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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那帕子并未浮起,倒是随风飘荡,渐渐往低处落去。我大失所望,莫非师傅本事不佳,给我的却是个失败品,我很是忧伤地转头看师傅,却见他额头青筋乍现,眼角是抽了又抽,望着我欲言又止,最终扯了扯嘴角,将脑袋扭向一边,并将那云头驱得快了些,瞬间就离了我一丈远。
我思忖着该如何把那帕子捡回来,却见一只纯白羽毛的飞鸟已经扑腾过去,将那帕子衔住之后,幻为一道白光,消失在流滟仙子袖中,我感叹仙法神奇,心头不由地觉得流滟仙子的修为,比之师傅要胜上一筹,当下颇为羡慕身边板着脸的小女童,乐呵呵地想与她说话。
“嗌,你师傅真厉害!”我由衷地赞叹。
小女娃白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地望向另外一边。
“你师傅对你真好。”我伸手摸了摸身子底下棉絮一般软和的法器,颇有几分爱不释手。
“你叫什么名儿啊?”我只知道她是流滟仙子的徒儿,却不知她的姓名,今日她主动邀我共乘,应当是与我示好,我若是连她名字都不晓得,岂不是太没道理了。
这小女童应当比我年幼,既然叫了我姐姐,日后我便应该照拂她,我如是想。
岂料她扭过头来很是厌恶地看我一眼,“再吵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很是震惊,小女娃脸上的厌恶神情不是作假,我伸头望了望,四周皆是云雾,虽然薄如纱衣,却仍旧让我无法望到久违的人间大地,若是摔下去,只怕尸骨无存。我顿时打了个哆嗦,蜷缩着双臂坐到角落,心想这小女娃变脸真快,先前还眨着眼睛叫我姐姐,现在就要扔我下去,当真善变。
“叮铛,速速跟上!”流滟仙子的声音随风传来。
“是,师傅!”
——哦,原来这小女娃叫叮铛。
名儿挺可爱,人却不怎么样,我心头不满地想。
016:有缘
行了约摸两日的功夫,才到了地头。刚刚落地,就有个白胡子老头儿从雪地里冒了出来,恭谨地给师傅他们问好。尔后师傅他们聚在一处商量事议,我瞧着他们神色凝重,却又因为风大听不清楚,索性自个儿挪到一边,不再关注他们。
此时天寒地冻,我冷得哆嗦,遂从包袱里拿出那紫貂毛,紧紧地裹在身上,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等到那边商讨完了,白胡子老头才连道失礼,引着我们去了他的府邸。听得他们一路寒喧,我才方知这白胡子老头名叫雪域,乃这连绵雪山里的一方土地神。因此处终年积雪鸟兽绝迹更无人烟,所以他日子过得分外寂寥,想让我师傅他们在天帝面前美言几句,给他换个去处。
我心头直道这老人家可怜,真想替师傅拍胸脯作保答应他,岂料师傅仿有先知,斜睨了我一眼,顿时让我缩了脑袋唉声叹气,等到了老人家的府邸,我更觉得他境地凄凉。
断崖旁背风处,几间屋棚。幸得有仙法护着,才使得那些棚子没有被风刮走积雪压垮,进了屋也觉得并不避寒,依旧有寒风从缝隙中吹进来,一道一道仿佛比外面更冷了一些。
师傅他们都不需要床铺被褥,而我却离不得,于是雪域他老人家就去为我准备床铺,流滟仙子则带着她徒儿径直去了旁边一个房间,师傅却是坐在桌边,似在闭目养神,手指却在桌边轻轻敲打,时急时缓,不知有何寓意。
我学着他的样子敲桌子,正迷惑间,就瞧着他眼睛猛地睁开,眸里含光,却是与这冰天雪地一般,毫无暖意。
“雪域在这里是受罚,你不必怜惜他!”师傅大人冷冷道。
我连连点头,却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是犯了什么错要受罚?”
师傅不语,看起来心情不佳,我不敢再问,等到雪域他老人家过来领我去了隔壁房间,才松了口气,四处打量,这小茅棚里仅一桌一椅一张床,我将包袱里的被褥全都拿出来铺到那小木床上,依旧不觉得暖,窝在被窝里,良久才睡熟。等到一觉醒来已分不清早晚,裹得严严实实出去,就只看到土地神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师傅他们却是不知去向。
“老人家,我师傅他们去哪里了?”
土地神身子一抖,恍是受了惊吓,然则眯眼看到我,又舒了口气,“原来是小仙友,炎凰神君他进了翎山。”
土地神从座位上起来,拉着我出了房门,尔后指着远处最高的山峰道,“看到没,就是那一座!”
冰天雪地,银茫一片,那远处的山峰犹如一把出峭的利剑直指苍穹,端的是气势磅礴。
“去那里干什么?难道山里有妖魔?”师傅他是天上的战神,自然有降伏妖魔的重任,此刻跑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应当是发现了妖魔踪迹吧,我如是想。
岂料土地神慌忙摆手,连道荒唐。只见他望向那翎山充满了尊敬,比之先前见到我师傅的恭谨,还要真挚几分。
他朝着雪上之峰行了跪拜之礼,片刻之后回转过来,“相传这翎山上有个上古神物,天地轩辕镜,能通天彻地搜魂聚魄,经历了千万年岁月,只怕早已修得大道法力无边,虽无神位,怕是九天之上满天神佛都不及他万分之一!”
说完之后土地神又忽然咳嗽了一下,“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揣测,小老儿一时失言,你可要替我保密!”
我见他说的慎重,心中也涌起了敬仰之情,当下连连点头立下誓言,决不说予第二人听。土地神转忧为喜,一个劲儿夸赞,“我就瞧着小仙友纯真无暇,果然不假!”
我得了夸奖脸色绯红,与土地神笑做一团。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又觉得冷,便溜回房间蜷缩成团取暖,土地神很是愧疚,得知我不会仙法还兴致昂扬地想要教我一个驱寒的法诀,结果说了一半又打住,只见他唉声叹气道,“小仙友师承炎凰神君,小老儿险些逾越了!”
此后他就再也不肯教我,我冷得发慌,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然后央着土地神说说一方见闻,好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才不会觉得那么冷。
土地神想了想,去了屋外,不消片刻便端了个火盆回来,我坐在炉火旁边觉得稍微暖和许多,便托着腮帮子听他给我说故事。
“我们一方土地,是绝对不能离开自己管辖范围内,否则去了别的地头,就是违了规矩!”土地神撸着胡子缓缓开口,语气甚是悲凉。
“自从到了这冰雪之地,小老儿唯一见过的就是炎凰神君,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见闻。大约就是每次你师傅来的时候身边跟的女仙都不同,恩恩,就这点不同。”土地神嘿嘿一笑,我十分莫名,半晌才回过神,很是犹疑地问,“莫非是说我师傅他很受欢迎,很多仙子都喜欢与他一道?”
这点我是明白的,紫苏也这么说过嘛。
土地神微微耸肩,不反驳我,将桌上的茶壶盖子一敲,继续讲道,“那我就给你讲讲我来这之前的故事。到这儿之前,我是云泽城的土地神。”
土地神顿了顿,又起身在角落的柜子里翻腾一阵,从里面拿出个袋子。这袋子我识得,大约是乾坤袋一般,跟我那包袱相同,就是装很多东西也不显露,乃仙家法宝一类。我那包袱是紫苏所炼,装得不多,这袋子灰扑扑的想必也不是很精妙,只不过土地神一脸神秘地在里面掏啊掏,倒勾起了我的兴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找到了!”土地神哈哈大笑,将一把五颜六色的东西给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我还在迷惑,就见他笑眯眯地将一颗东西扔到了嘴里,一副享受的模样,尔后又拿了一粒朝我扔来,我堪堪接住,也学着他的模样,将那物事含到了口中,顿时感受到香甜之味。
“这可是当年云泽土地庙供奉的最好的糖果,是不是很美味?”我连连点头,土地神笑得开怀,便把那糖果分了一半塞到我手中,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只是贬到这连绵雪山,人都没有,哪里来的土地庙噢!”
没有土地庙,哪里来的糖果啊,我深知他的愁苦,也苦着脸叹气。
“若不是三百年前魔界作乱,我那云泽城可真算得上风调雨顺地大物博,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光景啊,可惜可惜,对了,小仙友,你可去过凡间游历?”
我摇头,转念又想,我出生凡尘水稻田,虽未四处游历,却也算是在凡间呆过,于是又点了点头道,“我出生在人间,还遇到过一个最好看的人。他喜欢赤脚坐在田坎上与我说话,唱歌读书,讲许多故事……”
我还想细细回味小牧童的好,就被土地神打断,“红尘虽苦,却也其乐无穷,若是有机会游历,倒能增许多人生见识,就怕割舍不断,扰乱心志。对了,小仙友出生何处?”
这一问倒把我难住,皱眉思索,恍惚觉得也有个云字。我记不真切,只道大约也是三百年前,忽逢大旱,生灵涂炭,尔后东海龙太子墨镶布雨,顺手把我揪到了海底。然则听我这么一说,那土地神竟然猛一拍桌,“就是我那云泽城嘛,小仙友竟是出生在我管辖地头,真是有缘!”
017:水漾上神
三百年前,雪域乃云泽城一方土地神。忽逢魔界妖人作祟,以妖兽颙为先锋,突袭云泽,使得云泽大旱,生灵涂炭,万物俱灭。妖魔作法封了云泽通天之路,使得雪域无法向天界求助,然则恰逢水漾上神路过发现不妥,以周身神力与妖魔缠斗,却不想妖魔领头之人乃魔界三位皇子,水漾上神寡不敌众,神形俱灭。当时雪域一介土地神,法力低微,在水漾上神缠住妖魔之时仓皇逃出向天界报信,待到天界出兵,为时已晚。
雪域连连叹气,“天界恼我弃水漾上神独自逃命,可我一小小土地,有何能耐与妖魔斗法,连水漾上神都神形俱灭,我若是留在那里,无非白白浪费生命,更何况我也只是逃出报信,到底何罪之有?”
我颇有些难以开口。水漾上神乃师傅的心上人,当初只听说她被妖魔一口一口吃掉,觉得无限可怖,现得知她竟是为了救这云泽众生而死,顿时心怀敬仰,对自顾逃命的雪域自然就少了几分亲近。
雪域微微停顿之后,小声喃喃道,“我乃蜉蝣,朝生暮死,生命不过短短一瞬,幸得佛祖怜悯,以一滴泪珠将我渡化,方有所成,你看我现面相须发皆白,可是我当初,仅仅活了不到一天。能够活着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好。小仙友,我问你,当初你身为水稻,遇见田中同类被牛羊啃噬,会不会摇着身子说,你们不要吃它,来吃掉我吧?”
我愣住了。
以往遇到牛羊啃噬稻草,我通常是怎样的?我会害怕,会缩着身子颤抖,可是我决计没有想过,要去替了被吃的姐妹。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沉默了。本来很欢愉的聊天就此停住,我与雪域土地神各有心事,坐在桌边发呆,直到许久之后,师傅他们三人一同回来,而这时,因为一直坐着不动,我已经冻僵了。
师傅神情忧郁,想必此行并无所获。我虽怕冷,却也不敢再添事端惹师傅生气,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回到床上窝着想要入眠,结果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睡,三百年前大旱,让我又热又渴,而如今这冷,却深入骨髓,凉到心底,仿佛万根银针在扎,有噬骨之痛。半夜,我终于受不了,僵着身子挪到了师傅的房间。
黑暗之中,我能辩出师傅轮廓,他坐在桌边一动不动,莫非是在修行?
“苗苗,你来做什么?”
我挪到师傅身侧,依稀可以感到师傅犹如一个火炉,周遭有暖暖的温度,让我恨不得贴过去。
“师傅,土地神说有驱寒的法诀,你教我吧,我冷得实在受不了了!”我结巴开口,听得自己声音里带着哭腔。
师傅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对不起。”
师傅竟与我道歉?我受了惊吓,有些发怔,岂料这时,师傅他执了我的手,一股暖流从掌心相接处传来,流向我四肢百骸,好不舒坦。
“我传你法诀,按着刚刚的渠道,调动周身灵气运行,便可驱除寒冷!”
噢,我点点头,周身灵气,周身灵气,可我灵气在哪里?什么是灵气?等到我身子变冷也未研究透彻,只得小心翼翼开口,再次求助于师傅,就怕师傅嫌我愚钝,不再搭理我呀!
岂料师傅探我脉搏,良久之后才咦了一声。“怎么是这样?”
我纳闷,“哪样?”
莫非我天资愚钝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小心肝儿受创了。
然则师傅不再多话,似在苦苦思量,周遭黑暗我看不清他神色,故尤其忐忑,生怕他因此嫌弃我。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暗哑,“苗苗,你出生多久?为何会在海底?”
“啊!三百余年,大约是墨镶瞧我不顺眼,才把我揪到海底去的!”我连忙答道,顺便也把白日里才晓得的老底也通通掀开,什么云泽城水稻田,话一说完,就觉得师傅身上犹如喷了火焰一般,灼热得吓人,黑暗之中凭白燃起森蓝之火,让我有毛骨悚然之感,感觉到手腕被师傅扼得生疼,险些让他给掐出眼泪。
哎呀,师傅的心上人死于云泽,而我却在此刻提起,莫不是自讨苦吃?我真是自作孽吖!
许久之后,师傅才将我松开,我解了桎梏,便缩到一边,苦练驱寒之术,实在没有进展,也盼师傅能指点我一二。
结果等到我自己再次冻成冰坨子,那驱寒的法术还未学会,当真悲惨至极。而此时此刻,我眼睛大约是适应了黑暗,已经能从漆黑的环境中,看清师傅的脸。他眼睛紧闭,恍惚是睡了?
我冻得实在难受,悄悄摸到师父身边,然后轻轻触到他的指尖,卜一接触,就恍惚感觉到一丝温暖。师傅他纹丝不动,想必睡得很沉,我微微窃喜,又多捏了一丁点,这样几次试探之后,终究将他手掌轻轻握住,手掌相接处,暖意传达到四肢百骸,最终抵达心底深处,解了我冻僵之苦。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熟的,我只知道醒来之时,房门打开,冷风飕飕,流滟仙子站在门口,面色比风霜更冷。而土地神雪域则是别过脑袋咳嗽,仿佛是受了寒。
虽然冷风迎面吹,但我有些莫名,竟然不是觉得很冷,正迷惑间,就听得流滟仙子厉声骂道,“你们不知羞耻!丢尽了仙家脸面!”
我刚睡醒还迷糊得很,不知流滟仙子所指何事,正迷惑中,就听得头顶有个声音淡淡传出,“与你无关!”那语气那腔调,乃我那臭美的师傅大人无疑,我顿时惊悚了。然则更让人惊悚的是,我竟然倚靠在师傅怀中,而师傅的一只手,还搭在我腰上。
天啦——
我觉得我一张脸竟是要烧起来了,万分窘迫之时,师傅大人的手从我腰上移到肩膀,还搂了一下,我顿时僵住不敢再动,而他却问道,“苗苗,还冷不冷?”
我怎么可能还能,我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快要烧起来了喂!
018:人间
“苗苗。”
我脸颊莫名绯红,心跳如擂鼓,此刻听得师傅叫唤,小心肝儿更是险些要蹦出喉咙来,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颇有些心慌,闷闷答应之后站起来畏畏缩缩地挨到师傅身后。
“师傅有事还是要进山,翎山隐藏危机无数,不能带你进去,我夜里已经用纸鸢送信,央太上老君潜药童送避寒丹药过来,估计明儿一早能到,今天就先委屈一下。”师傅已经转过身来,与我贴得极近,我的鼻尖险些挨到他的下巴,心慌之下,我将脑袋缩着,略有一指距离,就好似埋在了师傅胸膛之上。
“当时没想到你会跟来,也没放在心上,是以没有安排妥当,苗苗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我嗖地抬头连连摆手,“是我自己驽钝连简单法术都学不会,师傅你不要嫌弃我!”因着此刻我抬了头,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门口的流滟仙子铁青的脸色,先前她很是生气的斥责我们,而师傅完全不搭理她,此刻被我们晾在门口不理睬,更是气得面无血色,胸口急剧起伏,与我对视,那眼神凌厉,仿佛要冲进来将我撕碎,我吓得一个哆嗦,又缩了缩身子,用师傅将视线完全挡住。
师傅幽幽叹气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微微抬头,就看到师父双眸中透着柔光,因为太过温柔又带着微微的水泽,就像是深蓝的湖泊,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我有些恍惚,大约是呆愣的样子引得师傅发笑,那一笑,便是冰天雪地中开了一枝红梅,美得醉人。我兀自惊叹,师傅却伸手在我鼻尖上一刮,“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我僵了。
师傅转身行至门口,约摸是在流滟仙子身侧耳语了几句,就见那流滟仙子发出一声惊呼,“怎么可能!”尔后她又望我一眼,那眼神复杂,似怒似惊,让我一头雾水,然则片刻之后,她又微微一笑,仿佛舒了口气,“原来如此,依我之见,还是先寻到轩辕镜,再做定论!”
师傅他们再次出门,雪域待他们走了之后才端了火盆进屋,瞧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本就心神不宁,自然也无法顾及他,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