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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来吧。”程晓丽应着起身。
“你就在我妈面前装吧,小心我揭发你。”高城愤愤的跟着起身。
小阿姨把碗筷摆好,林菲上楼招呼高建国吃饭。
饭桌上,聊着聊着,林菲说以前的同事抱了孙子,小孙子乖巧听话,甭提多可爱了。高城结婚这么多年也没给整出一个来,听着心虚,只管埋头吃饭。一顿饭吃的算是平平安安。
吃完饭小阿姨收拾桌子,高建国招呼高城上楼,林菲拉着程晓丽话家常。
先是问问家里情况,之后又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年纪大了。最后又说这种事情最不能害羞,得去医院看看,自己刚好认识个老医生专门看这个病,让她和高城赶紧去治治。程晓丽听的心里一阵阵发慌,嘴里应着,心里惦记着回去找高城算账。
楼上高建国隔着桌子跟高城聊天,说最近林菲身体不好老想高城,让他多回家看看。再有身边的人都抱了孙子,高城也得努力了。高城静静的听着,偶尔应上两句,他等着老爷子说重点。他爸专门把他叫到书房不可能就是要说这些个家长里短。最后话题说的差不多了,老爷子忽然说自己要退了,让高城该收拾收拾准备从他那山旮旯里滚回来了。
三年前高城从702团副团长位置上调到山里的A大队去当大队长,中间还赶上A大队升编制。第一次领导甲类作战部队困难不少,收获更多。高城有心在那里常驻,可惜天不随人愿,老爷子退下来之前计划把儿子招回来,打包送去学习。
吃了饭,袁开收拾了桌子把儿子按去学习。袁开在国外待过多年,生活习惯颇为洋派,和袁朗一样好喝咖啡不爱喝茶。
特意选了最好的咖啡煮了给袁朗倒上,又递过去烟灰缸,“抽烟别到处弹烟灰。”
“早就戒了。”袁开惊讶的看了眼袁朗,袁朗又补上一句:“任务情况不允许。”
袁朗让自己陷在沙发里,样子慵懒随意,指着稍微有些凌乱的屋子:“姐,你怎么也没请个小阿姨给收拾收拾。”
“你装傻那吧,别说请小阿姨了,就是请个小猫小狗都没戏。”
“呦,姐夫级别还挺高啊。”袁朗调侃道。
“你姐级别也不低。”袁开瞪了眼袁朗笑骂回去。
“姐夫今天回来不?”
袁开看了眼袁朗,似乎犹豫了一下,正想怎么开口。
袁朗接口:“要是涉密就算了。”
“到不是这个”,袁开顿了顿说道:“袁朗,我儿子他姓李,叫李梦远。”
袁朗听了嘴里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姐,不是吧。”
袁开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袁朗。
“GOD!”袁朗惊叹一句,深吸口气:“姐,你可真行,李叔到底也没逃出你的魔爪啊。”
袁开见袁朗不反对,才放松下来,露出了笑。
袁朗若有所思的笑道:“那我以后该叫李叔啊,还是叫姐夫啊。”
“去你的臭小子,该叫啥叫啥。”袁开抬手要打,让袁朗躲过。
“还当你找一黑衣人呢,一直藏着掖着,结果是三十年不变。”袁朗笑的闷欠抽。
袁开笑道:“我不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么。”
“姐,你这么说就不公平了。咱俩当年可是统一战线啊。”袁朗的笑容延伸进眼里,汇成了一片温柔。
干他们这行的善终的没几个,他姐现在能幸福有夫有子,他又怎么可能反对呢。况且他姐对他李叔的那点意思,也算是经历了岁月的考验,当年袁朗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姐就变着法的框李国强带他们去玩。整天李叔,李叔的叫,跟小跟班似的围着李国强转。
当时高中班里就属她姐最小,人又长的漂亮,少不得追求者偷偷塞小纸条。有一回袁朗当着李国强拿这个调侃他姐,袁开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他们都太嫩,我才看不上。”
李国强逗她:“你看的上啥样的?”
袁开没说话看看她李国强笑,笑的跟狐狸看见鸡似的,袁朗在旁边起一身鸡皮疙瘩,打那之后袁朗就知道他姐惦记上他李叔了。
“臭小子,坏笑什么呢。”袁开在一旁敲他。
“想你当年那坏样呢,坏水都冒出来了。”袁朗笑着,忽然又道:“你不会是当年就知道李叔是干嘛的,为了追他才进的的青年政治学院吧?”
“那哪能啊,我是受当年那些电视电影的影响,觉得特工特帅。”
“鬼才信,你能受那些个玩意影响呢。”袁朗一脸鄙夷。
袁开笑道:“我当年是朦胧的知道一点,不过也不多,要不我一准进二处。总的来说当时还就是觉得这个职业很有意思,挺刺激。”
袁朗咂么着嘴道:“现在觉得怎么样,刺激么?大特务头子同志。”
“切,你别说我,你现在才真是大特务头子呢,我现在就是一专门抓特务的。”
袁朗笑起来:“后悔不后悔?”
“后悔什么,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爱玩抓特务么。”
“得,原来这回是四十年不变啊。”
晚上,高城和程晓丽回家,进了电梯一个按6一个按8。累了一晚上俩人都懒的说话,电梯里安静的过分,就听见头顶的风扇嗡嗡的响。
6层到了,程晓丽出电梯,高城说:“今晚上辛苦你了。”
程晓丽回头看着高城坏笑了下:“你妈说让咱俩去看医生,我说你就去看看吧,开个证明一了百了。我介绍医生,权威专家。”
高城追出去想争论,谁该去开证明,结果程晓丽拿钥匙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哐当”把高城关门外面。
门里头,甜美的声音,兴奋的叫着:“你可回来了。”
门外头,高城一个人楞了半天,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落寞。
其实高城早就知道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初中上完就差不多明白了。他喜欢男孩子,不是同学、兄弟的那种喜欢,是只要和男孩子们在一起就兴奋的那种喜欢。高中的时候偷摸上网吧,同学玩游戏,他悄悄点开各种各样的网站。之后,高城觉得自己全明白了,他就是一GAY,一同性恋。
年少轻狂高城不觉得什么,同性恋也是人啊。不就是不能说么,没啥的,咱爷们能扛。
高中像所有的少年一样高成也暗恋或被暗恋着,学校里的小姑娘偷着给高城传纸条,写情书,弄的特诗意特琼瑶。高城从来没搭理过,私下里默默暗恋着高年级篮球队里的一个大前锋, 不过就如所有的初恋一样,他从不曾出口,就那么淡淡的化在春天的风里。
高中毕业,高城几乎想都没想填了军校,其实也不用想的将门虎子,天生就是军队的人。
军校的生活没有军队里严格,再加上有非军籍的学生,夜里从学校的后墙翻出去就是当地最大的网吧。高城上各种各样的同志论坛、聊天室,生活一时风光无限。当然高城也是有分寸的,他给自己定了规矩:绝对不见网友、绝对不视频、绝对不和同一个人聊超过三次。高城知道他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人,他出不得差池,他丢不得这人,老爷子更丢不得。
军校毕业进新兵连,授衔,分配部队。高城不想靠着爹,摸爬滚打样样往恨里练,摔打着自己塑出一副钢筋铁骨,他要凭本事趟出条自己的道。高城在新兵连成绩好,分到702团,7连4排当排长,一年后他成了钢七连连长。
高城发现军营就是他的家,就是他的归宿,他永远也不想去别的地方。
也懒得再等电梯,拖着有点沉的步子爬了两层,高城拿钥匙开门。缠了纱布的手不太灵活,费了点劲,刚才就这手让林菲一顿好问,半天才终于糊弄过去。
进了门,漆黑一片没人气,秋天太阳落山之后又凉的快,一百多平的屋就像个棺材盒子,阴冷阴冷的。高城乏的厉害,换了鞋也没开灯,直奔书房把自己摔的行军床上。趴在行军床上掏兜里的烟,才想起最后一根路上抽完了,抬手在书桌上摸,摸了半天没摸着。坐起来一看,桌上没有,回想起来下午收拾屋子,顺手放卧室了。
烟和火都放的卧室床头柜上,拿起来想走人,不小心碰上东西,“哐当”有什么掉的地上了。弯腰捡起来,是一直摆的床头的相框。楼下的霓虹灯闪着红光正映着照片上的人,长方脸,厚嘴唇,眼睛眯着笑的不找四六,怀里搂一姑娘,瓜子脸,大眼睛,笑的山花灿烂。
高城把相框放的床头柜上摆好,给自己点颗烟,深深的吸了口,再慢慢吐出来。烟圈在空气里层层散开,猩红的烟头一明一暗的闪。一屁股坐的床上,挺软,高城失笑,当年整个屋里的家具袁朗最钟意的就是这席梦思床。
盯着床头的相片有点愣,高城回忆起以前问过袁朗,都离婚了咋还摆的床头,是不是旧情难忘。袁朗当时笑的有点落寞指着自己胸口:“她都大洋彼岸了,还要给自己留个位置。”
袁朗的前妻王燕原来是野战医院的护士,后来调到地方上的医院。人精明干练,骨子里有那么股子叛逆和野心,袁朗觉得她懂自己,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知道舍得和放弃。
当年的袁朗还是愤世嫉俗的小南瓜,一个人在军队里打拼野心勃勃,就看上了她这股子劲,结束了单身生活,开始搭帮过日子。两人心里都清楚彼此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一个驿站,暂时同行,互相温暖,早晚还要各奔前程,于是默契的选择不要孩子。
王燕跟袁朗谈离婚时候,王燕已经拿到加拿大圣玛丽综合医院的OFFER,他们俩躺在床上,激 情刚过坦诚相见。
袁朗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不过这日子来的时候,他还是有种挨了生活一闷棍的感觉。愣了愣神,伸手拿了根烟默默点上,慢慢的抽。
王燕趴在袁朗的胸口,听着他规律搏动的心跳,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加快,之后迅速的平静下来。
袁朗觉得胸口上有点湿热,然后王燕的话就进了耳朵。
“对不起,我走了又没人陪你了。”
袁朗吐出一个烟圈,飘渺的烟雾在空中渐渐模糊,不拿烟的手缓慢的抚摩着王燕光滑的脊背。
“没关系,从你调到地方的时候我就知道。”
王燕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从没想过挽留么?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袁朗亲吻着王燕的长发,笑的有些苦涩:“这不是你的选择么。”
王燕抱紧袁朗,开始哭泣,低低的喃呢:“我等着你,等你去找我。”
袁朗安慰似的亲吻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有磁性:“选择了就别后悔。相信自己,相信未来。”
离婚的时候,前妻王燕把自己东西都带走了,唯独床头一直摆着俩人的合影,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没带。袁朗也不去动它,就任它立在哪里落满灰尘。
高城曾经想问袁朗,那我在你心里有没有这么个角落,却觉得娘们唧唧,直到袁朗出事都没问出口。那次本来约好的日子,袁朗没出现,高城倒是也不在意。死老A的任务神出鬼没,有个临时任务是稀松平常的事,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收拾收拾屋子,睡上一宿,第二天拍拍屁股回营里。
知道袁朗出事,是军里发下来的紧急通知:某特种大队中队长袁某,贪污挪用装备款130多万,打伤押送人员拒捕逃逸,让有关单位协助排查。同时整顿自身财务问题,加强军队廉政建设,力求杜绝腐败滋生。
高城当时就拍桌子:“这不可能!”
他找遍了所有能联系上袁朗的方式,他要把这个人扯出来问个明白,他要知道他高城看上的绝不是这种混蛋。但是结果均告失败,袁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高城给他铁叔家打电话,铁路的媳妇告诉高城:“铁路也被牵连,在接受审查,半个多月没回家了。”他给A大队打电话,想从三多成才那里探听点消息,被告知整个三中队都在被隔离审查。
高城不理解,一个中校的经济问题,怎么如此劳师动众,回家拐弯抹角的找他爹打听,军区里出这么档子事情他爹不可能没有耳闻。
高建国两眼一瞪,声色俱厉:“你替他担保!你算个什么东西!”
高城想争辩。
高建国拍桌子吼:“你知不知道有证据表明他偷渡国外。”
高城愣在当场,无言以对。
高建国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一个月之前二处有个将军带着两个大校叛逃国外。”
高城忽然觉得胃里像坠了铅,疼的厉害,时期太敏感,是经济问题还是叛国投敌,问题性质天差地别。高城跟自己说,他相信袁朗,却又恨袁朗为什么不站出来把问题讲清楚。恰巧这个时候海峡对岸局势骤然紧张,上面让搞实兵演习,全军总动员奔向丘陵山地。山里待了两个月,局势缓和演习结束,回来又是报告又是总结。袁朗的事情暂时没时间管,心里却总有个疙瘩,怎么也过不去。
又过了半个月,高城收到许三多的信,袁朗的事儿这才知道了七七八八。
事情经过大约是有天军区派人来接铁路和袁朗开会,人去了就没回来。又过了两天,上面就派下工作组,整个三中队都隔离审查。审了半个月,没审出什么,铁路也回来了,这事情就算是结了。上面似乎对这个事情有意低调处理,定性在经济问题上,没有深挖,喧闹了一阵便一切归于平静。
九点多钟,袁开安排儿子睡下,又和袁朗聊了会儿天。李建国打来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袁开简单的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也不多问便挂了电话,担心却也是真正的习以为常。快十一点,袁开起身给袁朗收拾出屋子,看着袁朗躺上床,自己才吃了2片安眠药,上床睡觉。模模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见隔壁袁朗屋子里有动静,袁开翻身下床。
袁朗的屋里还亮着灯,袁开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屋。屋里一片狼藉,床垫子刚从床架上卸下来,被子褥子被堆在桌子上。袁朗拿着一个枕头在拍,回头看见袁开,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见屋里的景象,袁开愣了愣,眼圈泛红,喊一句:“小朗!”把傻愣着直戳在屋里的弟弟一把搂的怀里,哭起来。
袁朗机械的拍着袁开的背,想解释解释,却只是来回来去的说:“姐,我没事。”
袁开搂着袁朗不撒手,“要是当年……要是当年……”说了几个来回,也说不出当年的她能改变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她弟弟委屈,觉得自己对不起弟弟。也许从袁朗送重伤的她回国开始,也许是从袁朗没有亲人出席的婚宴开始,也许是从母亲去世空无一人的灵堂开始,也许是从她去青年政治学院开始,她留袁朗一个人独自面对了生活带来的一切。
“妈妈,妈妈,怎么了?”李梦远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话语里带着哭腔。
袁开见吵醒了儿子,终于放开袁朗,一边抹眼泪一边去安慰儿子:“妈妈没事。”
李梦远用小手帮着妈妈抹眼泪:“妈妈别哭了,坏人来了,我会保护妈妈。”
袁开点点头,眼圈又泛红。
袁朗一旁赶快开口:“姐,快带侄子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袁开看袁朗,眼里都是担心,袁朗淡淡的笑:“姐,我多大人了,别担心。”说着将床垫子安回原处,又开始铺被子褥子。
袁朗的笑有种让人放心的力量,就算袁开心里放不下担心,看看儿子再看看袁朗,一步三回头的回屋哄儿子睡觉。儿子睡下,袁朗屋里的灯已经灭了,听听屋里没什么动静,袁开在屋外头站了很久。心里难受,憋闷的厉害。
袁开记得刚进外勤组,每天训练累的要死要活,能吃能睡。组长常说羡慕他们年轻人,说自己吃十片安眠药也未必能睡上2、3小时。后来袁开在任务中认识接触过一个潜伏很多年的老情报员,颇有感悟的说,自己很多年没睡过床了,平时都睡在壁橱里。
袁开当时不理解,现在明白了,他们是怕无时无刻不在的炸弹,是怕无时无刻不在的刺杀。
从窗帘上拉开的一条缝里袁朗看到袁开终于回去睡觉,回身坐在床沿上,把脸埋进手里。
半响,他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拎了枕头被子,缩进衣柜。
有的人喜欢壁橱,而他更习惯衣柜。
回到A大队天还没亮,高城没有困意,点上颗烟站在窗边看着山里的星星。这里的天空纯粹干净,一颗颗的星星闪着银色的光,细细碎碎的铺满整个夜空。
忽然,尖利的哨声划破夜空,南瓜田里新收的南瓜紧急集合。已经是三中队长的成才,晃来晃去的数着时间,装模作样的说着:“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准备临时加个餐。”
高城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南瓜们敢怒不敢言的跟着队副许三多跑走,成才反应敏锐转过身冲高城敬个礼,高城举着烟朝他挥挥手,烟头的红光在夜空里划出条条弧线。看着南瓜们冲向375峰迎接朝阳,高城转身走进资料室。
资料室里,资料盒按着年份被整齐的码放着,高城爬上梯子熟门熟路的伸手拿下一盒资料。这盒资料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