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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细细的树枝带着风声,从果园深处疾射过来,嗖的一声,插在树干上,深达几寸。
我脸上不禁变色,暗道:好深厚的内力。铁穆耳右手一挥,一支金色的袖箭向树枝射来的方向飞去,快逾闪电,一直飞到果园深处,似乎击中了什么,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很快消失了踪影,再无声息。
铁穆耳迅速拉着我隐到树后,一双鹰眼警惕地向四下望去,林中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声,连鸟雀都停止了鸣叫,只有隐隐的杀气,暗藏在某个角落,偷偷窥视着我们。
我想着方才的情景,心中仍暗暗惊疑,二哥的袖箭出手极迅捷,一般人绝难躲过,可是听林中传来的声音,刺客似乎将袖箭接住了,看来此人不光内功深厚,暗器功夫也十分了得,如今我们身在宫外,身边又无侍卫保护,倘若他真得有心弑君,二哥带着轻功差强人意的我,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身旁的铁穆耳心里想的,则是另一件事:自己这次出宫极其隐秘,怎会被人探知行踪,难道宫中竟有宵小之徒与反贼勾结,意图弑君篡位?可是看刺客的出手,并非有备而来,倒象是仓促中的决定,否则飞过来刺杀自己的就不会是区区一支树枝了。
我探头往四周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园子,地势平坦,园中种了许多苹果树,树木之间的间隔很短,彼此枝叶交通,繁盛之极,遮蔽了视线,显得十分阴暗,如今刺客必然藏在园中某个隐蔽的所在,伺机而动。若不及早脱身,只会更危险。想到这里,我转过头在铁穆耳耳边低声道:“皇上,如今刺客在暗,我们在明,这果园中渺无人迹,多呆一刻,危险便增加一分,微臣以为,当务之急,应是速速离开此地,等回到宫中,再派人暗中查访刺客的来历。”
铁穆耳唇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慢慢贴到我耳畔,用温柔的语气低声道:“好,我马上带你出去。”他的嘴唇靠得很近,唇上的热气暖暖的,一丝丝传递过来。我的心登时怦怦直跳,忙退后一步拱手道:“皇上,您是万金之体,身系社稷安危,绝不可有失,微臣武功低微,只会连累皇上,让刺客有可趁之机,不如分头行事,到了林外再汇合。”
铁穆耳站在对面看着我,他的眼睛很黑,象两汪潭水,深得看不到底。我被他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脸上顿时滚烫一片,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看着地面上一圈圈淡色的光晕。铁穆耳默默地看了我许久,忽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拉,我站不住脚,不由自主地扑入他怀中,铁穆耳紧紧地拥住我,在我耳边低声笑道:“上次在庐州,你已经干过一次傻事了,这次又想故伎重施,实在是罪不可恕。朕该怎么处罚你呢?”
他抱得很紧,我隔着衣服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心中不禁大为羞涩,忙挣扎道:“皇上,微臣……。”
铁穆耳一笑,不待我把话说完,脚下一点,轻轻跃上树梢,借着茂密枝叶的掩护,施展轻功,向林外纵身而去。我被他有力的手牢牢地锁在怀中,眼前忽然升起一团水雾,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所有的危险就会荡然无存,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过了许久,果园深处转出一个人,一袭白衫,纤尘不染,修长的双眉,一双鹰目神采飞扬,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如今布满了阴云,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一只手拿着一把折扇,纸质的扇面上穿了一个洞,另一只手慢慢张开,手上躺着一支小巧的袖箭,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照在箭身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男人锐利的目光在袖箭上停留了许久,眉头紧皱,鼻中冷哼了一声,双手用力一拗,将袖箭拗成两截,狠狠地掷在地上,大步向园子的另一头走去。
铁穆耳抱着我几个起落,出了果园,一直来到大街上,轻轻落在一处冷僻的商铺后,方才放开我,拉着我的手,迅速汇入人流之中。一路出奇的顺利,并无刺客出手阻拦,也没有暗器袭来。我心中不禁暗暗诧异,转头向皇上低声道:“这个刺客到底是何人,看他的内功和暗器都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可能听不到我们的动静,为何不趁机出手呢,难道另有图谋吗?”
铁穆耳想了想,皱眉道:“可惜他用的只是一枝普通的苹果树树枝,若使用锻造的暗器,还可以此为线索查找他的来历。”
我道:“大都城中,武功达到这种境界的,应该不多,皇上何不以此为线索追查?”
铁穆耳摇头笑道:“你有所不知,在大都城中,住了许多开国元老和皇亲国戚,他们都是行伍出身,武功高强者不在少数,倘若没有别的线索,光凭深厚的内力和高超的暗器功夫,要找出这个人来,就象大海捞针一般,绝非易事。”
我听了皇上的话,心中忽然一动,暗道:难道是他?此人心怀不臣之心已久,这次皇上带着我私自出宫,身边都没有带随身兵器,又无侍卫保护,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是他一击不中之后,为何不再动手,反而眼睁睁地放我们离去,难道时机还不够成熟吗,还是他心中有所顾忌?
铁穆耳拉着我一直走到寄放马匹的地方,远远地便看到阿罕提着两个孔明灯,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那里飞快地打转。铁穆耳不禁微微一笑,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刺客的事,不要对阿罕说。”我有些吃惊,抬头看了他一眼,触到他眼中满满的笑意,心中恍然,低下头默然无语。
阿罕转过头,看到我们,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迅速奔过来,躬身道:“属下参见铁公子,张公子。”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八十章 云来茶馆
这时天色已渐近黄昏,街上的行人却依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铁穆耳举目向前望了一眼,笑道:“张公子,我们不如到前面茶馆坐坐吧。”
我急道:“铁公子,天色已晚,不如回去吧。”
铁穆耳在我耳边低声笑道:“别担心,大街上不会有刺客。”说完不容我再出言劝谏,轻轻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到茶馆前。我抬头看了看牌匾,却是云来茶馆四个字,心想这不正是我上次与少华一起喝茉莉花茶的地方吗?心底不由升起一缕淡淡的伤感。
铁穆耳牵着我的手,进了茶馆,走到临街的桌子前坐下,一个小二上前,正欲招呼,忽然看到我,喜道:“状元公。”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认得我?”
小二用恭敬的语气道:“您是新科状元,监察御史张大人,半年前曾在小店喝过一次茶,小的别的本事没有,这记性可好着呢。”
我笑道:“你果然是好记性。”
小二朗声道:“多谢大人夸奖,小的是安西人,如今在我的家乡谁不知道张御史的大名,他修水渠,建水车,挖水井,还修了大堤,干的桩桩件件都是为民的大好事。哪个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要流芳千古的。”铁穆耳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我听他说得全是颂扬之词,不禁汗颜,忙道:“如今我已经不是张御史了,而是张编修,你可千万不要再叫我御史。”
小二脸上露出不平之色,粗声道:“这有什么,上次大人杀那个蒙古贪官,明明是您有理,不但没得到封赏,还被降了职,这世道真是没天理啊。”
我闻言大惊,忙止住他道:“你千万不要乱说,当今皇上是英明之主,若是换了别人,早把我给杀了,岂是降职这么简单。”
小二压低声音道:“皇上若是英明之主,就该早些复你的职,我看最好是升做平章政事,以张大人的仁德和才华,做个平章政事一点都不为过。”
我见他一片热心为我,倒不好再说什么,偷眼看铁穆耳,见他脸上神色平和,并不曾动怒,心中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谢谢你。”
小二看了铁穆耳一眼,又道:“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皇甫公子呢?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笑道:“他前段日子到北地去了,刚回来没多久。”
小二想了想笑道:“你不知道,他上次和你喝了一次茉莉花茶以后,每天到那个时辰,便来坐到这桌前,叫一壶茉莉花,自斟自饮,眼睛看着对面街角,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一直这样喝了十多天,然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原来是去了北地啊。”
我听了他的话,猜到少华每日来喝茶的心意,不禁有些心酸,暗暗叹了口气,道:“他是朝廷的勇武将军,有军务在身,哪能天天呆在大都喝茶啊。”
小二脸上堆笑道:“说得是,张大人今日是不是又要叫茉莉花?”
我看了铁穆耳一眼,忽然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心中一惊,忙道:“铁公子要喝什么茶?”
铁穆耳勉强笑了笑道:“就喝茉莉花吧。”小二应声去了。一会儿提来一壶茉莉花,我伸手接过来,对他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小二躬身道:“张大人,这位公子请慢用。”转身走了。
我轻轻提起茶壶,给铁穆耳满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铁公子请。”
铁穆耳端起茶,吹了吹,慢慢喝干了,放下杯子,看着我不言语,我又给他倒了一杯,放下茶壶,心道:难道他是因为方才小二说了他的坏话,可又不象啊,难道是因为少华,糟了。这可怎么办。我坐在对面,悄悄抬起眼睛,想看他的脸色,茶杯中升腾的雾气把他遮住了,朦朦胧胧地看不清,两人都默默无语,空气渐渐变得凝固起来。
我坐在那里,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又不敢出言告辞离去,只好低下头看着杯中浮起的几朵雪白的茉莉花。
铁穆耳看着对面的丽君,皱了皱眉,缓缓道:“天色已晚,张公子可以先回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立刻站起身,拱手道:“在下告退。”飞步出了茶馆的门,到街口的客栈前寻了我的马,牵着它,穿过拥挤的人群,向自己府上行去。
铁穆耳望着丽君急急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苦笑,默坐了一阵,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站起身,带着阿罕,出了茶馆,径往宫中而去。
我走到街口,看看这里人少一些,正准备上马,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另一头飞速冲过来,马上坐着一个穿红衣的蒙古少女,手上抓着一根马鞭,见有人拦阻,便一鞭抽过去。我很快闪到一边,心道:好刁蛮的女子。
前面一个小孩跑过来,看见马冲到他面前,一时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马蹄踩到,我迅速纵身上前,一把勒住马缰,白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少女不防从马上直摔下来。我一闪身,伸手将她抱住,在原地嘀溜溜转了一圈,方才停下。
少女在我怀里,一双圆眼愤怒地瞪着我,我忙放她下来道:“方才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少女一扬手中马鞭,向我脸上抽来,我心情不好,一偏头,抓住鞭尾,瞪着她道;“姑娘好大的脾气,明明是你不对,为何却要打我?”
少女使劲扯鞭子,我紧紧抓住,哪里扯得动,不由瞪着一双圆眼,怒喝道:“臭小子,你可知道本姑娘是谁?”
我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身材匀称,衣饰华贵,弯弯的眉毛,圆圆的脸,一双乌黑的杏眼怒目圆睁,仿佛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心中不禁好笑,想了想朗声道;“不管你是谁,有理的是我,可不是你。”
少女挑衅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若不怕,便留下姓名。”
我看着她,心中暗道:这个女子必是朝中哪位重臣的女儿,要不就是皇亲国戚,所以才会这么嚣张,反正我得罪的人已经不少了,也不怕多你一个。想到这里,笑道:“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张好古是也。”
少女有些惊讶,睁着一双圆眼,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我朝的第一位状元,翰林院编修张好古?”
我淡然一笑:“正是在下。”
少女犹豫片刻,很快竖起双眉,恨声道:“姓张的,你等着。”转身上马,我把马鞭掷给她,嘴角含笑道:“接着,下次骑马小心些。”少女抓住马鞭,愤愤地看了我一眼。打马飞驰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纵身上马,飞快地驰到府门前,下了马,走进院子,刚刚来到内书房,便听小兰在外叫道:“公子,皇甫少爷来了。”我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出去迎接。少华一见到我,便上来拉着我的手笑道:“走吧,今天到我家去坐坐。”
第六卷 官场浮沉(上) 第八十一章 暗香盈袖
我心中又是忧虑,又是难过,拒绝的话到了唇边,触到他期望的目光,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只好轻叹了一声道:“皇甫兄请坐,我去换身衣服就来。”又对小兰道:“快给皇甫将军倒茶。”
小兰朝我抿嘴一笑,转身下去了。
我快步走到卧房中,把皇上给我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一身淡绿色的长衫。出门唤了张渔来,对他道:“你到库房里把那两坛人参酒拿出来,叫人送到皇甫将军府上去。”
张渔拱拱手去了,我和少华并肩出了门,纵身上马,驰到将军府前,下了马,携着手走到前厅,只见柳翔天与柳姑娘坐在下首,皇甫老将军坐在堂上。我上前拜到:“属下参见老将军。”
皇甫驭风笑道:“张大人免礼。请坐。”我又向柳翔天和柳如芳拱了拱手,走到对面坐下,少华坐在我身边。下人奉了一杯茶给我,我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向两人笑道:“上次承蒙两位相救,因为公事繁忙,一直未曾过来拜访,请两位恕罪。”
柳翔天摆手道:“些微小事,不足挂齿,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不必拘泥这些小节。”柳如芳哼了一声,不言语。
老将军看着我笑道;“张大人,老夫一直很佩服你,你不但文武双全,又能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真是一位贤臣。”
我忙站起身道:“老将军谬赞了,下官只是怀着一颗报国心而已,既然处身朝堂之上,一定不负老将军厚望,继续为皇上效力。”
皇甫驭风看着我颔首微笑。少华悄悄看了父亲一眼,拉着我的手笑道:“好古今日不如到这里吃晚饭吧。”
我推辞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敢打扰。”
老将军看着我笑道:“张大人可一定要给老夫这个面子。再忙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我听了不好再拒绝,只得道:“那就叨扰老将军了。”
皇甫驭风笑道:“你和少华是好朋友,本该常来府中走动,吃一顿饭实在不算什么。”
柳如芳在旁冷着脸道:“张大人是朝廷大员,每日忙于国事,哪有时间和我们这些草莽之人来往啊。”
我闻言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少华见状俯身在我耳边笑道:“我这师妹就这脾气,你千万不要怪责她。”
我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我哪敢啊?”
柳如芳皱起眉头,目光在我和少华脸上转了一圈道:“有什么话,不能正大光明地说,偏要交头接耳的。”
柳翔天喝道:“如芳,不得对张大人无理。”
柳如芳只得闭上嘴,不再言语。这时,下人上来道:“老爷,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皇甫驭风站起身道:“各位请。”少华伸手握住我的手,拉着我一起走进饭厅。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菜式,里面居然有一半素菜,正中间还摆了一大碗海鲜汤。皇甫驭风道:“快坐吧,这些菜都是少华吩咐厨房里做的,说是张大人喜欢吃的菜。”
我转头看着少华,他也在看我,一双清澈的眼睛光芒闪烁。我心中一热,不敢再看他,轻轻挣脱他的手,转身坐到末席道:“你们都请上坐,好古向来不讲究这些虚礼。”老将军闻言也不推让,坐在上首。少华挑了我身边的位子坐下。柳翔天坐我左首。柳如芳远远地坐在老将军身边。
少华将一盘淮山,一盘藕片端到我面前,又伸手为我舀了一碗海鲜汤,轻声道:“快吃吧。”我朝他一笑,他也看着我微笑。仆人上来为我们满上酒,我站起身,端起面前酒杯道:“这一杯我敬我的老上司,皇甫老将军。”说完一饮而尽。皇甫驭风微笑点头,拿起酒也一口干了。这时,两个小厮把我那两坛人参酒送了过来。我对皇甫驭风笑道:“老将军,这两坛酒是在下用人参和十几种药材泡制而成,有疏关通络之效,若能每日餐前饮一小杯,对老将军的风湿大有好处。”
皇甫驭风有些吃惊:“张大人,你如何知道老夫有风湿之症?”
我脸上一红,很快答道:“不瞒将军,是皇甫兄告诉我的。”说完对少华眨了眨眼。少华沉默片刻,笑道:“是啊,爹爹。”手伸到桌下在我手上轻轻握了握。
皇甫驭风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我又站起身举杯对柳翔天和柳如芳道:“谢两位搭救之恩,好古没齿难忘,请满饮此杯。”又是一杯下肚。
柳翔天举起杯道:“一点小事,不必再提,今日能再见到张兄弟,我很高兴,喝。”说完一仰脖喝了。柳如芳皱皱眉,也只得喝了。
少华转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不如我们也干一杯吧,庆祝我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