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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拉米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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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换了一些,这些蛋,是一只不怎么爱下蛋的乌骨鸡下的。断断续续的,平时老太婆也都是攒了送给两家孙子吃。
  老太婆看看自己攒在增啊老花眼镜盒里的钱,数来数去就是二十九块七毛四分钱。老太婆把钱给喂以看,说,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呢?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相信我们没有骗人呢?
  喂以无声地看着老太婆。
  不能坐吃山空啊,我都看到你又吃人家大便了。老太婆数落喂以。你怎么也是城里的狗吧,怎么也是增啊救回来的狗吧,你怎么可以吃人家的大便?野狗啊那是野狗啦。你以为你舔干净嘴巴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
  喂以陪着老太婆到处求短工。绿色蔬菜基地那边的人,一看到老太婆和狗,就让他们走远点,他们很烦,因为季节性短工已经多得令人头疼,僧多粥少,那么老了还想来挤岗位;老太婆又求那些种马铃薯的承包人,让她来挖马铃薯。终于有一个承包人同意让老太婆去试试。他包的地很偏远,村里的人不爱去。因为马铃薯是抢租东家农闲三个多月的闲地,时间一到,就要还给东家种粮食。因为偏远,老太婆每天和喂以四点多就起来。早饭中饭一起煮好,就上路了。马铃薯地里都是比老太婆年轻很多的人。他们很有力气。正常工一天可以挖六七百斤的马铃薯,厉害的可以挖到八九百斤,甚至还多一点。一百斤工钱是三块,老太婆一天最多也不能挖到两百八十斤,因为她的膝盖和腰都不好使,如果不是喂以,在马铃薯地里,她的弯腰下蹲都是难以完成的。喂以很好,老太婆一叫,就赶紧跟着,好让老太婆撑着自己的背,起起落落,调整劳动姿态。这个当然是很慢的,喂以有时还会溜远玩耍,老太婆看不到喂以,基本上是以趴在地上的姿势挖掘的,她爬着、匍匐着挖,一起下地的人都走了老远,老太婆和喂以还在后面吃力地刨土豆。
  小管工开始就不要老太婆,后来看到忠心耿耿的喂以,就摸了摸喂以的鼻子,什么也没有说就算了。喂以后来一看到小管工,老远就摇那个短了一截的尾巴。
  老太婆的腰越来越糟糕,回家以后,经常一身土泥就直接躺到床上去,半天都爬不起来;春天的雨水多,老太婆感到腰和膝盖都太痛了,动一下,骨头就碎成刀片了。每天晚上听着屋檐下的雨水声,想到黑摸摸的四点爬起来,到十几华里外的雨地里挖马铃薯,老太婆就发怵。喂以,老太婆说,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增啊舒服了,他留下你和我受苦呢,喂以……
  老太婆说,喂以,锅里还有粥啊,我实在不想起来了……
  喂以当然无法取到老太婆放在锅里的粥。老太婆听到喂以到院子里的水井槽喝水的哒哒声。老太婆挣扎起来。老太婆说,嗳,讨债鬼啊,就不能让我这样睡死过去,就不能让我舒服一点吗,讨债鬼呵……
  老太婆以为可以干满最后的六十多天,但是,承包人在赶着还地,催命似的,所以,其他快手,就回头把老太婆的活做掉了。老太婆心里很急,但也实在快不起来了。全身的老骨头都散成刀片了,一天最多挖个两百六十多斤,也就是七块多钱。
  而这些钱,都是要全部刨干净交地以后,最后才结算的。
  七
  四个月来,儿子和媳妇都没有再过来,只是有一天,大孙女过来,借了个漏瓢,孙女说,她哥哥的大学学费又长了,哥哥都快读不下去了。老太婆不知道孙女是有意还是无心顺口说的,但因为没有能力援助,老太婆就假装没有听到。老太婆想,如果是媳妇派来试口风的,她也只能装傻了。
  已经四个月失去生活费和粮和油了。老太婆就经常煮些地瓜、芋头和紫薯吃。放一点盐和青菜而已。还有七个鸡蛋,老太婆没有舍得吃。增啊的眼镜盒里还有十一块八毛多,老太婆认为只要坚持到马铃薯结算就能转危为安了。
  但是,老二出事了。
  坏消息传来的那个中午,老太婆没有听到坏消息传来时二媳妇尖利碜人的哭嚎。老太婆和喂以晚上收工回来,都快八点了。刚进门,老二家双胞胎中的一个少年,满头冒汗地闯进来说,快!老爸的右手被机器咬掉了!大输血!要救命钱!快!
  老太婆就懵了。
  孙子大喊一声,钱啊!阿奶!
  老太婆也跟着说,钱啊……
  老爸这下面都没啦!阿奶!孙子用手砍着自己的手腕,你还藏着钱干吗?!
  老太婆在微微摇头。
  孙子说,快点!我这就赶进城去!我妈说,先拿五千!快!快点!没时间啦!
  老太婆转身到厨房,孙子跟了进去。老太婆手声伸到一个粗瓮里,孙子以为是钱,却看见老太婆手里是鸡蛋。少年困惑了一下,马上就愤怒了,劈手就把老太婆掏出的三个鸡蛋扫到了地上。
  钱啊!孙子怒吼:我老爸要死啦!钱!等你去救命的钱啊!阿奶!是救命啊!
  老太婆似乎要跌到了。她疼惜地看着地上打破的鸡蛋,老人微微摇着头说,没有了,阿奶真的没有钱了,哦,还有十一块钱。我去拿哦。蛋也拿去呀,给他打蛋汤。老太婆怕孙子再扫掉她的蛋,迟疑着,把手伸向瓮子。
  孙子觉得自己没听清老太婆说的钱的数目,他一边努力在老人的消失的音调中追想余音确认数额,一边看见老人把摸出的四个鸡蛋用碗装好,抖抖索索走到屋内。老太婆翻起垫絮,从一个眼镜盒中,拿出了十一元,还有毛票。
  冒汗的少年觉得被狡猾的老太婆戏弄了。孩子愤怒地呸了一口,转身,又转身,他一把夺过老人手里的十一元钱,踢门而出。门外,少年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什么,喂以赶出去看明白。老太婆没有听清。但她自己给自己点头,不断地给自己点头,像是检讨自己。她让孩子生气了。让儿子媳妇失望了。什么忙也帮不上。老二的手被机器吃掉了?再也没有了?可不可以接?老二会不会把身上的血流光了……
  老太婆不知不觉走到了厨房。她看到喂以在拼命地舔吃地上的破鸡蛋。喂以的脖子因为难得的荤腥而兴奋地发抖着。它舔着,一边着急地吐着蛋壳。老太婆忽然就恼了,她抓起桌上的瓮子,就往喂以头上砸去。毫无防备的喂以的心思完全在地上,而按老太婆的目标,她是砸喂以的狗头,但是,老太婆没有如愿以偿,她苍老疲惫的手,砸偏了。瓮子擦过喂以的头,在灶头四分五裂,喂以嗷——地逃了出去。
  老太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老太婆感到有毛在蹭自己的脸和手。老太婆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是喂以。老太婆伸手摸了摸,喂以满是蛋腥气的嘴就开始舔老太婆的脸。老太婆也用老脸反蹭着喂以的脸。她感到喂以站起坐下,坐下又站起,反反复复。老太婆知道,喂以是在问她要不要扶它的背脊站起来。
  老太婆哭了起来。
  八
  老太婆一个晚上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老二,很想去老二家,又怕被媳妇或孙子们赶出来;去城里吧,老太婆觉得不行,没有一分钱,去医院干什么呢。我和喂以也找不到老二的医院。想来想去,老太婆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马铃薯承包人提早给她结算。老太婆算过了,有三百六十九块钱呢。
  一早,老太婆就和喂以往马铃薯地赶。小管工倒是来的不晚,老远看到喂以,就学着喂以一瘸一瘸地晃动身子迎接喂以。马铃薯地里,早来的短工们,都在招呼喂以。马铃薯的田野上,到处是喂——喂——喂——此起彼伏。老太婆和喂以直接向小管工走去。小管手里把玩着一个巨大的马铃薯,看到喂以走近,就像投篮一样,吓唬喂以。
  老太婆说,我儿子手断了。我要先结账。
  小管工摸着喂以说,这我管不着。找老板去。小管工又说,找也是白找,多少年了,都是清完才结。他现在只有土豆没有钱。
  老太婆说,不行。我要。他在哪里?小管工说,在城里联系土豆怎么卖个好价钱呢。今年土豆多喽!小管工幸灾乐祸地逗着喂以玩,眼睛都不看老太婆。
  不行。我一定要先结算。我儿子等不起了。
  没用。他现在哪有钱给你?你问他们,小管工指着地里忙碌的人,你才做一次。不懂。好了,快下地吧,你本来就慢,钱都给人家挣光啦。如果不是喂以,你连这一点都挣不到。老板要你,还不是可怜你。真是!
  老太婆没心思搭话。她要钱。就到处找人。但老太婆到底没拿到钱。承包人的老婆说话了,当然是卖出马铃薯才有钱!老太婆说,我先借好不好。人家说,有钱还说借不借吗!
  当天晚上,老太婆和喂以收工回来的路上,就看到自己家的灯亮着。老太婆心里暖了一下,很快就猜不是好事。两个媳妇在屋里站着,看那样子还翻腾过屋子。老太婆有点不高兴,马上觉得翻了也好,越彻底越好,这样你们就知道我真的没有钱了。
  大媳妇说,阿母,都到了这时候了,你再藏这钱是没有良心的。我们阿锡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没有学费差点念不成书,你舍不得就算了,阿锡现在边读书边打工,没有钱他让同学瞧不起,不念又出不了头。你亲阿奶都不帮就算了。我不说话。但是,我今天要说话,老二救命钱,你再不出,你不得好死!
  二媳妇说,五千!多也不要!先来救急!
  老太婆都没有力气说我真的没有。她觉得她说了也是没人相信。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些听起来真像假话。老太婆神经质地摇晃着头,看上去像个理屈词穷的冷血守财奴。
  你藏!藏!藏棺材去吧!二媳妇突然就暴怒了。她扑向老太婆金耳钉的时候,喂以也反应不过来。大媳妇扑向另一只耳钉的时候,喂以冲了上去,挡在老太婆和大媳妇之间。
  九
  老太婆摸了摸自己撕开耳垂后微微渗血的耳朵,老眼中浮起一些感伤,但老太婆马上咧了咧嘴,像是有了笑的意思。她去摸喂以被人剪开的耳朵叉,老太婆说,一样呢,我们一样呢。
  老太婆事情做得很有条理。她把撕开的耳垂用火柴贴好,就去找小管工。她千叮万嘱交代说,结账的工钱交给她大儿子,请他代她处理这些钱;之后她回家把自己一辈子最珍爱的物品找出来,头梳啊,背心啊;然后,老太婆就开始领着喂以到增啊的坟边挖坑做自己的坟墓。坟墓虽然小,只是个意思,但对于老太婆的体力来说,也是个持续三天的重大工程。所以,竣工后,老太婆给自己和喂以放假一天。
  假日过得很认真。老太婆用最嫩的芥菜叶煮了最后的几个红芋子,把味精的瓶子洗了两遍,也洗了小磨麻油的香油瓶。还在锅里,老太婆品尝它的时候,就大呼小叫地对喂以说,哎哟!味道好得不得了哇!老太婆还蒸了一个葱花鸡蛋,倒下了最后一点酱油花,香呢。老太婆说。剩下的三个蛋老太婆连壳煮熟。其中一个弄碎了黄黄白白地拌在了芋子饭里,这是喂以的假日大餐。
  老太婆和喂以面对面,在桌子上吃饭。老太婆还没致辞,喂以就一头扎到碗里“后吃后吃”地吞咽,老太婆批评喂以吃相上不了台面,结果自己一口芥菜芋子吞得急,把舌头给烫狠了,老太婆慌忙把黏乎乎的芋子吐回碗里,张着豁牙的嘴拼命吸气。嘿嘿,老太婆难堪地说,增啊要是看见,就丑死喽。老太婆声音粗沉下来:赶去死啊赶这么急!喂以知道是老太婆在学增啊骂人。
  老太婆又用自己的语调说,不赶的,迟早都要做的事呢,谁去赶它。是不是,慢慢吃哦,喂以。
  老太婆把自己的芋子芥菜饭又拨了一点给喂以,因为没有鸡蛋,喂以意思了两口,没有再发出“后吃后吃”的声音。
  老太婆就骂:一下你就刁嘴了,好,我看你明天吃什么!你刁。
  十
  什么都想明白了,一夜就很踏实、很快地过去了。昨天说的明天,就这样春风微醺地到了。
  这是一个春天里的好天。和春天万物花开叶长潜含的力量一样,喂以似乎精力旺盛得无处发泄,在山道上沙沙沙地奔跑,飞速地转身,又奔跑,引颈嚎叫,像一条快活的狼。
  有心人就会发现老太婆今天没有带锄头,不像是去挖笋,而且老太婆头发梳得整齐,衣服穿得干净,老太婆还穿了一双平时很少穿的新鞋子。喂以走走就低头去闻闻它,因为它散发着樟木箱子的奇怪味道。
  地方是早就选好了。当地人叫它天龙角山,非常的高,巨石多、草多、矮松古藤多,因此,除了采药人,当地人绝不到那里去放牛打柴。每年冬天,还不太冷,那个鸡冠形的山顶,就白茫茫地有了微雪。
  山路越来越深,空气越来越清凉湿润。老太婆不允许喂以撒欢一样地乱跑了。也许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喂以也老实安静下来。它跟着老太婆慢慢地走,听着越来越深的山中,交叠着各种清脆而空阔的鸟鸣和鸟翅膀扑腾起飞的动静,还有,老太婆一路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上山的路越来越陡峭,老太婆气喘吁吁,却还在说话。一句话,有时喘得断断续续,喂以不明白,老太婆怎么话那么多,有几次老太婆都被雨后的草丛滑倒了,哎哟、哎哟叫着。喂以过去帮忙,让她慢慢爬起来,老太婆还没站稳,又开始说了。
  ……老二你不要看他凶,他就是脾气急,从小就急。那一年,他还小,还没上学。蚂蟥你知道不知道,吸人血的。村里祠堂那片水田里最多了,吸到人腿上,刮都刮不下来。他们两兄弟也在田里抓泥鳅玩,我腿上有了一条。我叫老大拿镰刀来刮,老大握着镰刀,快跑到我前面的时候,怎么绊倒了,一刀刮在我的腿上,天喏,那血啊——给你看看这条疤,这么长——老二一看到我出血就火了,扑过来就打他哥哥。两个人就在水田里厮打起来,打得像泥猴一样……
  老的人,黑的狗,就这样往天龙角山高处而去。
  天龙角山向阳的这一片,包含阳光的细雾氤氲着,巨石和其间隙的矮松树、古藤在阳光下蒸腾着潮热的气息;而背阴的这一片,白色的雾透着青光,这白色的青光一路煞向深不可测的渊底,刀尖一样的大大小小的山峰,在青雾中若隐若现。
  老太婆爬到大半山腰的一块像风帆一样的巨石下,站着。
  风帆巨石一边是背阴的山崖;一边是阳光薄亮的缓坡。背阴的山崖中,山势陡峻如插笋、如刀尖,发青的白雾缭绕其间;向阳的这边,坡势稍缓,巨石圆润。老太婆的眼睛,左右看着,最后停留在向阳坡上。老人衰老而疲惫的眼眸,反射着古藤松枝草叶上太阳清新的光辉。……你怎么能知道呢,喂以,他们是好的呀……你不要生他们的气,你不懂呵……又没有孩子,你又没有父母亲,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对我的好呢……你不懂呵……村里那个女人,你见过她的,经常在路口拍大腿骂人的,一直是我的死对头呢……
  老太婆似乎决定不往上走了。她抚摸着那至少五人高的风帆形巨型整石,然后,扶着石壁慢慢、慢慢地躬着身子坐了下来。喂以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人。它拿不准老人是不是马上要往上走。
  ……她一贯的,经常偷引人家辛辛苦苦从山上引下来的水,我把它堵回来,她就不高兴了,骂呢,怎么难听怎么骂呢。我也骂她,她就打人家了。女人打架男人不好劝。她个子高人家很多,力气大。把我摔到田里去了……老大和老二,你想得出吗,晚上偷偷跑到她家门口,扔了一地西瓜皮哟,还真的把她老公摔了。腿摔坏了。他们家说被人害了,我们也不知道。到了很久以后,兄弟俩才说,摔死她!替阿母报仇呢……
  老太婆和黑狗坐在风帆巨石下的浅金色阳光中。快到正午了。
  老太婆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显然是旧的、有点瘪的矿泉水瓶,她倒了些水在瓶盖中。老太婆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抖而抱怨:你看还有什么用呢,真是什么用也没有了。老太婆说着把瓶盖水给喂以,喂以伸着舌头,吧嗒、吧嗒舔着喝。它渴了。老太婆让喂以喝够,再举起瓶子自己喝。
  黑狗趴在老太婆的旁边。它也累了。老太婆终于停止了絮叨。一老一小安安静静地坐着。放眼旷无一人的山野,在无言的人眼和狗眼里,看不尽的是漫山遍野远远近近的深绿浅绿,春色碧连天。远处,在如织的灰蓝云雾下面,是听不到声音的喧闹人烟。
  ……可是,我们离那边已经很远了呢……老太婆说,你记得住么?过了土地公庙要往毛竹林那边拐,那是你回家的路啊……老太婆说。
  风帆巨石上还有很高的山崖。按老太婆最初的构想,是一直要走到天龙角山最高的地方去的。现在老太婆已经知道,不可能了,就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越歇息越感到全身像泡软的米浆。累了,累了。我累了哦,累了……现在,只有躺到云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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