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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除掉了贾元春,不除掉忠顺王府,她还是坐不稳她的皇后,太后之位……
李纨摇摇头,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实际上真相如何没人能够确认。虽然高人说明了皇后参与了这个死局,但是她并不知道皇后本人处于怎样的位置,她很有可能只是被人利用了。
“……了吧,你说可是?”
李纨一怔,王夫人笑道:“难为你,听我啰嗦了这么长时间才走个小神。家里这么多晚辈,唯有你是真心孝顺我的,我也算是看明白咯。”
李纨有些羞赧:“让太太见笑了。”
“方才你房里的小丫头在外面探头探脑了好一阵子,约莫是有什么事,你快点回去吧,改日再找你说话儿。”
李纨答应着告退了。才走出去,只见粉蝶儿喜孜孜上前道:“奶奶可算出来了,金陵那边府里的女人来了好一阵子呢。”
原来是王熙凤打发了人来,说是贾母病情略有好转,她和邢夫人都要侍奉病榻前大意不得,所以来不成了。李纨吩咐人收了特产礼物,重赏了这几个来请安的女人,并要她们带话回去要凤姐安心,还叫碧月收拾了回礼一并带去。
来人退下后,李纨走入房里,问巧姐:“刚才那些嫂子们来和你说话没有?”
巧姐笑道:“我问她们妈妈什么时候来,她们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八成是来不了了罢!只可惜了大婶婶给我做的好衣裳,凭白穿着没人看呢。”
李纨道:“好妞妞,怎么就没人看呢?我和你二婶婶,三姑四姑她们可都是爱看得很,赶明儿再给你做几套,要你穿着去恒国府里找他家小姐玩,你说好不好?”
巧姐俏皮一笑:“那不成,大婶婶不心疼,我可心疼呢。妈妈给我捎了好几块缎子来,紧着那个做我就念佛了。再说我要是比他家小姐好衣服多,谁知道她会不会气得哭鼻子?”
李纨轻轻捏了捏巧姐的脸颊:“小机灵鬼,偏你说话惹人爱,像足了凤丫头,难怪大家都疼你。你妈妈给你带了些什么东西,让我们瞧瞧。”
巧姐高兴地把各色衣料首饰玩具一一展开来给李纨看,众人都忙啧啧称赞。小孩子情绪来也快去他快,巧姐心中的些许难过顿时烟消云散了。
金陵贾府中,凤姐正轻轻抚摸着巧姐小时候玩的博朗鼓,平儿忽的掀帘子进来轻声道:“奶奶已经起来了?那边大太太又推头昏回房去了,老太太房里的丫鬟来催呢。”
凤姐淡淡一笑:“咱们大太太本就不是能指望的人。几点钟了?”
平儿道:“我刚从外厅来的时候,墙上那个西洋钟正好敲了四下。”
凤姐一边披了小褂儿,平儿一边替她梳拢发髻整妆,两人不一会儿就收拾完毕,带着两个媳妇和两个小丫鬟往后院去。
贾母才吃过药,正沉沉睡着,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迟暮的气息,让人倍觉凄凉。凤姐问旁边伺候的小丫鬟:“鸳鸯呢?”
“回奶奶,琥珀姐姐才替了她下来,已经熬了快一天一夜了呢。”
凤姐点点头不语,小丫鬟忙战战兢兢地捧了一个石青银鼠皮座垫放在病榻旁边的小座儿上,又端了红枣补气汤来。
“不用你忙,下去吧。”
小丫鬟退下后,琥珀走进来意外道:“奶奶不是才回去歇歇儿的?怎么……”
凤姐指指外面又摇摇头,琥珀见状便明白了大半,轻轻叹息一声。平儿去了外间照看药罐,琥珀见房中无人,对凤姐道:“奶奶靠着歇会儿罢,横竖有我在这里。我虽比不上鸳鸯,好歹也是个熟惯人,不能出了错。”
凤姐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谁都歇得,就我歇不得。今年元宵的时候,我不就歇息了那么一会儿么,你是没听那些话有多难听。”
琥珀笑道:“我不怕说直话,奶奶是被琏二爷拖累了。按说梅姨娘那事儿出来后,家里的爷们儿怎么的也该收敛些,怎知大老爷老实一阵子后照样喝酒纳妾,偏二爷也不知替他老子争口气,才把咱们老太太气出了病。”
凤姐道:“男人就是这样,不稀奇。只要还有一口酒喝,他们管明日怎么地?有时候我瞧着这家里的光景,恍惚间仿佛觉得本该如此,富贵难过三代,倒是京里那房人透着些奇怪了。”
琥珀道:“可不是,若不是二老爷走了时运,家里娘娘又成了皇贵妃,咱们家还不知滑到什么地步去呢。”
凤姐噗嗤道:“到底是谁走运,还是两说。”
贾母微微睁开眼,轻轻唤着:“玉儿……玉儿……”
凤姐和琥珀皆是吓了一大跳,忙着上前服侍。凤姐捧了参汤送到贾母嘴边,贾母摇摇头,两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帐子上方,半晌才道:“我这是在哪儿?”
凤姐和琥珀面面相觑,贾母自己又答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说罢又闭上眼。凤姐不敢惊动她,便要琥珀飞快跑出去请大夫来查看,后听说贾母无碍才放下心来。
次日,贾母的精神略好些,见邢夫人走后,她对凤姐说:“你写封信去京里,说我惦记我那两个玉儿了,叫他们回来瞧瞧我。如今我这光景大约是难撑过夏天了,叫他们快这些,别拖到回来替我穿白衣服。”
凤姐心知宝玉大试在即,无论中不中都极为繁忙,很难抽空回来,又不敢说出实话让贾母伤心,突然灵机一动道:“唉哟,老太太怎么能这么不体贴自己的两个宝贝心肝儿呢?”
贾母一愣,随即苦笑缓缓道:“也对,宝玉今年的事儿多着呢,哪能拖累他们……我还是别要惹人嫌,自己利索点儿闭眼罢。”
凤姐笑道:“老祖宗想哪儿去了?说他们回不来,是因为咱们的宝二奶奶身子不方便,京里到金陵路途遥远,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别说宝玉疼得和被人摘了肝去,老太太您自己都要哭呐。”
贾母眼中忽的绽放出光采,连连颤抖道:“好……好,快去叫鸳鸯把我收着的那些滋补东西全部给丫头送过去,对了还得要人去打平安锁小镯子……千万别叫他们现在来,我还能撑好久呢。鸳鸯,鸳鸯人呢?”
凤姐道:“哎哟哟,老祖宗可是说风就雨的,这不还早着么,慢慢赶着总是来得及的。现在老太太你呢就什么都别想,好好吃药将养,等着抱白白胖胖的孩子怎么样?”
贾母喜悦道:“你说的很对,好,真好。”
服侍贾母吃过药后,凤姐安顿其睡下,自己则强打着精神出了房。才绕过屏风,鸳鸯一把拉住她:“那边真个有这消息来么?”
“要真有,你会不知道?”
鸳鸯吓了一跳:“到时候要是揭穿了,看你怎么办!”
凤姐冷笑道:“只怕他们最恨揭穿的人,不是怪罪我。老太太现在就靠一口气撑着,不给她个念想,只会和宝玉他们错过最后一面。这事儿这么着,那边要是真有了,老太太看到了曾孙子,算是我吉言送子;没有呢,好歹祖孙们见了面,到时候也不会怪我了。再不济,老太太实在撑不住,走的时候心里也踏实:好歹宝玉有后了,你说可对?”
鸳鸯笑道:“咱们家最狠的就是你了,只求我别得罪你,不然不知怎么倒霉呢。”
凤姐笑笑掉头就走,一回到屋累得一头栽倒在炕上。平儿心疼不已,轻手轻脚替她换了衣物,又盖好被子。
在李纨的操持下,探春风风光光地出了嫁,成为了东平王府唯一的王妃。喜宴十分热闹,苏丞相不仅送了贺礼来,其长子苏统领更是亲自带着人前来庆贺,贾政忙命人好生款待,又叫了宝玉一并在里间相陪。
端的是宾主尽欢。苏统领哈哈大笑,拍着宝玉的肩膀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小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然如此出息了,想必你父亲也十分开怀,往后兄弟俩都是飞黄腾达之人,贾府也是水涨船高了呀!”
宝玉自是百般谦恭,贾政亦是道:“与贵府相比,实在不足为道。丞相德高望重教子有方,苏大人年轻有为,府里其他几位年轻公子更是青年才俊……”
苏统领大刺刺摇摇手:“我是个大老粗,怎么比得了府上的公子们?别的不说,就你的大儿子,如今在军中算是声名赫赫啊!多少兄弟都愿与之相交,英雄之名于此,也不算辜负了。”
贾政见提起贾璃,心中自也十分得意,嘴上依然说些谬赞等语,席间气氛越发热烈了。
李纨和王夫人在女眷所聚的花厅里忙的不可开交,突然雪雁慌里慌张跑来对她道:“大奶奶不好了,咱们奶奶病倒了!”
☆、第七五回
黛玉因见喜宴热闹多喝了半杯甜酒;怎料忽的一阵犯恶心;胸口发闷天旋地转晕了过去。待再睁开眼来时已是第二天;只见雪雁和紫鹃皆守在跟前,几个别房里的小丫鬟围在地上直勾勾盯着她;还有几个在外面时不时往里面瞄的,虽然人多屋里却悄无声息。
众人见黛玉醒了;欢天喜地各自飞奔去通报自家主子。黛玉正不解,紫鹃和雪雁都含泪道:“奶奶,好容易有今天!”
李纨自得知黛玉的昏厥不是发病而是有了身孕后,简直个喜出望外;合家得了这个消息俱是兴高采烈得很,王夫人尤甚。在场的宾客中较为相熟的亦纷纷恭贺,贾政逢着两重儿女喜事,乐得合不拢嘴。
因怕扰了黛玉休息,听说她醒后,王夫人吩咐暂时不准闲杂人去看她,自己仅带着李纨和尤氏去她房中瞧看,和颜悦色道:“平时倒是个心细孩子,怎么这样大的事却糊涂起来?好在胎儿尚无大碍,往后你只顾好好养着身体便是,想吃什么尽管对你嫂子和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老太太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她疼你这么多年,总算盼来这日子了。”
黛玉满面通红,含羞一一答应下。王夫人又说了些养胎事宜后便带着尤氏离去,留李纨在旁照看。李纨笑着扫了四周一圈,问:“宝玉呢?怎么这种时候他反不在了?”
黛玉还未答,紫鹃笑着道:“他一听说咱们奶奶醒了就三步并作两步蹿了过来,不知怎么了又马上跑出去了,和火烧屁股一般。”
李纨会意,捧着黛玉的手说了些话后就走了。黛玉见房里只剩紫鹃雪雁,道:“还不快去把那憨子揪出来?”
紫鹃雪雁笑嘻嘻地连拉带扯把耳房里的宝玉拽了出来,自闭门出去了。宝玉自关心仕途经济后常被贾政夸有了稳重风范,平日在外应酬也都是大方成熟游刃有余的,今儿却哭得和个小孩子一样,哽咽得说不出话,不断拿帕子擦他的眼泪鼻涕,极为滑稽可笑。
“多大的人了,哭什么?要是她们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定要笑你到几时呢!”黛玉羞宝玉道,宝玉呜呜着一把搂住黛玉的腰,把脸埋在黛玉怀中扭捏不已。“好了好了,别哭了。”黛玉啼笑皆非,不断抚慰着宝玉,好久才消停下来。
数日后,王夫人刚想派人去金陵通知贾母这个喜讯,怎料金陵那边倒先来了人,送来不少满月要置办的东西。她对李纨道:“必定是凤丫头捣的鬼,左右是老太太想念宝玉他们不过,她变不出人来便拿胡话蒙人呢,不知怎么的让她撞对了。”
李纨笑道:“约是老天见她可怜见儿的吃了这几年的苦,这次不忍为难她,便做了如此顺水推舟的美事。”
两下通了气后,凤姐放下心来,把那边的情况细细给贾母报之,包括黛玉吃的什么东西,王夫人怎样安排乳娘等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贾母仅有的一丝疑影儿顿时全部烟消云散,心情一好就能克化东西,饭也比平时多吃小半碗。渐渐地,她除了容易觉得疲劳之外,精神头和以往差不多了,不再缠绵病榻,合家皆念佛。
黛玉本就身子娇弱,怀了身子后更是被一大批仆妇众星捧月般照料着,连喝水喝急了咳嗽一下都兴师动众地要请大夫来瞧。黛玉好笑道:“没见过这样大阵仗的,你们赶紧做自己的事去,我原来那些人尽管够了。”
被王夫人特地指派替黛玉安胎的媳妇笑着说:“太太,大奶奶都对奶奶的身子看重得很,即便她们肯了,二爷可不肯呢。”
宝玉自黛玉怀孕后似乎人格也分裂了。他在外依旧淡定自若谈笑风生,一进院子就神经兮兮,一有风吹草动比谁都激动,好几次被他逼过来的大夫都暗自好气又好笑,私下道:“多大事,简直是胡闹!这样疼老婆能有什么出息?”
夜间,宝玉斜靠在黛玉身侧,轻轻的如同抚摸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抚摸黛玉尚自平坦的小腹:“真个是难以置信,这些时我仿佛都在云里雾里,不觉得真切。”
黛玉微笑着闭眼并不作答,宝玉把脸贴在她额上,喃喃道:“多累你。”
黛玉握紧了宝玉的手:“不知道老太太会怎样呢。”
“肯定高兴。”宝玉笑道:“有了你们娘儿俩,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又胡说,这话叫老太太和太太她们听了,一定要说你不懂事。”
“这话就对你说说,我又不傻。”宝玉狡黠一笑:“以后我不说了,你要听的时候我再悄悄说与你。”
黛玉噗嗤一笑,两人交握的十指悄悄更紧了些。
元春晋了皇贵妃后,家属女眷每月皆可随时入宫与其相聚。虽不好去得太频繁,相比原来贾府还是入宫得勤快一些,算是稍稍解了元春的思念之情。元春疼爱宝玉众所皆知,此回黛玉怀孕,她也是十分欣喜,派人赏了不少东西。李纨奉命置办了元春用的一些东西,经内务府盘查后,由几个小太监抬着一并送入了甘泉宫。
元春在李纨的陪伴下一□看过,笑道:“如今但凡碰到什么难弄的东西,找你总是不会错的。你上次替我办的贵太妃生辰礼很好,她老人家亲口说最喜欢那个莲座,想什么时候照样子配个大海灯。”
李纨忙道:“既是如此,下次必定派人好生办了送来。”
元春点点头,李纨忽然冷不丁地问:“贵太妃如此夸奖娘娘,可是当众?”
元春面略有得色:“的确,连圣上也交口称赞呢。”
李纨四周看看,确定无人后小心翼翼道:“只怕如此夸赞,刺痛了别人的眼睛。”
元春微微一愣,面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当时殿内除了新入宫的兰贵人,其他都是与我多年相交之人,大约……不会过于招摇罢?”
“皇后可也在?”
“自然是在的,你问这个是为什么?”
李纨低声道:“皇后娘娘待娘娘还是和从前一般么?”
“并无区别,相比之前更为热络,常来看三公主和二皇子。”元春有些生疑:“你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李纨道:“娘娘切勿惊慌,只是触景生情罢了。皇后待贾家一向不薄,却也不厚,当初还是多亏了公主的恩情。”
元春本就是个聪明人,稍一会儿便听懂了李纨话中的深意,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你说的,我心里明白。说起来是我大意了,只想着自己靠着宫里最稳固的树,却不曾想树也会生藤,可以缠勒死人……”
李纨道:“娘娘也不用过于杯弓蛇影,自己多个心眼便好。俗话说常怀谨慎之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元春低低应了。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般猛地一惊,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对李纨道:“安心罢,倒是你们也注意着些,咱们家风风雨雨熬过来实属不易。”李纨答是。
回贾府后,李纨下了轿子,和二门内一大堆候着的丫鬟媳妇往后院走。穿过角廊时,忽然几个管事模样的人似乎在那里谈论什么事情,见李纨等人过来忙远远避开,李纨住了脚步,问身边的林之孝家的:“那几个,是老爷房里的人?”
林之孝家道:“除了宋管事,其他几个人都眼生。想必是二门外的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李纨听见宋管事之名不由得心头一跳,面上依旧若无其事道:“角廊过去就是园子,他们既然是家里有头有脸的奴才就不该呆错地方,都给我叫过来。”
林之孝家的忙过去叫人,那几人见被发现,只得出来磕头,不敢抬起头直视李纨。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没人告诉你们不该去的地方不得近一步儿?”
宋忠忙磕头道:“奶奶恕罪,这几个是新来的采办,因为不懂规矩走错了地方,奴才正教训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