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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太心急了些。”
秦先羽低声笑道：“也未想过，即便不去拦你，单凭这几道黑烟，便想从中州离开，穿过两界山，跨过千万里，回到你本体所在，简直异想天开。且不论中间会遭遇什么，单是两界山的虚空断裂之处，便足以磨灭这些没有肉身躯壳的纯粹法力。”
秦先羽看着黑烟无界真佛残留的最后一点法力，然后抬手又是一剑。
一剑闪现金光，然后迸裂。
洞虚剑光迸裂成千百道，聚成陷仙剑阵。
剩下的散碎黑烟尘雾，都被笼罩其中，尽数绞灭，一丝一缕都未能留存。
五百二十一章阴阳欢喜禅
即便这所谓黑烟无界真佛的本体再是何等地高深莫测，损耗了一道堪比三转地仙的法力，十二道寻常地仙的法力，也必然是元气大伤。
这已经是秦先羽能做到的极限。
若是换了一位燕地的太上长老，或许能通过这十三尊佛像，伤及其本体，甚至斩杀其本体。那毕竟是道祖级数的人物，放眼九州大地，也是难以仰望的人物。
“这厮目的未知，但他既然以佛像降临中州，多半还是有些其他隐秘动机。”
秦先羽思忖道：“如若他本体到来，恐怕尚未有所动作，便已被燕地诛杀。”
这些事情只须上报燕地，无须秦先羽多加操心。
倘如这黑烟无界真佛有胆量踏足中州，必遭燕地诛杀。不过他有自知之明，本体不敢接近中州，但今后恐怕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想必以燕地的行事风格，便是追出中州，也不会让这邪佛好过。
元牯本以为此次凶多吉少，却未想到，小师叔祖出手，竟是如此轻描淡写。
“不止一个。”
秦先羽说道：“不止一个黑烟无界真佛。”
元牯怔了一怔。
然后眼前全是黑暗。
黑暗中有许多泛着光芒的身体。
那是如羊脂白雪的身子，泛着盈盈光泽，浑身不着寸缕。
“黑烟无界真佛，虽然不知他真正的名号，但可以看得出来，这厮是个邪佛。但他并不通晓阴阳欢喜禅。”
秦先羽低声说道：“元牯。你把持本性。过得几息便好。”
黑暗中没有回音。
元牯毕竟只是龙虎真人，尚未成仙得道，只得竭力保持本性，不受影响，但已没有余力回话。也好在他出身燕地，非是寻常龙虎真人，倒还能勉强支撑。
这么些年来，他处在南梁国。以国师为称，实际上比国主皇帝的地位更高，却也依然守着清规戒律，不曾出现过**豪奢的堕落之状。
秦先羽只觉眼前黑暗中来了三个女子，未着半缕衣物，依偎在自己身上。
左边那个似是七姑娘，身材高挑，面泛桃花。中间的是柳若音，温柔婉约，略感羞涩。右边的是清凝。微微咬唇，似嗔似喜。
然而偏头再看。左边的七姑娘又已变了容貌，变作了七姑娘的授业恩师，周主簿的妻子，也即是钦天监冬官正。而中间这位又自变化，成了梁家大小姐。右边那位亦有变化，成了阮清瑜。
接下来左边那人再度变化。
一个一个容貌变幻，但凡秦先羽见过的美貌女子，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甚至还出现了州府柳珺的妻子，柳若音的生身母亲。
“在这里……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哪怕只是心中一点微末的念头……”
“哪怕是你不曾想过的念头……”
“人说世间极乐，你一心求取大道，只知修仙炼道，守得清规戒律，可尝试过这世间美妙滋味？”
那声音柔美低吟，略有娇嗔之意。
秦先羽脸色愈发冷漠，目光一凝，眼前一切俱是破碎。
有三个妙龄女子，赤身**，依偎在自己身上。
其中一个女子已是开始解开秦先羽的腰带，褪去他的衣衫。
但她们只有**之念，没有杀心。
倘如有了杀心，势必令人警惕，只有纯粹的**念头，方能令人沉迷。
秦先羽脸色冰寒，气息一震，便将三人震飞出去，摔落在远处，生死不知。再看元牯时，他呼吸粗重，身旁也有三个赤身女子褪去了他的上衣，意欲和他共行欢好。
“好个淫邪的欢喜禅。”
秦先羽伸手一扬，把那三个女子扫飞了出去。
“道长何必如此激动……”
那柔媚声音嗔道：“莫不是嫌弃她们庸脂俗粉？可她们能够变化为道长心目中任何一个女子，又何来庸俗？不过道长有些不喜，倒也不错，毕竟这些小家伙身份太低，配不上您……可是小女子也不过小小一个执事，如何入得道长法眼？”
秦先羽淡淡说道：“你不现身，如何能入贫道眼中？”
“想要见人家，还不容易吗……”
那声音婉转低吟，从山道中徐徐走来。
这是一个美貌女子，约未满三十，极为妩媚，极具风韵，举手投足间，便有撩人之感。且看她徐徐走来，婀娜多姿，霎时令人心动。
她衣裳单薄，似遮似掩。
她眼波流转，煞是勾人夺魄。
秦先羽身子一晃，刹那间来到这美貌女子身前，拔剑斩落。
这女子被他劈成两半。
纵有千娇百媚，纵有无双姿色，也变作剑下残尸。
然而，这两片残尸忽然随风散去。
“你看看……道长如此狠心，要是奴家出去了，岂不是被你一剑劈死了？”
那柔腻声音甜腻腻地道：“想要奴家伺候您，只要皈依我佛，奴家自然就出来了。您可要知道……就算是黑烟无界真佛，也对奴家非常宠溺的，等闲人都莫想有奴家伺候哦，也就只有道长才有这个资格……”
秦先羽目光微凝，四下扫视。
“美人虽好，然而蛇蝎也毒，你这采阳补阴的功夫，便是仙家也受不住罢？”
秦先羽缓缓说道：“贫道可不想多年修道，一朝丧尽。”
那声音似乎笑得愈发高兴，说道：“道长乃是仙中之仙，奴家可还只是个普通凡人，怎么采补得了您？但欢喜禅宗之内，倒有共修禅法的妙门。倘如道长放下杀心，奴家不介意以身教导……”
共修欢喜禅的说法倒是不假。
道家也有类似的法门，男女同修，互相补益，也是一种另类的修道法门。虽然此法不被道德仙宗承认，但道家之人，对此并无多少排斥，甚至有许多修道人尝试精研这类房中术。
比如当初的卢元宗太上长老，便是因为外丹不能圆满，故而以此类法门为补益。
欢喜禅功是西北佛宗极为常见的一类法门，亦是可以凝就佛门金身的法子。
而西北佛宗，非是正统，乃是佛门另一分支，然而行事不正，邪异颇多，故而被西天极乐净土所弃，视为魔佛堕落之地。
“同修欢喜禅，倒是皆大欢喜，似乎可以增长道行，类似于道家的阴阳房中术，对我倒是有益。不过我修为远胜于你，到头来得到的好处，还是以你较多……”
秦先羽徐徐说来，神色淡然。
山那头传来娇笑之声，说道：“既能享受人世极乐，又能够增长道行，便是极好的……道长何必在意哪方得益的多？你我同床欢好，便是夫妻，怎好这般生疏？”
“那你的丈夫可是数不胜数了。”
“但奴家最喜欢的，还是道长您……”
山那头的女子声音，骤然一顿，然后一声剑鸣响起。
然后静了一静。
秦先羽眉头微皱。
元牯呼吸渐渐平静，他醒转过来，看见自身衣着凌乱，略感无奈，手上一扬，便穿上了衣衫。来到秦先羽身后，他见小师叔祖眉头紧皱，不禁问道：“小师叔祖这是？”
秦先羽略微沉吟，偏头说道：“我以一气化三清之术分出化身，借着言谈寻到那女子，虽然她修为不高，但却被她借着佛宝逃走。这里临近两界山，她必然是往那里逃去。”
元牯迟疑道：“小师叔祖的意思是……”
秦先羽说道：“既然我奉命而来，便要尽力办好此事，并且，景叶至今还未有消息，必须擒住那女子。”
元牯微微咬牙，说道：“常言道，穷寇莫追，或许她还有许多后手……而且她修为未足地仙，不能跨过两界山，我们可以命燕地其他弟子，或者中州的所有宗门，追杀此女，何须小师叔祖亲去？”
“既然还有许多后手，你怎知道她就没有跨过两界山的准备？”秦先羽收剑入鞘，缓缓说道：“再者说，既然她修为不足地仙，那还有什么危险？适才她用来阻拦我那具化身的佛宝已经毁去，接下来应当没有其余手段了。”
元牯仍觉不妥，但却不知该如何制止，只得低头沉默。
秦先羽看着这山腹之中，躺满了许多黑佛的信徒，以及身后的元凌。
这些被黑烟无界真佛所蛊惑的人，也随着元凌一道，被秦先羽惊醒了过来，不再一味迷茫懵懂。但燕地就算不将他们尽数杀绝，也不可能尽信他们，今后这些人或许要隔在一处才成。
“想来这里已经没有其他的危险。”
秦先羽说道：“以你的修为，加上燕地的剑法造诣，足以应付任何地仙以下的人物，那么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
元牯低声领命，然而抬头时，小师叔祖已经消失不见了。
五百二十二章受困
那女子仅是龙虎真人，对于秦先羽而言，自是十分弱小。
不过呼吸之间，秦先羽就已追上了她。
然而当秦先羽伸手擒去之时。
忽然便有一点黑光从这女子身上传出，变作一只乌光大手，约有十余丈。
“又是这一手？”
秦先羽眉头微皱。
那乌光大手朝着秦先羽拿来，几乎便要将他裹住。
秦先羽执守正剑，往前一划，便将这乌光大手斩作两半。
那乌光大手现出原形，却是一个黑色珠子，已从中被剖成两半。
秦先羽被乌光大手阻了一阻，再去看时，那女子已经消失在天际尽头。
适才以化身，借着言谈，寻找到这女子的所在。原本要将之斩杀，便是因为出现了这么一道乌光大手，把化身阻了一阻，才没能得手。
这乌光大手是黑色珠子所化，秦先羽本以为斩灭之后，这女子便没有了其余手段，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或许后面不止一个……
“这乌光大手几乎堪比寻常地仙的手段，能够封禁到法宝之中，被一个龙虎级数的修道人施展，实在不是寻常的手段。这类珠子，一个都算颇为珍贵，这女子居然还有许多？”
秦先羽忖道：“手笔倒是不小。”
他脚下踏蝉翼步，瞬息间又自追上。
而那女子身上又飞出一点黑光，化为乌光大手，朝着秦先羽打来。
秦先羽举剑斩落。把乌光大手剖开。化作两半残珠。
而在这时。又有黑珠闪现，变作乌光大手，但却不是对秦先羽出手，而是擒住了那女子，朝着两界山抛了过去。
南梁国位于中州极南之处，临近两界山。
于是被这乌光大手一甩，那女子径直投入了两界山。
秦先羽面色微变，加快了速度。亦是化作一道蓝白光泽，随之入了两界山之中。
这女子毕竟不是仙家，被那乌光大手抛了过来，穿梭大气，在两界山中摔落，顿时伤痕累累，但毕竟拉开了距离，她松了口气，朝着虚空断裂之处腾飞进去。
秦先羽紧随其后。
“果然是有后手的，否则未足地仙级数。踏足虚空断裂之处，定是抵不住虚空乱流及罡风幽煞。必死无疑。”
秦先羽闯进虚空断裂之处。
然而他看不见虚空乱流，也看不见罡风幽煞。
只有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许多杂色光彩，横竖光点，十分密集。
他往后看了一眼，只觉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口，照进了外界的光芒。
然后刹那间，那光芒就即消失。
“记住了……奴家的名字，叫做姬彤……”
外边传来嘻嘻笑声，渐渐消去。
秦先羽顿时便明白一切。
这个叫做姬彤的女子，躲入虚空断裂之处，然后用一件仙宝，对准了来时的方向。
当自身闯入虚空断裂之处，就闯入了这仙宝之内。
……
“小师叔祖？”
黑暗中传来少许声音，略感惊疑。
秦先羽眉头一挑，循着声音而去。
黑暗中心，杂色光彩之间，坐着一人。
那人衣着色泽稍淡，面色温和，盘膝而坐。
正是景叶。
秦先羽微微顿住，在这地方之内，任何事情都不能轻信。他微微静心，略作感应，然而先天混元祖气并未有所预感，未有察觉对面这人的恶意，如此，想来是景叶本人。
“是我。”秦先羽说道：“我追一个女子而来，进入两界山，到了这虚空断裂之处，便撞入了这里。”
景叶叹道：“这是一件仙宝，品阶极高，但并不是那女子操纵的，而是从两界山的另一边传过来的。”
秦先羽眉头微挑，略感惊异。
“弟子也是如此，当初感应到动静，匆匆忙忙追来，入了两界山，便见虚空断裂之处的另一边，飘来这个青玉仙瓶，骤然变大，将弟子吸摄进来。”
景叶说道：“对面那两界山中，施展这青玉仙瓶的人，修为必然不低。他不敢踏足中州，便用这仙宝，布置在虚空断裂之处，作了陷阱。”
秦先羽脑海中便闪过这么一个画面。
那青玉仙瓶的瓶口，正对着虚空断裂之处，而自己则一头撞了进来。
秦先羽心中想道：“倒是看轻了这个叫做姬彤的女子，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如此大意。”
忽然，秦先羽觉得略有异处。
体内大道金丹不断运转。
从金丹之内，道剑气息不断传出，借着金丹之气，不断斩灭体内不利的气息。
这些不利于自身的气息，从周边传来，无处不在。
“这是一种幽煞，可以侵入体内，消弭法力，甚至可以损毁根基。”景叶缓缓说道：“这有些类似于弟子当年的遭遇，不过相较之下，当年遭遇的幽煞更为厉害两分，曾毁尽我体内根基，消弭法力，几乎算是废人，最终使我弃去一身道行，无奈重修。或许是当初经历过的缘故，我在这呆了几日，只是消弭了三成法力，根基未损，只要能够脱困，也就十天半月就能补得回来了。”
秦先羽略感恍然。
这青玉仙瓶不仅是囚困，更是以内中幽煞，渐渐把人化开，法力根基，尽数损毁，待到最后，尸骨无存。不过秦先羽体内有着护道至宝，便可不惧仙瓶之中的幽煞。
景叶低声说道：“弟子受困于此多日，寻出了两处薄弱之点，奈何修为不足，以二转地仙的修为，破不去桎梏。可惜如今对于本门的剑诀，已经不似当年等锋锐，否则，以眼下的修为来施展本门剑诀，或能打穿。”
他抬起头来，略有松了口气的味道，说道：“今日小师叔祖到来，正是极好。您曾习得洞虚剑光，而这是本门最为锋锐的一门剑诀，修至大成，能洞穿虚空，堪称同等剑诀之中，攻伐第一。”
秦先羽问道：“你是说，洞虚剑光能破这青玉仙瓶？”
景叶说道：“洞虚剑光攻伐锐利，能洞穿虚空，破灭一切，自然不在话下。虽然小师叔祖是四转地仙，不能尽出洞虚剑光之玄妙，但不论威力高低，只凭锋芒锐利，洞虚剑光破法的锋锐，恐怕是能比肩三重地境的七转地仙，因此破除这青玉仙瓶，并不难。”
秦先羽说道：“事不宜迟。”
景叶说道：“好。”
他伸手一指，点出一个位置。
秦先羽执守正剑，往前平刺过去。
剑尖末端，迸射出一道光芒，金光绽耀。
洞虚剑光！
ps：尽力准备下一章……很晚，可以明天看……
五百二十三章脱困
洞虚剑光迸射出去。
然后眼前的黑暗裂出无数光纹。
白色的光，呈现出裂痕般的形状，使得整片黑暗都如同破裂的瓷器。
洞破虚空的剑光，打破了这青玉仙瓶，于是出现了许多裂纹。而这白色的光纹，便是从仙瓶之外照射进来的光芒。
秦先羽转头看向景叶，对视点头。
于是又是一道洞虚剑光。
啪的一声，随后是不断响起的脆音，
轰隆炸响！
两人眼前景色变幻，无数碎片纷杂，已不再是布满杂色光点的黑暗之中。
这里是两界山内，虚空断裂之处，连接两州的地方。
这里有虚空乱流，也有罡风幽煞，声势惊人，但凡地仙以下的修道人踏足，哪怕是龙虎大圆满巅峰，也抵御不住。然而声势虽然响亮，可比之于仙瓶之内似有似无，几乎难以感应的幽煞，却还要稍显温和一些。
秦先羽伸手一捞，便捞来了几片碎瓷。
“这就是青玉仙瓶的碎片？”
秦先羽翻看了几遍，说道：“虽然只是一角残片，但可以看得出来，原本的这座仙瓶确实品阶不低。”
“品阶再高也终究破碎了，毕竟不是道祖级数的仙宝。”景叶说道：“本门洞虚剑光，攻伐锐利，破碎这青玉仙瓶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弟子被困在其中的数日之间，才勉强找到了两处薄弱指点，洞虚剑光是从薄弱之处打破。也便更为容易一些。”
秦先羽略作点头。四下观看。却看不见那个唤作姬彤的女子。
或许她只是要引自己进入青玉仙瓶，而她本人无关紧要，任由虚空乱流所灭。也或是仗着某些宝物，而渡过了虚空乱流。也或许，当自己入了青玉仙瓶之后，她便及时逃离虚空断裂之处，迅速返回中州的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