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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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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穿过这条火巷,他又作了一些准备。他返回头,来到水仓边上,将整个身子浸在水里泡了一下,然后,又将那一半尚未被吃掉的小褂浸上水,捂住鼻子,向火巷冲去。    
    这一次,他进入了火巷之中,他屏住气穿过了两架即将烧完的棚子,拼命睁大眼睛向火巷深处瞄了几眼。    
    然而,他却什么也没看清,火巷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令人窒息的煤气和疯狂的火焰迫使他退了回来。在退到崔复春身边时,他一声不哼地将崔复春拖开了,一直拖到有风的水仓边上。    
    他又喝了一次水,然后,剧烈地喘息着,对崔复春道:    
    “老崔哥,没指望!这……这条巷子走不通,咱们还得往回摸,设……设法从斜井上去!”    
    崔复春却没应。    
    三骡子又自顾自地道:    
    “斜井离这儿挺远,说不准咱们得饿死在路上!可不管咋说,咱们也得再……再挣一挣!若是……若是能有一盏灯可就好了……”    
    崔复春还没应。    
    三骡子俯下身子看了一下,以为崔复春又昏过去了,忙又用水去淋崔复春的脸,不料,这回却没淋醒。    
    崔复春死了。


第三部分第35节 这是一个骗局!

    三骡子猛然感到一阵凄冷,这么一条顽强而倔强的生命竟然说死就死了,他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为了这条生命的存在他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那么多的汗水——那是他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啊,而他竟欺骗了他,竟一声不响地死了,又把他一人孤零零地抛在这黑暗的地下,这是多么无情无义啊!早知他活不了,他根本不该救他!根本不该把自己宝贵的精力浪费到他身上!    
    这是一个骗局!    
    生命的道路上处处是这种骗局!    
    设若当初他硬下心肠,不带崔复春一起上路,只把他当作一具尸体,他也就不会被骗了!    
    却也是好事。崔复春死了,他从此以后,可以告慰自己的良心了,他可以轻装上路了,他的肩上不用再背负起什么道义上的重担了。    
    他将崔复春身上的半截破裤子扒了下来,揉成一团,夹在了自己多毛的腋下,又沿着那条来时的黑巷,向原路踉踉跄跄地摸回去……    
    却摸迷了路。在一条小巷子里,他昏倒了。    
    最后一次分肉时,二牲口发了火,他又一次发现:肉被偷了!    
    这是确凿的。二牲口再傻也能看得出来。上一次分肉时,他疑疑惑惑地觉着肉被偷了,可他没说,他找不到证据,他把肉在手上掂来掂去,最后,长长叹了口气,终没把他的怀疑讲出来。这一回却不然。这一回,肉被偷去了一小半,巴掌大的一块肉上硬被谁撕下了两大条,撕过的地方还有手指抠出的湿漉漉的印子。    
    “我日你们祖宗,哪个王八蛋偷肉了?”    
    “是胡工头!”小兔子尖声叫道。    
    “二哥,是小兔子偷的!准是小兔子偷的!他一直走在你身后!”胡德斋也可怜巴巴地喊。    
    二牲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小兔子,又看了看胡德斋,半天没有说话。    
    “二哥,真是胡工头!”    
    “二哥,我……我怎么敢呢!二哥……二哥,你可不能信这小东西的话!”    
    二牲口的脸被愤怒和痛苦扭得变了形,他深凹在眼眶里的两只眼睛里放射出狼一般的凶光,牙齿咬得咯咯响。    
    “二哥,揍胡工头!揍他!”    
    “二哥!二哥……”胡德斋跪下了,在地上爬,“二哥,真不是我呀!”    
    二牲口猛地扑过去,对准胡德斋的脸就是一拳,拳头落下,胡德斋立即杀猪一般地叫了起来:    
    “哎哟,二哥,饶命!饶命!”    
    “揍!二哥,使劲揍!”    
    小兔子恶狠狠地在一旁煽动。    
    二牲口又给了胡德斋一拳,胡德斋挨了这一拳之后,已顾不得讨饶,野兽一般地哀号着,滚到了煤帮一侧的水沟沟沿上。    
    “揍得好!二哥,这点肉咱们两个分吧!”小兔子讨好地往二牲口身边凑去。    
    二牲口迎面一个耳光,将小兔子打了一个踉跄,歪倒在巷道中央的轨道上:    
    “婊子养的,你也不是东西!”    
    二牲口谁也不相信了。现实终于使他明白过来,人,究竟是什么东西?人,这种两脚动物说到底就是兽!人是从兽群中走出来的,即使一万年之后也摆脱不掉野兽的本性,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会比任何野兽都更凶残!    
    二牲口将那块不足四两的肉在手上掂了掂,盘算着该如何处置它。他想:他应该自己吃掉它,小兔子和胡德斋都没有权力再吃它,他们偷吃的已经够多了!他这不是欺负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招惹的!但转念想想,却又觉得不妥。这毕竟是最后的一点食物了,以后,他们也许再也吃不到任何东西了,也许他们会一个个饿死在这黑暗的地下,他们会死得比他早,因为,这最后的一次食物他们没吃到;而他凭着这块肉,可将生命多维持几天……    
    这太残忍了,也许他们这几天就会走出这座坟穴,也许他们这几天就会得救。如果他们因此而饿死,那就等于他扼杀了两条性命。    
    二牲口叹了口气,将那块已变了质的肉在斧刃上分割成三块,然后,将最大的一块递给小兔子,将最小的一块抛给了胡德斋。    
    “吃吧!吃完以后,咱们一起饿死!”他恶狠狠地说着,接着便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这使胡德斋和小兔子都感到意外,他们愣愣地看了看二牲口,没讲任何感激的或悔过的话,便忙不迭地狼吞虎咽起来。小兔子坐在铁轨上吃,边吃边怯怯地偷看着二牲口;胡德斋干脆就趴在沟沿上,像狗一样地俯在地上吃,边吃边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肉已变质发臭,纤维组织也松散了,咀嚼起来并不费事,不一会儿工夫,三人都将自己手中的肉吃完了。    
    他们又手拉手地上了路。尽管他们相互猜疑、相互仇恨、相互警惕,可却还得在一起共同生存,共同寻找脱险的道路。    
    在他们三个人中,二牲口年岁最大,下窑的时间最长,对窑下的道路摸得最熟,自然成了具有绝对权威的领导者。他领着胡德斋和小兔子摸过了一段段巷道,在他的感觉中,至少有六七天时间在这摸索之中过去了,如果感觉和经验没有欺骗他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到达主井附近的巷道了,距主井井口的位置也不太远了。倘或真是这样,他们就不会饿死在这座地狱里,他们会在这两三天内绕开着火的地段,靠近井口,爬上井去。    
    他们已不再指望地面人员的搭救,从一片片尸体上爬过去时,他们已明白了这场灾难有多么严重,在长时间的期待与希望化作绝望的烟云之后,他们已懂得了:要得救只有靠他们自己!    
    他们固执地向前摸索着……    
    就在这一天,他们在大井主巷道的一条支巷里和三骡子胡福祥会合了;也就是在这一天,他们发现了那匹救命的马。    
    最先发现三骡子胡福祥的,是小兔子。当时,走在最前面的二牲口已踩着三骡子的身体摸了过去——他以为又是一具尸体,根本没有注意。不料,身后的小兔子却惊叫起来:    
    “二哥,停停,有人!脚下有人!”    
    小兔子叫喊时,分明感觉到一只大手在抓他的腿。    
    走在最后面的胡德斋也跟着喊了起来:    
    “是……是有一个活人哩!”    
    三人停下脚步,把油灯又一次点亮了,二牲口这才清楚地看见,三骡子胡福祥正侧卧在一根棚腿旁的干煤渣上,嘴角抽颤着想说什么。    
    “三骡子!是三骡子!”胡德斋惊叫起来。    
    “带……带……带上我!”三骡子脸扭曲得变了形,声音微弱,像蚊子哼。    
    三人围着三骡子坐下了。    
    他们要决定如何安排这条垂危的生命。    
    很长、很长时间,三人都没说一句话。    
    三骡子挣扎着要坐起来,二牲口上前扶住了他,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又沉默了一会儿,二牲口才叹口气问:    
    “咋办呢?”    
    三骡子觉出了气氛不对,眼睛直直地盯着胡德斋,乞求道:    
    “四叔,带……带上我……我吧!”    
    身为三骡子远房四叔的胡德斋根本不敢看三骡子的眼睛,怯怯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小兔子的态度很明确:    
    “二哥,不带!咱们不能带他,他反正要死的,我们不能被他拖累死!”    
    三骡子眼里涌出了泪,他呻吟着道:    
    “我……我……我是下来救你们的……”    
    二牲口怔了一下,转而问胡德斋:    
    “胡工头,你说呢?”    
    胡德斋想了想:    
    “我……我说……我说不带!我……我们背不动他!”    
    “噢?你也这么说?”    
    二牲口放开怀里的三骡子,手扶煤帮站了起来,继而,又把胡德斋从地上拖了起来:    
    “蹲下,来,蹲在这里!”    
    “二……二哥,干什么?”    
    二牲口没有回答,上前抱住三骡子,将三骡子的身体压到了胡德斋背上,以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道:    
    “站起来,走!”    
    “二哥,不行呵!我……我自己都走不动了!”    
    二牲口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打毕之后,恶狠狠地骂道:    
    “混账王八蛋,见死不救!你他妈的还算什么人?他姓胡,是你们胡家的人,你不背,谁背?”    
    “二哥!”    
    “背起来——”二牲口又朝他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    
    胡德斋无奈,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却真的站不起来。二牲口上前托住三骡子的臀部,硬帮着胡德斋立起了身子。    
    趴在胡德斋肩上,三骡子眼里流出了泪,他也学着胡德斋和小兔子的样,感激地向二牲口喊了一声“二哥”。


第三部分第36节 一场惨烈的、紧张的搏斗

    二牲口拍拍三骡子的肩头道:    
    “骡子兄弟,有你二哥在,谁也不敢甩掉你。谁敢使坏,老子就掐死谁!走!”    
    走了不到十步,胡德斋“扑通”一声栽倒了。    
    “二哥,你……你掐死我……我吧!我……我背……背不动!”    
    二牲口没办法了,只好自己背。他让胡德斋走在最前面探路,让小兔子托着三骡子的身子跟在后面,又向前走了百十步。    
    就在这时,他们四人几乎同时听到前面黑暗的巷道里传来了一阵马的嘶鸣声。    
    他们停住了脚步。    
    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马在叫!”小兔子最先喊了起来。    
    “是马!是马!”胡德斋也欣喜地道。    
    “你……你们都听见了!”二牲口还是不太相信。    
    “听见了!你听,你听,二哥,它又叫了,又叫了,二哥,说不准就是我的大白马呢!”    
    果然,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匹看不见踪影的马又嘶叫了起来,声音清晰而悠长,使巷道里的空气都微微颤动起来。    
    根据声音判断,这匹幸免于难的马距他们并不远。    
    这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在整个矿井经历了这么一场严重的灾难之后,居然还有一匹马活了下来!    
    二牲口把背在身上的三骡子放了下来,抹了抹额上、脸上的虚汗,激动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他梦呓般地道:    
    “打……打死它!咱们打死它!”    
    这个主意几乎是四人同时想到的,连躺在地上的三骡子也想到了。此刻,这匹马在他们的眼里不再成其为马,而是一堆肉,一堆活动着的肉,一堆可以充饥的肉,他们日后一段时间的生命能否维持将取决于这堆肉的存在与否!    
    “打!打!”    
    “快!拿斧头,找……找棍!”    
    “石块也行,用石块砸!”    
    “我……我也来和……你们……一起打!”    
    躺在地上的三骡子竟也扶着煤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几乎没有受伤,完全是被饿倒的;他相信,只要能饱饱地吃上一顿马肉,他就不会死,他就能活下去!他就是不要人背、不要人扶,也能从这里走出去!    
    “二哥,咋个打法?你说!”    
    胡德斋从煤帮上取下一块又湿又重的木板,紧紧抓在手里,准备和那匹看不见的马决一死战。    
    小兔子也在黑暗中四处寻找武器。    
    二牲口却没说话。最初的一阵激动过去之后,他突然想到:要在这黑暗的地下把这匹活马变成马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先,面前这条巷道他们并不摸底,不知它的前方通向哪里,假如前方是通向另一条巷道的,那马受了惊吓之后,撒腿跑了,马肉便不存在了。其次,他很怀疑他们四个人的力量是否能对付得了这匹活着的马,他们四人现在已筋疲力尽,而那匹马却似乎活得挺不错,他从它的嘶鸣中分明感觉到一种旺盛的生命力。马和人不同,马在井下可以啃巷道木,吃支撑煤窝子的秫秸垛,它活得比人要轻松得多。    
    这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对付这匹精力旺盛的马,并不亚于对付一头凶恶的老虎;搞得不好,马发了疯,他们有可能被它撞死、踩死。    
    “伙计们,不能乱来!咱们得稳着点!”二牲口拿起油灯,掂了掂轻飘飘的油灯,划着洋火,点亮了灯:    
    “灯油只有一点了,咱们也甭指望在路上再拾上个油壶,咱们既要稳当,也要利索!”    
    在和胡德斋会合之后,二牲口曾经在尸体堆里找到过两把油灯的灯壶和一包洋火,这才将光明之火保留到现在。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先悄悄靠近那匹马,尽量把它引到跟前,牵住缰绳,然后再动手。咱们现在就动手是不行的,那会把马吓跑!”    
    “对!二哥,现在不能硬干,一硬干准完蛋!得先试着抓住缰绳!”小兔子道。    
    “胡工头、三骡子,你们两个跟在兔子后面,防备马迎面跑出去,我先悄悄摸到马的后头,断掉它的后路。”说毕,二牲口将手上的油灯递给了小兔子,自己急速地贴着巷道一侧的煤帮向里摸去。    
    待二牲口走了好久,小兔子才端灯向前走,胡德斋和三骡子紧紧跟在后面。    
    越走越近,渐渐地,小兔子借着灯光看见了那匹马,那是一匹高大的枣红色的马,它正惊恐不安地立在大巷正中的铁道上甩着前蹄,它那带着白斑的脑袋正对着油灯的灯火,鼻子里不时地喷出一道道热气,灯光显然没起到好的作用,它对灯光似乎已经不习惯了,似乎感到恐惧,在小兔子距它只有十步远的时候,它竟掉转身子,准备往回跑。    
    就在这时,里面黑暗的巷道里响起了一阵钢铁与巷壁撞击的声音。紧接着二牲口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我……我扛倒了一辆煤车,把路堵……堵住了!你们那边注意,别让马从你们那头跑了!”    
    小兔子、胡德斋和三骡子马上紧张起来,他们实在无法保证马不从他们身边冲过去,他们几乎是赤手空拳,根本没法和冲到面前的马搏斗。假如马冲过来时,他们抓不住拖在地上的缰绳,马就非跑掉不可。    
    急中生智,小兔子道:    
    “停住,别往前走了!咱们也赶快想办法把身后的路堵起来!快!胡工头,快想法搞塌两架棚子!”    
    好主意!    
    胡德斋眼睛一亮,把手中的湿木头往三骡子手上一塞:    
    “你们看好马,我去放棚子!”    
    巷道里的棚子经过一场剧烈的爆炸,大都歪歪斜斜,胡德斋不太费力便把两架歪斜的棚子放倒了,棚顶上还哗啦啦地冒落了一大堆矸石、煤块。    
    巷道两端都被堵死了,命运决定了这一匹枣红马、这四个濒临死亡的人要在这段不到五十米的窄小的生存空间里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    
    枣红马警觉起来。    
    无论是棚子倒塌时发出的轰隆隆的巨响声,还是端着油灯渐渐向它逼进的人们,都使它感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威胁,它迎着小兔子他们跑了几步,待看清面前已经无路可走之后,便灵活地转过身子,向着二牲口迎面冲去。    
    二牲口怕它会越过横在地上的煤车逃脱,一下子爬到煤车上,用身子挡住了巷道顶棚和煤车之间的空隙,嘴里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吓人的吼声:    
    “口口口口口口!”    
    枣红马被这吼声吓住了,在距煤车只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它看看那盏使它恐惧的灯并没有跟上来,遂又扭头往回跑。    
    见枣红马回过了头,二牲口松了口气,慌忙操起手中的斧子,也劈啪一阵,砍翻了一架悬在煤车上的棚子。    
    这一下才彻底保险了,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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