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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寒冷的春泉,从武藏的头顶一路浇灌而下。
“那术士说的不错,真希望我也有那种好东西啊。”武藏享受着这种等一下不是活着就是死掉的紧张感,野性地笑:“不过,那术士可有说,你今天会遇到最后一个强者?”
“说得好,先砍掉你的嘴!”
吉冈清十郎身型晃动,一下子竟绕到武藏的背后。
“过瘾!”武藏快速绝伦地往后一砍,刀气纵横!
倏!
没有选择进逼,吉冈清十郎斜身闪过无形刀气,头发却给削落了几丝。
刀气直奔,将一块造景山石如豆腐般切碎。
“原来如此。”吉冈清十郎冷冷道,提刀再攻。
这个“原来如此”,可真是对武藏的最高赞誉了。
一瞬间,吉冈清十郎攻了十刀。
武藏左支右绌,挡下了五刀,也中了五刀。挥空了五刀——就算刀气十足也没有用,斩得草木破飞罢了。
吉冈清十郎的脚和他的刀一样快,若不是武藏的刀拥有神秘的刀气威吓,注定在一开始的这十招以内,武藏就会死在清十郎的刀下。
可怕的是,清十郎的刀没有一定的轨迹,从任何方向都可以完成超高速的斩击,也不轻易斩出无效的攻势——非常接近高翔云端的老鹰瞄准地上的白兔、俯冲直下一定要得手的冷酷狠劲。
“嘿!”吉冈清十郎低身冲出,这一刀又轻轻切中了武藏的大腿。
“呼!”武藏的刀刮起疾风,却只劈到了吉冈清十郎的影子。
总是慢了一着吗?
比起吉冈清十郎迅速确实的动作,武藏像是第一天学会拿刀的蠢汉,只会大动作的乱砍乱挥……但武藏比起其他武者,却又已算是超高速派了。
关键是脚。
清十郎的两只腿彻底掌握了空间。
厉害,这个世界真大啊!
武藏暗忖,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双手同时使刀的话,就……
没错,怎会这么晚才想到如此理所当然强化自己的方法呢?
如果双手都可以同时使出刀气,厉害的程度就像是两个心意相通的绝世高手完美地合作,绝对可以封锁像清十郎这种……嚇!
又一道从下至上的白色闪光,让武藏的耳朵差点就被削掉了。
“跟我对打的时候,竟然敢分神?”吉冈清十郎冷笑。
看似吉冈清十郎游刃有余,实际上他对武藏凛然生惧——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刀下苟延残喘那么久,而只要武藏的刀、或刀气斩中了他的身体,只要一刀,生死便瞬间逆转。
然而吉冈清十郎到底是箇中高手,越是危险,他的集中力就越出色。
弟弟的死带来的愤怒,在此时已经远远落在边界,毫不影响。
“唔——”
“呼!”
两人身影交错,却没听见“铿”地一声。
那便是有人中刀了。
武藏的胸口冒出一股鲜浓的血箭。
立在池水上的巨大假山爆出一阵灰烟。
“……”武藏已经顽强地中了十二刀,清十郎却只是掉了几条头发。
但武藏的精神力跟他身上的伤完全两回事,他异常亢奋。
肾上腺大量分泌的结果,竟然使新受的刀伤迅速止血,还散发出火药般的气味。武藏的表情、姿态,乃至灵魂,都好像一座巨大的不动明王神像。
负伤的野兽最危险,因为它会不顾一切扑过来……吉冈清十郎冷静等待那个瞬间。只要一下下,如蚕丝细小的那么一下下,一刀就结果了武藏。
只见武藏迟迟没有进攻,好像在发呆,眼睛看着两人刻在地上的影子。
吉冈清十郎可不是等闲之辈,不管武藏是真的发呆,还是装模作样,清十郎岂会错过武藏失神的机会?但他却有些无法动弹,身体本能地不想主动追进。
武藏迟迟没有动作的样子有点可怕……不,应该说是难以理解。
“关键是脚。”武藏像是突然下定决心。
“……”
“我决定先斩掉你的一只脚,如果可能——两只脚都斩。”
“真是了不起的结论。”
吉冈清十郎嗤之以鼻,心里却是一阵古怪。
武藏盯着吉冈清十郎的影子,不,应该说是脚。
“……”吉冈清十郎慢慢地走着,绕着武藏,绕着,绕着……
位于缠绕圆心的武藏面对着吉冈清十郎,调整呼吸,一边用眼角余光有确认周遭的战斗视野。
听了武藏刚刚那些不加修饰的话,清十郎的姿态竟然有些僵硬。明明知道是心理受到影响,却还是起了疙瘩。混帐……绝对要你付出代价!
唰——————————————————
吉冈清十郎冲出,一刀横切向武藏的腰。
铿!
武藏惊险地挡住这若有似无的一刀,知道这只是吉冈清十郎的攻势前奏。
就在吉冈清十郎反身再劈一刀时,武藏用极暴力的姿势朝清十郎的下方快斩。
“呸,又是这种大而无当的招式。”
清十郎轻松跳开,却见刀气猛烈地扑向假山下的池水,斜斜地爆开!
无数道水剑冲向跃在半空的吉冈清十郎,狠狠撞上了身子有些单薄的他。
这可不是寻常的水柱,劲力非凡!
“不妙!”吉冈清十郎的身子失去平衡,往后飞倒。
就在他的背快要撞上身后的假山时,武藏的刀来得更快。
龙卷风似地,吉冈清十郎的两条腿“啪地”离开了身体。
一阵凌乱的水花,吉冈清十郎整个摔落在院子的大池子里。
很快池子就红了。
只如此单调的一刀,巨力万钓地逆转了战局。
刚刚还在笑笑坐在房间里欣赏武藏被虐杀的六个妓女,至此尖叫一哄而散。
武藏很平静,全然没有胜利的喜悦。
吉冈清十郎也很平静,他的眼睛甚至没去寻找失去的两只腿飞到了哪。
浸在冰冷的池里,加速了断腿处的大失血,才几个眨眼腰部以下就快没感觉。
“吉冈清十郎,我问你,当今之世,谁是最强?”武藏举起刀。
这是胜利者的权力。
吉冈清十郎觉得有些讽刺,以往自己杀人时总是快胜电光火石,根本不屑问对方任何问题。连问问敌人名字这种虚应了事的最后敬意也省了。
现在,却是这个男人在质问自己。
“……柳生宗矩、梦想权之助。”吉冈清十郎说话的时候,嘴唇已经发麻。
武藏默默记下这两个、必须进一步互砍才能帮助他成为天下无双的男人。
“不过,比起名声响彻云霄的这两人……都没有我某日出游,经过出云山径时,不意看见一名无名剑客对着群燕练剑,要来得印象深刻。”
吉冈清十郎有点头晕。
比起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锻炼出,仅仅从父亲口中提过的可怕刀气,他更想在死前喝一口刚温过的清酒,暖暖身子,好上路。
“对着群燕练剑?”
“我见到他的招式,立刻决定转身就走,越远越好……这是身为剑客的耻辱,但我还想留着命抱女人,剑客的骄傲?哼。”吉冈清十郎轻蔑地看着武藏,冷冷地说:“如果你继续往前走,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他,然后死在他的剑下……”
武藏笑了。
“不可能的。”
“?”
“我的女人,她准许我成为天下无双。”
“是吗?”吉冈清十郎嗤之以鼻。
突然之间,吉冈清十郎打了个哆嗦。
好像有什么东西带着一点点的温度,从刚刚那一口哆嗦中离开了清十郎。
不知怎地,武藏往后退了一步。
……有点头晕目眩,差点跪了下去。
掌心有点异样的灼热,背脊涌出瀑布般的冷汗。
吉冈清十郎只剩下孱弱的一口气。
武藏放下刀。
“不杀了我永除后患吗?”清十郎闭上眼睛。
……永除后患?
这是威震天下,吉冈一家最后的幽默吗?
“好好回忆人生吧。”
同样重伤的武藏转身,用若无其事的神采说道:“下了地狱,告诉阎罗王你是被一个叫宫本武藏的男人杀死的。十年后,黄泉下的你不会感觉到一丝屈辱。”
那夜,京都洛外下松,一百名忿忿不平的吉冈门生伏击了伤痕累累的武藏。
早晨,人们在城外发现一百条惊骇莫名的尸首,还有一条孤独远去的血迹。
历史开始知道,有个名字一定会千古传颂下来……
风的种子
命格:集体格
存活:五百年
征兆:宿主的身边随时随地都处于有风的状态,即使行走于密闭空间里,还是会突然刮起一阵又一阵的风。
特质:属于与大地节气息息相关的数种珍贵命格之一,宿主的情绪越亢奋,能够召唤出来的风也就越大越猛。文献记载的案例并不多。
进化:接近天命的形式,长久持练可进化成阿修罗风。
第364话
四下蛙鸣,小草屋前。
地上的火烧得柴枝毕剥叭响。
柔软的笛声稍歇,武藏将酒斟了一大碗。
“这次我出门,又打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他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将碗递给阿通。
“他很强吗?”阿通也轻轻喝了一口。
“在我这里留了一道疤痕呢。”武藏掀开衣服,露出精实的肌肉。
一道从胸口斜斜横下、直至肋骨下方的新鲜疤痕。不只如此,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刀伤,全都是同一把刀刻下来的。
从受伤到结痂的时间,就是武藏从京都慢慢走回小河边的旅程。
阿通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顺着那些还烫着的刀疤,检视着,关心着。
“这次我学到了,光是依赖刀气跟气势还不够,我脚上的速度还得更快才行。”武藏接过碗,贪心地又喝了一大口:“还有砍出的角度,控刀的手腕精细度也很有意思,那家伙只是瞬间调整了一下,我就没办法跟他刀碰刀,而是白白挨了一下,啧啧……他是个天才,我得用更多的练习去学会他本来就习以为常的技巧,真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然后武藏又说了很多。
交手瞬间应该怎么占据最佳的位置,如何用身法补足速度的不足,怎么用地上的影子确认敌人来刀的方向,不可避免一定要挨刀时用身体的哪个部位承受、较能在瞬间发动反击等等……
阿通似懂非懂。
只是看着那条可怕的刀疤,看得出神。
武藏好久没有受到这么让她心疼的伤。
“武藏啊……”
“嗯?”
“你可曾通过向你下跪求饶的敌人?”
“一次也没有。”
武藏看着吞噬柴枝的地火,呼吸着那原始而灼热的空气,说:“在决斗时丧失性命也是意料之事,甚至是每一个追求极致武道的男人最好的死法。”
“倘若有人向你下跪求饶呢?”
武藏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我会在他膝盖着地前,一刀结束他的性命,让他光荣地用武士的身份死去。”
“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吗?”
“我突然有种,害怕你会死去的感觉。”
以前没有过的预感吗?武藏没有不安,反而将阿通纤细的身子搂得更紧。
真好啊,有人担心自己是生是死。
虽然肯定会妨碍修行,在关键时刻有所眷恋,但……那又怎样?
他喜欢此时此刻的感觉。
阿通的手指经过武藏身上疤痕的时候,武藏感觉到一股鼓胀的疼痛感。
这可是在激烈互砍时从未感觉到的深层疼痛。
“求饶很丢脸的吗?”阿通幽幽说。
“我想都没想过,那算什么?要求饶的话,一开始就别走这条路。”
武藏斩钉截铁。
能够为了我,在快要失去生命的时候,跪着向敌人祈求苟活吗?
阿通这么想,可是却不敢说。
当她越来越爱武藏时,她就知道,越不能阻碍这个男人去追寻他的梦想。
拿刀互砍才是这个男人的快乐。而自己,不过是这个男人寻求安慰的港口。
这样也好。也很好。
躺在怀里,阿通满足地呼吸从武藏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臭味。
如果这种甜蜜能够成为永恒,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武藏啊……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阿通看着火光。
“要成为天下无双!”武藏大叫:“一定!”
粗鲁的吼声,就连地上的柴火也怕得发起抖来。
“还有……另一个小小的约定呢。”
“啊?”
“……就是,轮回到下一世的时候,要记得阿通的脸喔。”
“哈哈哈哈哈!没问题的,到时候还请阿通多多指教。”
“不是开玩笑的。”阿通有点烦恼,小小的脸蛋揪成了一团:“我好怕武藏你忘了阿通的模样,到时候茫茫人海的,找不到武藏,阿通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帮武藏洗衣服、吹笛子,都没有办法……”
武藏很感动。
比起天下无双——
想成为天下无双的理由重要得太多。
第365话
武藏出去,又回来。
武藏出去,又回来。
出去,回来。
一次又一次,身上的伤口一下子多,一下子少。
“我上次练习的二刀流,在实战里果然非常有用啊!你看,像这样,左右开弓,你应该看看那个锁链镰刀好手的表情!”
武藏指着额头上的肿包,大呼好险却又洋洋得意:“不过他也真厉害啊!差一点就死了!在上野回不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阿通笑得东倒西歪。
“我的刀气好像越来越有自己的意识了,连我的身体里面也钻得进去,跟宝藏院那些和尚教我的气功有点相似的感觉,好希望可以从刀气的生成里领悟更多武学的奥秘啊……阿通,你觉得我应该去找个老师父修行吗?我有好多问题都得不到解答啊……”
那几天武藏满嘴的烦恼忧愁,却是一脸的快乐。
倒是阿通又想出了新的曲子。
“有的人明明就一点名气也没有,却强的要命,知道平时都是怎么练习的?像差点用奇妙‘气功’震掉我双刀的山林野人,又像是跟我在饭馆里打架、用纸伞就可当作兵器的怪老头。嗯嗯,这次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不要因为名气的响亮与否评断一个人。”
武藏信誓旦旦,对着天空,干掉一大碗的酒。
阿通看着武藏,也干掉了一小碗的酒。
“那个吉冈清十郎曾经提过的梦想权之助果然有两下子,他用的是棍,但他的棍法跟宝藏院那光头和尚又不大一样了,你看……这里、这里,跟这里,是骨头断掉又愈合起来的痕迹,虽然我有刀气护身,骨头还是断掉了。”
武藏展示着身上的新伤痕,任阿通摸来摸去。
他一直都很喜欢如此带着抚慰的触摸。
“常常听到敌人一边出招,一边在那边乱吼乱叫的。阿通,我也蛮想要帮招式取名字,这样比较有气势,喝啊喝啊的,感觉有名字的招式会比较强!”
“这样好啊,这样很有武学大师的风范喔。”
“嘿嘿,那要取什么好呢?总之要有一点统一性,你觉得用老虎怎么样?”
“用龙好了,龙会飞,比较厉害。”
“这样啊!怪不好意思的,龙耶!”
武藏与阿通,当天晚上就帮所有的招式起了名字。
“上个月我在美浓遇到一个也会使用刀气的高手,我不知道该不该杀他,因为看起来他好像才刚刚领悟了刀气不久,还会继续变强的样子……可我在犹豫的时候,竟然不小心就把他给杀了,唉……赢得有点不快乐。”
武藏有点愁苦,看着插在地上的刀影。
阿通静静地洗衣服,一边想像着武藏的心情。
“这次我在越前做武者修行时,遇到了很奇怪的人,他们十之八九是妖怪,竟然在夜里吃喝活人的血!他们的动作很快,很像野兽,却用人的语言说话,有的还会使刀!他们发现我在偷看他们,便主动攻击我,但我一下子就把他们统统杀掉了,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倒是他们的血闻起来跟一般人的血不大一样,好古怪的感觉……为什么我可以嗅得出差别呢?我也说不上来。”
武藏走来走去,一下子抓头,一下子踢了一下土。
阿通张大嘴巴听着,这是多么恐怖的故事。
“我又听说了一次,那个对着燕群练剑的高手的事,传说他可以拔刀斩杀天空飞行的燕子,而且还是刀不回鞘、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