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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酒杯远离到视线之外。 法国人就不同了。你刚把杯子递给他,一转眼的工夫,他们就又给放下了。想来是因为对法国人来说,谈话时要是只能使用一只手恐怕沟通都会发生障碍。所以,当一大群法国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桌子上的杯子们也必然是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一起,用不了五分钟,便弄不清谁是谁的了。客人们不愿意用别人的杯子,又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结果一个个羞涩而渴望地看着酒瓶。我们只好重新换上干净的酒杯,但用不了多久,同样的场景又会再次重演。 我正在担心玻璃杯马上就会用完,恐怕得拿茶杯来代替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柴油机引擎声传来,狄第埃那辆工程卡车径直开到了屋后,他和狄第埃夫人也由后门走了进来。狄第埃夫人从头到脚穿着咖啡色的精制软皮衣,坐在砂砾遍布的卡车前座一定很不舒服。可是我分明记得狄第埃有一辆小轿车供平时休闲之用的啊。
十二月 新春如意古董花盆
正在我狐疑之际,克里斯蒂安从房间的另一头走过来,把我拉到一旁。 “我们可能有点麻烦,”他说,“你最好出来一下。” 我惊疑不定地跟着他,一路盘算着这次又要花多少钱才能消灾。狄第埃则挽起我妻子的手臂紧随在我们后面。我回头望去,发现每个人都跟了出来。 “哇塞!”刚一转过屋角,克里斯蒂安便指着狄第埃开来的卡车喊起来。 卡车后尾箱上平常放水泥搅拌器的地方,现在毅然挺立着一个球状的东西,大约有三英尺高,四英尺宽,用鲜艳的绿色纶纱纸包裹着,上面还装饰着红蓝白三色的蝴蝶结。 “这是我们大家合送的,”克里斯蒂安揭开了谜底,说道,“来,拆开看看。” 狄第埃此时大献殷勤,将香烟咬在牙齿间,用他的两手充当马镫,毫不费力地将我妻子从地面举到了齐肩的高度。妻子顺势上了卡车,我也跟着爬上去,和她一起撕开了绿色的包装纸。 最后一片纸的落地引来了一片掌声,伴随着泥水匠雷蒙尖锐的口哨声。我们站在卡车上,沐浴着阳光,看着周围仰望的面孔,还有我们的礼物,感觉像一对凯旋归来的战斗英雄。 礼物是一只古董大花盆,是那种远在切割机发明前几千年,人们完全依靠手工凿成的圆形容器。厚厚的边,略微有点不规则,外表是历经风吹日晒之后才会呈现的浅灰色,突现出一种古朴的美。花盆里面已经填满了泥土,还种上了樱草。 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既是惊讶,又是感动,只好用并不熟练的法文结结巴巴地竭力表示谢意。 好在雷蒙及时援手,打断了我们词不达意的发言:“妈的!我渴死了。演讲够长了,我们还是去喝一杯吧。”
十二月 新春如意宾主同乐
一个小时前的拘束消失了。男士们的外套都脱了下来,而香槟酒则遭到猛烈的攻击。男人们陆续带领着他们的妻子参观整个房屋,展示他们的工作成绩,对着用英文标示出“冷水”、“热水”的浴室龙头指指点点,还不时打开抽屉看看木工活做得是否精细,像孩子般好奇地摸摸这里,碰碰那里。 克里斯蒂安领着一群人,把大石盆从卡车上卸下来。八个穿著体面却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把那块要命的大石头弄到地面的时候,居然没有人受伤。雷蒙夫人闲来无事,负责在旁监工。“很好,勇士们。”她优雅地说道,“注意,别把你们的手指头弄脏了。” 曼尼古希夫妇率先告辞。在摄入了大量馅饼、乳酪、水果派和香槟酒之后,他们还准备再去吃一顿午餐。可是礼节不能忽略,他们向其他客人一一道别,握手、亲吻面颊,互祝好胃口。根据我的统计,整个道别仪式花了十五分钟。 其他人则好像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整天似的,将所到之处的吃喝扫荡一空。雷蒙自封为官方娱乐官员,滔滔不绝地讲了一连串笑话,一个比一个粗俗,也一个比一个精彩。在解释完把鸽子放进冰箱以分辨其性别的妙方后,雷蒙终于停下来,喘上一口气,也喝上一杯酒。 “你太太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一个无赖?”狄第埃借着空当和几分酒意,凑到我耳边说道。 我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反戈一击,那边雷蒙已经重整旗鼓,准备展开下一轮表演了。他郑重其事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清了清嗓子,两手向前伸出,做出一副渔夫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大鱼脱钩而去时才有的表情。好在他太太及时而坚决地在他嘴里塞上了一大块比萨饼,封锁了下文。显然,这段少儿不宜的故事,她在家已经领教过了。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移过了庭院,在屋前撒下一片阴凉的树阴。客人们开始互相道别,握手、亲吻,时而暂停一下仪式,喝上最后一杯。 “到我家去吃中饭吧,”雷蒙的兴致不减,大声说道,“吃晚饭也行。现在几点钟啦?” 已经三点钟了。连续吃喝了4小时,我们的肠胃暂时看来没有心情再接受雷蒙提出的邀请了。 “啊,那好吧,”他遗憾地说,“如果你们在减肥的话,那就算了。” 他把车钥匙交给太太,自己则靠在后座,两手交叉着放在肚皮上,眼里流露出对下一餐的殷切企盼。他已经说服了另几对夫妻和他一起晚餐,想必一定早有准备。我们挥手目送他们离去之后,才返身回到空荡荡的家。同样空荡荡的还有桌上的盘子和酒杯。应该说,这次聚会相当成功。 我们看着窗外的大花盆,在耀眼的阳光和繁茂的鲜花映衬下分外鲜艳夺目。但是,至少需要四个人同时发力,才能把这个大家伙从车库搬到后院去。而根据我们的经验,在普罗旺斯要找四个大男人帮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他们肯定得先来巡视一下需要搬动的东西,喝上几杯酒,再热烈地争执一番,这才能够初步地敲定日期。可是这个日期到时候多半会遭到不经意的遗忘。他们会对此耸耸肩表示歉意或无奈,但时间就这样一天拖过一天。说不定,到了明年春天花盆才会摆到适当的位置也未可知。在这里,我们学会了以季节为单位思考问题,而不再以天数或周数来计算时间。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相信普罗旺斯绝不会为了我们而改变节奏。 肥鹅肝还剩了不少,我们可以切成薄片,拌成沙拉。在游泳池那头的树阴下,我们又惊喜地发现了一瓶幸存的香槟酒。当晚,我们围坐在壁炉旁,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想像着我们在普罗旺斯的第一个圣诞节会是什么情景。
十二月 新春如意飞逝年华(图)
过去的一年里,我们从未间断地应付不断造访的客人,还长时间地生活在近乎原始社会的状态下,忍受着建筑工程造成的极大不便。实在很难想像,现在房子居然修好了,既整洁又干净,而且完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最近的一批客人上周离开了,而下一批号称要帮我们迎接新年的客人要到除夕才会抵达。在圣诞节这天,我们将终于可以独自清静一会儿了。 我们在和煦阳光下、空寂的山谷中醒来,心情轻松得像在飞翔。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我们便不得不重新返回了地球。厨房里居然在圣诞节这天断电了!准备了多时的烤羊腿计划只好暂时作罢。残酷的现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明显:今年的圣诞节大餐,我们恐怕只有吃冷面包和乳酪的份了,因为本地各家餐馆的圣诞午餐早在好几周前就订满了。 只有在听说有人可能吃不到饭的时候,法国人的同情心才能发挥到最大的极限。如果你告诉他们有人受了伤,或破了产,他们不是讥讽便是仅限于礼貌地表示同情。但是如果你告诉他们你在饮食上发生困难,他们绝对会上天入地,甚至把自己面前的餐桌都让出来,为你解决问题。 我们打电话给毕武村卢柏酒店的老板莫里斯,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人临时退掉酒席。答案不出我们所料:没有。而且届时每张桌子都会座无虚席。我们沮丧地说明了我们的遭遇,电话那头是一阵明显受到镇静的沉默,接着,传来了莫里斯义不容辞的声音:“你们恐怕得坐在厨房吃了。不过,尽管来吧,我自有安排。” 他安排我们坐在厨房门口,大壁炉前面的一张小桌子旁,隔壁坐的是喜气洋洋的一个大家庭。 “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我为你们准备了烤羊腿。”莫里斯说。我们告诉他,我们自己本来也准备了羊腿,还想过把它带来,请他代烤呢。 莫里斯笑得很开心:“这种日子要是没烤箱,简直没法儿过了。” 我们缓缓享用了美酒佳肴,谈论着过去一年中流水一般逝去的日子。我们还有好多东西没有看,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我们的法文一直存在着语法问题,现在更是夹杂了无数建筑工人的俚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说得像个真正的法国人。亚维隆艺术节的整个活动,我们不知怎的也全错过了。其他错过的还有:葛氏村的驴子赛跑,手风琴比赛,福斯坦一家八月份到下阿尔卑斯山的旅行,吉恭达村的酒节,梅纳村的犬类展览……以及其他五花八门的室外活动。这一年,我们太注重享受自我了,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家里和附近的山谷,光是日常琐事便花去了我们大半的时间和精力。这些琐事有时让我们感到沮丧,常常造成各种不便,但从来不乏味无聊。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我们觉得悠然自得,如鱼得水。 莫里斯端过几杯烧酒,拖来一把椅子,坐到我们身边。微笑着用半生不熟的英文说道:“圣诞快乐。” 蹩脚的英文在他嘴里稍纵即逝,法文则片刻间又溜回舌尖。但一声“Bonne Annee(新春如意)”分明已经让我们在严冬里感到了春天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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