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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不，夫人终于来了。”
“魍魉，凭你的能耐，你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吧。”
“魍魉只猜到一二，还请夫人明示。”
“帝冕是谁？”
“帝冕？”
“此人频频出现在我的梦中。”
“呵呵，我还以为夫人要问我怜儿是谁。”
“……”
“据史官记载，帝冕是一百年前统一这个大陆的帝王，此人登基时不过十八岁。他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少女，据说是他的宠姬，不过，红颜薄命，在他登基之时就得顽疾去世了，帝冕也为此再不立后，此女名为－－怜儿。”
“那么严御和小慈呢？”
“三百年前严御和他的义女统一了天下。”
“万俟昆和研依？”
“五百年前……”
“我不明白。”
“夫人，魍魉斗胆问您，您为什么活着？”
“主人。”
“既然是这样，那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莫颜忽然觉得一切都通明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效忠于自己的主人。也是在这一刻，莫颜做了一个决定，无关乎天地，无关乎风月，只是她第一个为自己做的决定，决定了她自己的未来。
“……魍魉，你种的蔷薇花，还好吗？”
“承蒙夫人关心，它们都很好。”
莫颜穿走向上官泠的蔷薇花园，感受着迷人的芬芳，整个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她张开双手，感受着难得的美好。
上官泠从宽大的帽檐下看着这美景，记忆飘向了远方。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吹得了花凌乱，辜负了好春光。徒唤了枉然。
☆、第二十章
两个衣着相同的女子正在面对面的泡茶。
楚楚身着紫色的绸缎衣裙，红色的抹胸，面带白色的面纱，凤眼微挑，眉间一点朱砂，举手投足风情无限。
莫颜衣着妆容与楚楚别无二致，她们的纤纤玉手优雅的端起白瓷茶壶，露出手腕上相同的玉镯，左手扶盖，右手的食指中指勾起壶柄，拇指轻轻放在柄前，无名指微弯，小指微翘。然后将杯子抬起到胸前的高度，再将茶壶前倾，准确无误的将碧绿的兰贵人倒进紫砂茶杯中，将茶壶轻轻放下，再将茶杯旋转一百八十度，放置茶几的对面。
楚楚和莫颜之间就像阁了一面镜子，她们的动作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莫亦尧坐在上座，静静地看着她们泡茶，当他注意到楚楚将一滴茶水滴在桌上时，微微的皱了皱眉，随即笑着说。
“楚楚，你的茶泡的不错。”
楚楚受宠若惊，一直对城主心存仰慕的她听见莫亦尧这样称赞她，不觉得两颊染上的红霞：“楚楚多谢城主夸奖。”随即，她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莫颜，却发现莫颜紧紧地盯着她，表情漠然。楚楚虽然看不出她的表情，却莫名的觉得害怕，仅仅与莫颜对视了一眼她便迅速低下头去。
莫亦尧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生出了一股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楚楚对泡茶颇有心得，那就……一直泡下去吧！”
楚楚蓦地睁大杏眼，满脸的迷茫和不可置信。莫颜依然盯着楚楚，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颜儿将接替你的身份，而你，为了避免出差错，你就易了容，以津香院头牌丫鬟的身份，待在颜儿身边吧。”
莫亦尧仍然带着完美的微笑，说出的话语却像刀子般，一刀一刀的划在楚楚的心上，迫得楚楚无法呼吸。
楚楚的盈盈水眸扫了眼坐在对面的莫颜，随即稳了稳情绪，终究情绪再无波澜。
“是。”
莫亦尧看着终于将视线移开楚楚的莫颜微微一笑。
“颜儿模仿的不错。下面，抚琴。”
当阳光照进亦尧阁的时候，莫颜在莫亦尧怀里的悠悠转醒，由于思维上不清晰，所以她表情迷茫，凤眼微眯，模样是少有的可爱。莫亦尧看得心中一动，欺身上去，将她压在床上狠狠的吻住，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莫亦尧才放开。
“颜儿，你这表情真是少见。”
“哪个？”
“哪个都是，所以，你可要好好利用啊。”
“亦尧，你说的是？”
“我要你成为另一个楚楚。”
莫亦尧此时眸中欲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作为一个帝王，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是必须的。他坐起身，看着莫颜下床，收拾妆容。
“你得学会怎么从那些官员和富家子弟的口中，套出你想知道的一切；你要学会怎样在酒和茶中下毒，让敌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你得学会在适当的时候使用你的能力，达到你的目的，这都是相当重要的。”
莫亦尧说着走到莫颜的身后，从身后将她抱住，看着镜中莫颜绝色的面容，轻轻在她的耳后印下一吻。
“这对你来说并不难，但是，要掌握好这个度，还是要费些功夫的。不过，好在我们时间充足，我可以慢慢教你。”
莫颜像是听懂了什么，对着镜中的莫亦尧了然的一笑，繁复的花纹缓缓爬上莫颜的雪白的颈部，最后盘在左额，鲜红的眸中暗流涌动。
莫亦尧忽然将莫颜打横抱起，再次将她送回奢靡的大床上。
“今天，不议事了，我要好好的教你。”
金色的床帘随即落下，遮住帘内的春色无边。
津香院
“听说楚楚小姐最近身体抱恙，因此一个月未上台抚琴。不知……楚楚小姐现在身体可好？”
莫颜似是害羞的低下头，用袖子遮住朱唇，掩去了嘴角厌恶的笑容。
“多谢张大人关心，楚楚不过是偶感风寒，如今已是全好了的。”
莫颜端起楚楚端来的碧螺春，微微一抿，朝对面的张大人娇媚的一笑，虽然她带着面纱，但是仍然恍花了张大人的眼。
“大人？张大人？”莫颜看着张大人痴迷的眼神，顿时心生不屑。
“哦……啊，楚楚小姐实在是貌美，不知我是否能有眼福看一眼楚楚小姐的真实面貌……”
“呵呵，张大人谬赞了，楚楚实在是不敢接受。”莫颜打断张大人的话，对着身边的丫鬟说，“玉兰，把我昨儿个偶得的美酒给张大人呈上来。”
“是。”
“唉？楚楚姑娘，这丫鬟的身影怎么有些面熟啊？”
张大人看着楚楚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那是我乡下的妹妹，我看她乖巧，做事伶俐，就将她收在身边。”
莫颜不动声色的抚了抚广袖，不动声色的端起张大人的茶，将一些白色的粉末抹在杯沿上：“张大人怎么尽关心我的丫鬟？楚楚可不依了。”
张大人看着美人微愠的神情，顿时色心大起，趁着接过莫颜递过来的茶，握住了莫颜的柔夷。
“怎么会呢？美人儿不要生气啊。”
莫颜压下心中顿起的杀气，抽出手，走向琴边。
“楚楚为大人谈一曲吧。”
“铿”的一声，一曲《高山流水》倾斜而出。
第二天，张大人被发现猝死在家中，死因是痼疾。
“那张大人本是莫城一个小县的县长，俸禄并不多，最近半年忽然十分富裕，最近竟然出了五百两银子指名要楚楚陪酒。”莫亦尧手举莫颜泡好的茶，品了一口，“颜儿可知为何？”
“莫非与云城有关？”
“不全对，云城已经和夜城联手，确切的说，夜城已经顺利控制云城，所以，应该说是与夜城有关。据探子回报，张连将莫城的信息私自卖给夜城。”
“这么说夜城已经开始动手了？”
“没错，所以，我们也得加快脚步了，这就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是。”
莫颜抬起眼睛看着莫亦尧，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莫颜站在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笑，神情倨傲，如君临天下。
楚楚站在莫颜身后，看着莫颜的背影被阳光衬得如神祗一般，不由得恭敬的低下头。
☆、第二十一章
不知不觉已是深冬，时间消逝的太快，甚至让人来不及哀悼，就已经渡入了另一个轮回。
津香院头牌楚楚的闺房中，莫颜身着朱红色的单衣斜倚在软榻上，身上披着一件纯白的狐裘，莫颜已经记不得这是莫亦尧在第几次赏赐中送她的了。在她面前的茶案上，一个香炉置于其上，一缕紫烟袅袅升起，整个屋子中都弥漫着一股慵懒的香味，合着莫颜绝世的容颜，却又不失了高贵。
一名长相阴柔的男子恭敬的跪在屋中，陈述着这几天来莫城中的各种动向。
“最近沁园中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不止沁园，就连其他的妓院和一些普通的客栈都多了许多生面孔，而且不似莫城的本地人，到像是……云城中人，映月以为，此事有蹊跷……”
莫颜半眯着凤眼，脑中迅速的思考。不错，这几天不止是沁园，津香院也是如此，本来以为是津香院的生意做的够大，以致吸引了他国的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了。云城中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纹身。他们总是在身体最显眼的地方纹上代表身份地位的纹身，比如说，面部，颈部，手上，当然，身上更是有，所以能很容易的一眼认出。最近，这些人在莫城频频出现，这事可不能小觑。
“主子。”在一旁静静听了许久的楚楚开了口，“好像有客人到了。”
莫颜早就感觉到有一人站在门外，似是在等待什么，她之所以没有出声制止，就是因为，那人的气息她太过熟悉。
“无妨，你邀他进来。”
“是。”
“映月，你做的不错，继续看着那些云城人，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立刻通知我。”
“是，映月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
映月起身告退，与进来的莫思琪擦肩而过。映月仍然神情倨傲，一身白衫更衬得他不食人间烟火，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是沁园的头牌。莫思琪在映月临走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复杂。
自从上次去紫竹山取回“神诣”之后，莫思琪就被莫亦尧指派，在暗中保护莫颜，说是保护，怕是监视居多，因为凭莫颜的本事，没有几人能伤的了她。莫颜心知肚明，却根本不在乎。
莫颜忽然觉得睡意大起，微微皱眉地看向香炉上飘荡而起的紫烟，心中有些许疑惑，莫不是分量多了？不想与莫思琪多费口舌，于是莫颜直截了当的问。
“何事？”
莫思琪看出了莫颜的疲惫，注意到了正在燃着的香炉，便开口提醒：“主子，迷迭香可是迷香之最，虽然味道好闻，但是量多伤身，主子……”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没什么要紧事就下去吧，我乏了。”莫颜毫不留情地打断莫思琪的话。莫颜的体质莫思琪不知道，但她自己是知道的，她根本就是百毒不侵，小小的迷香怎能奈何的了她，不过是三个月没有摄入主人的鲜血了，她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流逝，只是，莫亦尧尚未下令让她回去，她不能擅做主张。
“思琪失礼了，还请主子责罚。只是，属下这次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告，‘少主’莫思离……在昨晚遇刺，前来行刺的杀手全部服毒自尽……”
莫颜睁开眼，修长的玉手猛地盖住香炉雕花的顶口，神情莫测，全身锋芒毕露，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待发的猛虎，让人不能直视。
“城主让属下带来了信件。”
莫亦尧坐在被蔷薇花包围的小亭中，悠闲的饮酒。她已经离开一个月了，距离上次饮血已是三月有余，不知，她可有什么反应。想到她在床上娇喘的艳丽模样，莫亦尧的嘴边不由得挂上了一丝迷人的微笑。
“来人，备好笔纸。”
“颜儿，玩够了就回来吧。”
未提及莫思离，未提及云城，未提及莫城。莫颜看着莫亦尧龙飞凤舞的九个大字，心中已然浮现莫亦尧带笑的面孔，不由得心情大好。
“楚楚。”
“是，主子有何吩咐？”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继续做你的‘楚楚’，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
“是，请主子放心，楚楚明白。”
“嗯，莫思琪，你跟我回城主府。”
“是。”
莫思琪尽职的跟在莫颜的身后，扶她坐进了马车，自己则充当马夫，熟练的御马向城主府奔去。
绝对不要对她动情！
莫思琪记得很清楚，从紫竹山回来之后，他被莫林总管带去领赏，然而莫林却将他径直带入自己的房中，神情严肃的问他：“你想要一辈子服侍莫颜少主么？”
莫思琪虽心存疑惑，却仍然坚定的说：“要的，当然要。”只是他并不知道当时的坚定竟是年少懵懂的爱恋。
“好，既然如此，你记好，绝对不要对她动情！”
莫思琪惊讶的看向莫林，只见莫林的眉宇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莫林的年级并没有很大，不过二十有五，莫思琪却觉得他已经活了很久，似是看透了世间的一切。
“你记着，她是主子，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不要有任何的绮念，否则，别说跟在她身边，就是平庸的活着，或许都难。你不用理解原因，你只需照做。”
那时莫思琪并未明白，如今虽明白了，却已经是陷得更深。莫思琪并不知道，当他在想起这些的时候，他的眉宇见，也染上了落霜，看得让人心寒。
莫颜已经回到了城主府，只是，在回亦尧阁的途中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少主，你看那多红色的花开的多艳，很少有花儿在冬天还开得这么好呢。”
莫颜在城主府中向来目中无人，根本不曾理会过在一旁行礼的下人，但是，她敏感的捕捉到了“少主”这个词，于是向说话的人看去。
莫思离听了丫鬟的话，看向那朵花，确实颜色鲜红，美艳无比，便开口称赞。
“是啊，确实不错，就像……”
她的话并未说完，便看见如那朵花儿般耀眼的红色，由远及近，向着她们走来。
莫颜终于走近，莫思离看清了莫颜的面容，不由得惊为天人，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吧。莫颜不过低头撇了一眼莫思离，见她虽然面色苍白，却也还能来花园走动，说明伤的也不是很重。莫思离和她的丫鬟们都被莫颜的面容所惊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莫颜和莫思琪已经走远，才回过神。
“那是谁啊？长得这么好看。”
“她你都不知？她是城主大人的宠妾啊，在少主成人礼上出现过一次。传说，她一直被城主藏在亦尧阁中，没几人见过……”
“既然是宠妾，为何见到少主不曾行礼？”
“……”
假装未听见身后丫鬟的窃窃私语，莫思离继续在花园中赏花，只是没了刚才的兴致。莫思离当然记得莫颜，不就是“父皇”大人的宠妾么。当她再次看向那朵花时，只觉红得刺眼无比。
“春兰。”
“奴婢在。”
“摘了它。”
“是。”
☆、第二十二章
“林叔……我，我做得不好吗？”
莫思离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头仰视着背对着她的莫林，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表情天真，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莫林听见这个称呼眼中的寒冰顿时融化了些许，无奈的转身，看着莫思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莫亦尧抱着莫颜离去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莫林跟随莫亦尧许多年，只莫亦尧一个眼神他便能明白莫亦尧的意思，而他那时戏谑的眼神分明就是不满意，不满意他的选择，不满意他的做法，不满意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想到此莫林眼中的寒意剧增。
“思离，你听好，时刻记好自己的身份，不可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否则，即使是林叔，也护不了你。”
“是。”莫思离低下头，贝齿咬着下唇，眼中有些许湿润。
“另外……”
莫林又把视线投向窗外，半个面孔都隐在黑暗中，神情肃穆。莫思离见他半天为说话，不由得抬头用目光询问。
“另外，绝对不要惹这两个人。”
过去的事情历历在目，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莫思离却久久不能平静。
在她的成人礼上，父皇带着那个女人毅然离去，看都未看她一眼，以前的她不通世事，纯洁懵懂，现在看清了众人的脸色，却终是明白了一切。
父皇从未关心过她，从未过问过她，甚至在他们擦肩而过时，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予，于是她终于明白，自己是不受宠的。但是，自己再不受宠也是个主子，也没道理被一个丫鬟欺负。
莫思离一个鞭子甩过去。
“说，到底谁才是主子？”
“啊……您……您才是主子，奴婢不敢了，奴婢……啊……”
又是狠狠地一鞭，那丫鬟的身上已经印出了几道血痕。
“不就是曾经在那女人身边带过几天吗，现在就没办法服侍我这个少主了？”
“少主……奴……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放过奴婢吧！”
不管地上的丫鬟哭的多么凄惨，莫思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