样的洗过一次澡呢。我只能靠大自然的雨点来洗我的骨头。但有时候这雨真该死,它使我的肌肉和皮肤加速腐烂,早早地使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至于下大雨的时候则是一场灾难,在七八月份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