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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这小道士就要伸手出去,却又一僵。
“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小道我是来治病的,又不是要毁了人家的清白身子。”
小道士顿了良久,看着床上那双目紧闭的柔弱女子。
柳若音黑发如瀑,洒在枕上,她卧床已久,脸色苍白无血,那眉头轻蹙,十分惹人怜惜。
谁能忍心让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继续受苦?
小道士默然片刻,暗叹了声,眼中恢复清净,摒弃了男女之别。
他伸出白净手掌,一根手指按在柳若音眉心,只觉指尖传来几许柔滑之感,但这小道士心无杂念,眼神清净,只是运气,把体内真气运到手指。
那些灰黑雾气本就朝着柳若音眉宇处侵袭而至,意图吞食她祖窍中一点本源之气,但秦先羽把真气聚集到了手指,真气虽不多,只充斥半指,但却比柳若音祖窍中的本源气息要浓郁无数。
众多灰黑气雾纷纷投来,如若漩涡一般,甚至连那些已经侵入祖窍的灰黑雾气也都调转了方向,重新奔出窍穴外,直扑秦先羽的一根手指。
“未免太过猛烈了些。”
秦先羽眸子一缩,心中惊骇。
轰然一声响,那众多灰黑雾气聚集到了秦先羽的指上,不断吞食那手指内蕴藏的真气,倏忽之间,这些灰黑雾气就已涨了三倍有余。
但秦先羽仍然未有感应到体内真气减少。
“这些灰黑雾气,看来也吞食不了多少真气,但这也仅仅是对我而言,若是对于常人而言,即便吞食一丝半点,也是要命的。就像这位柳小姐,恶气缠身,昏迷不醒,若再过些时日,多半要丢了性命。”
这时,那些灰黑雾气已经涨多了五倍,几乎把整个绣床,纱帐之内尽数笼罩。
呜地一声鸣啸,好似什么动物的叫声。
无数灰黑雾气,就化作了一个硕大兽首,鼻尖嘴长,双目悠悠,赫然是个狐狸脑袋。
“莫不是狐狸精?”
秦先羽心中才闪过这么个想法,那雾气汇聚的狐狸脑袋已经扑了过来,这一回秦先羽早有防备,他把那小鼎放在眉心祖窍之前。
这酷似狐狸的雾气头颅正是直扑秦先羽的眉心祖窍,要把这个怀有浑厚真气的修道人吞噬殆尽,然而这一头扑去,竟是直接落入了小鼎当中。
雾气狐狸脑袋落入鼎中,片刻后就有大量清凉之气传出,从秦先羽手中,流经四肢百骸,与体内的先天混元祖气相合,修为竟是增长许多。
秦先羽也没有算清自身真气究竟增长了多少,他见柳小姐身上的灰黑雾气已经去得七七八八,只剩少许,略微沉吟之后,把小鼎放在柳小姐眉间。
不过片刻,深入柳小姐祖窍之内吞食本源气息的那些灰黑雾气,便全都被小鼎抽取了出来。
但还有一些纷纷逃逸,竟仿佛有了灵智,纷纷远离柳小姐的祖窍位置,沿着身子退去。
秦先羽眉头一挑,发现这些灰黑雾气,似乎都是以柳小姐身上为依托。
除非是化作狐狸兽首,否则都只能在柳小姐身上缠绕,无法脱离。
“不会散开乱跑?”
“那就好办了。”
秦先羽大喜,掀了锦被,一手拿起小鼎,另一手则按在柳小姐的腹部之上,以先天混元祖气吸引灰黑雾气。
然而残存的灰黑雾气仍然有些逃开。
秦先羽哼了一声,便一掌按在了那灰黑雾气之上,把最后一点残留的灰黑雾气按住,随后真气一运,把小鼎一罩,吸尽了最后一点邪异气息。
他松了口气,正要把手收回来。
正在这时,柳小姐轻轻一颤,双目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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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误会
用小鼎把灰黑雾气吸纳干净,看似简单,实则已让秦先羽心中感到极为惊险,不觉间已是汗湿背脊。好在花费了许多功夫,终于驱尽了这些灰黑雾气。
见到柳小姐双目睁开,秦先羽大喜过望,喜笑出声。
“这是……”
柳小姐双目迷茫,过了许久,才渐渐变得清明,随后,她身子一僵,眼中惊怒交加,面上尽是羞恼之色。
再见眼前这小道士露出几分“淫亵”笑容,柳若音羞怒至极,眼中立时湿润通红。
啪!
性子温柔,自幼少有动怒的柳小姐,竭尽气力朝着那小道士打了一巴掌,随后便捂着小口,眼中泪水溢满,湿了面颊。
秦先羽愕然呆住,心中十分委屈:“这……这……这算什么事?”
他还自觉委屈之间,忽然自己手上也是一僵。
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掌正按在柳小姐酥。胸之上,就这么一僵,竟仿佛又握紧了些。
柳小姐惊怒万分,忙又一掌朝着他面颊拍去。
“我不是有意的!”
秦先羽大叫一声,忙把手缩回来,人也退了几步。他暗暗苦笑一声,刚才那一巴掌挨得不冤。
谁知道刚才按住那灰黑雾气,恰好就按住了那个地方?
原本秦先羽自觉治好了恶病还被扇了一巴掌,十分委屈,此时想来,倒有几分赧然愧疚。
掌心还传来几许温暖柔滑之感,尽管隔着亵。衣,但那细嫩之感,仿佛透过了亵。衣,传递到手上……
秦先羽颤了颤,暗道罪过,忙停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柳若音羞怒至极,奈何久病在床,身子没有半点气力,能够挥出两巴掌已经是极为难得。她自觉被人轻薄,捂着小口低低哭泣了两声,却想起适才曾打了他一巴掌,此时再捂住了自己,岂不是……
她忙把手放开,更是羞极,却禁不住病久虚弱,这一动怒,更是伤了心神,她竭力抬了抬头,终是沉沉昏迷过去。
秦先羽松了口气,只觉手上传来几许馨香,他本是有心放在鼻端轻嗅一口,但这样一来岂不是坐实了轻薄的罪名?忙把手放下,这小道士暗道:“白云观传到我这一辈,戒律都失传了,此后戒律由我来定,第一条就该守清规戒律!”
但想了想,白云观又哪来的清规戒律?
没有清规戒律又如何去守?
他拍了拍脑袋,终是叹了声,上前去把那锦被给柳小姐盖回去,口中低低道:“这被子一掀,可不要受了寒气才好。刚才这巴掌就当小道犯戒受罚了,不过小道救了你,你也不该打我啊。”
盖好了被子,秦先羽才松了口气,摸了摸面颊。
“这巴掌印要是给人看见,该怎么好?”
还是这般想着,就听一声响,房门开了。
秦先羽忙把头偏了一下,不让这凝儿姑娘看到自己面颊上的掌印,只是心中是在有些揣揣不安。
凝儿走进来,便见那小道士立在一旁,偏着头,似在看窗外风景。
窗外可直望墙后花园,有假山流水,花草茁壮,风景可谓极美。清风自窗外拂来,把那小道士发丝吹得扬动起来,道衣轻飘,颇有出尘之意。
凝儿呆了呆,心想:“这小道士长得倒是好看,但他不去治病,站在窗口吹风作什么?听说那些道士和尚经常跑到山边悬崖去登高眺望,吹风呼喊什么的,莫非这小道士也要装模装样?”
这般想着,少女更是恼怒,喝道:“小道士,你不去治病,站在一旁吹风作甚么?”
秦先羽并不知这少女心中已把他当作了装模作样又故作风雅的家伙,听得少女声音,他心有几分揣揣,低咳了声,道:“那个,凝儿姐姐,唔……柳小姐的病……呃……小道治病还算顺利……”
“顺利?”凝儿想起这小道士适才是在治病,听他说是顺利,心中大喜,来不及跟这小道士说得太多。忙绕过屏风,过了珠帘,入内房去。
只见柳小姐依然躺在绣床,身上盖着锦被,如瀑般的黑发散在枕上。
小姐分明还未醒来,那小道士不是说顺利么?
不对。
凝儿仔细一看,便见得小姐泪湿双颊,那一床锦被似乎也有些凌乱。
“小杂毛道士!!!臭牛鼻子!!!”
凝儿怒气腾腾,跑了出来,指着秦先羽大声道:“你个小杂毛道士,臭牛鼻子道士,胆大包天,敢对小姐下手?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柳府?要打死你这个臭牛鼻子小道士,轻而易举!!”
又想起自己轻信了这小牛鼻子道士,凝儿更是怒极,眼中瞬息湿润红透,一旁抄起了捣药杵,狠狠朝秦先羽打来。
秦先羽惊退几步,脸上露出苦笑,那出尘脱俗之意瞬息消失无踪,只有几分狼狈。
他躲了几下,恰好被凝儿看见脸上的掌印。
那掌印纤细,似乎与小姐的手掌极为吻合,必然是他轻薄了小姐,被小姐打了一巴掌。如此想来,凝儿更是怒不可遏,将捣药杵狠狠掷去,更顾不得捣药罐里还有些药材,拿了起来,又朝秦先羽打去。
秦先羽虽有真气在身,也学得一手剑术,但不曾学过身法,确实狼狈,匆匆躲过。
眼见凝儿张口要呼唤人来。
秦先羽面色一变,扑上前去,按住了凝儿口鼻。
凝儿挣扎不休,眼露惊恐,暗惊道:“这小道士当真是胆大包天,莫非是想一不做二不休,轻薄本姑娘?那老管家怎么还没带人来?”
“误会误会,凝儿姐姐不要动怒,不要急。”
秦先羽放开了她,见她又要拿东西来砸,忙惊退了两步,“请容许小道解释!”
凝儿也生怕这小道士再发狂性,拿着东西作势要砸,又稍微一些,听秦先羽的话,她眼中闪过不屑之色,就要呼喊。
秦先羽暗道不好,不待她开口呼喊,便又上前捂住了她。
“请容许小道解释!”
“请容许犯人自辩!”
“拜托,求你,心地善良的凝儿姐姐,就当是给小道一个机会罢……”
秦先羽不禁哀求了两声,心中觉得好生冤枉,暗想自己若是有了神通,必然要来个六月飞霜的。
眼见凝儿眼中似乎渐渐少了几分冰冷警惕。
秦先羽暗道有得商量,斟酌言语片刻,低声苦笑道:“适才我治好了柳小姐的病症,这一醒来见到房内就我一人,不免误会,所以……”
“如果你不信,大可等柳小姐醒来再去问她。”
秦先羽暗想等她醒来,自己大约已经功成身退了。
凝儿眉间轻蹙,但似乎有些相信。
秦先羽松了口气。
咚咚咚。
身后陡然传来敲门声,又有个温婉声音问道:“凝儿,快来开门。”
秦先羽面色微变。
凝儿看了他一眼,露出冷笑,大声道:“夫人,房门没锁,你带人进来罢。”
还带了人?秦先羽微微一惊,计上心来,怒道:“凝儿姐姐,小道好不容易才救下了柳小姐,你怎么反而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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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难以置信
门外进来个端庄大方的妇人,皮肤白净,十分美丽,模样与那位柳小姐的模样倒颇为相似,她面带急切,眼含泪水,不消多想,便知她是心忧女儿。
不待凝儿说话,秦先羽已然先一步说道:“禀夫人,小道秦先羽,小姐的病已无大碍。”
听了这话,夫人喜极而泣,连忙施礼答谢。
秦先羽推脱两句后,这夫人心忧女儿,也来不及多说,便匆匆入内,去看女儿去了。
“凝儿,你怎么无礼?”老管家站在门外,恰好见到秦先羽面颊的掌印,再忆起适才秦先羽那句话,立时知晓“事情原委”,顿时皱眉,喝道:“这位秦小公子乃是陆统领好不容易才请回来的名医,如今治好了小姐的病症,更是柳府恩人,哼,若非小姐待你极好,说不得老奴要拿你过一过家法的厉害。”
凝儿万分委屈,指着秦先羽,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忽然便低泣起来。
“罪过罪过。”见少女委屈哭泣,秦先羽暗道:“这句和尚的口头禅,都快被小道念熟了。以后白云观莫非要把‘无量天尊’这句换成‘罪过罪过’?”
这小道士忙出了门口,与老管家站在一起。
见老管家还要呵斥,秦先羽忙道:“误会误会,这也是凝儿姐姐护主心切,以为小道没能治好这病,真要说来,不该罚,该赏才是。”
老管家这才点头,其实他待凝儿这小丫头极好,几乎视作孙女。只是害怕秦先羽报复这不懂事的丫头,毕竟治好了小姐的病症,这小道士已经是柳家的恩人。
凝儿轻轻抹了眼泪,狠狠瞪了瞪这小牛鼻子道士。
屏风后隐约传来轻泣。
秦先羽和老管家在门外站了片刻,其实这女儿家的闺房,男子是不好踏入的,尤其是秦先羽这类与柳小姐年纪相仿的少年,更是要拒之门外才是。但秦先羽这回是以治病名义前来,才被领入房中。
治好了病,虽说不会有人把他这大夫赶出房外,但秦先羽心里有鬼,就是让他留下,也是不愿的。
“嗯?”
秦先羽眉头微挑,楼梯处传来几下脚步声,下脚极轻,若非他耳清目明,都难以察觉。眼睛微微凝了一凝,朝着楼梯处看去。
片刻后,楼梯那里来了一人。
淡色衣衫,腰带狭长宝刀,正是陆庆。
“他脚步之声极轻,若非是我饮了玉丹水,又怀有六寸真气,使得听觉敏锐,必然是难以察觉的,原来他武功竟如此之高?”
秦先羽暗自一惊。
殊不知陆庆更是心惊,他自幼习武,历经杀伐,下足几近落地无声,怎么才一上楼,那秦家小子就朝着这楼梯看来?他吃了一惊,暗道厉害,才上前去,低声道:“秦公子果然医术通圣,前后不过一炷香,便将困扰楼外那诸多名医足足数月之久的恶疾驱尽,此番事迹,必然能令秦家药堂名扬淮水两岸,遍传大德圣朝。”
适才秦先羽说治好了病症时,他恰好踏入这院子当中,虽然话是在楼中说的,又和院门隔得极远,但是陆庆武功奇高,竟然都听在耳中。
秦先羽暗暗一惊,心道:“好生厉害,这位陆统领莫不是修成了内劲?可惜他没有运劲,看不出深浅,而我暂时还不能把真气掌握自如,倘若再过两月,我便能让体内真气尽数圆转如意,如臂使指,到时就算他没有运起劲气,我也能一眼看得分明。”
“虽然看不透他的修为,但至少也能搬运气血,能够当上统领的人物,总不会是武学门槛外的门外汉罢?”
秦先羽心思微动,暗想自己这回总算有了熟悉武学的门路,讨教功夫,身法等等事情,当然,也不须太过高深的秘传法门,只须有个认知便好。想必以自己此时的功劳,询问这些常识认知,这位陆统领大约不会拒绝。
老管家见了陆庆,忙恭敬唤了声陆统领。
房内的凝儿也连忙出来,施了一礼,唤了一声。
身份明显不低的陆庆只是微微点头,朝着房内说道:“夫人,大人命我请这位秦小公子过去。”
房内哼了声,道:“他人呢?”
陆庆苦笑道:“大人暂时不知小姐已然痊愈,还在批阅文书,我请秦公子过去,便告知大人。”
房中传来夫人声音,道:“让他快些过来,平日里忙碌也就罢了,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他竟连女儿也不要了吗?”
陆庆忙告罪两声,拉着秦先羽匆匆离去。
到了楼梯处,陆庆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柳大人和夫人感情极好,只是小姐病了之后,夫人忧心女儿,总是要让大人放下公事照顾小姐。只是大德圣朝淮水六府之一的丰行府,每日事情何其之多?大人忙不过来,只能抽空来看看而已。”
秦先羽也颇理解,这位柳夫人也是太过忧心女儿,大约是觉得柳大人没有太多照顾,略有埋怨,毕竟在一个母亲眼里,什么州府公事都是虚假,只有自家女儿才是真的。
顿了顿,秦先羽不禁想起自家母亲。
母亲也是个温柔女子,似乎从来不跟父亲有任何不和,事事都依父亲所说,但每次涉及自己的事情,便大多都要她自己打理。若是父亲在自己的事情上面处理得不好,从来温柔的母亲也总会有些埋怨。
比如让自己拜入观云师父的道观之内,当了个小道士,母亲就赌气了好些天。
当时的管家福伯偷偷说过,那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看见夫人生气。
不知不觉,眼中蓄泪,他叹了一声,悄然拭去。
“我一定要查清那病是怎么回事!”
“丰行府没有头绪,我就找遍淮水六府,再找不到,我就找遍整座大德圣朝,总有一日,要找到这种异病的头绪!”
他深吸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
但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
如今修道炼气,若真能羽化飞升,成了神仙,是否能够使人复生?
小道士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神怪志异里面的天庭仙界,地府幽冥,真有?
他随着陆庆下了楼。
“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治好这病?”
楼外的大夫都站在楼梯下,当头那位稍显肥胖的李大夫面色狰狞,厉声道:“不可能!就是秦明锦那死鬼也万万没有这个本事!”
秦先羽立时面色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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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试探
“不可能的!”
李大夫怒喝道:“我都治不好的病,凭什么你能治?你那死鬼老爹都不可能治好!秦家小子,你使诈,一定是你使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