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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李志远说:“不错!”
那汉子竖起拇指说:“敢孤身一人斗野猪,好本事!我阿力木佩服!”但他马上阴沉着脸道:“虽然我很佩服你!不过很抱歉,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你这种异教徒,请你马上离开!”
李志远并不恳求,他施了个礼说:“在我走之前,我能不能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那汉子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你想打听谁?”
“阿力克。”李志远说。
那人神色有些不对,他说:“叫阿力克的人在我们维吾尔族可是太多啦,你到底想找哪一个?”
李志远说:“噢,我说的这个阿力克族长,他曾是整个准噶尔最具盛名的族长之一,他的一族最先主要是在大坂城一带居住,大概11年前时,搬到了吉木萨尔一带,至于现在会在哪里,我就不清楚啦,这也是我想打听的。”
那个人的神色开始变得郑重起来,他问李志远:“你说的这个阿力克族长我知道,不过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志远说:“阿力克族长是我最敬重的一个人,也是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
那人“噢”了一声道:“那就奇怪啦,既然是很要好的朋友,那你为什么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阿力克族长已经死了多年啦?”
李志远的身子在马上栽了两栽:“死了?怎么死的?他现在可是正当壮年啊!我不相信,他是如何死的?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那人见李志远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神情有些凄凉地说:“这位朋友,阿力克族长于5年前就死了,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大清楚。”
李志远又问:“那么他的孩子现在哪里,我记得他生有一男一女的。”
那人不再怀疑,他先给周围的人说了几句,那些人看李志远的神色立刻不同了,变得十分的和善。
那人说:“这位朋友,既然你认识阿力克,又是阿力克的好朋友,那么,请你跟我们来吧。”他做出了个“请”的动作,其他的人便向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那人在前边带路,向着蒙古包驰去。
李志远满肚子疑问,他的心中特别想知道阿力克是如何死的,便毫不犹豫地紧随着那人走。
那人自称阿力木,说曾特别敬羡阿力克,因为他的威名远播,是无数维吾尔汉子学习的榜样,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拜会阿力克,关于阿力克的死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李志远问不出什么,心中好生失望,同时心中也有了更多的疑惑,因为阿力木总是在有意无意地不断试探着李志远,然而他似乎并不想知道李志远的来历以及和他如何孤身一人和野猪搏斗的故事,他对从李志远和阿力克曾经的故事尤其感兴趣,特别是阿力克曾经到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交过什么朋友,这让李志远不禁变得异常警觉,同时心中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阿力木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他并没有问,只有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李志远拒绝了阿力木想让人为他疗伤的好意,他只是礼貌地要了一些刀伤药,并明确表示明天一早就离开他们,绝不为他们带来任何的麻烦,而阿力木再三挽留。
李志远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阿力木兄弟,实不相瞒,我必须走,因为兄弟我无意中和这一带的人民解放军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担心会连累到你们。”
阿力木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同人民解放军发生了纠葛?”
李志远长叹一声说:“一言难尽,这其中的缘故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说实在的,就是我自己到现在也还糊涂得很,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阿力木沉吟了一下说:“那就别说啦,志远大哥,虽说人民解放军进入新疆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啦,势力也遍布全彊,但他们除了在大城市有点影响力外,在其他的地方,尤其是好像这样的地方,却是毫无影响力的。不是我吹,如果没有我点头,他们就算知道你在这里,也是一愁莫展,束手束脚,他们绝对不敢用武力将你从这里带走。可是你一旦离开这里,就没有谁能保护你啦。你要走,可以,但至少也要等身上的伤好了再走,否则的话,也显得我阿力木太不够朋友啦,这样我会被同胞小看的。”
李志远故意有些惊讶地说:“难道你们真的不怕人民解放军吗?”
阿力木笑道:“说真的,说不怕那是假的,只不过我们心中有数,知道人民解放军这些年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就算我们做了些比较出格的事,他们也只会忍耐,因为他们知道这块土地上的人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这主要还是因为汉族和我们少数民族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宗教信仰等不同的缘故。他们要想长久在这里扎根,就必须采取软化我们的政策,这是每一个聪明的人都会选择的政策,所以我们目前还能骄横一下,至于以后,那就难说啦。”
李志远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人还挺有见地的。”
。
八、包藏祸心(4)
阿力木不停地劝李志远喝着酒,看样子不把李志远灌倒他不会停止,李志远心中暗自冷笑。但两人喝到近半夜,谁也没有灌倒谁,阿力木竖起大拇指道:“志远兄,你真好样子!我们维吾尔族人最敬重的就是你这样豪爽的汉子。”
这时帐篷外面隐隐响起了卡车驶来的声音,李志远心中不禁大吃一惊,酒也顿时醒了一半,他上前一把抓好阿力木的衣领:“阿力木,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阿力木大着舌头说:“听到了,不用担心,不就是卡车的声音吗?”
李志远冷笑道:“是不是你通知了人民解放军。”
阿力木摇摇头说:“志远兄弟,不用担心,那是我们的运输车。”
李志远不相信:“你们的?”
阿力木哈哈大笑:“你知道吗?我本想灌醉你,就是为了不让你知道我们走私这件事,既然灌不倒你,我也只好直说啦。”
阿力木笑道:“实不相瞒,说得好听,兄弟我是做生意的,说的不好听呢,我是走私的,我常常会运一些我们族人织的毛毯啊,丝绸啊,自己打造的刀具等运到境外去卖。以前主要靠骆驼,马匹,花费时间太长,现在呢,我们买了三辆运输卡车,几乎可以横穿整个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如此一来,我们的生意就越做越大啦。当时我们见到志远兄你闯进我们的营地来时,我们最担心你是其他眼红我们的别的族的人,所以不想你发现我们的秘密。否则的话,见了敢孤身一人和野猪搏斗的人,想亲近还来不及呢!”
李志远松开手说:“你们真是胆大,难道不怕给人民解放军知道。”
阿力木笑道:“我们所走的路线人民解放军是绝不会到的地方,他们根本也想不到,也没有能力管到。”
李志远说:“我无意打听你们的线路,不过我想如果你们顺路的话,能不能顺路带我到老龙河一带。”
阿力木紧紧地盯着李志远,望着了很久,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走老龙河的?”
李志远一怔,然后坦然地说:“我不知道。但想不到我要去的地方恰好是你们所走的路线罢了。”
阿力木“噢”了一声道:“据我所知,老龙河一带并无人烟,志远兄孤身一人,说是猎人,我看不是,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宝的。”
李志远说:“不错,我不是寻宝的。我是来寻根的。”
“寻根?”阿力木咀嚼着这两个字。
李志远说:“不错!我曾是国民党军官。”
阿力木紧紧盯着李志远说:“你是国民党军官?”
李志远说:“不错!”
阿力大抓了抓头:“国民党不是早就被赶走了吗?现在轮到我糊涂了,看来你的身份还挺多挺好复杂的。”
李志远诚恳地说:“这一次我说得都是真的!十一年前我曾在老龙河一带同苏联人作战,因此负了重伤,并同时丧失了记忆,我的同胞在那里死了不少,直到不久前,我才记起了许多往事,我便急急赶到这一带,就是想找回过去的记忆,同时看能不能找到自已战友的尸骨。但是很不幸,由于国共两党在过去并不相容并存的原因,因此我在寻找记忆过程中,和人民解放军发生了一些误会。”
阿力木凝望着李志远,许久才说:“这么说,你身上的伤不是和野猪搏斗时受的伤,而是同人民解放军交手时受的伤喽。”
李志远说:“不错!现在你要是后悔,我可以马上走,当然啦,你也可以把我送到人民解放军那里去。”
阿力木仰天大笑:“你一个人都不怕人民解放军,我阿力木要是怕的话,那还有什么面目带领族人。你放心,既然我已收留了你,就不会再改变心意啦。”然后他紧盯着李志远说:“你可知道老龙河那一带危险异常,到处是野兽和毒蛇,你一个人去那里无异是送死!”
李志远叹了口气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要是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那么他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阿力木许久才说:“既然我相信你是阿力克的好朋友,那么你已是我阿力木的朋友啦,我可以帮助你到达那一带,如果你需要什么,只管提出来。”
李志远低声道:“谢谢!”
这时帐篷外有人走了进来向阿力木报告,他们说的是维吾尔语,而且声音很低,李志远则识趣地走出帐篷外,只见外面的篝火边停着三辆运输卡车,全部被涂成了土黄色,很多人正在向车里面搬运箱子。
帐篷里面突然说话声变得很响很急促,显然里面的两个人发生了争执,但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接着阿力克走了出来,他的眼睛已变得异常的明亮,他对李志远笑道:“真是凑巧的很,我们的运输车今晚必须出发,如果志远兄身上的伤不碍事的话,我想大可以送你一程,但是条件是,你必须蒙上眼睛,绑上双手。”
李志远淡淡地说:“没问题,只要你愿意送我到老龙河,什么条件下都行。至于身上的那点伤,算不了什么。”
阿力木说:“刚才你还不是担心我会把你卖给人民解放军,怎么现在又忽然相信起我啦?”
李志远哈哈笑道:“我只不过想试一试你罢了。”
阿力木也哈哈笑了起来:“好!够坦白!合我的脾气!”说着在李志远左边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两拍:“走!我们继续喝去,将剩下的那点酒喝完就差不多可以出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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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包藏祸心(5)
李志远坐在驾驶室里,他的双眼被黑布蒙着,两只手也被绑着,旁边坐着阿力木和司机。运输卡车在黑暗中颠簸着,李志远的心中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李志远努力克制住头部一阵一阵的疼痛,尽管不用闭眼他也看不见什么,但他还是闭上了眼,他闭着嘴,用力地从鼻子吸入一口气,让气流在心肺转了一圈,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眼,努力地想看到一些什么。
李志远的眼前一片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努力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突然间他想了11年前自己被马化藤抓到了莫斯科的一些情景,他被关在一座大院里,这座大院处于一座动物园里,由于战争的原因,这里已经没有人来了,动物园中的动物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人吃了,只剩下一座猴山还有那么几只猴子。
这座大院是一座三层楼的红色的别墅,里面有很多的房间,多数的房间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里面的病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志远,李志远那时记忆全无。每天他被无数的医生包围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线,各种各样先进的仪器闪动着。这么多的医生这样做,就是要为了治好李志远的失忆症。但是几年过去了,却一无所获。
渐渐地,别墅里的医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名护士和一个看守外,马化藤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但他还是不愿放弃,于是他决定听从医生的劝告,给李志远自由,但这自由也只限于这动物园后大院,这里除了那一座猴山外,就没有别的啦。李志远除了每天吃药后,其余的时间就在猴山玩,他特别喜欢和猴子一起爬假山,爬树,以至于他的身手渐渐地和猴子差不多了,许多看起来很陡很峭的地方,他都可以好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
直到有那么一天,马化藤来看李志远,那时李志远正从假山下跳下,他的嘴里还咬着一个花生壳,然后围绕着马化藤转来转去,又蹦又跳的。
马化藤恶狠狠地说:“李志远,你还真行,装傻一装就是十来年,死活都不肯说出风沙堡的秘密。好,今天,我就把你扔回风沙堡去吧。”
就这样,马化藤带着李志远出现在新疆的大沙漠中,按照马化藤的计划,他会把李志远扔在11年前见到他时的那个地方。
李志远被扔在了一辆经过特别伪装了的军用卡军,他被绑着双手双脚,塞着嘴扔在后面加了蓬的车厢中间。
卡车在广漠的一片沙漠边缘行驶着,李志远被颠簸得在车厢内左右滚来滚去,车厢两边各坐有三个苏联士兵,他们全身武装,神情冷默,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正眼看他一眼,他们或吃着面包,或喝着伏加特,或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一阵剧烈的颠簸将李志远的身体颠到了一个苏联士兵的脚边并撞了他一下,这个士兵便将嘴里还未吞下的面包渣用力地喷在了李志远的脸上,然后高高地抬起又长又厚的马靴,狠狠地在他小腹踏了下去。
李志远顿时打了个寒颤,他只觉得一阵剧痛由腹部遍袭全身,他忍不住大喝一声。立刻,一声长长的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运输车猛得停了下来,李志远的头一下子撞在了前面的挡板上。
李志远只觉得有人扶住他的肩膀在摇动:“志远兄,你怎么啦。”
李志远摇摇头,用力地挣大眼睛:“怎么眼前这么黑啊?”他喊道:“我瞎了!我看不见了!”然后开始挥动双手,可是他的双手怎么也分不开。
一阵刺眼的阳光在李志远眼前闪动,那是阿力木拉下了李志远眼上的黑布,他关切地问道:“志远兄!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了?”李志远下意识地将被绑着的双手举起挡在眼前,他的头脑开始慢慢清醒起来。
李志远所坐的这部车在车队的中间,此时前后都有人急着跑了过来问是怎么一回事,阿力木挥挥手说:“没事没事!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李志远满脸歉意:“对不起!阿力木兄弟,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恶梦,一时失态,给你添麻烦啦。”
阿力木双眼炯炯地望着李志远说:“我看志远兄是个意志极其坚强的人,能让你在梦中产生恶梦,想来志远兄以前曾遭受过无数非人的折磨,昨晚我不曾多问,现在恕我多嘴问一句,是不是人民解放军做的?”
李志远摇摇头说:“我和人民解放军只不过是误会一场,只是这种误会只怕这一辈子都难消除了。”
阿力木坦然地说:“我对人民解放军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不过我听很多同胞说,比起国民党来,那是好了不知多少倍。我记得我父亲曾说过,国民党刚开始时也是不错的,可是后来就变质了。所以,我目前还不是很相信人民解放军,只有时间一长,才能真正看清楚其本质。”
李志远叹了口气,既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阿力木说:“会看清楚的。共产党、解放军应该是好的,他们会得民心的,要不然我们国民党也不会被赶到台湾去了。”
车队继续向前,李志远也恢复了平静,这一夜他又做起了恶梦,但他只在浑身颤抖着并没有叫出声来,他的记忆在慢慢地恢复,他又想起了许多的事和许多的人。
第二天中午时分,车队再次停了下来,阿力木问李志远:“志远兄,我们现在已到了老龙河附近,你是否还想孤身一人前往老龙河?需不需要我派两名兄弟和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李志远坚定地说:“谢谢!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去,这样可以安静地回想往事。”
阿力木说:“可是,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
李志远说:“阿力木兄弟,你放心吧,想我曾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多年,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我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也不是一时心潮来血,有你为我准备的武器,我想无论有什么危险我都可以安危度过的。再说上天要是真的想我死的话,也不至于让我活到今天了,老天待我如此,不就是为了让我今天可以替战友收拾残骸吗。”说到这里,哈哈大笑,同时眼中也不禁涌出了泪花,他的心底在呼唤着:“卫国兄弟,你在哪里啊?阿力克兄弟,你怎么这么快就离开我了呢?还有穆典赤,你去了哪里?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寞啊!”
阿力木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志远兄你可要多保重啦。”说着,拉着李志远下了运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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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包藏祸心(6)
李志远手上的绳子被解了开,然而眼睛上的黑布却始终没有拿下来。阿力木拉着他,向前面走了十多分钟,感觉上是上了一座高坡,然后就听到有马喘气的声音。
阿力木对李志远说:“志远兄,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啦,余下的一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