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布杜拉接过茶杯,在椅子上坐下,冷笑道:“我教了你们两个好学生!买买提,你是怎么有今天的?还有你,海达尔,你从小父母双亡,我收留了你,供你读书,送你上大学,又资助你出国,现在你们俩的眼睛里,哪还有我这个老师?”越说越激动,杯里的水洒了一地。
“我从没忘记老师您的好处,没有您,就没有我买买提的今天。十五年前,如果不是老师,我早就追随真主去了。”买买提面露愧疚,求救般地望海达尔。
“你们瞒着我搅出这么多事,就是对我的报答吗?”阿布杜拉将茶杯在桌上一顿,又是茶水四溅,“好了,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了,你们也不要来找我,让我安心渡个晚年,我永远感激你们两个好学生的大恩大德。”起身要走。
海达尔开口了:“老师,你别激动。买买提师兄说得对,没有你哪有我们,我们要是不想听你的话,也不会来参加这次大会了。”
阿布杜拉转头道:“让我大出洋相,你们还好意思提这次大会,我费尽心机把全疆的人集中到一起,目的是避免各自为战,相互拆台。现在倒好,全疆的人都看到我自己的学生先跟我闹起来。你说,以后谁会听从统一指挥,这次大会还有什么用?”
买买提拦在门口说:“老师,依我看,来的人没发现什么,他们以为一切是你安排好的。您唱白脸,海达尔唱红脸,以后谁敢不听您的。”海达尔大声道:“这点您尽管放心,参加大会的人,我保证他们乖乖听您指挥。”
阿布杜拉脸色稍稍缓和,又坐上椅子:“你们说得倒是好听,别人我先不管,我现在问你们,你们听不听我的指挥?”
买买提不敢出声,退到海达尔身后,海达尔上前一步说:“您现在是我们的领袖,也是我的总司令,您一声命下,赴汤蹈火我是第一个。”
阿布杜拉离开椅子,挺了挺腰板,拿起桌上的残茶啜了一口,两天来第一次露出笑脸:“好,废话少说。为了庆祝这次大会的召开,为了显示我们统一组织后的力量,我希望你安排一次行动,不要小打小闹,越大越好,明白我的意思吗?”
海达尔阴森森地笑:“老师,您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阿布杜拉意外地说:“哦,说说你的计划。”
7、
和库县城街道上,彩灯高挂,喜气洋洋,每年的交易会召开都像过节一样。热情好客的维族青年男女,穿上艳丽的民族服装,三五一群,自发在街边弹奏乐器,表演歌舞,在他们的鼓动和衬托下,整个县城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远方来的游人、商客,在街道上流连忘返,不时向别具民族特色的露天小食铺,烤肉铺、工艺品摊点拍照摄像。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一辆微型车驶近县城的大院围墙边,停在一颗树下。微弱的光线照射在微型车助手座上,映出巴提力克满是横肉的脸。围墙头趴着一个黑衣人,看见车子停下,攀上树杆,敏捷地溜下地,从车子的阴影钻上车。
“二表弟,我这里好了,时间三十分钟,你们开始吧,完了在预定地点等车。”巴提力克收起手机,又拨号:“三表弟,我这里好了……”
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讲的是同样的内容,完了,向驾车人说:“你马上去接人,二十分钟内,一定要回到家。我还有事,吐尔洪,下车。”吐尔洪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旅行包跟在他屁股后下车。
微型车开走,巴提力克顺着围墙走了几步,盯向大院大门冷笑,大门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和库县公安局”。
“我、我们怎么走?”吐尔洪留了胡须,戴上了眼镜。
“你瞎了,那是什么?”巴提力克手指一辆出租车。
“包车很贵的,我、我身上没钱?”
“去你妈的,就知道钱,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钱了?”
吐尔洪不敢再问,向一辆银色出租车招手。
8、
当了十几年警察,每逢大案发生前,程万里习惯性地产生不好的预感。当得知吐尔洪在和库,和库又正在举行交易会后,这种预感又来了。敢于袭击警察的人实在不多,普通的犯罪分子绝不会冒这个险。他的预感是有根据的,远在乌市的李东阳也这么想,所以连夜叫他们赶去和库。
“老多啊,等我一有时间,马上跟领导提你正式调动的事。你看,这次受伤,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
一路上,程万里故意找轻松的话题。
刘保山转脸看后座的多里昆:“是啊,要不他张口闭口老是你们刑侦队,听起来怪刺耳的。”
“我、我都快忘记了。能调成敢情好,太麻烦就算了。” 多里昆嘴上的烟忽明忽暗,像是很紧张,“嘿嘿,我、我老婆最想把我儿子转到市里读书。”
程万里又道:“你儿子多大了?”
“我、我结婚早,儿子十一了,女儿也九岁了。”
“哇,跟我家维维同年。哟,不好,我答应送维维的呢,看来又要给她骂了。”
“到了和库没什么事,你回去吧?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啊!”刘保山打了自己一嘴巴,“妈的,我这张臭嘴!”
刚好这时“嘭”响起一声爆炸,三人条件反射,同时在座位上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寻找爆炸的方位。爆炸再一次响起,只见不远处的和库县城上方,礼花朵朵,凌空绽开。
程万里苦笑道:“但愿你的乌鸦嘴这次不灵。”
“妈的,吓得我心脏病要出来了。程头,到了和库,我们能做点什么?”刘保山长吁一口气,他也有不详的预感。
程万里叹息:“除了找吐尔洪,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什么?”多里昆咳嗽了几声说:“啊,说不定吐尔洪已经死了。”刘保山点头:“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吐尔洪没有利用价值了。”程万里笑道:“你这么说,那吐尔洪还活着。”刘保山的判断一般是反过来最准确。
“你不是说我的乌鸦嘴不灵了吗,怎么又来了?”
三人笑出声来。车窗外,和库县城近在咫尺,一辆银色的出租车迎面驶来,呼啸而过。
9、
程万里驾驶的越野车走远,银色的出租车嘎然停下,巴提力克下车。
车内的司机叫道:“晚上没人,撒尿在路边吧,不要走太远。”
巴提力克一点也不像急于方便,点燃一根烟叼在口中,慢吞吞绕过车头,掏出手枪,拉开驾驶座的门指向司机:“我不撒尿,你撒尿。下车!”
“大哥,我身上有五百块,你们拿去。我的车要报废了的,你们要也没用。”司机以为碰上抢劫,吓得浑身哆嗦,磨磨蹭蹭下了车,跪倒在路边哀求。
巴提力克充耳不闻,向车后座叫:“吐尔洪,你想死在车里是不是?”吐尔洪连滚带爬拖着旅行包下车。他又枪指司机说:“起来,往里边走。吐尔洪,前边带路。”
“大哥,饶了我吧!”三人往戈壁滩内走,司机越走越害怕,“我送你们到市里,车子也归你们了,我、我什么都不要了,大哥,放了我吧,我老婆刚生了一个儿子。求求你了!”
巴提力克不为所动,拳打脚踢逼司机往前走。走过一片红柳树林,夜色下的戈壁滩上,一节天然气管道露出地面。
“你求我没用,你求他,是他要杀你!”巴提力克向吐尔洪努嘴。司机转而望吐尔洪,要去抱他的腿,吐尔洪撒腿就跑。
巴提力克接着说:“你们俩有一个死要在这里,吐尔洪,你想不想死?”
“我、我不想死。”吐尔洪魂飞魄散,站得远远的。
“你他妈给我滚过来!”巴提力克拉上枪栓,“你会开车吗?”
吐尔洪战战兢兢走近:“我、我有货车驾驶证。”
“那好,照我的话做!”巴提力克走到司机身后,把吐尔洪拉到身前,左手取出一把尖刀勒在他喉咙下,将手枪放进他手中,拿他的手把枪管顶住司机后脑勺。
吐尔洪哭了起来:“你、你们不是说只杀汉人吗?他、他是我们维族人呀!”
“是、是,大哥,我是维族人,我是穆斯林,我、我们是一家人啊,大哥,你们把钱和车子拿去,我保证不报警!”司机眼睛流泪,小便失禁。
巴提力克在吐尔洪耳边说:“我数到三,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大哥,对不起了,大哥,我不想杀你的。啊!啊……”吐尔洪仰天大喊,声音在旷野中回荡,十分恐怖。
枪响了,司机重重栽倒,吐尔洪也跟着跌地,趴到地上号啕大哭。
巴提力克收起手枪和刀子,看也懒得看一眼地上的死人,拿过旅行包打开,包内有两只定时炸弹,他取出一只,小心翼翼地把时间调到十分钟,抱起炸弹跳上天然气管道。
“吐尔洪,把死人拖过来,放管道边。”
吐尔洪向地下的司机行了一个礼,含泪抱起。
10、
年轻人到艰苦的地方锻炼,是每个单位不成文的规矩。常年去南疆采访,白晓莎早就怨声载道,在市里还好,至少有马赛做动力,而每次跑乡下,尽管是比较好的和库县,她也想敷衍了事,快去快回。可恨的是采访组的负责人却极其认真,从早拍到晚也不让休息。
“梁广播,累死人了,拍完这个夜景,可以收工睡觉了吧?”
白晓莎坐在和库宾馆十三层的楼顶天台上,手执小镜子化妆,身边扔着一个吃残的盒饭。梁广播是采访组负责人,以前是广播电台的,所以大家叫他梁广播。电视台与别的单位不同,不分长幼,大都直称其名,或直呼其绰号。
梁广播笑道:“就这么随便化妆呀,不怕破坏你的完美形象?”
“嘭” 一颗巨大的礼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半边天空,整个和库县城尽收眼底。
“得了吧你,还完美形象呢!”白晓莎看了看天,“快点吧,再过一会人家不放礼花了,我再完美也没用。”
摄像师小高笑道:“可不能这么说,这年头,真正看节目内容的人少了,大多数是冲着漂亮主持人的看电视的。”白晓莎嗔道:“下流!”
这时,“轰”地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大楼也颤动了一下。
“啊!这是什么礼花呀,响得这么吓人的?”白晓莎失声尖叫。
三人齐齐抬头看天,天上却没有一丝礼花的痕迹。
“你们看那边!”梁广播手指的远方,一条火柱像是一点点从地下喷出,直奔天空。半个县城被照得如白昼一般。
小高转动摄像机对准火柱调节焦距:“我靠!真壮观。八成出事故了,肯定是放烟花引起火灾,也不知道烧着了什么?”梁广播也去看镜头道:“唉,又一个乐极生悲。小白,让你碰上了,这可是一举成名的好机会啊!”
“什么机会呀?我们又不是焦点访谈。”白晓莎一点兴趣也没有,“唉,南疆真可怜,好不容易有次正面宣传的机会,怎么这时候弄出事故来?”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大楼再次颤抖。声音就在附近,白晓莎惊得抓住梁广播的手。小高连续扭转镜头寻找响声出处,大叫道:“我的天啊!有一辆车爆炸了,就在前面那条街。”
梁广播又抢过镜头看,一脸惊恐地说:“妈的,这哪是什么事故呀?我打赌,一定是恐怖分子干的!”
“还打赌?”小高开始拆摄像机支架,“这里是和库最高的建筑,恐怖分子的炸弹没准就在我们脚下。同志们,快点撤吧!”
“是、是恐怖活动?你想吓死我呀?”白晓莎已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往楼梯口跑。
三人下到底层,又直接跑出宾馆。街道上,警笛声、消防车声、急救车声此起彼伏,一些年轻的居民跑出家门,衣衫不整地站在人行道上茫然张望,四下打听,一些外地游人则慌乱地寻找出租车,很多人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在大声叫车。
离宾馆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辆桑塔娜轿车在熊熊大火中已经被烧成了骨架,消防车的水龙浇了上去滋滋作响。
“我、我们去哪?”白晓莎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梁广播也没了主意,跟小高拿出烟互点。跑出宾馆的旅客越来越多,有的身着睡衣,有的衣不蔽体,狼狈地站在门廊里,各人呆呆地望向混乱的街道,像是谁都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
主持交易会的赵副书记也出现在宾馆门前,一个外国人拦住他说了一通英语。
“非常抱歉,我听不懂英语。”赵副书记强挤笑脸:
“赵副书记,他在问爆炸是不是恐怖活动,恐怖活动是不是跟南疆的分裂主义分子有关?”白晓莎自告奋勇充当翻译。
赵副书记不耐烦地扫了一眼这个不知趣的女记者:“白记者,未了解情况前,我不便发表看法,也请你们不要先做推测,以免造成公众混乱。”
白晓莎委屈地辩解道:“赵副书记,不是我推测,我只是翻译他的话。”
“我也只是叫你照我的话翻译给他听。” 赵副书记不礼貌地回敬,“对不起,请让一让,我要马上赶去开会。”说完挤出人群钻进了一辆小车。
白晓莎尴尬地站在原地。小高微笑在她耳边说:“小姐,你这不是让他下不了台吗?”
“轰隆”宾馆斜对面一家商店又响起爆炸,火光冲天,橱窗的玻璃四散落地。有人喊:“快离开这儿吧,人多的地方最危险。”顿时,人群尖叫声四起,一窝蜂往街道上跑,街道上的人却想往房子里跑,两股人流发生了碰撞,许多人被推倒在地,惨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人流当道,赵副书记的车寸步难行,被堵得连车门也打不开。他狼狈地从车窗爬出,站到车顶上大喊:“镇定!请大家镇定,别挤了,听我说,听我说,一起往大桥那边走!”
他喊完话,人群镇定了许多,顺着他高举的手跑去。
11、
程万里的越野呈刚开进和库公安局,就听到爆炸声。三人定定地站在车旁,像是聆听着什么,又像在等待什么?
过了半响,程万里面朝火柱的方向说:“我想起来了,一定是管道,有条天然气管道,就在路边,妈的,爆炸的地方我们刚刚经过呢!”
多里昆也目不转睛盯着火柱:“怪不得火这么大,二球的,真会挑地方。”
“我都不敢说话了。”刘保山局促不安地走来走去,“不过,这时候说出来可能好点,刚才还有一响肯定也是爆炸,不是烟花。”
程万里故作轻松地笑道:“你是爆破专家,嘴巴不怎么样?但没人怀疑你的耳朵。”
多里昆吃惊地望刘保山,他不爱打听同事,不知道刘保山有这个特长,而刘保山这个特长又不是经常用得上的,他甚至有点瞧不起这个像搞后勤的副队长。但这一会在爆炸声中,突然感觉“爆破专家”成了最可依赖的人。
公安局办公楼跑出一个中年人,程万里迎上去握手说:“孙局长,情况怎么样?”
孙局长黯然道:“已经证实城外的天然气管道被炸,通知关闸门了。另外,县里一个局长的座车也被炸,一死一伤,我们……”
话没讲完,“轰”一声爆炸像在耳边响起,几个人急忙趴到地上。一块砖头飞来,把越野车一侧的车窗砸得粉碎。只见不远处,院子围墙边的一间房子被炸得土崩瓦解,硝烟弥漫。
程万里从地上跳起,甩了甩脑袋上的灰土,关切地询问道:“都没事吧?孙局长?保山?多里昆?”
“没事。”
几从地上爬起来,看上去不像受伤的样子,跟着程万里向爆炸现场跑去。孙局长跑了几步,在后面叫道:“老陈,先不要靠近,说不定还有第二颗。”程万里没有停脚:“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孙局长气喘吁吁地跟上说:“没人了!是单身宿舍,万幸啊,刚才响第一下,我已经把所有的人叫出去巡逻了。”
程万里这才停脚,原地坐下,破口大骂:“他妈的,炸弹居然放到公安局里来了!我……。”见孙局长听这话脸色很难看,转而望刘保山:“保山,你说他们还会找什么目标?”
刘保山也坐下说:“唉,我看,炸桥赶汉的老一套是少不了的。孙局长,刚才那位被炸的局长是维族同志吗?”所谓“炸桥赶汉”就是杀害维族干部和爱国宗教人士等,分裂组织视这些人为“桥”,扬言炸了这个“桥”,才能赶汉人。
孙局长道:“是啊,是维族同志。他们挑维族领导同志下手?”程万里说:“不止是领导同志,还各行业的爱国知名人,特别是宗教界的。”多里昆道:“队长,恐怕要马上请求武警部队和附近驻军支援。”
“这么做不成戒严了吗?”孙局长的表情极不情愿。
程万里点头说:“是的,孙局长,和戒严也差不多。目前情况不明,公安局也给炸了,老百姓肯定人心惶惶,如果爆炸还没停止,很容易引起混乱。除了要防止分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