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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现场的谋杀
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欺心,神目如电。 ——警世格言
一
天润公司陷入瘫痪。
天润公司注册资金五十万,法人田宗骐,主营现代办公用品,代理销售进口办公用具,诸如碎纸机、复印机、装订机之类。
天润公司在高新区一幢写字楼里租了一间四十平米的写字间作经营场地。里外两间,里间用铝合金窗隔开,充作田宗骐的办公室,外间散放着几张写字台,供销售人员使用。
天润公司很长时间都处于清闲状态,没有几个销售人员,也没有多少客户登门,可是今天却人多得找不到插脚之地,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天润公司的债主,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 债主们从早上8点开始,就一个跟一个地鱼贯而入,各自寻着自认为舒适的位置,坐下来专候田宗骐的到来。
公司会计是一个名叫张瑛的年青女子,到天润公司上班不到一个月,时间虽短,但她眼见着眼前众多的债主,心里不上不下的发慌。她知道天润公司帐上只有不到一百块钱的存款,每月二千多的房租也已经欠了好几个月了。销售人员不发固定工资,按销售额提成。至于她自己,田宗骐许诺每月三百块钱的工资,附带中午一盒快餐饭。如此低的待遇,也只有张瑛这种刚从职高毕业的学生才会屈就,可现在,张瑛也发愁田宗骐拿什么发工资。
粗算一下,找上门的债主讨要的债款最少也得上百万了,还不算没有找上门的。所欠的债务大致分成两大类,一类是提供的产品,田宗骐销售出去后没有收回货款。这其中又有一大部分是发到客户手里试用的,也许能收回货款,也许收不回来,因为有一种常见的情形,有时客户使用了一段时间,便会找出一些理由退货,那田宗骐除非再转销出去,否则按合同约定,他就必须付厂家全款。还有一类是田宗骐借口手里有项目半骗来的钱,他拿到的钱大都支付房租和公司的日常开销,几乎没有一分钱投入到子虚乌有的项目当中去。没有投入,自然也就没有收益可言。可是欠债还钱,自古都是天经地义的。张瑛怀疑田宗骐是不是自己会印钞票?
债主们进门伊始,就逼着张瑛催田宗骐,可是手机打不通,传呼也不回,债主们情绪越来越激奋,到上午10点的时候,债主们耐不住性子了,七嘴八舌地高声议论起来。
〃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是不是躲起来不见?〃
〃躲?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有什么躲不了庙?你们看这间房子里有几件值钱的东西?〃
〃没关系,田宗骐没钱,他老婆有钱,他老婆不是长海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吗?田宗骐欠的钱,他老婆动个小指头就了结了。〃
〃了结什么呀,他老婆才不会替他还钱呢?〃
〃怎么不会?当初我借钱给田宗骐,可是他老婆也在场的?〃
〃你这是哪年的皇历了,你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是不是哟?〃
〃离婚了,田宗骐怎么着也能从老婆那儿得到点儿吧?〃
〃听人说拿到了一百万。〃
〃那还欠债不是绰绰有余了吗?〃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还听说田拿到钱后,全给了情妇,一分钱没剩。〃
〃有没有这事哟?〃
〃你不相信,那你今天急着催什么账呀?〃
〃我借给他的钱不多,要不是人有给我打电话,说是田宗骐准备今天上午结账,我才不来呢?〃
〃有人给你打电话?我也有人给我打电话?〃
债主们面面相觑。张瑛从债主们的神态上猜出来,今天来的所有的人都接到那个电话,都是满心欢喜地来结帐的,可是田宗骐并没有通知身为会计的自己呀?难道田宗骐打算用别的户头上的钱结帐?那就好了,至少自己的工资有保障了。
到了上午11点的时候,田宗骐还没有露面。这时又新进来一个债主,气急败坏地闯进来, 一见众人便说:〃你们在等田宗骐?别瞎等了,我刚得到消息,田宗骐自杀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得不知所措,直到来报信的债主开始搬那台仅有的电脑的时候,其他债主才反应过来,于是都争先恐后的抢着搬,不出十分钟,天润公司被搬得空无一物,只剩下张瑛独自一个人呆立着。
最先发现田宗骐死亡的是一个钟点工。
龙湖花园B区,是刚刚建好的住宅区,入住的只有不到五户人家。其中有一户,B区12栋401室,是一套二室二厅,80多平米的私人住宅。买房的人自己没有住,而是把装修一新的整套住宅租了出去了。租房的人入住时间不长,就到物业公司订约钟点清洁服务,约好上门服务时间是每星期五上午,
这一天是4月16日星期五, 清洁工照例带着相应的工具上午8点准时敲响了401室的门,没敲几下,清洁工发现门是虚掩着,以为是房主知道今天是约定清洁的时间,特意为清洁工留了门。清洁工没有多想,便进了房间。进房间便是一个客厅,没有人,一片狼籍,地板上到处都是碎玻璃碴。清洁工喊了几声,没有人应。这时候清洁工才感到不对劲了,她四处找了一遍,当打开主卧室门的时候,一眼看见一个男子仰面躺在一张大双人床上,随便怎么喊,他就是没反应,凑近去摇了摇也没反应,再一摸垂下的手,冰凉冰凉,吓得清洁工呼喊着往门外跑。
警方接到物业公司的报警后,由女警官文静带队的现场勘查组很快到达出事现场。先行的现场技术勘查,文静插不上手,于是她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只身到物业管理办公室了解有关情况。
据物业管理办公室提供的资料得知,这套住宅的业主名叫陈明利,职业公务员。现在市劳动局工作。付款方式是一次性付清,没有采用银行按揭或分期付款的方式。成交金额一共是一百六十万,再算上装修款,就将近二百万了。陈明利属工薪阶层,他怎么会一次性拿得出这么多钱?也许是向亲朋好友筹借的,至于是哪种情况,文静打算查查陈明利。
这套住宅陈明利买下后立即进行了装修,但最后不是自己入住,却租给了别人住,租给谁,资料上没有反映出来,但从物业公司开出的住户出入证的存根上可以查到,办理401室出入证的一共有两人,一个是男性,名叫田宗骐,另一个是女性,名叫方小蕾。其它情况一无所知。
死者身份很快确认,就是名叫田宗骐的人。
现场勘查用时并不长。 死者吞服了大量的安定药片,死亡时间确定为4月16日凌晨2点到3点之间。没有另外的人从外进入的痕迹,也没有博斗,强迫的迹象。可以推测是死者自己服下的安定药片。
从客厅混乱程度推测,死者吞服大量安定药片的前夕,曾有过情绪狂躁的阶段,像是喝了不少的酒后进入歇斯底里的迷惘状态,然后用酒瓶子四处乱砸一气,从房间设施损坏程度上看,死者生前经受着一种非比寻常的绝望,到高峰时想到了自尽。
现场所有的迹象表明自杀是唯一的可能。
文静承认自杀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清洁工说她来时门是虚掩着,文静对此颇费了一番脑筋。门为什么是虚掩着?虚掩着有两种可能,一是有外人进入,走时没有锁上门,只是把门虚带上一走了之。可是现场没有发现另外的人进入的痕迹,就算是痕迹被人为地擦除了,可若是如此,门就应该锁闭上才对。用慌乱不及锁门作为虚掩的理由是不成立的。再怎么样慌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锁上门。而且从擦除进入痕迹角度看,擦除痕迹是为了擦除掉被人发现的危险,同样,虚掩房门也有被人过早发现死者的危险,所以无论如何,门应该是锁着的。再看另一种可能,就是田宗骐自己虚掩的房门。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龙湖花园尽管保安措施很完备,但还是没有达到夜不闭户的地步,一般而言,人进入房间后,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把房门锁好。也很难想象一个下定决心自杀的人还会想到替清洁工留门,以防自己喝醉了叫不醒。可以肯定假如房门是田宗骐自己虚掩的,那他这种行为不会是无意识的行为,他不会是想虚掩房门好让别人发现他已经死亡或将要死亡,他一定是出于某种动机,某种目前尚未得知的动机,他是给某人留的门,但绝不是清洁工。什么情况下才会留门?不管是谁,不管有没有房门的钥匙,田宗骐都没有必要特意留门,因为他可以人到门前时再打开房门。那么就剩下另一种可能,有人告诉田宗骐,或田宗骐自己认为有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到达门口,于是他出于好客或殷勤打开房门锁,虚掩以待。再后来,他在等待的时候,情绪陷入狂躁,狂躁得一切都无暇顾及,包括虚掩的房门。
假如真是这样,那么田宗骐的死亡,一定关联到那个人,那个能让田宗骐虚掩房门以待的人。
这个人直接促使田的死亡还是只是诸多原因当中的一个因素?
另一个让文静想多想想的就是安定药片。
现场遗留的空药瓶子一共有三瓶,还有两瓶虽然开了封,但大都散落在地,可能死者是将三瓶安定药一古脑地吞了下去,另外二瓶开了封后,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服用,而是抖落在地。具体情形目前只能是揣测。可是现场一共有五瓶安定药片,这不能不让文静感到有违常规。
田宗骐是有准备自杀,还是突然遇到无可解脱的事情才临时想到了自杀?
假如是前一种,就有可能是田宗骐自己准备的安定药片,多准备几瓶以防药效达不到这是可以理解的。既然是有准备死亡,为什么选择在龙湖花园现在无从推测。可是为什么死者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呢?也许他想让他的死有一种神秘感,可是留着门不锁而虚掩,也就不存在任何神秘感了。再说,死者情绪处于狂躁状态时,他疯狂的行为动静一定很大,一旦有外人干预,死不死得成是另外的事,可是神秘感又从何谈起呢?
第二种可能就是临时想到了自杀,临时想到,也就不存在事先准备安定药片了。想到步入绝路,恰巧瞅见了安定药片,或者反过来,瞅见了安定药片,想到了步入绝路,这都是可能的。不太可能的是,不管是哪一种,安定药片都一定是事先放置在现场,不管是谁放的。这就不可思议了,一般人在家里存放安定药片,是为了对付失眠或其它神经衰弱之类的病症,可是再严重的病症,一般服用几片就足矣,至多也就是存放两瓶备用,何至于要存放五瓶?假如现场只有一瓶不到的常用量,即使田宗骐想到用服用安定药片的方式自杀,结果可能是自杀未遂。
田宗骐自己带来的药片,数量多是惟恐达不到死亡的结果,那么能不能说,田宗骐以外的人存放如此多的安定药片,也是惟恐田宗骐达不到死亡的结果?如果说田宗骐自己想达到死亡结果,这是自杀,可如果说别人想达到让田宗骐死亡的结果,那可就是谋杀。
除非药片是为自己而不是为田宗骐预备的。
虚掩房门和五瓶安定药片,使得文静认为现在就为田宗骐的死亡定性,显然是为时过早。
二
文静最先从寻找方小蕾入手。
据物业公司的人描述,方小蕾长得很漂亮。
至于说如何漂亮,见过方小蕾的保安说,她长得很秀气,也很甜,是那种让男人一见就想做她的哥哥,做那种护在手掌心里怕她冻着,怕她累着的小妹妹的哥哥。方小蕾为人很随和,不是那种司空见惯的冷面佳人,在龙湖花园里,不管是遇见谁,她都会主动打招呼,有时还会停下脚来聊上一会儿。
个子高,身材窈窕,肤色纯美,说起话来细声柔气的。
她的名字是真实姓名,物业管理办公室的人说,她来办出入证的时候,是带着身份证来的。登记的岁数是二十三岁。大多数见过她的人都推测她是在医院工作,因为总会在她身上嗅出些许的医院特有的气味。
至于她与田宗骐是什么关系,没有人说得出来,大家只知道他们住在一起,但很少见他们俩结伴而行。实际上他们俩也不是天天都住在龙湖花园,两人相比较而言,大家看见田宗骐的次数最多。
租房手续以及与物业管理有关的手续都是田宗骐出面办理的。田宗骐一死,方小蕾也就再没有来过龙湖花园,那么如何尽快找到方小蕾,就是让文静感到最头痛的事情了。
物业公司相关人员提供的情况应该是准确的,因为龙湖花园B区住户为数不多,出来进去的就只是那么几个人。所以可以据之为寻找线索。
方小蕾身上有医院的气味,这条线索要说小,职业范围容易确定。可是重庆市的医院数量众多,再加上相关行业,如诊所,药房,寻找仍旧是形同大海捞针。
再说方小蕾与田宗骐的关系,肯定不是正式夫妻关系,也正因为如此,查找方小蕾的下落也就难上加难了,没有确定的依据可查。是情人亦或情妇,实际上对查找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可是没有正式夫妻关系,却住在龙湖花园一套住宅里,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是存在的,既然存在,也许田宗骐的妻子会提供有关方小蕾的情况,哪怕是蛛丝马迹呢?
文静第一次接触田宗骐的妻子是在长海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田宗骐的妻子给文静的第一印象就是傲慢,或许事业有成的女人都是这样。当文静说明来意后,田宗骐的妻子马上更正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是田宗骐的妻子,我们已经离婚了。〃
说完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独立,或者想证明自己已经与田宗骐没有任何关系,她递给了文静一张名片。
陈新如,长海房地产公司董事长,高级建筑工程师。
文静不自觉地肃然起敬,但她清楚,她敬的不是董事长,而是高工。
〃陈董事长,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是关于田宗骐的?你们对他感兴趣?〃
文静大惊失色,她没有想到陈新如谈起田宗骐的语气,就像是谈着一个街上随处可见的小猫小狗一般。很难想象她会与田宗骐曾有一段婚姻的经历。
〃你不知道田宗骐出事了?〃
〃他迟早要出事,无所谓知道不知道。〃
〃你是说你不知道田宗骐死了?〃
〃我知道。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多余的。〃
〃请问你们离婚是法院判的还是协议离婚?〃
〃协议离婚。〃
〃田宗骐在龙湖花园租了一套房子,你也知道?〃
〃知道,还住着一个女孩,现在流行说法叫什么?叫包二奶吧?〃
〃你见过那个女孩?〃
〃没见过。〃
〃你能提供一些关于那女孩的情况吗?〃
〃对不起,你想知道的我一无所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看就到这吧?〃
文静知道陈新如在发逐客令了, 于是站起身来说:〃好吧,以后我可能还会来找你,请你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还有下一回吗?〃
〃我想有吧。因为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田宗骐就是自杀。〃文静说完,有意地盯住陈新如看,想从她表情上的微小的变化找到点儿什么,可是陈新如却不为所动地说:〃
〃那是你们的事。〃
〃再顺便问一句。 〃文静走到门前又转过身来说。〃4月15日晚到4月16日凌晨你在哪里?〃
让文静惊异的是,一直不苟言笑的陈新如一听到这句话,反而笑了起来,笑得轻松自如。
〃你是怀疑我? 别瞎费功夫了,我4月14日晚上到的成都,4月17日晚上才回到重庆。〃
陈新如对田宗骐的冷漠让文静大感意外。也许两人积怨过深也未可知。可更让文静始料不及的是,陈新如提到方小蕾的语气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积怨,反到掺杂着不易察觉的关爱。这就不对了?陈新如与田宗骐是夫妻关系,那么方小蕾就是梗在其中的第三者了。况且从时间上看,在陈新如与田宗骐离婚前,方小蕾已经与田宗骐在龙湖花园住在一起了。说不定就因为方小蕾的介入,才迫使陈新如与田宗骐离婚。陈新如对方小蕾不说是恨之入骨,最起码也是有气的。一般情形中谈起方小蕾时,陈新如的用词大都会是〃女人〃,而不是〃女孩〃。前一词表达出蔑视和愤恨,而后一词就表达出关爱和怜惜。会不会是陈新如的个人修养使她说不出〃女人〃这个词?不像,陈新如尽管是高工,可是她毕竟混迹商海多年,〃女人〃这个词她是说的出来的。能说却没有说,不应该说的她却说了,看来陈新如不仅认识方小蕾,而且关系不一般。她不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警方知道更多,这么说,田宗骐的死亡不会是一件简单的自杀案,而其中必有还不知道的隐情。
最后陈新如提供自己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