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董鄂妃含泪点头。
夜晚,顺治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跑向承乾宫,跑向在宫门内等待的董鄂妃。
顺治冲进宫,见烛光下凄楚动人的董鄂妃正含泪看着他,感慨万千地叫道:宛如!
董鄂妃热泪盈眶,嘴唇嚅动着说不出话来。
顺治奔至董鄂妃前,停住脚步,喘息着,两人深情对视,突然顺治上前抱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怕稍一松手,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会飞走。
顺治、董鄂妃紧紧相拥着,顺治喃喃地道:宛如!总算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愁得很,急得很,六神无主寝食难安,都是为了你!宛如!宛如!
董鄂妃哽咽道:真的是你吗,皇上?我好怕!有时候,我好希望,我们没有遇见过,你仍是你,我还是我。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梦醒了,不过留下一丝惆怅。我们就不会这样……受苦了。
顺治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痛苦,这么多困难,如今不都熬过来了?我们不是总算在一起了?
董鄂妃含泪摇头苦笑道:皇上,您想得太容易了!就为我们要在一起,闯下了这么多祸事!他们都说……说我是祸水!如今宫里宫外,多少人正咬牙切齿地痛恨着我们。我怕,这伤痕,是永远不能痊愈。而他们……也永远不会原谅我们了。
顺治安慰道: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那么一个卑微的愿望,想始终在一块儿罢了!宛如,我顾不了这么多,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这回你要是不肯进宫来,我就真的出宫去,宁死不回头!管他什么千秋万世,管他什么大清江山!除了你,我什么也不要!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是不是?是不是?
董鄂妃撑不住,伤心地与顺治紧紧相拥而泣。
突然,一阵诡异的呜咽声隐隐传来,董鄂妃一惊,抓紧顺治。
董鄂妃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顺治心疼地抚着她的头发,低头不语。
夜色里寿康宫,凄凉冷清。
贵太妃神情恍惚、形容憔悴,在寿康宫殿前的空地回廊上,像幽魂般晃来晃去,时而呢喃,时而呜咽,像受伤濒死的野兽,发出低低的哀鸣。
呜咽声隐隐传到慈宁宫里,大玉儿躺在床上,怔怔地无法合眼。苏茉尔为她掖好薄被。两人愁眉相对,都是有苦难言。
第十六卷雨露均沾?
夜晚,洪承畴府花园传来虫鸣之声,幽静安逸。
洪承畴与汤若望着便服,倚在藤榻上扇扇子,吃瓜,喝茶。
汤若望借景抒情道:我喜欢你们的一句诗,“卧看牵牛织女星”,不正是此情此景吗?
洪承畴叹道:是啊!七夕,牵牛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漫长的等待,再见又要等明年。你说,这是欢喜的日子,还是悲伤的日子?
汤若望道:我只知道,这是贤妃进宫的日子。
洪承畴感叹道:宛如唉,好孩子!命运却这般坎坷,只盼她否极泰来,今后无忧无难。
汤若望忧虑道:只怕不容易!种种流言,沸沸扬扬,连我那最偏僻的钦天监都听见了不少!洪先生,其实,当初你要是劝劝皇上,或许他会肯听呀!
洪承畴沉吟道:皇上血气方刚,谁劝也不听的。这性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汤若望问:这话怎么说?
洪承畴道:生而为人,孰能无情?天伦之情、友朋之情、夫妇之情,你说,皇上有哪一样?先帝驾崩时,皇上年幼,天伦已缺其半。摄政王揽政,母子俩为了他,生出多少误解争执!种种心结,到今天都解不开!
汤若望点头道:说得也是。这天伦上,非但不算圆满,反而憾恨无穷。
洪承畴道:至于友朋之情,皇上不像你我这样的寻常人,只要投契,便可为友。他呢?身边人倒不少,可是有哪个敢和他论交称友,平起平坐?
汤若望笑道:难怪皇上以前要瞒着身份。也对,我要知道他是皇上,还怎么敢带他到处去玩儿去闹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洪承畴道:这事儿说起来,多少有亏圣德。不过,自从皇上亲政,一直勤政爱民,也肯俯纳忠言,不失贤君模样。只盼他既已如愿以偿,又能安心发挥出治国的本事,让后人称赞皇上是个瑕不掩瑜的圣主明君!
汤若望点点头。
坤宁宫里,娜木钟木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跪下请安的董鄂妃。
董鄂妃道:奴才董鄂氏,恭请皇后万福金安!
阿岱正好为娜木钟端上茶来,娜木钟一看,突然将茶碗一挥,热茶都泼在董鄂妃身上。
娜木钟怒斥道:给我奶茶!我不喝这南蛮子的东西!
阿岱默默拾起碎茶碗。
娜木钟视董鄂妃如无物,与在旁侍立的淑妃、蒙古妃子三人聊起天。
娜木钟道:你们进的酪,我尝着,总没有科尔沁的好。是气候的缘故,还是……
董鄂妃脑中逐渐空白,她尴尬地跪着,没人理她。
佟妃用同情的眼神悄悄瞥了董鄂妃一眼。
宫外侍立的春雨,偷偷转头朝宫里瞧,见此情景,悲愤得红了眼眶。
娜木钟、淑妃、蒙古妃子三人笑语不断,董鄂妃纹丝不动地跪着。
夜晚,承乾宫里,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董鄂妃为顺治放箸倒酒,微笑道:只是家常小菜,皇上别嫌弃。
顺治道:你的家常小菜,比整席御膳还要好吃一百倍!
董鄂妃笑道:皇上这么说,万大厨可要不服气了!御膳怎么会比不上家常菜?
顺治道:这道理很简单!他不用心,你用心!
董鄂妃看着顺治,微微一笑。
顺治道:来,坐下,陪我喝一杯!
董鄂妃道:没有这个规矩,奴才伺候皇上用膳……
顺治突然拉她坐下,笑道:在这承乾宫里,咱们只是夫妇,不准说什么皇上奴才的,煞风景!
董鄂妃无奈,只好笑着坐稳了,为顺治夹菜。
顺治叹道:宛如,你不知道,我多想做个寻常百姓,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做皇帝实在没什么好,要受许多宫廷礼法的拘束,想做的事不能做,不想做的事偏得做,真乏味!他
说着吃了一口菜,惊喜地夸赞道:嗯,好吃!好吃极了!
董鄂妃道:不知道合不合皇上的胃口。
顺治叫道:太合了!,不过,有三样东西,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吃!
董鄂妃不解地问道:哪三样东西?
顺治道:你发明的那什么……春蚕饼、笑春风、八宝馒头!
董鄂妃恍然大悟,低头一笑。
顺治道:一看到那三样东西,我就会想起你写的那几句话“昔日横波目,今为流泪泉。今生已过也,结取来生缘”。宛如,你可晓得,每想到一次,我的五脏六腑就绞在一起,疼得冷汗直流!
董鄂妃勉强一笑道:不提了,都过去了!
顺治欣慰地道:对,都过去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我真想把那几个后啊妃的,全都遣出宫去,只和你一夫一妇,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喔,说起她们,如何,对你还好吧?尤其是皇后……
董鄂妃忙笑道:皇后很好,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
顺治哼了一声道:算她识相!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皇太后呢?
董鄂妃道:也……也很好啊!
顺治道:唉呀!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
顺治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董鄂妃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董鄂妃从荷包中取出一个黄金钿盒与九子金钗。
顺治将金钗为她簪在发上,说道:我知道你不爱华贵的妆饰。不过,这两样东西有含意:心比金坚!
董鄂妃十分感动,好半晌,方道:奴才谢皇上的赏赐……
顺治打断笑道:又来了!记得,这是我们夫妇的居室,不是宫廷,没有什么皇帝和妃子。而且,我们俩还用得着一个“谢”字?要谢也是我谢你,谢你给了我你的心,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董鄂妃含泪微笑看着顺治道:别再这么说!皇上身系苍生祸福啊!我知道,皇上满怀抱负,将来一定是位旷古贤君!
顺治感叹道:旷古贤君?谈何容易啊!
董鄂妃鼓励道:只要有心,准能做得到!
顺治笑道:有你帮着我、陪着我、支持我,我愿意尽力一试!
董鄂妃迟疑了一下道:说到这个,我有件事儿,要求皇上答应。
顺治道:哦?进宫这些日子,你还是第一回有事求我呢!
董鄂妃道:这些日子,皇上总是待在我这承乾宫。恳求皇上,也要使后宫雨露均沾才是。
顺治讶异道:你要我……去别人那儿?不行啊!见了谁我都嫌烦!一个个只会争妍斗艳,肚子里一团草包,乏味透了!叫我去她们那儿,真是苦刑!
董鄂妃道:皇上,就算是为了我吧!集宠于一身,也就集怨于一身,您可明白?
顺治沉吟半晌,勉强一笑,说道:我才说呢,不想做的事偏得做,当皇上有什么趣儿!
董鄂妃道:皇上,人各有长处。您瞧,皇后艳冠群芳,淑妃明快爽朗,佟妃温柔秀美,莹嫔娇俏可爱……
顺治笑打断道:别说了!人人都数遍,怎么就不提你自己?
董鄂妃道:我有什么好的!只不过是皇上硬说我好罢了!
顺治苦笑,摇摇头,忍不住道:我还没做旷古贤君,你倒成了旷古贤妃了!
董鄂妃微微一笑,心中却是苦涩的。
养心殿内,顺治端坐在宝座上,自信雍容地道:帝王临御天下,必以国计民生为首务。近来,朕批奏折,深觉应该切切实实办几件事。头一件,是更定钱制,有了制度,经济混乱的情形就会改善。第二件,停止多尔衮在关外修建避暑城的工程,以节恤民力;朕不忍因一己游乐之需,增加百姓的负担。第三件,奏报贪污受贿的事件,必须彻查,若有实据,加以严办绝不宽贷!这三件事,该管各部拟定章程,奏报结果,待朕作出裁决,立即命内院大学士写旨来看!
洪承畴、众亲贵官员道:遵旨。
洪承畴暗暗点头,心中欣慰。
慈宁宫外,董鄂妃跪在地上叩首:奴才董鄂氏,恭请皇太后圣安。
宫内寂静无声,董鄂妃便一直跪着。
坤宁宫内,娜木钟翻看完记事档,气得一摔。
淑妃问道:皇后,敬事房的记事档,究竟怎么记的?
娜木钟怒道:上个月,佟妃被召幸两次,莹嫔被召幸一次,宁贵人也是一次,其他日子,都是董鄂妃!
淑妃怒道:好啊!就只有咱们五宫蒙古后妃,皇上连瞧都不瞧一眼!
娜木钟道:我才不在乎呢!而且这跟咱们没关系!他是冲着蒙古来的!有意给蒙古没脸,让蒙古难堪!
蒙妃甲道:我听太监们说,有一回,皇上露了口风,说要封那狐媚子做皇贵妃!
蒙妃乙惊道:皇贵妃?那不是只比皇后低一肩了?
蒙妃丙气道:她才进宫四个月哪!
娜木钟咬牙切齿道:太过分了!当咱们蒙古是好欺的?走着瞧吧!
第十六卷顶撞皇额娘
第二十九章
养心殿书房内,顺治刚绘完一幅简约写意的山水,看了看,抬头道:洪师傅,你瞧瞧,怎么样?
洪承畴过来,细看,点头道:嗯,颇得宋人三昧。
顺治有些不自信地道:是吗?笔法还生涩吧!
洪承道畴:作诗绘画,最要紧的是“立意”。这画已显出淡泊高风、胸襟朗阔。
顺治想了想,笑道:过一阵子,我还要学“指画”。对了,范先生身体还好?
洪承畴答道:臣不久前方去探望,范文程虽年老多病,但仍心系国事。
顺治感慨道:他所上的两份疏奏,一份谈的是“屯军垦荒”,另一份论的是“治天下首在用人”。眼力不凡,筹划周详,真是老臣谋国的一番心血。
洪承畴道:皇上圣明。
顺治道:范先生过去遭多尔衮疑忌,韬光养晦,实在是朝廷的损失。如今,正是咱们该锐意改革的时候了!你告诉他,请他为了大清的基业,再辛苦几年吧!
洪承畴点头称是。
顺治神色庄重地问道:朕最近在想,上古帝王中,尧舜固然是谁也比不上,那历代帝王呢?洪师傅,你认为,谁能算得是贤君?
洪承畴沉思道:臣认为,汉高祖、汉文帝、唐太宗、明太祖,各有所长,俱属贤君。
顺治道:其实,朕最佩服的,是明太祖。
洪承畴诧异问道:哦?皇上必有一番道理?
顺治解释道:明太祖是开国之君,他所订定的条例章程,规划周详,立下了不错的基础。因此,虽然明朝诸帝大多昏庸,而且内忧外患不断,可是帝祚竟然还能长达将近三百年,这不能不归功于开国之初典章制度的完善。反观咱们大清,当年关外那种老旧观念,根本不是长治久安之计,实在需要改革!明朝旧制尚称完善,只要略加修改,去芜存菁,便能成为大清治理天下的基础。
洪承畴感动道:皇上英明,已窥见历史前进之规。古往今来,“图新者昌,守旧者亡”,天人难违之理啊!
顺治大声赞叹道:说得好!“图新者昌,守旧者亡”,这话岂止有戒于大清之今日,亦有戒于大清之未来啊!
洪承畴点点头,君臣相视会心一笑。
听了娜木钟声泪俱下的哭诉后,吴克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越想越窝火,这口气憋在心里让他坐卧不宁。于是,他来到慈宁宫,找大玉儿说说道理。
吴克善在大玉儿面前走来走去,恼怒地道:皇帝做得太过分了!在这之前两个宫女生了皇子,听说佟佳氏又有了身孕,董鄂氏宠擅专房,想必也快了。咱们五宫蒙古后妃呢?到今天都还干晾在那儿!她们有什么错?莫非皇帝真是冲着蒙古来的?有意让蒙古没脸,给蒙古难堪?
大玉儿叹口气,无言以对。
吴克善气呼呼道:哼!董鄂氏封了皇贵妃,要是生下皇子,那岂不是就要越过皇后了?
大玉儿安慰道:哥哥,如果你指的是废后,皇后并无多大过犯,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吴克善狐疑地问道:是吗?
苏茉尔在一旁劝道:王爷,皇后是格格的亲侄女,格格会向着别人吗?王爷不知道,董鄂妃每日在宫前磕头请安,格格真的是一次也没有理会过!
大玉儿严肃地道:董鄂妃若有夺嫡之心,我断断容不得她!
吴克善又问:如果皇帝胡闹,偏要一意孤行呢?
大玉儿凄然道:如果,皇帝真的忤逆到连额娘都不要了,那也只能由他!到时候,蒙古要怎样,也由你们了!要兴师问罪,甚至要我一死以谢蒙古,都随便!
吴克善默然动容,半晌道:我只可怜我女儿,皇帝连坤宁宫都不进,她岂不是一辈子翻不了身?
大玉儿坚定地说道:无论将来谁的皇子即位,她总归都是母后皇太后。
吴克善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唉!我女儿早跟我说那董鄂妃是狐媚子,千万别让她进宫。正好,博果尔也看上她,我想,顺水推舟,去了女儿的心腹大患,没想到……
大玉儿一惊打断道:等等!果真是你叫贵太妃来跟我开口的?
吴克善道:她想开口,只是不敢,我说,我帮她敲边鼓,皇太后不至于驳回咱们!
大玉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