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SIDEA：寻常巷陌寻常事
喜欢那个养很多猫猫的地方。里面风景都是夏。走到里面的人都会想养一只猫。猫成为一种符号。有人在猫猫爬行的屋檐上挣扎。有人在猫猫睡觉的窗台等待天亮。他们都在唱着不同的歌，那些歌声让我慌张，虽然那只是寻常巷陌里最寻常的事。
试图养一只猫猫
南方城市的猫样年华
寻找一种状态
我一个人，我很好
四月最后一天听的歌
试图养一只猫猫
我发现我终究是一个适应力不怎么强的人。经历了一段长途的旅行，回来后总会有点不妥。回家后已经很注意饮食了，没有吃水果，没有吃肉类，只是简单的青菜和米饭，可还是很难避免事情发生。从半夜起来的口渴，到凌晨的肚子痛，到第二天的狂呕吐和拉稀。因为懒，一直赖床，坚持着，却终于忍不住去了医院，开了药。医生根据我的行迹，总结了我可能患病的几点原因：一是长途跋涉，颠簸频率过多，一是太长时间的饮食不协调，一是回家的时候没有注意保暖。看来我真是一个对很多事物敏感的人。至于那些药物，我基本都能猜出，无非是一些肠胃药和一些针剂。
南方城市的猫样年华
印象中的城市，有一种生灵，叫猫。它不时出现在城市的某一种角落。露台，走廊，屋檐，街道，烟囱，天台。它步行于城市建筑中，目视一切，却又仿佛轻描淡写地忘记了一切。南方的城市，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把虾米叫海米，把一元叫一蚊，把牡蛎叫蚝豉，把油条叫油炸鬼。把一个人的落魄糟蹋叫做〃成个猫样〃。
B的窗台和心里都开着美丽的植物，他们有些花开得很快，有些一辈子都不能开花。当然，我们不能说手边的那些花是花的尸体，他们不是。记不记得，劳伦斯说，花是有性力的。想想啊，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啊，他们突显自己用那么鲜艳的方式，是多么坦白，多么不可思议啊。其实，也能说有的方面里，B是狂野的，他像一颗因为哪场战役而失去牙齿的兽，在蹉跎的日子里，用似乎给别人立传的形式给自己舔拭伤口。他不知道其实想看清一个人就看他给别人立的传。所以我只是在人群中，反射了你，宝贝，你所写的如你心疼我一样需要去心疼。新鲜空气被清洗过了，我们的日子会好的。
第一部分： 第2节：被爱情伤害的男人
在注射间门口排队，等待护士喊自己的名字。今天的天空很高朗，在医院里也依稀感觉到窗外的阳光。偶尔看着一两个人在楼道里穿行。还看见一个年老的老太太排在我的后面。她也是等着护士给她打针。今天她穿了的衣服是很厚的那种，深紫色，上面有一些类似瓦当的图样，传统味浓厚。最引我注意的，是她怀里的一只猫猫。粉黄色，上面有类似鹿身的斑纹。老太太身体发胖，动作稍微有点笨拙，但她还是尽量不让自己的猫猫骚扰他人，同时也是不让他们骚扰她的猫猫。我也只是用余光看了看老太太怀里的猫猫，我一向是个对动物很敏感的人，害怕很多动物，例如狗，例如猫。也许我把安全感的需求建立到其他动物身上了。此时看着老太太的猫猫，我只是笑，说，很可爱。老太太回答简单，没说话，只是点头，微笑。我知道老太太爱它。曾经一直觉得，当一个妇人怀里突然出现一只猫猫的时候，那个妇人就一定已经老了。老太太已经老了，她不会计较这些。
我们家也打算过养一只猫猫。那时，母亲还年轻，我还小，喜欢新鲜事物，对猫狗的反感还不至于现在般强烈。母亲那时候管一个工厂的仓库，一个诺大的厂房，窗户很少，很小，建造某种型号的机器的。白天的时候，会看到阳光，呈柱状，一条一条射进房子。晚上会开灯，很昏暗的灯，微小，柔弱。母亲管材料的发配，记录一本本帐本，由于责任心强，新材料到厂的时候还会亲自去清点材料，爬到高空中的天车上，亲自操作来吊卸材料。晚上很晚回家，负责关门。一天下午，母亲关门的时候，发现了楼梯拐角有声音，摸着爬了上去，发现了在一个废置的纸皮箱里有一窝猫猫，不见母猫，箱子了有四只小猫，一只黄色，一只白色，两只有花斑。拳头搬大小，眼微开，可托于掌心，十指并齐，便可将它们包住。母亲那天回来后特激动，详细述说着她是怎么发现猫猫以及怎么将猫猫捧于掌心的时候，是如何感觉到猫猫心脏的跳动的。母亲那天，特像小孩子，眉飞色舞，想象着怎么照顾猫猫。看来母亲已经很久没有照顾一些东西的感觉了。不过到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例如我们家空间太小之类的，我们还是没有成功收养那些猫猫。
第二次关于收养一只猫猫的经历发生在三年前。记得那年晴朗的空气以夏日黄昏时走在路面能感觉到的热气。那时和一个比我大一点住我楼上的女孩关系很好。她的一个好朋友家的母猫生了小猫，没有人要，所以她希望领养。当然她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一起领养。当时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接着一个晚上，我们聊了通宵电话，无非是讨论给猫猫取什么名字。经过一夜的讨论，我们最后决定在天台给猫猫用水泥盖一个小小的房子，有很大的窗户，屋顶上种了小花，给猫猫铺软软的床，编一个小竹篮，在上面放上干净的棉物，定期给猫猫买各种食品，还有罐头。当一切讨论好的时候，我们开始领养猫猫，却因为彼此家长的反对，还有楼道居民的反对，未遂。
记忆里，已经没有第三次了。剩下的只是自己的一些朋友和猫猫的经历。
想记录一个男人，一个在某酒吧里做鼓手，偶尔帮客人调酒。夜幕降临，他开始出发，清晨来临，他回家。他很高，很瘦，嗜酒厉害，头发很长，棱角鲜明，脸形消瘦，须根很深。他住我对面的楼上，白天有时会看到他坐在没有护栏的阳台上，阳台很高，他把修长的腿往垂在外面。很多时候他会光着身子，穿发白的牛仔裤，偶尔会平躺在阳台上看着天空。每次他做那个动作的时候，我会想起一句话，我想你时候天空的样子。
关于他的一切，是从一些朋友的口中了解到的。一个曾经被爱情伤害的男人，深爱过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子，一直很爱那个女子。却在爱情即将开花的时候，女子告诉他，她怀孕了，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然后女子和他分手。从此他的生活彻底改变。潦倒，颓然，麻木。每天跑到酒吧买醉，吸很多烟，和不同的女孩子一起，一星期分手，和不同的女孩子过夜，最后累了，就开始单身生活。
第一部分： 第3节：感觉自己是很不同
印象中，在一个清晨，和他相遇。看到他的脸并非我远远看去那么凌乱，相反地，仔细观察会是一张挺干净的脸。感觉很有气质，灵气，朋友说过，他是一个很有音乐才华的人。他的衣着也是很讲究，虽然有点旧，但依然很干净，漂洗得发白。我留意到的是他怀里的猫猫。很可爱的一只，也是粉黄色的。他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亲吻他的猫猫。神情陶醉，宛若情人。
想记录的还有一个女孩子。一个看过我的画后因为喜欢我的画，而叫我做〃宠物〃的女孩子。后来却因为喜欢上我所拥有的一只憨豆熊，而成为我的宠物。我说，我只送我的宠物礼物。她为了得到我的毛织的憨豆熊，于是成为了我的宠物。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玩笑而已。
那个女孩子一直坚持猫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她养过狗，养过猫，最后她选择了猫。凌晨的时候，她总会出现，给我发她的照片。一张一张。经历若干个时间，以及空间。我在照片里感受着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她说话给人的感觉是很乐观的那种。喜欢把〃了〃字打成〃乐〃。看她的样子，带了眼睛，很斯文的样子。很难想象她是一个严重抑郁症的病患者。每天要定时吃药，不然就会失眠，幻听，胡思乱想，发脾气。病态严重的时候还要住院。她在给我讲着她身体上发生的一切变化，如何因为药物作用，让自己超级棒的身材发胖。其实我一直觉得她的样子挺好的，并没有她想象那么差，至少很有气质。最后，她打来几个笑脸，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不过我是平胸，飞机场，呵呵。她不喜欢穿裙子，一直来也就给自己买过一条裙子，暗红色，有褶皱，ELE的。她的照片里，多数是自拍，有时，自拍并不是因为自恋。而是害怕自己失去，莫名其妙会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老去，所以才会很自恋地拍下自己的身体，甚至每一部分。而自拍，也是唯一的手段，你的空间里，只有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你拍下任何东西。
她整过了头发。当大多数女孩子都选择了离子烫的时候，她把头发做成卷的，红底，再将表层的一些挑染成金黄色。她一直感觉自己是很别人不同的。她爱上了在那个干净城市的一个男人。她每天在充斥着女医生女护士女病人的空间里给那个男人发短信。她说她对爱情的忠诚度一般，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对爱情的奋不顾身。似乎，对于那些单方肯定的爱情，我就只能用奋不顾身这个词语了。她不需要安全感，虽然知道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她有时候，会悄悄溜出医院，走很长很长的路，寻找电话亭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她的声音有点粗，有点男人的感觉，而她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她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一点，细一点，乖巧一点。她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那个男人，虽然她有严重的抑郁症，虽然她现在还住院。她在医院里，会更加郁闷，无聊，对消毒水的味道反感。她因此会想念自己的猫猫。那只一直陪伴着她的猫猫，从她进医院后就没有看见过。
她利用溜出医院的一次机会，给我买了最好的彩色铅笔。然后放进信封里，给我邮寄过去。她执意如此，肯定我会喜欢这样的礼物。
我从医院出来。回想刚才老太太那只猫，会开始理解那些养猫人的心理。我在路过楼下信箱的时候，仔细看了看。没有新邮件。我想，那个女孩子给我邮寄的彩色铅笔里，会不会夹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我叫小寞，大小的小，寂寞的寞。寂寞的时候，不妨试图养一只猫猫。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一直把她叫做猫，她是一只阴晴的走失的猫。
（最开始的时候，是我叫B做宠物。后来他把我叫宠物。他写到我的文字，刚好是我在医院的日子，那时我喜欢过一个男孩子。现在想起来，我只能偷偷地笑了——小寞）
第一部分： 第4节：她看到的只是结果
任何一个人被人说作〃成个猫样〃是很羞耻的。南方城市里的猫，多是野猫，找不到收养人家。遭人鄙视，作为杂种。那些野猫多半是找不到父母的，它们莫名其妙的出生，莫名其妙地被人抛弃，莫名其妙的遭人冷眼，接着也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流浪。有人把高楼建筑比作男性生殖的写真，把门比作女性生殖的写真，那么南方人的眼中，多半把猫当成不知廉耻滥交而成的肮脏不检物。一直很反感这样的习惯，甚至鄙夷城市里某些人对猫的目光。我觉得自己越发喜欢猫来了。任何生灵，都是有资格得到应有的尊重的。曾经试想如果以后我真的是一个人生活的话，我一定要养一只猫，仔细照顾它，像照顾自己的孩子。我每天要和它一起，把它搂在怀里。
而在印象中的城市中，有一类人，就像城市里的猫。他们不是原居民，只是因为打工谋生而流落到这个城市。他们职业很多，建筑大棚里的民工，收破烂的三轮车夫或者靠卖蔬菜水果而生的小贩。他们生活并不安定，民工从事高空建筑，危险系数很高。而三轮车夫，也是要靠运气的，时多时少，有时候一天下来，连一个纸片箱都收不到，他们以低廉的价格收购废品，再以每斤仅赚三四分的单价卖出去。至于小贩，他们是没有执照的，也就是无牌小贩，每次穿着制服的市场监管人员一过来，他们就要落荒而逃。
记得五岁时，就开始喜欢坐在台阶上看着那些城市里行走的猫和生活落魄的外来工。这个南方城市，并不发达，生活质量也只是中下，没有白领，充斥整个城市的就只有蓝领。而那些外来工，则是城市里最低级的劳动者。有时候，会很用心的打量他们的一切，从清晨早起，到傍晚收工，然后，闭上眼睛感受他们的生活。偶尔会想象，跟前那个扛着铁锤凿地开路的是不是我的哥哥，而刚刚擦身而过的那个中年男人又是不是我的父亲，而那个靠卖苹果为生的老头又是不是我的祖父。想着，便会黯然泪下。所幸的是，他们不会自卑，像是总以满足的态度来看这个城市。他们放工回来，就买点花生米，几扎啤酒，慢悠慢悠地喝着。他们会很直接清爽地笑，并不理会外人的眼光。后来我知道这些表情不过是一种生活态度。
有一段时间，我和孟凡一起穿越彼此身在的城市。孟凡给我看她城市的街道，有身躯发黑，而枝叶绿得荧光的树，城市里扶着拐杖缓慢行走的老人，还有白地蓝字红箭头的路标。而我们所相同的是，我们每天出门回家，都必须经过一个建筑工地，傍晚的时候，里面有昏暗乳黄色的灯光，不时有金属敲打的乒乓声，还有焊接时火花的闪亮。他们先打地基，倒好钢筋水泥，然后用长条的竹竿搭架，人就靠着架子一点一点爬上去做修葺工作。
孟凡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一岁左右，叫席拉拉。席拉拉，是野孩子的意思。孟凡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的父母，所以就在心底上叫她席拉拉。孟凡每天都会跑去看席拉拉，那个小女孩子就在建筑工地上的沙堆边玩耍。孟凡很喜欢她，每次和我说起席拉拉的时候，孟凡就很很欢欣地笑。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象席拉拉父母的样子。我发现楼下的建筑工地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恋爱了。于是我就偷偷去看他们亲昵的样子。冬天的时候，他们的脸蛋都不约而同的红红的，看起来就像化妆了的童话了的人物。男的是水泥工，女的是负责建筑工地里做饭的，每天都要按时准备好五十多人的伙食。那时候，我老想着，他们以后的孩子，会不会像席拉拉一样。
孟凡每天还是会看席拉拉。偶尔给她带点好吃的。突然有一天，孟凡没看到席拉拉。最后看到建筑工地上有一块麻布，里面裹着一个小女孩子。孟凡知道，席拉拉消失了，消失在石块从高空落到地面的瞬间。庆幸孟凡并没亲眼目睹这一切，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血淋淋的，生动而真实的结果。孟凡给我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我无法知道，我清楚的只是她哭了。我不懂如何安慰。只对孟凡说，在另一个地方，席拉拉会好的。
第一部分： 第5节：寻找一种状态
席拉拉离开后的一个月。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给席拉拉祝福。虽然在她仅有的记忆里，不会记得孟凡，不会知道我，或者准确的说，在她的生命里，也不会有属于我们的印象，但是我们还是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应该幸福的。我曾经问过席拉拉的事情，后来怎样了，孟凡说不知道。事情终于如我估计的那样不了了之，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南方城市的伤痛是很多的，多得数不清。南方城市里的雨也是很多的，雨一下，潮湿的空气仿佛把所有的东西都刷洗了，把早已干涸的血迹软化，然后再漂白干净。一切都宛如空白。没有什么。我已经不强求城市有一个人会真正关心野猫的生命，现在连一个真真切切的小女孩的生命也都没有人关心。像一阵风，所有事情都低调处理，建筑工地里的风吹过，穿越钢筋建筑，却依旧没有痕迹。
我在北京春季里的某一天。翻阅过去的日记，找到那个不曾打算回忆的一张。但还是忍心读完过去的自己。现在也快到一年了。席拉拉还好么，那个我不曾见过的小女孩子，是否还是那么可爱。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她能悄悄跑来找我。我一定牵着她的小手，走好长好长的路。给她买小孩子穿的素裙，有清爽淡雅的颜色，稍微有点褶皱，并不太枯萎，稍微带点干花般的幽香。然后再给她挑选可爱的毛公仔，维尼，兔子，憨豆熊，多拉A梦，加菲猫，或者其他。那个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我依然期待有一天能让她真的幸福和快乐。
一年前，孟凡说过，她相信席拉拉以后会好好的，是一个很标致的女孩子。半年前，孟凡说过，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我突然想问孟凡，包裹席拉拉的那块麻布上，是否停留过一只猫猫。我老觉得席拉拉并没有离开，她只是变成了一只猫猫，黝黑发亮的。她在我们的城市里行走，看着我们。因为南方城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