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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儿女,要么送出家门放在外面长大,要么就是遗弃。
竟说他只能娶二月出生的女子,宇文琰惊得不知何谓。
自初六得了消息,左肩王先后寻了皇城好几个算命的帮宇文琰占卜,个个都说他是克妻命,应该寻个二月出生的女子。
一个如此说,她不信。
个个如此说,就由不得她不信。
江家怎敢把宝贝女儿许给这样的男子!
宇文琰厉吼道:“不,不,我怎会是克妻命!那是胡说八道。”
他不信,他就是不信。
而这个原因,足可以吓跑所有好女子,何况是江家。
他骑马出了左肩王府,在皇城里寻了两位算命先生,每一个批的都是“克妻命”,第三个还是如此。
多希望有一个人说不是,只有一个人说不是就好。
宇文琰像只没头的苍蝇,漫无目的的奔驰在大待小巷,已经请六个人算完了,他们众口一词,“克妻命”,有的赞同迎娶二月出生的金命女子,只有这样才能承得住克。
他还是不甘心。
这原由如此荒谬,他不信!更不愿因此弃素妍,他这些一阖上眼,就听见素妍昏迷前那句几近绝望的“其实我喜欢你”,每每思及此处,他心痛,他欢喜。他已经认定了素妍,眼瞧着就要订亲,却是因这原因而被江家人拒绝。
城里的算命先生,个个都说他是“克妻命”,他不信!偏不信这个邪!
他骑上汗血宝马,奔出百余里外,心乱如麻,这是不甘,从小到大,他也算过两回命。从来没人说他是克妻命,为什么如今就成克妻命了!
对,多找几个人给他再算。
只要有一个人说得不同。他就有信心。
宇文琰拿定主意,骑着宝马如离弦的箭,奔驰在皇城郊野,不知过了多久,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整个人心里暖暖的。
有一座小镇,虽只一条街,街上的百姓却拥挤不堪。
一家茶肆门前,一个瞎子打着“算命”的旗幡。
他牵着马儿,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算命!”
瞎子应答一声。“多谢客官!”用手摸着银元宝,垫了垫分量,约有二三两。道:“是拆字还算八字?”
“先算八字。”宇文琰坐在瞎子的对面,手里拽着缰绳。他就是不信邪,皇城的有名的、无名的算命先生、半仙,千口一律,居然都说他是“克妻命”。报了八字。瞎子的手指不停的捏掐着。
“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大富大贵之命,命带杀气。一身天罡正气,如果瞎子没有猜错,应为征战沙场的将军。”
看来这瞎子有几分本事。
宇文琰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装瞎,凑到跟前,看到那无珠的双眼,平坦无一物,便知是天生的瞎子。“替我算算姻缘。”
“姻缘多波折,但终能喜结良缘。”
宇文琰心头欢喜,“我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
瞎子掐算一番,“要是比公子年幼五岁为宜。”
年幼五岁,素妍不是正好比他小五岁么。
“若是三月初三的女子会如何?”
“什么时辰?”
“午时。”
瞎子沉吟片刻,脸上露出喜色,“不瞒公子,此女出生于三月初三午时,此乃百花圣母诞辰之日,乃是荣华富贵之命,命犯桃花,钦慕、喜欢之人众多,多遇痴情男子……”
这个不需瞎子说,他都知道。宇文琰仿佛几近溺毙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终于有一人说是极好,有一个说好,他就会争取,“与我相配会如何?”
瞎子又两手掐算,过了片刻,“天作之合,实为良配。只是要成事,得经波折。犯小人黄狗,还得加倍小心。”
宇文琰这下听明白了,是有人在捣鬼。
难不成,有人故意阻止他与素妍结为夫妻?
是什么人在捣鬼,居然说他是克妻命。
从怀里又折了二两银子,重重一抛,道:“这附近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半仙、算命子么?”
他已经算过一回,对方还要再算,今儿真是奇了,难不成这内里有什么缘故不成。
“出了此镇,往西八里便是县城,城里有三个算命的,其中有个叫张半仙的,在我之上。”
“多谢!”
宇文琰起了身,骑马奔往县城。
瞎子握起银子,又将之前他报的生辰八字,细细地合了一遍,呢喃自语道:“天作之合,实为良配。我没有算错呀,难不成是他不喜这个女子?”
宇文琰寻到了张半仙,付了银子,重新再算。
这一个说得比那瞎子更好听,“呀!呀!呀!公子啊,这二人若是得配,可是几世修来的良缘,是难见的佳配,男的人中龙凤,女子荣华富贵,在下好久没有算过这样好的命了,公子可得加价呀……”
不等宇文琰说话,张半仙道,“公子瞧见前面那位,着实是苦命,我可是免费为他算了一卦,而你不同,你是大富大贵的命,至少出自王候官宦之家。”
“好,我给你加价!”宇文琰倒也爽快,掏出一枚银子,递给张半仙。
回皇城的路上,又遇见一个算命的,他报了自家的生辰八字,“此人的姻缘如何?”
对方好好地夸赞一番。
他又问:“可是天煞孤星、克妻克子之命?”
“客官玩笑,此等富贵命,世所罕见,怎会是煞星之命。不克妻,亦不克子。”
连找了三人,都说极好,宇文琰心头大喜。
他要杀了背后捣乱之人,目的明显,说他要得配二月出生的女子,显然是意有所指。
他想杀人,想大骂,想找人打架。
PS:
大家猜猜看,背后使坏、买通全城算命先生,要毁宇文琰和素妍订亲的真凶是谁??哈哈,敬请猜猜哦!!
正文 291 寿宴
(感谢“舞动的月灵”、“yingying1979”二位读友大人投出的评价票!)
近了皇城,最初的打算都尽数放下。
大海捞针地寻那破坏良缘之人终不是法子。最好便是将计就计,只是他得与素妍说好,否则万一因为误会,两人错失岂不遗憾终身。
左肩王府内,王妃已经大半日没瞧见宇文琰,下人们只知他骑马出门,无人知晓去处。
宇文琰一入府门,将缰绳递与家奴,径直入了正堂大厅,只见王妃愁容满面,“阿琰,你没事吧?”
“我没事。”宇文琰面带喜色,话到嘴边又咽下,“父王,明日带我去右相府贺寿。”
王妃冲王爷使了眼色,这可不能带,万一再生出事端来,岂不是一场风波。
“父王放心,我知分寸,不会胡来。”
左肩王妃细细地审视着,仿佛不认识宇文琰,可分明还是她儿子,怎么出门一趟回来,比前几日的心情还好。“你真的没事?”
宇文琰很肯定地道:“我很好。在外面骑了一会儿马,心情好些了。既然我是克妻命,非二月出生女不可,我总不能害了弱水,她是那样的好我不能害她。宁害其他人也不能害了她。”要是退一步能揪出那捣乱的人,他定会去做,这人好大的本事,连钦天监的袁天师也给收买了,居然对江舜诚说了类似的话。
江家这才信以为真,再不肯冒险。
左肩王妃想:他还是喜欢着素妍,只不过已经放下了。面露憾色,“安西是个好女子,只可惜与你……”不能怪江家,要怪只能怪宇文琰克妻。左肩王妃眸光流转。心下暗喜,结不成亲就好,光是这克妻命,只怕能吓着不少身份尊贵的官家女,到时候还不得由她摆布。
宇文琰道:“母妃,我没事。无论什么时候,弱水也是我的同门师妹,父王不是说真心喜欢,就不应该伤害。我懂。”
左肩王眼睛发光,颇不敢相信这话是宇文琰说的。看着宇文琰一脸轻松的面容,道:“琰儿真是长大了。”心下为这段良缘暗自可惜着,他也喜欢江素妍。这丫头有本事,而且性子也不错。
“儿子告退!”转身而去,进了自家小院,肚子咕咕作响,“小安子。吩咐厨房做一大碗阳春面!”
小安子应声。
宇文琰吃罢了面,半躺在榻上,脑子里都是三个算命先生说的话,一遍又一遍,他并非是克妻命,是有人在捣乱。可对方的用意,显然就是阻止他迎娶素妍。
这人是谁?
是吴王?
不,不对。
吴王已经放下素妍了。正月初六的时候还去镇国公府订亲。吴王与杨云屏的吉日定三月十八。这不仅是一个决定,更是一个态度,吴王不愿再与素妍有任何的纠缠。
还有谁呢?居然在背后使出这等把戏。
此事想罢,他又忆起右相府的事,为什么每次他一入府就会被人发现。太奇怪了,且每次都似有人一早在那儿等着。
那天晚上。分明看到江传良睡意朦胧,一脸倦意的样子,却来得那样快,他刚进去就发现了。
还有江传达亦是如此。
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他倏地明白了:机关、阵法!
对,右相府围墙一带定是布设有机关,一定是,否则没有道理会那么快就发现。
只要他翻围墙进去,自会踩中机关,要是从门而入呢。
他去了右相府不下五十回,哪处有小门、狗洞,他都清清楚楚。
狗洞是不能爬的,万一再触了机关,岂不坏事,只能走小门,而且是常有人走的小门,只有那里才是最不会惊扰对方的。
夜里,宇文琰早早上了床,一觉醒来,正是三四更时分,换了一身蓝黑色袍子,溜出王府,不多会就到了右相府,绕到大厨房附近的小门,明儿是江舜诚的寿辰,厨房里很忙,三十多个下人穿梭如织,有的摘菜,有的清洗,还有的在切菜,站在小门外就听到里面的笑语声。
“大蒜在哪儿?动作快些。”
“卤食锅里的猪耳朵可以出锅了,来人把猪耳朵取出来。”
“蒸菜锅上的菜该翻碗!”
厨子在切片切丝的声响里,大声的吆喝着。
宇文琰从半掩的小门前一个闪身,进了院门,众人还是各忙各的,他快速地藏好身,在众人不知不觉间离了厨房。
果然不错,右相府围墙周围有机关,他怀揣着兴奋的心情近了得月阁。
正月初九夜,弯月如勾,撒落淡淡的清辉,整座右相府如一个沉睡的婴孩,静谧而安祥。
通往得月阁院门方向的小径上,竖着一块告示牌,他吐了吐气,怎样才能不惊动得月阁里的人呢?
沿着得月阁转了两圈,从入口而进,拾了数十枚石子,投石问路,寻找出规律。
素妍睡得正香,突听铃铛摇了一下,睁开眼睛,竟是第三道机关,她看看一边小榻上:白菲睡得香甜。起身穿上绣鞋,着了外袍,寻了斗篷,正待使出轻功,才忆起身上有伤,伤口初愈不能用力。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走到院子门前,将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子已近在院门,正抬头看着院门的匾额。
宇文琰抬起双臂,正要推门,不想门却自开:如烟如雾的月色中静立一人,如雪容颜笼于迷蒙月色中仿佛一朵夜莲汇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清滟绽放,衣带飘飞,伫立如雕。
“弱水……”他深情一呼,伸出手来,轻柔地触到她的脸庞。他手指与掌心的寒意渗透过她薄白的颈肤,流窜全身,明明是冷的,却让心下发热,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
见她毫无闪躲。他的胆子越发大了,正待拥她入怀,她突地启口道:“大半夜不睡觉,你闲逛什么?”
宇文琰按捺不住喜色,深情回道:“我想你了。你都不知道,能见到你有多不容易,你几个哥哥、侄儿,总有法子逮住我。”
素妍微微笑道:“这么说,今晚是从门上过来的?”挑了挑眉,“你倒一点不在意坏了我闺誉!”
他尴尬地挠头。一脸窘意,“我……没想这么多,但我对你是真心的。”除了她。这一生他不娶旁人,只要她,只娶她。“你怎么知道我没翻围墙。”
若翻围墙,自有机关,哪里容他走到院门前。
“自从上回有人闯阵之后。我爹说,就有好事者要来闯我布的阵。”而那时,素妍已经去了西北,其间陆续抓了几个人,江家父兄严词训斥,“我爹和哥哥们请了朱先生帮忙。在围墙上设有机关,但凡入内者,能及时发现。”不仅如此。为了杜绝再有人来闹事,江家还会拿他们当贼抓起来,将几个人交到了官府,来闯阵的人再没了。
如果有,便是近来的宇文琰。翻围墙、挖地道,什么法子都想了。可每回都被抓着,早初江家人还算客气,到后来,一旦抓住,直接当小贼丢出去。
素妍顿了一下,借着月色,看着他一身深色衣袍,“这身袍子,倒比以前好看,瞧着出顺眼多了。”她迈出院门,然后转身小心地合上,“阵中有个石桌、石凳,且去坐坐。”
他暗自留意着她行走的步法,很快到了林中石桌前,她拢着身上的斗篷,道:“你找我有事?”
宇文琰微低着头,万分沮丧:“弱水,你父母不同意你嫁给我了。”
“为什么?”
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同意了。
“你娘派了张夫人到王府递话,说……说我是克妻命。”
素妍失声低笑起来,“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话。”宇文琰和她前世记忆里的一般模样,怎会是克妻命,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他就知道她是不会信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计较。
“你娘和你家人都信,他们不同意将你嫁给我了。”他伸出手来,握住她搁放在石桌上的纤手,贪婪地、温柔地抚摸着,这样的柔荑是这样的柔滑,如同最好的丝绸,带着温热,指尖冰冷,感觉很让人陶醉。
四目相对,虽无关怀备至,却有生死患难;虽无心心相印,却有携手默契。
当她拔出宝剑自刎,对他说出那番话,她已再无退路,早前不敢接受,是因为总觉得宇文琰是崔珊的。既然接受,除了他,她还能嫁别人。
江家父兄爱护她,不让府中传出丁点关于她的流言诽语,可她却不能动摇。
喜欢他,是的,她是喜欢他的。
曾有感动,当他一回回连夜去买卤食,甚至奔赴百里之遥,就为了那是她喜爱的吃食。
素妍也觉奇怪,早前两家说好的,怎的突然就不提了。
他的手这样贪婪而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她没有拒绝,便是对他的认定。
宇文琰道:“弱水,如果我真是克妻命,你会嫁给我么?”
家里人突然都不提宇文琰,连下人都不说她与宇文琰赐婚的事。只怕这么快订下飞飞与江书麟的婚期,这件事亦占了很大的原因。
人们忘掉一件事,就需要一件新的热闹事来淡忘。
克妻命,克的是她一人,又不是她全家。
那日的某一刹那,她真的想牺牲自己保全家人。
前世的宇文琰,几经帝位易主,依旧好好的,并不见他克死崔珊。
今生的他,怎会是克妻命?
这也太奇怪了!莫名就说他是克妻命。
宇文琰不是克妻命,只怕这背后是有人故意使坏,在阻止他们订亲。
她由他握着手,“阿琰,答应我一件事成么?”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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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2 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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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回自己的手,神色里带着责备:摸一下就成,还没完没了。要是被人闯见,指不定又闹出怎样的风波。“我说如果。”她记得自己昏睡前,躺在他怀里的感觉,没有半分的陌生,就似寻觅了太久的港湾,那份温暖,那种依靠,让她安心。“如果有一天,江家遭难,答应我,尽你的努力多救几个人。”
“又说傻话了。”他笑着,“你的家人,亦是我的家人。”
素妍伸手摸着他的脸:“怎么这么凉,出来也不知道披件斗篷。”
“我就想见你,再见不到你,我就要疯了。”
她低声笑了,“以后,就到这儿来吧,这里有大柳树挡掩,又有得月阁挡住视线,没人会发现的。我爹娘是我爹娘,我是我,我不信克妻命。就如同江南一带的人,相信二月出生的人是天煞孤星,许多人家为避免生下这样的孩子,服食催产药,结果平白害死婴孩。二月里出生的人,亦有不乏才华横溢、能干之人。所以阿琰,我不信这些。”
宇文琰笑了,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素妍第一次觉得其实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比曹玉臻还要好看。曹玉臻的俊朗早已模糊,留存心底的恨依然未散。
“弱水,我今天跑了好远的路。”
她平静温柔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