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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逐渐地发现自己产生了一种模糊的、说不出来的感情:我每天开始盼着早些见到她,每当快到晚上六点的时候,我就屏心静气地聆听着走廊里的声音,每当那熟悉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我的心就激动起来……
“然而,当我认清了这种心情的实质的时候,便马上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之中。你想:一个瘫痪了的人,一旦产生了这种根本不切实际的愿望,他是何等地痛苦啊!我下决心赶紧煞车,和这种痛苦的感情一刀两断!
“有一天我终于粗暴地对她说:‘兰茵同志!请您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来看我了,我不希望见到您!’“‘为什么?’她反问我,我狂暴地喊道:‘不为什么,就是这样!’她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可是,我仅仅在极端的痛苦之中熬过了两天,便再也忍耐不住了,我给她去了电话,恳求她再来看我。她很快就来了,我流着泪请求她原谅,她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坐在我的床头,替我擦去了脸上的泪珠,我的脸红了,怕她已经猜到了我的秘密。
“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我的下肢渐渐地恢复了一些知觉,一天医生检查了以后高兴地对我说:‘祝贺您,王刚同志!
您有了恢复健康的希望。不过这希望只是百分之五十,那百分之五十就看您自己的毅力了!’从此我在医生指导下,开始了功能锻炼,兰茵每天都来鼓励我。不久,我终于能拄着拐杖站立起来了!当我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的时候,我的心情简直没法形容,我对着窗外大声地呼喊:‘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惊动了整个医院。不用说,兰茵的心情也是同样地兴奋的。
“又过了几天,我能扔掉拐杖勉强地走几步了,兰茵提议道:‘我教您跳舞吧!’我知道她无非是想帮助我早日恢复腿的功能。我高兴地点了点头,任她搀扶着跳起了双人交谊舞。她艰难地扶着我,不久就汗如雨下了。我歉意地望着她,心想:‘这哪里是什么舞啊!’“可是随着我腿功能的逐渐恢复,我那种被克制的感情又逐渐复萌了。一天,我终于爆发了自己的感情,我对她说:‘兰茵,我爱您!您答应吗?’想不到她却严肃地说:‘王刚同志,请您不要胡思乱想!您的任务是恢复健康!’我喊道:‘我已经恢复了健康!’她说:‘那我向您告别,后天我们要回北京去了!’我激动地说:‘不行!您得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回答!’她说着就向门外走去。我扑过去用手挡住门,大声地喊着:‘您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她一把推开我,径直地走了。我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几天以后,我收到了她从北京寄来的信。信是这样写的,我几乎能背得下来:‘王刚同志:首先请您原谅我,同时我也原谅您。
‘我没有答应您的请求,这并不是因为您不是一位好同志。相反地,您有许多的长处是值得我学习的:您富于理想,肯钻研,为祖国的科学事业勇于献身;您聪明正直,坚韧顽强,甚至在病床上也不忘科研。这些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因为如此,您不仅是我的好同学、好同志,同时也可以做我的一位好朋友。
‘然而您当然会知道,友谊无论多么崇高,也绝不会等于爱情,它们并不是一个同义语。我觉得您的那些长处是建立爱情所必需的,但是爱情是更复杂的感情,它除了要求一个高尚的人格之外,尚需另外的一些东西,譬如要有共同的爱好、相近的性格等等。
‘保尔帮助了达雅,把爱情也献给了她;我支持了您同疾病作斗争,但遗憾的是我却不能把爱情献给您。它已经属于了另外一个人,虽然我与他从未公开地谈过这个问题,但我知道这只是时间上的迟早罢了!无产阶级是最无私的,它的任何物质的或精神的财富都可以为全人类所共有,唯爱情却不能如此。
‘您千万不要为此而苦恼,象您这样好的青年,是不愁得不到姑娘的爱情的。当您努力为祖国的事业奋斗的时候,爱情会悄悄地来到您的身边……”
柏萌几乎是屏住呼吸听完王刚的叙述。开始,他的心情一阵比一阵紧张,好象爬着一个陡峭的山峦,到最后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长气,他知道自己完全误解了“知心朋友”的含义。他想:“兰茵啊,兰茵!我爱你绝没有爱错!你确实是一位纯洁、高尚的姑娘……”他庆幸着自己终于获得了这样一个姑娘的爱情,可是想着想着又忽然替王刚难过起来,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大度,而是他觉得王刚确实是位出类拔萃的青年,自己同他比较起来并不见得有什么高超之处,为此他又感到一阵内疚和惭愧。然而爱情毕竟不是可以公有的,也不是凭感情的冲动可以转让的……
王刚讲完了也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忽然说:“说实在的,为这事我曾苦恼了好一阵,然而兰茵又确实是对的。
“我曾猜想是什么人幸运地得到了她的爱情,然而她一直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个有为的、高尚的、能够配得上兰茵的人!”柏萌觉得双颊火辣辣地发烫,他想解释一下,但一时又找不到恰当的话语。王刚接着又说:“我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个姑娘的爱情,我更加体会到兰茵是对的了,对爱情就应该象她这样!”
他最后说:“哈!我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一见面就讲了这么多!这无非是我对兰茵太感激了,印象太深刻了。不仅如此,我觉得她还是一个纯洁正直的人!这正是后来我们成了知心朋友的缘故。”他停下来又笑了笑说:“不仅是我,连我的女朋友也和她成了好朋友!”
“怎么,你全告诉她了?”现在柏萌的心里完全轻松了,情不自禁地同王刚开起玩笑来。
“难道这应该瞒着她吗?”
听着王刚的反问,柏萌觉得失言了,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王刚并不在意,转过身去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塑料口袋,递给柏萌:“喏,这些梨就是她想送给兰茵的!”
柏萌接了过来打趣地问:“那么,你送点什么呢?”
“我吗?”王刚兴奋起来了,他站起来说,“我送给她一个最好的消息!”
“什么?”柏萌有些惊奇了。王刚一把拉住他的手往门外就走。“走!我带你看看去!”
王刚兴奋的心情感染了柏萌,他们疾步走出宿舍,登上了一架电梯,当他们升到控制塔顶端的时候,柏萌为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儿竟是这样一座奇特的工厂:控制塔下是一片封闭的玻璃水池,它象数以千百计的花窖暖房拥簇在一起,月光下连成片的玻璃反射出清幽的光辉,看上去又象是一池平静的湖水。在水池的周围矗立着四个雷达似的巨大的抛物面反射镜,再远一点的地方则是气体压缩站和运输线。
王刚指着塔下兴奋地说,“看吧,这就是我们利用太阳能制氢的地方!那些水池子里装着清水和催化剂,还有小球藻。
白天,那几个抛物面反射镜把阳光反射到水池里,在催化剂和小球藻的作用下,水被阳光分解成氢气和氧气……”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提高了声音,“请你转告兰茵:在党和群众的关怀下,我发现的那种新型催化剂已经试验成功,并且正式投产了!它和小球藻一起能使阳光的转化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可以把射到水池中的全部阳光的一半通过制氢的方式储存起来。你想,我们中国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日照极其丰富。这么高效率地利用太阳能,那么不仅是煤,就是石油也完全可以退出能源的舞台了!我们的飞机、轮船、汽车、火车,都将完全不再用汽油、柴油,而用氢气做燃料……”随着王刚的描绘,柏萌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利用氢能的宏伟景象,他忍不住发问:“这一天快到了吧?”
“当然快了!现在只有百分之十的汽车是燃氢的,主要原因是氢气不足。而这样制氢以后,情况马上可以改变……”
“真了不起啊!”柏萌由衷地称赞起来,而王刚却意味深长地感叹着:“这决不是个人的功劳啊!”
柏萌完全明白:他指的是党,是群众,而其中当然也有兰茵。如果当初没有兰茵的帮助……
“是的,他是这样想的。”柏萌在心里说着,“否则他决不会把这个消息当做礼物送给兰茵……
柏萌告别王刚向机场走去。由于心情过分激动,他谢绝了老同学相送的盛意,他想独自走一段路,以便理一理颇为纷乱的心绪,冷却一下头脑中发烫的感情。他正慢慢地走着,猛然看见煤矿那个小伙子带着他的伙伴们向他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在这儿!在这儿!”
“哎呀,不好了!”柏萌心里暗叫了一声“又要走不了了!”
急忙拔腿就跑。
“哎——别跑!别跑!”那群小伙子在后面追着,柏萌头也不回地跑着……
原来他们发现柏萌唱完歌就不见了,连忙出来寻找,找了好半天也没找着,想不到却在这儿碰上了,但是他又跑了。一会儿他们终于追上了柏萌。
“您——您——您跑什么?”一个小伙子问。
“我——我——我上飞机场!”柏萌气喘嘘嘘地回答。
“还——还——还早哪!”
“不——不——不早啦!”
“不晚,我们送您去!”那个小伙子一把拉住柏萌的手说。
说着从远处来了一辆小客车……
五、在飞艇上
柏萌终于登上了飞机,他坐在那里心想:“这回总该一帆风顺到拉萨了吧?”可是他看了看飞机心里又疑惑起来:“怎么这么小哇,不要又坐错了吧?”
可不,这架飞机只有十几个座位,它完全不象一架客机。
可是廿二点起飞的绝没有第二架了,“也可能是临时加的吧?”
柏萌这样估计着,心里也就踏实了。
整廿二点,飞机起飞了。奇怪的是它并不沿着跑道加速,而象直升飞机一样垂直地飞起来。它一直地上升着、上升着,大约升到几千公尺的时候,柏萌突然发现在飞机的上空有一个硕大无朋的怪物。它象一列长长的火车在空中飞着,头和尾都是一个鱼雷样的大家伙,而中间夹着一串鼓鼓囊囊的圆球。在这个怪物的下面挂着几百只红灯和绿灯。柏萌惊奇不止,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飞机非但不躲避,反而径直地朝它飞去。
飞机与怪物靠近了,柏萌此时看清了那怪物的首尾原来是两艘巨大的核动力飞艇,而中间那串圆鼓隆冬的家伙是充满天然气的气囊,显然它们在执行运送天然气的任务。
飞机靠近了首端的飞艇,只见艇上的一个圆形舱门打开了,飞机飞了进去,静静地停在外舱。飞机的舱门也打开了,柏萌和其他乘客一起走下飞机,通过一道门进入了飞艇的内舱。内舱是那样的宽敞明亮,犹如置身在高敞的大厅中。
“大厅”的四周是一间间的小屋,屋里安放着卧铺,“大厅”
的中间是阅览室、餐厅和游乐室。
柏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坐上了这个东西。看样子这飞艇是从事长途运输的,在拉萨不会不停吧?他心里正嘀咕着,座位后面的扬声器里传出了播音员的轻柔的声音:“登艇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是从勃海油田到巴黎的飞艇组。它由两艘飞艇和十只气囊组成,这是一列客货混合编组。
“飞艇组的下一站是著名的太阳城——拉萨。到达拉萨上空的时间是廿二点四十五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请要下艇的同志注意不要睡过了站。”
柏萌放心了,他想:也算幸运——竟见识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他记起不久前报纸上的一则关于飞艇的报道,那里面曾经谈到飞艇出现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了二十世纪的三十年代,飞艇已经到了一个全盛的时期,最快每两周就可以造出一艘,而最大的竟可装五架俯冲轰炸机。当时,这种飞艇已开始采用氢气,飞艇就是靠着氢气的举力上升的。可是氢气是易燃易爆的气体,而且艇身庞大,结构也不坚固,因而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许多爆炸事故,从此这种“空中巨鸟”便销声匿迹了。
二十年前在能源危机的时候,人们又想到了它——因为它只要前进的动力而不需要上升的动力。于是用氦气代替了氢气,采用了新型的材料制作飞艇的骨架,从此,这“空中巨鸟”又重新崛起了,它可以连续地长途飞行,可以任意地停留在空中,因此它代替了飞机,担当起了既经济又可靠的长途运输任务。
柏萌此时没有丝毫的倦意,他静静地坐着,开始感到有些寂寞起来。他想设法消磨这几十分钟的时间,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聊聊天。可巧从隔壁的小屋里传出了低低的谈话声,偶尔还夹着一些笑声,他知道这伙人还没有睡觉,说不定也是要到拉萨去的吧?他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请进来!”
柏萌推开门,客气地问:“不打扰你们吗?”
“噢,哪里!哪里!欢迎您一起聊聊!”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一个小伙子接上去说:“可不,大家天南地北地碰到一起,机会很难得,交换交换各地的情报!”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们也是到拉萨吧?”柏萌坐下了,轻声地问。
“不,我们是到巴黎去的。”那个小伙子答道。
“噢,到巴黎去?”
“是的,我们是华北地区消防工程人员代表,到巴黎参加国际消防工程学术会。”又是那个小伙子抢着回答了。
“怎么,消防?不就是救火吗?”
“就是!就是!”
“喔,救火有什么新的技术?”
听柏萌这样问,那小伙子有些急了:“怎么,您认为救火不需要新技术?”
柏萌自知失言,连忙陪笑道;“不!不!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救火有了什么新办法?”
“当然有!”小伙子说着就去拿一个圆形的金属盒,“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技术!”说着他扫了大家一眼,象是征询似地问:“怎么样,给他见识见识?”
“哎——算了!算了!”一个岁数稍大的人站起来阻拦。
柏萌笑了起来:“让我见识见识也好。我对这方面的知识实在太少了!”
盒盖打开了,小伙子把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卷录象胶带。他又从一个皮盒子里取出一架精巧的机器,一按按钮,一张一米见方的屏幕竖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台带有投影装置的录象机。
胶带放上去了,小屋的灯光熄灭了。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一颗人造卫星,它绕着地球转动着。一个清晰的画外音传出了:“这是一颗消防警戒卫星,它通过遥感装置监视着地球上的活动,一旦发现火情,便立即将讯号传送给消防指挥部。”
卫星消失了,屏幕上出现了消防指挥部,里面满是计算机、通讯设备和各种各样的仪器。突然警铃响起来了,电子计算机的终端显示屏幕上出现了火情方位图。
值班员拿起电话发布命令:
“东经×度,北纬×度,3号地区发现火情,命令二中队马上出发!”
屏幕上出现了一座机场,两架巨型运输机起飞了,迅速地掠过河流和山脉,来到了着火森林的上空。舱门打开了,有人跳伞了。几十个张开的降落伞迎风飘荡着,象一朵朵小花。
柏萌惊叫起来:“哎呀,怎么人往火里跳哇?”
“不要紧,这是机器人,烧不坏的!”旁边有人轻声说。
一个近镜头使柏萌看清了,果然都是机器人。
机器人落地了,它们马上砍倒森林,迅速地打扫出了一片空地。这时从飞机里投下了几辆带着降落伞的坦克。
坦克也着陆了。它们迅速地转动炮塔准备发射了。柏萌又着急地叫起来:“放炮?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哈!哈!”小伙子乐起来了,“您这人可真是!这是灭火炮弹,能散发灭火泡沫和二氧化碳!”
柏萌不响了,只听“嘭嘭”几声,炮弹射出了,火海逐渐被一团雾气和泡沫笼罩,大火很快地熄灭了。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这时才发现小屋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服务员也来干涉了:“夜深了,请休息吧!”。
小伙子望着她转去的背影,伸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人们都笑了。
柏萌轻声称赞说:“这种救火方法可真妙!”
“四个现代化嘛,我们消防人员当然也应作点贡献!”小伙子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听得出来,口气里充满着自豪……
飞艇终于来到拉萨机场上空,柏萌告别了新结识的伙伴,坐上原来那架小飞机从舱内飞出去,降落在机场上。
夜已经深了,拉萨笼罩着一片宁静,欢乐一天的人们已经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