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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朝他看了几眼,忽然摇了摇头,叹道:“可惜。”
秦先羽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应皇山古来便是有进无出,多是我等这类寿数将近之辈才会冒险入山寻访成仙希望,或是一些心气较高之人,也会入山一探,但几乎都出不来的。”
老者微微摇头,叹息说道:“老夫怜你尚是年少,已是龙虎真人,着实天纵奇才,可叹,却也不知深浅,入了此山。你若还不知进退,轻则身陷于应皇山中,孤老终身,重则被杀阵斩作飞灰。以你这等才华,寿元仍存极多,却要遭此下场,如何不可惜?”
秦先羽笑道:“多谢前辈关心。”
老者摆了摆手,道:“老夫来应皇山不久,未入深处,但好歹比你多了这些天的经验。也罢,看你这小辈顺眼,便过来罢。老夫与你讲一讲这些时日观察到的规律与痕迹。免得出了差错。”
秦先羽面上露出喜色。但眼中却有犹疑之色。
那老者见状,摇头笑道:“那便罢了,你既无这般诚心,老夫也便不作这无用事。人生苦短,怎好浪费时光?你不愿来,老夫也不愿因你而停了我自身的道路。”
说罢,他背负双手,转身而去。
秦先羽面上有焦急之色。连忙赶上前去,道:“前辈慢着……”
才踏出一步,秦先羽立时面色大变。
那老者脚步一顿,没有转身,但却有笑声传来。
那是十分苍凉的笑声,带着几分快意,些许癫狂。
“前辈……”
秦先羽仿佛在咬牙切齿。
那老者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仙风道骨之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厉面容,那淡然之色变得疯狂。眼中和蔼之意显得冰冷。
他面上显露出无尽快意之色,笑得开怀。
“老夫当年未足百岁已降龙伏虎。有两位长者乃龙虎巅峰,故而天地之间,并无太多险处,此后过得数年,自觉凡尘俗世无历练之效,得知应皇山诡异,遂而入山。”
他笑道:“遥想当年入山时,至此又过百年,囚禁于此,只在方圆十丈而行,总该有人作伴。”
秦先羽转身看过几眼,道:“方圆十丈,皆是阵法所在?”
老者笑道:“正是,且这方圆十丈,若是填不满它,有后人再来,还会陷入当中,正如你眼下就是如此。”
秦先羽这才明白,那老者故作行走模样,便是让人错以为他没有受困于阵法当中。
如之前那几位,枯荣禁在树中,有人禁在石中,有人受困方寸之地,一眼就能看得分明。而这老者身周十丈俱可行走,便可迷惑外人。
“想来,上一个被我瞒住的那家伙,已经过了三十年了。”
老者唏嘘感叹,说道:“他见我行走自如,往应皇山深处走,还当我未陷阵法中,还在寻求机缘,因而近前来向我讨教,入阵之后也就出不去了。后来他发疯似的对我动手,然而老夫过了这些年,修炼日久,已是龙虎巅峰,他斗不过我,但我也不杀他,留着作伴。直到后来,他便疯癫了,但老夫总不好杀了他这么个伴,于是留着他,可惜他后来便自杀了,连老夫也救援不及,故而这三十年来,又是孤身。”
秦先羽看着老者,认真道:“他疯癫了,其实你也早就疯了。”
老者顿了顿,默然片刻,点头道:“你说得是。”
对于修道人而言,修炼闭关一趟,感悟若是足够,或许就是数十年之久。
可应皇山这里似乎不同。
此外,心态也是极大的一点。
因为受困于此,心境难得清明,故而便难以入定,就算勉强修炼,也不得长久。而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受禁,而非闭关,会对自身产生极大的影响。
比如一个寻常百姓,他辛辛苦苦劳作一月,大约能获得一两银子作为血汗钱。倘如有好友需要帮衬,他或许会把积攒的几两银子都赠送好友,慷慨大方。
倘若要他为了好友,而去劳作数月之久,心绪便会不同。
过了几日,他就会渐渐烦躁。
当事情越显脏,苦,累,那么他渐渐觉得苦恼,后悔,甚至不甘。
其实同样是把几个月劳作的报酬送给好友,但先后不同,有先入为主的念头,看法不同,心绪自也不同。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但大多数人便是如此。
这老者身为龙虎真人,其实心境当是不差,但他入山前未满百岁,应当算是较为年轻的真人,意气风发,比起老辈人物自然不够沉稳,加上受困于此,而并非闭关,两者性质不同,便会渐生烦躁。
另有一点,便是应皇山是寻访机缘的源头,一位龙虎真人到此,为寻访机缘而来,其实心境早非平静之态,自然更受影响。
秦先羽猜测,真正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座应皇山本身特异,能够影响人心思绪。就算是心如止水之人,也先心烦意乱,一旦入阵,则是大乱。
乱得久了,也就疯了。
“我已经疯了……”
老者喃喃自语几句,忽然看向秦先羽,眼睛微亮,说道:“你还没有疯。”
秦先羽说道:“受困于此数十上百年,心中不免慌乱,难以入定,勉强能够修炼,实则也不长久。如此下去,久而久之,心境便已是不同。再过得久了,恐怕我也会疯癫的。”
“你不要疯。”老者忙是摇头,想了想,又说道:“就算疯了,也不要自杀。”
秦先羽叹道:“好个应皇山,连一位龙虎真人都变成这副模样。看来前辈想是要一个伙伴,陪你说话解闷。”
老者淡淡点了点头。
秦先羽往前走了数步,坐在地上,低语道:“也罢,左右也出不去,便陪你说说话。”
老者心觉不对,但转念一想,这小道士已经入了阵,莫非还能凭空消失?
这般想来,老者露出笑意,坐在他身旁。
秦先羽淡淡问道:“前辈可见过两个僧人过去?前面一个僧人,应当是带着个少女的。”
老者点头道:“有。”
三百四十三章化身
数年前确实有个老道士经过于此,仅是真气外放,未有修成罡煞,似乎因为如此,不受困阵所惑。
但这个老者并不那么认为。
因为修道人就是修道人,并非习武之人,体内的真气也并非内劲。其实应皇山也时有罡煞或练气级数的修道人进山,但几乎都陷在山内,未曾听闻有谁逃离。
那老道士之所以入山而不受阵法所困,一来是体内真气似乎有些不同,二来,这个老道士有些怪异,凡事看法不同,仿佛能够看出阵法轨迹,从而趋吉避凶。
当年老者曾引他过来,但观虚老道在武林行走百年,论起经验,比起这龙虎巅峰的老者都要更深一些,自然不会上当。
末了,那老者叹息道:“老夫曾看过,这道士根骨极好,但不知为何还不曾修得罡煞?”
秦先羽平静道:“因为他这一生,只见过练气级数的修道人,不知往上还有罡煞级数。”
“怎么可能?”那老者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后辈道士,恐怕是已经疯了。
秦先羽并未理会他的怪异目光,自语道:“他天纵奇才,若是能够给他一条道路,必然能成。既然见到了这些个修道前辈,已经知晓真气外放以上还有更高境界,如若获得某些修道人的遗物或传承,多半能够修成罡煞。”
观虚老道在这一步困顿多年,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引导。
虽然他年岁已高。但精神未有萎靡。在凝煞这一步。秦先羽自信这位观虚师父是不会出错的。
倘如观虚老道得了某些修道人的传承,或是遗物,或许就能突破罡煞,便可延寿十几二十年,那么此刻多半还能在世。
可惜,应皇山过于特异,大多数入山之人,基本都被困阵所困。杀阵所杀,他们所在之处,并不容易踏足。以此来看,观虚老道获取传承的机会,十分渺茫。
但总归是一份希望。
正当这时,那老者忽然冷笑道:“应皇山没有地脉煞气。”
秦先羽浑身冰凉,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
应皇山没有地脉煞气,那如何修成罡煞?
修不成罡煞,观虚师父寿元恐怕也已到头,即便不说寿元。观虚师父身上的伤势,也足以致命。当时仅是借助玉丹灵水压制,却非是治愈。
“死心罢,老夫见过,那道士其实已经过了百岁,虽然他修炼的真气有些不凡,但也延寿不了多少,而且他重伤在身,必死无疑。若是能够修成罡煞倒还两说,可应皇山没有煞气,无法凝煞,你再见到他时,他早已经死了。就算他不死,就算侥幸修成罡煞,也逃不过应皇山深处的诸般阵法。”
这个老者似乎十分畅快,言语极为快意。
秦先羽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些关于应皇山的事情。
这个老者困于此地多年,言语不少,逐一讲述,有时竟显得啰嗦了些。
末了,秦先羽问道:“你可见到两个僧人,一前一后追逃过来?前面那僧人应该携带个少女。”
“那是你妻子吗?”
老者嘿然笑道:“老夫修道多年,未曾娶妻,你年纪轻轻,倒是不错,但年轻人也不好……”
看着这老者一张慈眉善目的面容,目光中的狂色,言语中的啰嗦,总有许多矛盾之感。
秦先羽只得开口把他打断,再问一声。
老者说道:“见了。”
秦先羽问道:“哪个方向?”
“你都困在这里了,还问方向干什么?”
老者恼怒着嘟囔一声,才指了个方向。
秦先羽抬头看去,微微点头。
原本他按照枯荣老僧指点的方向,一路行来,但过了百里之遥,不免有些偏差。如今便偏了许多,好在借这老者纠正过来。
秦先羽心中满意,点头道:“多谢指点。”
“你不必谢我,只要好好陪老夫讲话便是。”老者想了想,又道:“也不必,毕竟是老夫把你骗进来,这么想,咱们就抵消了。现在咱们同在一个窝,那便……”
秦先羽笑道:“前辈,小道恐怕不能陪你在此闲聊,时候紧促,该早些上路。”
“上路?”老者呆了呆,“在这儿你能去哪?困在里面,谁也出不去……莫非你要自杀?”
老者脸色惊慌,双手一展,忽然把道术罩下,禁住了秦先羽。
秦先羽笑了笑,化作一阵风去。
“不可能……”
老者脸色大变,失声道:“没有任何人能够打破应皇山的阵法,没有任何人能够脱困出去。”
他言语未落,外面便传来一个声音,赞同道:“确实无法脱困……”
老者转头看去,就见那个年轻道士站在阵法之外,身材颀长,背负长剑,有山风吹拂,道衣微飘,发丝轻扬,显得洒然惬意。
“小道从来不曾入阵。”
秦先羽笑了声。
一气化三清之术果然玄妙,龙虎巅峰真人对面交谈,仍无半点察觉。
秦先羽朝阵法中的老者施过一礼,向刚才那老者指点的方向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悲伤凄凉,痛苦不甘,带着些许哭腔,竟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老夫要生撕了你!!!”
……
秦先羽心情沉重,添多几许阴郁。
他看得出来,那个老者之前的慈眉善目之态,并非虚假。
这老者入山前已经百岁,在龙虎真人当中,寿数不算太高,但在尘世间已经是高寿,底下必然有后辈弟子,故而有慈蔼之色,并非做作。
秦先羽不禁去想那老者以往的风采。
那约莫是一个淡然高雅,道骨仙风的人物,风轻云淡,逍遥自在,对前辈礼敬,对后辈慈蔼。
现如今,癫疯狂妄,自身困于阵中,便想将其他人也骗入阵中。
秦先羽抬头看向山中深处,眼中忌惮愈发深了。
他深吸口气,再往前行。
进入百里,却没有再见到受困的龙虎真人,便是尸首也未见到。
只是秦先羽已经遭遇了两处阵法,凭借先天混元祖气的预感,又使出一气化三清的化身在前开路,才有惊无险。
风儿有些迷眼。
秦先羽一步踏出,天旋地转。
“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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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四章脱身
“孩子,醒醒……”
秦先羽睁开双目。
眼前是一张温婉美丽的脸,满面关切,眼中隐隐含着泪水。见秦先羽醒来,这女子竟捂着口,喜极而泣。
“娘?”
秦先羽呆了呆。
那女子见到他眼中的陌生及疑惑之感,面露惊慌之色,忙抱住他,泣道:“孩子,你怎么了?”
一声开门的声响传来。
秦先羽这才惊觉自己是在一个房间当中。
这房间十分熟悉。
这是自己当年的卧室。
“观云道长说这孩子是闻到了一种奇花的香味,这种香味不仅能把人迷昏,且还能使人做梦,其他的倒没什么大碍。”
进入房内的是个温和男子,淡蓝衣衫,见秦先羽已经醒来,目露喜色。
“爹……娘……”
秦先羽呆了半晌,他之前经历的事情何等真实,竟是一场梦境?
他仔细想了想,在脑海中,父母是早被人用蛊虫所害,然后……
然后如何了?
他心中所想的一切,渐渐沉寂下去。
“什么是蛊虫?”
“谁被蛊虫所害?”
“并不是谁谁谁被什么蛊虫害了,而是我被什么花迷惑了,于是胡乱做了个梦?”
他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有些印象。
“真是梦境?”秦先羽眼中迷茫,心道:“梦境里的事情,几乎想不起来了,只有个模糊印象。若是实事。应该记忆深刻。如今醒来后朦胧不清。想来真是梦境。”
忽地,一声颤鸣传来。
那声音响亮锐利,高昂嘹亮,似是一声剑鸣,在丹田处传来,在胸腹间荡开。
……
“你这孩子,这一回昏迷过去,耽搁了许多事情。”
母亲抱着他。柔声道:“你也快十五了,跟柳家的婚约该提一提了。若音那女孩儿,娘看着十分喜欢,早些过门也好,要是明年再生个孩儿,便最好了。”
秦先羽低声道:“不是上官家吗?”
秦明锦皱眉道:“什么上官家?你这孩子,胡乱做梦,还没醒罢?”
“上官家是……”
秦先羽正要说话,却发现脑海中关于上官家的事情,迅速消退下去。只剩一片空白,他怔怔道:“什么上官家?”
他心中闪过一道身材高挑的红衣冰冷女子。
下一刻。又迅速消退下去。
……
柳家的柳若音,是个和秦先羽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儿,温柔婉约,端庄大方,气质极好。
秦先羽看见她的第一眼,只觉无比熟悉,无比欢喜。
这女孩儿若是过门后,也定是和娘亲一样贤淑的女子。
“我们……去种树罢。”
……
这一年,秦先羽把柳若音娶过门,次年诞下一子,又一年诞下一女。
时日一天一天过去。
孩子一天一天长大。
然后,便一直这么开心地生活。
孩子维持在五六岁的时候,而其他人,谁也没有变老。
没有那些烦人的亲戚,没有那些令人恼怒的恶人贼匪。
……
“这就是我最想要的日子?”
秦先羽坐在石上,托着下巴,怔怔出神。
他眼睛清明,没有一丝迷茫。
从一开始,他就不曾陷入梦境当中。
清净境虽然不似清净心那样尘埃不染,却能在感受世间百态之后,归于平静。
他从一开始,便下静心来,没有迷茫。
而道剑,在他迈入阵法的刹那间,早已示警,却被秦先羽下意识压住。但这些日子,那柄道剑愈发动荡,连秦先羽自身都无法掌控,道剑威能渐高,要斩破一切迷雾虚幻,恢复清明。
“夫君,咱们儿子说长大了要去庆元府那里,听说那里曾经有神仙,随手就能把老虎抛掷出去。”
柳若音缓缓走来,此刻的她已然不同,挽了发鬓,作妇人打扮,少了些柔弱可怜模样,更显端庄大方之态,只是温婉依旧,声音轻柔。
秦先羽笑道:“那便去罢。”
言语落下,他忽然苦笑了声,说道:“恐怕去不了……”
柳若音甚是疑惑。
秦先羽叹了声,略显低沉,说道:“虽然早知这是幻阵,我早已明朗,却仍然不愿唤醒自己,仍然不愿破阵出去,但凡事不好太过,此刻也到时候了,我该走了。”
柳若音惊慌失措,忙拉住他手,脸色煞白,惊道:“你要去哪儿?什么幻阵?什么醒来?”
不远处,秦父秦母二人赶来,连忙劝解。
两个小孩儿抱住了他双腿,口中哭喊着爹爹,哇哇大哭。
“这孩子当年的奇花之效尚未过去。”
身边有个苍老声音叹息道:“那奇花使人陷入梦境,这小子在梦中恐怕是有什么深刻印象,导致虚实不辨,将我等视作虚假,把梦境当作真实。”
秦先羽转头看去。
那是个老道士,发丝黑白掺杂,一身蓝色道袍,手执拂尘,背有药笼,另一手提着药锄。
赫然便是教导秦先羽辩药的观云老道。
“师父……”
秦先羽喃喃自语一句。
观云从背笼里取出一株草药,说道:“且把这个服下,先好好睡上一觉。”
秦先羽没有理会,微微蹲下身子,抱住两个孩子。
孩子的哭声震得耳膜震颤。
哭喊的热气扑在脸颊上。
温热的泪水滴落下来。
无比真实。
秦先羽低声道:“对不起。”
嗡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