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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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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也可能找不到她。
  所以尽管知道了她的初步情况,要解决这件事,还有许多路要走。
  他奇怪的是,一个死去十几年的魂魄,怎么会有上百年道行,是天纵奇才还是有人帮她?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明显不是范李,难道还另有其人?
  而那个隐藏的人,帮助凶灵的目的是什么?水蓝又遇到了什么惨事呢?
  他一边想一边翻阅薪水清单,在厚厚的薄子中,有一页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十年前的薪水单,整齐发黄的页面上,有一行被人撕去了。撕裂的地方是新的痕迹,明显才撕走不久。
  包大同放下薄子,知道不用再查了,被撕去的一定是水蓝的地址。他抬头望望窗外,夜色已经浓得如化不开的墨一样,而这被黑暗所保护的世界,又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第十九章 山路
  范李走在山路上。
  他从不知道清湖村是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好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一样,被孤立在繁忙的公路线以外,深入到群山之中。
  公车将他抛下时,司机同情的对他说:沿着这条土路走吧,可有你受的呢,尤其天就要黑了,这个时候翻山不太好吧,不如你跟我到前面的镇,明天一早坐车回来,白天走好些。
  他知道司机说的对,他从小生长在城市,没有任何走夜间山路的经验,现在看着那条蜿蜒的小路深深扎入大山之中,他确实比较怵头。可是他急于知道水蓝的情况,再也等不到明天。
  那个叫包大同的,他彻底看错了。
  他以为包大同是个无业游民,其实他是个精明厉害的人,花花公子的外表下,有一个坚定冷静的灵魂,绝对是个强者。他撕掉水蓝地址的事,相信包大同很快就能查清,到时候他就无法保护她了。
  他曾经想过要保护她,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做,如今,她真的死了吗?
  那些凶案不像是人力所能办到的,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水蓝是那么善良易感的人,有那样的天才,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虽然――也许――从那些画来看――可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一定另有隐情的!
  山里的天色黑得真快啊,他下车时天色还有点淡淡的灰,现在已经完全是看不透的黑沉了,天空也是极深的蓝,静穆的笼罩着他。
  这一刻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看山跑死马”。从公车站上望来,似乎这条土路还有尽头,可一旦自己走在上面,就感觉像走不出去一样。
  他累得气喘吁吁,越走就觉得路艰险难行,山外的土路还算平整,可一进入山林就高低不平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踏到扑扑作响的湿泥里,走两步就会碰到不知从哪里横伸出的枝桠,像一只只怪手,勾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去。
  这是通往清湖村的路吗?就算是没多少人经常走,也不该是这个状态吧?难道他是迷路了?可是他明明就是顺着土路走的啊?难道有什么岔路他没有注意?
  他停下脚步,四处看看,绝望的发现自己早就陷到了杂草树丛之中,所谓的道路早就不见踪影。
  他迷路了。
  飒!山风吹来,凉入了他的骨髓,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抬头见月光迷离的透过树冠照到地上,映了一地斑驳陆离的光影,随着风吹枝动,在地面上滚来滚去。
  他一向不是个胆小的人,不然也不会经常承担在西区教学楼的巡夜工作,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从心底毛了上来,浑身不自在,身体本能的发出警告信号,恐怖莫名其妙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别自己吓自己了!一条山路能有什么?他安慰着自己,看了看手表,然后又看了看月亮,选择了一个方向,向密林中走去。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自脚下,尽管他努力放轻步子了,可枯枝败叶还是发出了呻吟之声,因为是在寂静的山间,就显得格外刺耳,配合着暗处低啾的虫鸣,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你是谁?快走开!我们不欢迎你!
  范李艺术的大脑展开了丰富的想像,自动“翻译”着那些不明的语言,越想越真实,越想越清楚,到后来他甚至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有这样的话钻入他的耳朵。
  胸腔中呼出的气越来越粗重了,范李已经不敢回头,一个劲儿往树丛里钻,按照既定的方向拼命向前,摆脱了一个阴影,又进入下一个。
  凶狠的山蚊子嗡嗡地紧追着他,喁喁的低语不停的响起,尖利的树枝把他裸露的皮肤划得鲜血淋漓。他甚至感觉地上的光影有异,似乎在他身后有一个人不时的探出头来!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几声咳嗽声,接着草丛动了起来,扑漱漱的抖。
  范李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本能地想向前跑,却被一个东西拦住了,奋力向前的他在反作用力的推拦之下站立不稳,一跤坐倒在草丛中。坐倒的一瞬间,他感觉有什么在身后咻的一下滑走,吓得他又急忙跳起来。
  草丛抖动得更厉害了,借助半明半暗的月光,范李看清草根下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拼命地滚动,两点寒光偶尔会闪一下,看样子正在痛苦的挣扎。细一看,圆球上长满了长发,似乎是一颗人头,它越是滚动,发丝就缠绕得越紧,它也就咳嗽得越厉害。
  那咳嗽声令范李也不禁喉咙发堵,觉得脖子上被什么掐住了一样,使他呼吸困难,冷汗如浆。他下意识地想掉头就跑。但才一爬起,那圆球蓦然冲出了草丛。
  “别作怪!为了水蓝,我什么也不怕!”他大叫一声,极度惊吓中,脑海中那个女孩的影子让他爆发出了莫大的力量,跳起来冲了出去。
  他要重新找到山路!他要去找水蓝!他要知道她是不是死了!无论她是死是活,这一次,他要保护她!
  他疯狂地默念着,以此来驱散内心中所有的恐慌,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大丛的树木被他一个个甩在身后,脚下一直是下坡,眼前的山林也逐渐开阔起来。
  隆――
  一阵机车的马达声在不远处传来,同时一团温暖的*黄***色*光晕冲淡了夜色,由远及近。
  范李心中一喜,迅速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拼命跑去,没跑几百米,居然发现自己真的跑到了一条相对平整的土路上来了,前方虽然黑暗,但大山却在两侧。
  “请停一下!请停一下!”他不顾死活地跑到路中央挥手。
  第二十章 守林人
  车大灯照得他睁不开眼,只听到一声咒骂声,带着点地方口音,大意是说他找死之类的。他向旁边挪了挪,避开灯光的照射,这才看清眼前是一辆破旧的机车,驾驶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深更半夜的,你站在路当中做啥,害得我以为遇鬼!”男人有点生气,又有点好奇。
  “对不起,我迷路了。”范李不习惯被人大声斥责,再说错在于他,因此有点歉意。
  “你要去哪?”
  “清湖村。”
  “天娘老子,那还有好一段路呢!”男人打量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范李,“一看你就是城里人,照你那么个走法,天亮也到不了。再说――你怎么迷的路?”
  范李茫然的摇了摇头,因为他也确实不知道。他只是沿着山路走,走着走着就偏离了,等他警觉时,人已经在山林中了。
  “一定是――大仙们在围墙。”男人听了范李的描述,不敢说“鬼打墙”三个字,只说是大仙所为,同时向周围看看,眼睛叽哩骨碌的转着,显然有点害怕。
  “那――我要怎么走呢?”范李再试探性的问。
  实际上他走得非常累了,很期望这个朴实的山里人能送他一程,只是以他的个性,对陌生人说不出这样的请求。
  “都说离村子还好远呢,你虽然走了大半夜,可是――没走多远。”男人想了想,“妈的,今天有点邪门,我串亲戚,本来太阳才落就往回赶了,哪想到半路车子坏了,我拾掇半天才好。既然你遇到――算了,我们先去守林人那儿过一夜吧,这路今天不好走得很,恐怕是通不过的。”
  范李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一想自己强行去清湖村的话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眼前这个人的提议也不错,于是答应下来。那人调转车头,让范李坐在后座上,发动了车子。
  这个时候,范李的心有点定下来了,虽然山路越来越窄,两侧的山峰像要堆挤下来把他埋藏一样,虽然山风寒冷,吹得四肢冰凉,但有人跟着总是会壮胆。
  他迎风吸了吸,觉得空气中有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是什么味儿?”他大声喊叫,以压过那喘息呻吟得像马上就要挂掉的发动机的声音。
  “嘿嘿,你一定被蚊子叮惨了。”男人有点幸灾乐祸:“这是一种山草的草汁味,虽然臭,可是蚊子离八百里外就不敢靠前,可比城里的蚊香强多了。”
  范李点点头,被他一说,就感觉身上奇痒无比,其中还带上一点火辣辣的刺痛,不知道身上被咬了多少地方,而现在,不知道是草汁的味道还是因为车子开得飞快的原因,果然没有蚊子来叮他了。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了一处山坡下。山坡平缓,往上不远能看到有一座孤伶伶的木屋,这么晚了,居然还亮着灯。走近些才发现那是门灯,木屋内黑暗一片,屋中人早已经睡了。
  “水伯!”男人喊了一声。
  水伯?难道这个守林人也姓水?还是这个村子中大部分人都姓水?
  范李疑惑着,听屋内有人咳嗽了一声,之后亮起了灯,门开处,一个老人拿着蜡烛走了出来。
  “又走不出去了?”他抬眼看看面前的两个人,一点也不意外,而且用了一个“又”字,似乎这里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男人和水伯说了两句,大概用的是方言,说得又轻又快,范李没有听清。不过料想是说的客气话一类的,毕竟他们半夜里打扰了老人的休息。
  “那进来吧!”老人放慢语速,让范李听的清楚。
  “唉,水伯,有没有吃的啊,跑了半夜,还真有点饿了。”男人一进屋就坐在桌子前嚷嚷道,显然和水伯是极为熟悉的。
  范李又惊又累的跑了半夜,也有点饿了,不过不好意思提出要求,只是打量着小木屋,发现这小屋比想像中要大,从外面看似乎很平常,但走进来却发现有里外三个房间组成。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中间的大屋,两侧的房间黑着灯,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住。
  按理说,守林的老人是独自一个人的,不过也可能有老人儿孙辈的孩子陪老人住。而且房间中也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那股恶臭的草汁味儿和一股胶水和木头的混合气味,非常难闻和刺鼻,刺激的范李打了个喷嚏。
  “对不住哇。”老人缓缓地道:“日子艰苦,不得不做点手工的玩意儿赚钱养家,城里来的先生不习惯吧!我打开窗子好了。”
  范李连忙欠身,紧着说没关系,强压下那股味道带来的不适感。只听老人说:“你们别急,我叫我女儿起来给你们做点吃的。不过,这个时候没什么好吃的了,不过是一碗白饭,和点调味汁。丫头,来客人了!”他对着一间小屋喊了一声。
  “叫丫头快点吧,这儿饿得狠了。”男人拍了拍肚子。
  水伯没有理会他,拿了一块干净的棉花沾了些古怪的液体给范李处理伤口。范李只觉得伤口又涨又痛,差点痛哼出口,忍不住想躲。
  “这是有点疼的,男人家忍一下就好。”老人温和地说,“被山上的毒荆伤了,必须要尽快解毒,不然你会全身麻痹,动也不能动,就是有鬼吃了你,你也跑不了。再说这伤――也许被大仙们抓了,你不想毒气入骨吧。到时候,你身上的肉会一块一块烂掉,就这么活活烂死。”
  “这是什么毒?”范李问,从不知道这边的山里有能麻醉人的荆棘。可他问的是草木的事,老人回答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阴毒!大仙们抓出来的是阴毒,直接渗到骨头里,就算刮骨疗毒也不解不了。”
  他说得很慢,似乎在形容那种缓慢而残忍的死法,听得范李毛骨悚然,才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另一间小屋的灯亮了起来,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人起床了,接着是锅铲碰撞的声音。
  “嘿嘿,丫头做饭了。”男人一脸馋相,咽了咽口水,眼神闪闪的望着范李,用力吸了吸顷刻就飘出的米饭香气。
  第二十一章 笔女 ~ 第三十章 鸡毛井
  “您女儿的手脚好快。”范李赞道。
  “是啊,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水伯露出骄傲的神色,“是这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妹子,手巧,什么都做得,还特别孝顺。我的病拖了好多年了,一直靠她赚钱为我治病。我就说呢,这老病没得治了,费那个神干什么呢?可她就是不听。她说,爹啊,有你活着我就有个家啊,没了你,我就没家了。唉,其实我也一样啊,没了这女儿,我也不过是个孤老头子罢了。”
  老人显然非常爱这个女儿,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但他嘴里虽然说着女儿,手下却还在帮范李擦拭伤口。虽然他越擦,范李就越是难受,可他不忍心打断老人。
  “丫头,快点哪!”那男人很猴急的样子,又叫了一声,可那个叫丫头的始终不理。
  “您生了什么病呢?或者我可以帮点忙,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范李问。
  “唉,不说也罢,不过是折磨人的罢了。”老人终于帮范李治好了伤,站起身来,拿着那个放满红色棉球的托盘走到丫头所在的房间旁,打开了一道门缝,递了进去,似乎要把这些烧掉。范李不自禁地像房间内望去,没有看到人,却看到了一条模糊的影子,感觉有点胖。
  一转眼,他看到了托盘,活活吓了一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划伤的地方流了那么多血,那整整一托盘的棉花全部染红了,看来沉甸甸湿漉漉的,好像吸饱了血一样隐隐发亮。
  “丫头,快点哪!”那男人第三次催促,斜眼看了一眼小房间。
  就这一眼,范李全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恐惧从内心迅速传遍了全身,一路上觉得不对劲的东西全部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
  那男人的眼珠斜了一下后就没有转回来,而是整个眼白全翻了过去,那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程度,这个男人不是人!
  而那味道,男人说是熏山蚊子的草汁,其实明明是尸臭味!他以前为了了解人类的肌肉骨骼情况,曾经和医学院的朋友上过一堂解剖课,当时因为保管不善,尸体已经腐烂了,那味道让他三天没有吃下饭。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坐在机车后座上时,感觉那么冷了,那不是因为山间的夜风吹拂,也不是冷汗吹干后造成的,而是他一直和一个死人挨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那男人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他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与人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来害他?
  “呀?让你发现了?”男人看到范李的惊恐神情,笑道,“不愧是城里来的,果然聪明,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丫头那么死心塌地了。别走啊,好歹吃了饭再走吧!”
  男人的一句话,把准备逃跑的范李钉在了椅子上,而他同时发现,既使他想跑也跑不了了,此刻他全身发麻,原来有毒的不是荆棘,而是水伯给他治伤时施出的阴毒!他们一直说是要吃饭,不是要吃了他吧?
  范李大骇,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事实摆在眼前,其实他这一晚上遇到的事早就不对头了。先是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山路的岔道上,然后又跑回了土路,接着遇到了过路人。他在山林里受够了惊吓,见到有人来,高兴得忽略了很多事情。
  比如那车从远到近处时的速度明显过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紧急刹车的时候根本没有刹车声;当他坐在车后座上时,不说那种尸臭和冰冷的感觉,就是车行时的感觉也不正常,在这样的土路上,居然不颠簸;还有这小屋,外面那么小,里面却这么大;最重要的是水伯,打从他一开门,他就是穿着一件皮围裙,像是工作服似的,哪有人在睡觉的时候还穿着工作服的;最后,就是那位一直不露面的水伯女儿,她忙碌着煮饭,听得到她穿衣下床的声音,听的到锅碗瓢盆的声音,可就是听不到她的脚步声!
  他要到的是清湖村,要找的是多年来没有联络的水蓝,可没想到却被带进了一个鬼屋!
  他抬头盯着那中年男人和水伯,就见男人的模样已经变了,身上的深灰衣服变成了破破烂烂的蓝色寿衣,青灰的脸色中透出一块块黑色的霉斑,有的地方翻着白边,眼框内的眼珠早已经腐烂得消失了,只有两个看来粘乎乎的黑洞,因为嘴唇没了,牙齿全露了出来,感觉像是在恶意地笑。
  水伯倒没有太大变化,但是让范李感觉更加害怕,他的脸是一种说不清的黑,病态、衰弱,可就在这张病容上,却有一对极其凶猛阴鸷的眼睛,瞪着他!瞪着他!
  吱呀!
  门开了,伴随着咔哒咔哒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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