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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羽立时面色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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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试探
“不可能的!”
李大夫怒喝道:“我都治不好的病,凭什么你能治?你那死鬼老爹都不可能治好!秦家小子,你使诈,一定是你使诈!”
“何以不能?”
秦先羽原是不想理会,但听他辱及父亲,又来污蔑,他心中渐怒,声音寒冷,道:“你李大夫治不好的病,就以为天下人都不能治好?你还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医不成?你治不好的病症,我秦先羽治好了。”
“你束手无策,我挥手治愈。”
“你是庸医,我是良医。”
“小道爷的医术就是比你高上千百倍,你当如何?”
李大夫气得发抖,浑身肥肉震颤不休,脸色铁青。就是其余医师的面色也不太好看,秦先羽这几句话虽是呵斥李胖子,但他们不也对这病束手无策?
陆庆站在身后,面上露出淡淡笑意,并未制止。
“诸位与我父亲同辈,若是以长辈身份教导晚辈,秦先羽自然受教。但辱及先父,也莫怪我这当小辈的不留情面。”
秦先羽袖袍一挥,寒声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之一丈。人欺我一尺,我还他一丈。”
他心绪动荡,使得真气流转不休,言语之间,竟颇具威严。
那李大夫自知言语有失,但他乃是一方名医,怎能轻易认错?何况秦先羽如此回话,也杜绝了两人缓和余地,他冷哼一声,冷笑道:“秦明锦不过一个草夫,染了病症尚且不能自救,有什么本领?你这乳臭未干小子休得猖狂,今日你误打误撞治了病症,但医学之道广无边际,自家本领不济,可不是运气来了就能施救的。”
“这就不须你李大海担忧了,小道爷我医术不济,仗的就是一身气运。”
秦先羽冷冷道:“至于染病自救?”
顿了顿,这小道士深吸口气,念了句静心诀,心中微静下来,把手往后一伸,道:“陆统领,借宝刀一用。”
“你想干什么?”李大海退了好几步,脸色苍白,喝道:“青天白日之下,你还想伤人?这里可是州府大人的宅子!”
秦先羽不过一句戏言,便把手收了回来,淡淡说道:“你既然说到自救,小道爷朝你脑袋上砍一刀,看看你有多少自救的本领。”
李大海惊得面无人色。
“战场上多少将领战死沙场,莫非存活下来的小兵小卒,就都要比那些战死的大将元帅来得厉害?”
秦先羽看着他,说道:“跳梁小丑,也费了小道爷不少口水唾沫,这一去又该饮下两口水,真是可惜了。”
陆庆暗笑一声,谁说这小道士内向寡言来着,这一说话,倒颇是伶牙俐齿,可算非同凡响。
李大海几乎气得晕了过去,他双眼翻白,咬着牙道:“你……你……”
想起秦先羽言外之意,自己竟连一口水都抵不上,这位丰行府名医气血冲脑,往后倒了下去。
“李大夫……李大夫……”
“老李……”
几声惊呼,几位医师忙把他扶住。
那位严大夫咬牙道:“秦家小辈,你这话未免过分了!”
秦先羽平淡道:“他辱及先父,严大夫怎不说过分?”
严大夫面色微变,微微低头,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罢了,学艺不精,数十年行医,竟不如一个孩童。”一位较为苍老的大夫摇头叹息,颇显心灰意冷,“老夫今后行医,再不收诊金,只取药材本钱。”
他摇了摇头,让开了路。
严大夫面色变幻,叹道:“魏老哥所言极是,待我回去,自当效仿。”
“几位不必妄自菲薄,诸位都是医术精深的名医,医术造诣之高自当远胜小辈,我确实是误打误撞,巧合之下才得治愈。”
秦先羽静了静心,暗叹一声,看了那李大海一眼,说道:“适才此人辱及先父,才让小辈一时恼怒,几位都是医术精深,德行兼备的人物,不必如此行事。”
几位大夫只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但他们看向秦先羽的目光已有不同。
治好血痕蛇剧毒,又治好柳家小姐的异病,一次治病或是巧合,两次就是真本事。这两件病例,都是足能让人刮目相看的资历。
乾四爷在后摇了摇头,几位名医治病不成,但秦先羽这小辈轻易就已治得痊愈。
这秦小子经过此事,名声势必如日中天,大约会传作丰行府第一神医。
而今日的几位大夫从此名声都要受损,尤其是那李胖子,今日的几句话若是外传,其余人虽也谈不上好看,但李胖子无疑是颜面扫地。
至于他乾四爷,又何曾在意什么名声?
再者说,他辈分太高,又曾是御医,名声也不会折损多少。倒是这秦先羽,老御医乾四爷都治不好的病,让他小子治好了,名声若还是不高,天理何在?
“臭小子这回可算是踩着老夫的名声上去的,今后不免要诈他一诈。只是那病……”
乾四爷眼中微显凝重,暗道:“他是如何治好那恶病的?”
再仔细看了看秦先羽一身道家打扮,心中略略恍然,“道士,和尚,都极有可能是非凡人物,这小辈想来也是修道中人罢?倒不知有了多少本领,与京城中那些人物相比,能算得几分厉害?”
“喝酒!喝酒!”乾四爷笑了声,道:“柳小姐病已痊愈,快让人上酒。”
秦先羽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位乾四爷倒是洒脱。”
陆庆微微施礼,笑道:“乾四爷莫忧,酒水自然是有,但州府大人命我来请秦公子过去,还请乾四爷稍待。”
乾四爷笑了笑,却不说话。
陆庆领路而去,秦先羽对着乾四爷略作施礼,又对其余大夫施了一礼,才随陆庆而去。
穿廊过道,一路徐徐行来,路经一处书房,秦先羽瞥了一眼,发觉内中挂着一柄宝剑。但他脚步未有停顿,仍是走过,却发现陆庆落在了后面,心中微愕。
呼的一声,身后传来风声。
秦先羽眉头一挑,转身擒住来物,已知是一柄剑。
又有尖啸声起。
一条竖痕从上落下,细如线,寒如霜。
那是一道锋刃,寒光闪烁,破空而至,似要将秦先羽一劈两段。
秦先羽面色平静,拔剑出鞘,朝着那一线锋芒斩去。
锋芒相对。
锵一声脆响!
秦先羽退下两步,手中宝剑断作两截。
陆庆持狭长宝刀,连退七步。
第二十七章初显真气威能
“内劲?”
“内劲?”
二人俱是开口,露出异色。
适才刀剑相击,一线锋芒相对,两件兵器各有巨力,只有修出内劲的人物,才有这等惊人气力。
陆庆仔细看了看,确认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适才一剑的威力不下于自己,势必怀有内劲。他暗叹一声,说道:“甘拜下风。”
秦先羽心中同样吃惊,但早有些预料,只道:“陆统领内劲高深,小道自叹不如。”
秦先羽手中百炼精钢所锻造的长剑受不住两人的内劲,因而断裂,但陆庆宝刀完好,原本算是陆庆胜了一筹。但陆庆知晓,自己手中的宝刀乃是京城高人所赐,胜于百炼精钢长剑不知多少,因此这一点上风可忽略不计。
但是他陆庆退了七步,而秦先羽这少年才仅退两步,可见内劲修为要胜过自己不少。
“我自幼练武,后来从军,也就在跟随柳大人之后,机缘巧合才得以修成内劲。这个小道士又是什么人物?他年纪轻轻,一身内劲修为竟要胜过了我?”
陆庆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在武林当中,能够在三十岁之前修成内劲的人物,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莫非这秦先羽也是此类人物?
陆庆心中难平,但秦先羽又何曾平静?
这小道士不是惊讶陆庆修成内劲,本领非凡,而是惊讶自己居然有了这等气力。
“从观虚师父的笔记来看,内劲霸道,而真气温和,一个伤身,一个养身。虽然真气也能使人气力大增,但比起内劲是逊色一些的。”
秦先羽暗道:“按九寸真气及九寸内劲换算,他大约相当于两寸内劲的修为,而我虽有六寸真气,但是真气较为温和,争斗之上便显劣势。此外,这真气不是我自行修成的,不能圆转如意,而我的身体也未彻底经过真气改善,比起苦修内劲而有成就的陆庆,应该是稍逊一筹,怎会胜他一筹?”
真气本就温和,而内劲霸道。
但最重要的,还是秦先羽体内怀有真气才不久。更何况,一般人修成真气,都是从无到有,先有肉身经脉的变化,才导致真气孕生,而秦先羽则是先有了真气,但肉身躯体还是寻常人的躯体,虽然经受灵水和真气滋养,但毕竟还稍微逊色。
而陆庆不同,他一身内劲乃是自己修成,从无到有,从气血,化作内劲,根基稳固。
秦先羽自觉便是一个怀有万贯家财的富翁,但他只是继承观虚老道的遗产,并无赚钱的经历,更不知道这座金山该如何运使。
而陆庆则不同,他虽然不如秦先羽富有,稍低一些,但他的钱财乃是自家挣得,怀有挣钱的经历,也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钱财。
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对于这点,身经百战,对敌无数的陆庆,明显更为出色。
“按说真气温和,我六寸真气又不是自己苦修而来的,能够与两寸内劲的陆庆挣个平分秋色已经极好,但他退了七步,我则仅退两步,分明是占了上风。”
秦先羽心中暗惊,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莫非……是我的这一剑?”
“剑道真解上面记载的道剑,乃是神通道术,而剑道初解倒是浅显易懂。但是能够成为剑道真解的入门篇章,又怎会逊色?”
“观虚师父大约是猜到这一剑的妙用,才让我只专修这一剑,不学身法,不练剑法,也不去识解剑路?”
“但这一剑浅显易懂,妙用从何处来?”
秦先羽隐约抓住了几许灵光,但他对武学知之不深,那一缕灵光还是隐下去了。然而他却已深深记下,决心今后修炼有成,势必要洞悉这一剑的奥妙。
秦先羽心中记下此事,才朝着陆庆说道:“陆统领内劲深厚,果然厉害。”
陆庆苦笑道:“你也莫要损我,我身经百战,也只在前些年才修成内劲,如今不过仅能将内劲修得出体两寸,但还是比不上你这年轻小道士,你才是真正的高人。”
秦先羽把真气运在眼边,已经看出陆庆是两寸内劲,若在平时倒是不易,可是陆庆施展内劲,便能看个分明。倒是陆庆,似乎看不出自己怀有六寸真气,也似是错把真气当作了内劲。
秦先羽也不点破,只淡淡笑了笑,道:“我虽不懂宝剑,但这柄剑显然不凡,如此毁坏,莫不是要小道赔偿了罢?”
“不必不必。”陆庆哈哈笑道:“一柄百炼精钢剑,大人还不至于罚我。”
陆庆把狭长宝刀收入鞘中,才继续带路,和秦先羽一路畅谈。
这一回谈得自然是武学。
秦先羽心中微动,他不认得刀剑的材料,但是那宝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显然是极为不凡的。可是在与陆庆对劈之后,立时崩断,倒是陆庆那狭长宝刀毫无损伤。
那狭长宝刀宽约三指,幽黑之中带有几分赤色红光,收刀入鞘之时,赤红光泽若隐若现,闪烁不定,委实不是凡品。
“当日见了那地痞的伤势,再看那断成两截的树棍,我就知你有不凡本领。但一路乘马车来,我看你皮肤细嫩得跟姑娘家一样,分明是没练过武艺的,还以为看走眼了。”
陆庆笑道:“刚才见你伸手跟我借刀,嘿,一个寻常的少年哪里敢拿刀?而且一把刀有许多斤重,寻常少年也不好挥动,我看你面不改色来借刀,见猎心喜,才试你一试。不想真让我试出了个年轻一辈的隐世高手。”
隐世高手?秦先羽暗暗笑了笑,一般人要习练武艺,有所成就之后,搬运气血,在往上才是内劲高手。能够练成武艺的人物,大多都能从身上看得出来,比如筋肉,比如眼神,比如气势,身姿,站姿,步伐,呼吸等等细微之处。
而秦先羽皮肤白净,眼神温和,修炼的乃是真气,而且还修行没多长时日,自然跟一般修行武艺的人不一样。
“再过几月,或许我的真气能够彻底圆转如意。”
“有玉丹相助,或许不用太久。”
“那时我的身体能够适应真气,甚至让真气改变身体,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
“说来也是奇事,一般人都只是运使心神,让身体产生变化,才孕生真气。而我则是有了真气,再来借助真气改善身体细微变化。”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柳大人批阅文书的书房。
第二十八章州府柳珺
柳珺,丰行府的州府大人,统领诸般事务。
一道浩浩长流,名为淮水,将大德圣朝分化为南北两岸。
淮水以南,称作淮水六府,丰行府便是其中之一。
大德圣朝共才十府,而州府则堪称一府权势最高之人,虽不在京城任职,虽不掌兵权,但却足可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起朝堂之上那些一品大员都要来得权势滔天。
秦先羽本以为这样一个人物,应当是十分霸气威严,但见到了这位州府大人,却颠覆了心中所想。
这位统领一府的州府大人,宛如一位白衫秀士,面貌白净,约才三十**,未满四十的模样,就如一个文士,相貌与柳小姐倒有几分相似。但秦先羽仔细一观,只觉他文弱之中,带有恢弘大气之意,约莫是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
秦先羽微微施了一礼,道:“小道秦先羽,拜见柳大人。”
柳珺轻轻放下笔,把手中文书放下,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道:“秦明锦的儿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听闻前些时日,你治愈血痕蛇之毒,声名大振,陆庆对你赞不绝口。此去请你前来,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秦先羽道:“柳大人客气,您日理万机,统领一府诸多事务,造福百姓。如今令千金有恙,我等略尽绵薄之力,也是理所应当。”
柳珺低声笑了声,绕过这话,沉吟片刻,说道:“其实我请你来,还有一事相询。”
听这话,好似是治病之余,顺便询问一事,但听在秦先羽耳中,心中便微微一惊,暗自皱眉,治病也就罢了,但堂堂州府大人,找自己有何缘故?他心思聪慧,略微一转,便知此事极为重要,暗惊道:“不对,虽然我治好了血痕蛇之毒,但此前毕竟没有名气,而且我也太过年轻了些,陆庆找上我,只怕还是此事要紧,那治病一事还要靠后。”
究竟什么事情,竟比治愈柳小姐的异病还要重要?
柳珺轻咳了声,这次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当今天下,有习武之人游历行走,我丰行府自也有些练武中人。但近两年来,常有习武中人在丰行府失了踪迹,不知生死。”
他顿了一顿,看着秦先羽道:“此事,与你稍有关联。”
秦先羽心头一震,莫非那几位侠少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他暗自运转真气,忙把心绪压了下去,才显得平静了些。
柳珺沉声说道:“这些失踪之人,多数与你父亲秦明锦有些交情,却都在丰行府失了踪迹。我本以为此时应当与你大有关系,但前些日子又失踪了一批人,也许只是巧合。”
秦先羽更是心惊,近些日子失踪的那一批人,八成是那几位侠少,但此前失踪的,竟都与父亲有关?
是了,父亲医术非凡,治好了许多武林中人,也认得不少人物。当年那些江湖趣事,江湖事迹,不都是那些江湖人物说笑中谈起?
这些年来,秦先羽父母双亡,师父离世,昔日的那些朋友,那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竟都一个不见。
这小道士原以为是人走茶凉,但此事看来,另有缘故。
“那所谓的病症,莫非真有问题?但是这些武林中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守株待兔,就等着擒拿他们?”
秦先羽心中转过许多念头,但随即便作废。
那些人都是习武中人,大多是搬运气血,还有几位是内劲人物。若要擒下这些人物,其武艺必定也不低,而且守株待兔,至今两年,谁有这么大的闲心,这么大的仇怨?
父亲的好友俱都失了踪迹,而为何他身为秦明锦的独子,反而无事?
柳珺仔细看着他,说道:“陆庆与我说过,你用一个两指粗细的树枝,就能打断一个地痞的拳骨,这份武艺着实不浅。你可是从你父亲昔日那些好友学来的?”
秦先羽心中转了个念头,终是低声答道:“小道另有机缘,并非习武中人教导,而昔日先父所识的那些人物,自先父仙去后,便不曾见过。”
柳珺叹了声,摆了摆手,道:“此事颇为重大,京城屡屡催促破案,我找你来,确是心急了些。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另外寻找线索。”
断定此事必然与父亲有关,再想起那些习武中人,多半是为了父亲秦明锦才来到着丰行府的,秦先羽心头已然蒙上一层阴霾。
“好了,这些事情且放一边。”
柳珺笑道:“此次请你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治病,不知你这位小神医,可有头绪?”
其实这位州府大人也不抱多大希望,连乾四爷都无能为力,这个少年能有多大医术?
这次的病症委实诡异,他半月前已然修书一封送往京城,请皇帝下旨,让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