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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看看女儿稚嫩的面颊,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强笑着:“见了夫人不可再没有规矩,万事多听少做,对二位姐姐……”四姨娘缓下语速,心里斟酌着用词,忽听女儿笑道:“敬而远之。”四姨娘一惊,急忙看看门外,见无人注意方转头嗔道:“就你鬼灵精,这话可万万不能出去说。”
接着又好好叮嘱一番方放下海棠糕,匆匆的回去了。
次日一大早玖景园里就忙碌了起来,知画给方肖溪仔细梳了个双环髻,左右各在耳后拧个两个圈,看上去像个8,又用嫩黄的丝绳绑了,再加上穿了一身鹅黄纱裙,衬得人粉雕玉琢,看上去格外清新可爱。
方肖溪对着铜镜使劲呲牙咧嘴,年轻真好呀,没有眼角纹,没有法令纹,没有抬头纹,没有……
唉~~方肖溪满足的长叹一声,又想到去大夫人那里,脸顿时塌下来,金妈劝道:“姑娘,好歹就一会,到了夫人面前,千万不要任性,忍忍就过了。”
方肖溪作势捧头:“好了,奶娘,您已经说了好多好多遍了,我知道啦。”
金妈看她拧眉噘嘴的样子,只好皱眉哄道:“好好,奶娘不说了。”不放心的把知画和她送到园子外,又想叮嘱些什么,想到刚才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玖景园很偏,离大夫人住的院子有好一段路,方肖溪也不急,慢慢走着,方府里种的树多,地上铺的是青砖,大方又古朴,走在这里,觉得空气也格外清新。
方肖溪边走边四处看,冷不防看到前方园子拐出一行人,为首的是个约十岁上下的女娃,梳着包包头,脸比较尖,眼睛虽不甚大,但眼稍尾却有些上挑,平白的添了几丝风情。
女娃身侧落后半步是个高挑的女子,一双桃花眼甚为引人注目,看到方肖溪几人,微微福了福身,又低头跟女娃说了几句,女娃点点头,朝这边行来。
知画上前道:“姑娘,是四姑娘。”
方肖溪点点头,扬声道:“四姐姐。”
方肖梦应了声近前来,小脸如红苹果一样,比方肖溪大了三岁,虽长相不如方肖溪,但胜在身量高。今天她穿的是一身粉衫,领子和袖口上用嫩绿的线绣着兰花叶,色彩搭配的非常绝妙,和方肖溪走在一处,也不落下乘。
方肖梦不太活泼,也不爱讲话,而且经常生病,三姨娘是大夫人带来的家生子,所以破例和她一同住,便于照顾。
眼下碰到方肖溪,也只是应上几声,问了声身体可大好,便不多言了,两人默默走着,大夫人的院子就在前面,门前两个穿着素蓝衫子的婆子远远看到她们,其中一个转身进了院去通报,另一个上前来行礼:“二位姑娘早,夫人已经起身了,快进去吧。”
进了院子,一阵银玲似的笑声从屋内传了出来,房门前立了两个穿浅蓝长裙的丫环,打了帘让两人入内。
大夫人张氏躺坐在榻上,她已三十四岁了,身材和皮肤保持极好,举止优雅,着了深红暗纹盘绣绵的长褙子,正含笑和身旁的少女说话。
那少女十来岁左右;如方肖溪一样生了一对杏眼,鼻儿小巧,极是秀丽,只是神色踞傲,破坏了几分美感;且她着的竟也是一身鹅黄;唯颈上多戴了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项圈,见她们进得屋来;抬眼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方肖溪身上,皱了皱眉,面上冷了冷,随后含了一丝讥诮。
方肖溪眼皮跳了跳,和方肖梦一起行了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抬了身子,看到方肖溪一身穿着,愣了愣方道:“不必多礼了。”
向方肖溪招了招手:“溪儿也来了,过来我看看,身子可大好?”
方肖溪上前几步,被大夫人拉着在榻上坐了下来,回道:“劳母亲挂心,溪儿身子已全好了。”
一旁的少女笑道:“五妹妹终于好了,真是对不住,都怪我,害得五妹妹病了这么久。”
瞧这话说的,还终于呢,方肖溪垂下眼,捏了捏手心,抬起头,面上笑了笑,天真的说:“溪儿也有错,不该不小心烧了三姐姐的帕子,溪儿不知道那是三姐姐的心爱之物。还请三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方肖雨眯了眼,总觉得话里有一丝别的味儿,正细细思量着,便见大夫人扳了脸对自己道:“你还有脸说,这么大的人跟你五妹妹计较什么?她可是比你小,下次再这样,就让你父亲来收拾你。”
方肖雨急忙笑道:“母亲说的是,女儿以后不敢了。”
随后转向方肖,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道:“以后不要再莽撞了,好在是一块帕子,若是将来丢了贵人的东西,那可是要打杀的。”
方肖溪卡了一口气,挤出一抹轻笑:“三姐姐教训的是。”
方肖雨鄙夷的看了看她,又觉得她那样子与往日似有出入,不由多看了几眼,见方肖溪一直垂着头,又觉得无趣,便转身看向别处。
大夫人转过头道:“前些日,丁夫子有事请辞了,老爷正在给你们找新的夫子,溪儿已六岁了,也是到了学规矩的时候,等入秋夫子来了,便一起学罢。”
方肖溪垂着头应了声是。
这次请安也算小有收获,大夫人赏了对雕花玉镯,而她的便宜三姐姐送了对绿宝石耳环,说是赔罪,方肖溪嗤之以鼻,病了三个月,可是从来没见她去探望过。
三姐妹一同出了屋子,台阶下各自的丫头也迎了上来,方肖梦的丫头叫佩儿,桃花眼甚是灵动,扫了众人一眼,站到方肖梦的身旁。跟在方肖雨身旁的大丫头团儿个头不高,长相很端正,乍一看也算是老实本分,但一双杏儿眼却是在不经意时眼白外露,她微垂着头,眼角往周围一闪,扫到方肖溪身上,唇角微微翘起:“姑娘一片孝心,每日早起来给夫人请安,风雨无阻,可偏有哪不省心的不日日请安也就算了,还穿着一样的衣服来戳姑娘的脸面。也不看看自个!”
方肖溪目不斜视,若无其事的跟在方肖梦后面,还拉过知画的手,使劲的捏了捏。
团儿一拳打在棉花里,无人应声,不由有些难堪,但对方到底也是主子,不敢太明目张胆,正银牙暗咬时,自家主人开了金口:“团儿,何必和那不省心的东西计较呢,不过是个娼人出的罢了。”
依旧是沉默!
方肖雨的面上难看起来,方肖梦适时开了口:“三姐姐都说不省心的啦,何必生些闲气呢,只当没这些个人就算了。”
方肖雨“哼”了声,步子慢下一步,两人不着痕迹的行到一处。只听方肖梦又道:“听团儿说三姐姐前日临了字帖,正好今日无事,可否去三姐姐那学习一二?”
两人相谈甚热,出了园子,向来路的另一处行去。
☆、第 4 章
方肖溪无心再看路上的景色,她低着头将一颗小石子一直向前踢,觉得心里有一团火似的;真想吼一吼,逮个东西砸一砸。
知画跟上她的步子,轻声道:“姑娘,四姨娘等你呢。”
方肖溪抬头,前面一个园子门口,四姨娘手里拿着包东西正朝这边张望。
快步走过去,就见四姨娘颠颠的小跑过来:“姑娘,还没吃吧,姨娘做了小蟹包,快趁热垫一垫。”
接过油纸包,热呼呼的,方肖溪的火气下了一半,看着姨娘担心又急切的眼神笑道:“姨娘,没事,母亲还赏了我镯子呢,三姐姐也送了对耳环。”
说罢让知画将东西拿出来给四姨娘看了看,四姨娘松了口气,笑道:“姨娘哪是担心这个,姨娘是怕姑娘性子急说些不中听的话。”
方肖溪嘟嘴:“都这么小瞧我,刚刚出园子时奶娘也唠叨了大半天呢,我像是不知轻重的吗?”
四姨娘本想笑,忽然看到她稚气的脸蛋上竟染上一抹寂寥,愣了愣神,湿了眼喃喃道:“姑娘长大了呢。”
到了玖景园,金妈如四姨娘一样在园子外伸头张望,方肖溪已熄了一半的心火这下全熄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人真真切切是关心她的,虽说身体不是她的,但那有什么好计较的,幸福和满足总是在一念之间。
“姑娘;可以用饭了。”一阵脚步声轻轻的立在屏风外,方肖溪有点意外,竟不是知画,想了想便没出声,到了外室用饭,知画依旧站在桌边,垂着头,只是站的位置换成了左边,右边站着听书。知画退下准备热水,听书则待候布菜用饭。
用完饭方肖溪躺在榻上,例行每日的神游,知画端了茶上来:“姑娘,请用茶。”
方肖溪点点头,端起杯,放在手里,静静的,知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又闭上,方肖溪举杯将茶一饮而尽,放入盘中,知画轻轻的退下。
过了几日,大夫人派人来知会初一去景隆寺拜佛;院子里的婆子丫环齐齐忙碌了起来。
方肖溪现在才觉得玖景园人多,一个大丫头,二个二等丫头,四个小丫环,另加奶娘和两个婆子。想想自己前世开餐厅,加上厨子才八个,而这里光侍候自己的就有十个,于是优越感有了那么一丁点,没去想嫡女那侍候的人更多呢。
听书快步进了屋:“姑娘,四姨娘来了。”
方肖溪刚站起身,四姨娘前脚已进了屋,今日她着了粉色的长衫,薄施粉黛,初一看明艳动人,让人一时移不开眼去。后面跟着个丫环,长的和四姨娘不相上下,但右脸上一条褐色伤疤从鬓角到唇侧,将美丽全部破坏。这是四姨娘的帖身丫头银婉,虽破了相,但身上却有一种平和的气质,既便站在光彩照人的四姨娘身旁,也不轻易让人忽视了去。
方肖溪见过银婉几次,对她很感兴趣,只是当着人家的面也不好问东问西,仅知道也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因破了相,便给了当时还是清倌儿的四姨娘当丫头,方老爷赎身时老鸨子嫌她是个赔本货,四姨娘一张口讨要,便顺了人情,一并到方府来了。
方肖溪过去牵了姨娘的手:“姨娘,您来了,坐。”
四姨娘又在袖子里摸索着,方肖溪已经习惯了,不是吃的就是玩的。
这次四姨娘摸出小巧的珠花,几十颗小珍珠串成蝴蝶形状,中间并列放着几颗红宝石,成了身子,头部处也是两颗红色的略小宝石,两根细长的金丝在上面颤动,整个珠花只有硬币大小,端的是小巧新奇,只是做工并不十分精致,宝石和珍珠成色也不上乘,但也算贵重了。
方肖溪嗔道:“姨娘,怎么好生生地买这个,我还小,哪用得着。”
四姨娘笑道:“上次府里打首饰,姨娘和其它几房都有份,姨娘看这个新奇,想着你肯定喜欢,便选了。”
方肖溪毫无压力的扑进四姨娘怀里撒娇,四姨娘抱着她软软的小身子,心头软绵一片,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听书端了茶水进来:“四姨娘,请用茶。”
四姨娘放下女儿:“后天去寺里,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听书笑着答:“回姨娘的话,都准备好了。”
四姨娘又叮嘱道:“山上风大,备些厚些的衣物,姑娘大病刚愈,底子薄,小心别再受了凉。”
“姨娘,现在马上都六月了,什么天呀还穿厚些?再说,我身子好着呢,在屋里天天呆的都快霉了,山上风大正好吹吹霉味儿。”
四姨娘转身瞪了女儿一眼:“不省心,哪有霉味儿了,姑娘香着呢。”
方肖溪嘻笑:“是是是,姨娘亲生的,臭的都变香了。”
四姨娘正想再说,却发现被绕了进去,于是笑骂:“鬼灵精,姨娘不管你了。”
方肖溪拽着四姨娘的袖子不放:“姨娘,别不管我呀,姨娘不要我,我就吃不香,睡不好。”
四姨娘和听书被她逗的直乐,听书道:“四姨娘,你看姑娘多亲你。”
四姨娘忍不住抱起方肖溪“叭唧”“叭唧”亲了几口。
方肖溪:“。。。。。”
次日,方肖溪刚梳完头金妈就进来了,打发了知画和听书出去,又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她:“姑娘,明儿就出门了,可想好要带谁去寺院里?”
方肖溪端过水,水温刚刚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微微笑笑歪了头歪问:“奶娘您看呢?”
金妈看了看她,小小一个人儿,一场大病后让人觉得她老成了许多,不能小瞧了去,轻轻叹了口气:“姑娘,知画也没外心,那日里也是无心之失,回来后已哭了好几场,姑娘去寺里,得有个妥当的看着,不如带她去吧。”
方肖溪叹气:“奶娘,知画姐姐我自是知道的,这几日没搭理她,也是想磨磨她,她是我的大丫头,要是一直这么个软性子,犯了错就知道躲和哭,那以后这院里的丫头可怎么管?这次听奶娘的,就知画姐姐,若她以后还这样,我可是要换人的。”
金妈本以为还要多劝几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应下还说出这么一番话,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具体却说不上了,只得摇摇头,暗怪自己多心。
金妈本是方府买来的丫头,父亲是秀才,所以识些字,父母离世早,年方十岁的她只好卖身为奴。
一开始在书斋内打扫,后来嫁了府里的家生子。可惜命薄,成亲九年也没动静,被婆家人百般刁难,好在男人对她不错,没有休弃,第十年好容易怀上了,结果刚生产没多久男人便得病死了;留下个儿子一岁时又因发烧夭折了,夫家嫌弃她克夫克子,将她赶出门。
后遇到上一任的方府管家,看她可怜,正好五姑娘出世要找人带,就荐了她做奶娘。
夫家见不得她好过,便到四姨娘那嚼了舌头,说她克子克夫,别害了五姑娘,四姨娘本有点犹豫,但五姑娘吃惯奶便不肯吃旁人的,又见她老实本份,便没理会流言把她留下了。
金妈感激四姨娘,再加上刚失了孩子,将五姑娘看成心尖子一样,方肖溪也和她非常亲近。
用过饭,方肖溪把知画,听书和兰儿叫了进来,待三人规规矩矩的立在榻两旁后,端起杯子,不紧不慢的嗫了一口润嗓子,方才开口道:“明儿去寺里,我想了想,知画姐姐和兰儿姐姐同我一起去,左右要三四天才回来,院子里也不能没个人管,这个就归听书姐姐打理吧。”
丫头们齐声应下,方肖溪眯了一眼听书,见她面色不变,从容自然,心里暗暗有了几分计较。
☆、第 5 章
初一一大早,知画便叫了方肖溪起来,净面梳头后早饭已端了上来。
一碗清粥,几样小菜,还有一个馒头。刚吃了一半,院子里喧哗起来,隐隐的还有哭声,方肖溪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金妈出了门,随后带了小丫头折梅进来,后面跟着听书,折梅进门便跪在地上,方肖溪慢吞吞的拿起帕子抹抹嘴,也不让她起来,只问道:“什么事?说吧。”
折梅见着她平静的样子,忽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垂头慌乱道:“五……五姑娘,奴婢想借……借几个钱。”
方肖溪微皱了眉头,知画上前喝道:“折梅,上个月不是刚找姑娘借了三钱吗!怎么又借?”
折梅压下不安哭道:“姑娘怜见,奴婢的爹欠了债,要是明儿个还不上钱,就要被赌坊剁了手,可怜他一大把年纪,求姑娘发发善心,接济一下,奴婢发了月钱,马上来还。”
这时金妈捧来了个帐薄,站在方肖溪身边念道:“折梅,正月二十,借银二钱,四月二十五借银三钱,共借了五钱。”
方肖溪嘴角微勾,问折梅:“可对?”
折梅面色有些尴尬,低下头回道:“回姑娘,对的。”
方肖溪又问:“这次想借多少?”
折梅支吾了下道:“奴婢想借五钱。”
金妈面现怒色,忽见方肖溪点点头,只好压了怒气立在一旁道:“姑娘心善,今便借了你,记住要好生做事,既已卖身进来,便生是方府人,死是方府鬼,府外的人便与你再无干系。”
走了折梅,金妈面色不快,正想数落几声,外面兰儿进来报:“姑娘,四姨娘来啦。”
四姨娘又带了些小点心,左右叮嘱了好一阵子,直到前院来人说都已备妥当,准备起程才站起身送方肖溪出门。
一行人到了二门,四姨娘和金妈住了脚,只能送到这了,方肖溪穿来后还没出过这道门,前院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