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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以来,业绩扶摇直上,每年为集团赚进数十亿美金,正因事情繁琐,所以李谦才会忽略了几千万的合作事项,把公事、私事混在一起,伤神不已。
「上个月的南非钻销路长红,而复古的祖母禄正在流行,蓝宝石的後势看强,香港加工的淑女装在市场口碑不错,我们引进法国迷迭香香水……」
像个尽责的下属,李谦暂时把寻找一天使的大任搁下,一一报告公司半个月来的运作。
但是报告了好一会得不到回应,他看向心不在焉的顶头上司。
「我说龙大总裁,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心都不在还要我像个傻子似的浪费口水。」他饮掉桌上的咖啡。
「自做主张。」几时要他做简报来著。
「乾脆放弃好了,大嫂……琖容还在等你回心转意。」身在福中不知福。
温雅、贤淑、美丽的痴情女子不要,偏要等待不可测的未知。
「如果你存心要惹我生气,你成功了。」龙断天已经没什么耐心。
一晃眼十多天过去,那张调皮的花颜始终徘徊不去,他是赌她的慧黠,可显然他不是操有胜券的一方。
蛰伏时期已超过他所预估,一颗鼓动的心不时在尖声呐喊,明知不应该为难忠心的夥伴,但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狷急,企图攻击靠近他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心动不是幻觉。
她……绝对奸狡。
「你可不可以哪天不发怒,护士和下人全被你赶跑了。」无助的他每天都在当劫後余生的英雄。
龙断天来回摸著石膏腿,眼未张。「也许我该自己去挖掘。」
「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医生说复杂性骨折轻忽不得,一不小心你的腿就完了。」李谦心惊胆跳地移开危险物品。
「我没邢么脆弱,你太大惊小怪。」他等不及想剥开脚上碍事的石膏片。
「我是为你著想,你以为拄著拐杖的总裁很威风呀!」自己真是空有一片丹心照沟渠。
「你……」
龙断天刚一开口,门上即传来轻剥声,怯懦的女管家探出害怕的脸。
「什么事?」
她舌头打颤地往肩後瞄去!「有位……客人来探病。」
「不见。」又不是头一天为他工作,规矩全废了吗?
「可是她说你不能不见。」她照著对方的唇语重复一遍。
「哼!谁有那个胆子敢命令我?」找死。
「她带了花……」女管家说不出口的冷抽了口气,犹豫著。
「叫他滚,等我死了再来上香。」可恶,他不是严禁商界人士进出了吗?
受伤以来,川流的人潮像赶集一般藉故上门慰问,他不为所动地全拒於门外,谁希罕这些虚伪的关心,根本是有所图而来。
他还不至於麻木到看不见众人的意图,想从他身上分一杯羹,哼!比等天还难。
「我来拜坟可不可以?」
大胆的软哝口气让龙断天倏地张开眼,嘴角隐隐住上扬,叫李谦看得又惊又惧。
「进来。」
门一开,有道抽气声发出,差点掉了眼珠子。
「我的老天爷呀!她真是不怕死。」居然是……
向亚蜜从花束後探出头,笑脸迎人的将其丢给龙断天。「恭喜呀!没死成。」
「托福,是你手下留情。」
「喜欢我送的花吧!我特别挑的,每一朵都选最大的。」
「很……别致。」他眼含笑的意说道。
李谦受不了的开口。「拜托,你撞车伤了脑神经啊?那是送葬用的。」真晕了头。
「白色代表纯洁,黑色是神秘,我送错了吗?」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教人心怜。
李谦一瞧儿她小小肩头微微抖动,莫名的恻隐之心竟让他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可是,她也太张狂了,送这样的花。
「我喜欢你的花。」龙断天不在乎她的戏弄。
脸一抹,向亚蜜往他床沿一坐。「很漂亮的白菊花对不对?老板说最近死人
多,你将就点用吧!」
「这上面是你绑的缎带?」
「哎呀!我还特别挑贵得要命的黑丝绒,每朵花梗我都击上一朵小蝴蝶结,感动吧!」黑与白,多相配呀!
「感动。」只要是她亲手别上的,他都视若珍宝。
「你猜我买了几朵死人花?」她一脸兴匆匆的期盼他数。
「四十四。」
她为之一愕的瞪著他。「你怎么猜到的?」
「以你的个性判断。」他知道她刻意提起数目,其中一定有古怪。
四十四朵白菊花已除去了绿叶,大剌剌地用一条黑尼龙绳束捆,狂妄地黑绒花正放肆嘲弄,他不用费心计量,也知道她定会搞鬼。
而她一开口就是来拜坟,选的花束又是菊花,闭键必不脱与死有关的讳语!
「祝你死死(事事)愉快,死死(事事)平安!我本来还要带一捆冥纸让你上
路打发小鬼呢!」
「东西呢?」他相信她是做了万全打算。
「被抢走了。」
「抢……抢冥纸?」是他听错了吧?
她得诉诉苦。「台湾的冶安真是太糟糕了,瞧我一单身小美女在街上游荡,二话不说抢了就走,好歹也要尊重我一下,又不是不给他。」
「有没有伤著你?」龙断天口气轻柔地握起向亚蜜的手。
「有。」
「有?」他紧张地拉近她抚摸,顾不及腿伤。
「自尊。」
松了一口气的龙断天捏捏她的鼻尖。「别拿你的安危开玩笑。」她的安全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那个笨蛋太伤人了嘛,至少要劫劫色吧!难道我长得太可怕,连一捆死人钱都不如?」
左手抱著花,右手提有装著冥纸的大包包,走在南京东路的人行道,她才嫌重想歇歇脚,可那大包包尚未放置地面就被抢了,让她为之傻眼。
什么玩意不好抢,偏抢买路钱,原来那笨蛋早知自己生死时辰。
「他敢碰你,死路一条。」
向亚蜜不屑地拍拍他的脸。「他是死了,比你先走一步。」
「你干的?」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命中注定活不长。」她从来不吃亏。
「是吗?」他相信她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故意」。
「你不相信我?」
龙断天从容地握握她的细白小手。「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我不过大喊了一句话,他就脸色发白地朝大卡车冲去,死得零零落落的。」她还不小心踩到他一截犹在跳动的指头,真是脏了她的鞋。
「一句话?」有多骇人呢?
她无谓地耸了耸肩。「你肩上有只鬼。」
一听,他当场发出低沉的笑声搂她入怀。
「大叔,你在非礼未成年少女。」胸无三十六D,抱起来会舒服吗?真不挑剔。
「小蜜心儿,你忘了我的警告。」他亳不顾忌地浅吻她的唇。
像触电般的向亚蜜眉头一蹙,「你再吻我一次。」
他乐於听从。
这次,他给了她一个长而深刻的吻,辗转地吮红小小桃瓣。
「你有抽烟的习惯。」麻麻的,烟草味有点苦涩。
「嗯。」
「戒掉。」
「你不喜欢?」
「讨厌至极。」
「好,我戒。」十几年的烟瘾戒之不易,不过他要宠她,只要她不喜欢的东西一律扬弃。
「这才乖嘛!我疼你。」向亚蜜像哄小孩似地抬高身子轻拍他的头。
龙断天轻笑地环绕比他手臂粗不了多少的小腰,她真的很纤细,此时像在拥抱一个娃娃新娘。
「我在等你。」他轻语。
她推开他半臂距离平视著。「我知道你在等我。」
「为什么迟了这么久?」磨人的小魔女。
「公平。」
「我有得是时间听你解释。」龙断天的眼神落在动弹不得的伤脚。
她随之一瞧,毫无拘束的放声大笑。
「别净顾著笑,我清净耳垢了。」
习惯被众人疼宠的向亚蜜不设防地坐上他的小腹,两手勾搭著他的肩,露出迷人的天真笑容。
今天的她扎了个可爱的马尾,笑起来一甩一甩地闪著光亮,桃红色的无袖T
恤,搭配著天空蓝的俏皮裤裙,而脚下是一双十元的廉价拖鞋。
她向来不爱肓从流行,一切以她高兴为主。
鱼子酱配豆浆、红酒配牛肉面、左脚戴钻练、右手是手编环……人们不敢苟同的眼光她皆视同赞美,一向自由地随兴而活。
而她天生的好容貌总能化解不堪的流言,甜甜的笑容亦能拉拢每一颗排斥的
心,聪颖的智慧懂得深入人们的灵魂,所以她受尽宠爱,人人都惑於她的蛊诱。
她是众人的天使,也是心的魔鬼,因她善於毁灭纯真。
「蜜心儿,何谓公平?」让他苦等多日叫公平?
「大叔……呃,断天哥哥,礼让是一种美德,何况我长得可爱又美丽,应该享有特权。」只因她年岁小,所以他得在游戏开启之际先退三步许她先行。
「你查到多少?」
咚!她愣了三杪。「我不喜欢被人看透。」
「可是你却看透了我的生平,这好像不太公平。」他大概猜得到她滞缓半月的动向。
通常太好动的天才是不会让自己一无所知的。
既然她一开始即言明是游戏,在评估各项差异及订下游戏规则前,必会先查明两人的「战斗力」,一旦了解了他这个人才有可能行动。
她看似心思复杂,其实简单易测,她有强烈的支配欲,喜欢掌控一切,不爱惊奇和失控,意志力惊人。
只不过这些都掩藏在她爱笑的面具下,不轻易示人。
「让让我有什么关系,这种游戏女孩子比较吃亏耶!」肠小肚肥。
「游戏的主题?」就让她一步吧!反正他脚长,很快便能赶上她。
向亚蜜润润唇,微赧的道:「爱情。」
「很好的题目,你准备好和我谈一场恋爱了吗?」他已经退了一步,不容许她逃脱。
「我不就在这里了。」她的存在就是答案。
爱情是世上困难度最高的游戏,没有走错一步的机会,唯有赢。
她不识爱。
但她的心却忍不住受他牵动,身不由己地涉入陌生的情绪中,所以她才情不自
禁地走向他,拥抱他孤寂的怀抱。
「不躲,不藏,和我一样诚实?」
「诚实什么?」仅仅是个游戏罢了。
龙断天搔搔她的颈项。「面对爱情。」
「啊——你的问题好难,我还没长大。」学校没教过诚实。
「小蜜心儿。」他可不许她回避。
苦恼的向亚蜜避重就轻的问:「为何叫我蜜心儿?」
「因为你是我心中的甜蜜儿,我不想像旁人一样唤你蜜儿。」这是他的专属。
「专制的老男人。」她笑刮他微扎人的下巴。
「我不会让年龄成为你抗拒我的理由,你最好先认命。」他故意板起严厉脸色警告。
「可是我很吃亏呐!」要她认命,看好黄历再说。
小算计家。「因为我的年龄?」
「你的性经验。」太太吃亏了。
根据她这半个月搜集而来的资料,他的过往相当精采,尤其是女人那一栏。
而杀人的背景不在她的考量中,反正她的故事也同样丰富,无意中害死的人不比他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有无收费的分别。
他杀人是为了生存,她害人却仅是有趣。
论起功过,她的罪罚应该比较重吧!
「如果我说七年来没碰过女人,你是不是平衡些?」他的生命该由七年前算起。
「七年?」向亚蜜不可置信地捧著他的脸细瞧。
「我在等你。」龙断天由衷的说。那一丝丝不确定的记忆在遇上她後豁然开朗,他等待的背影就是她。
一个长大的精灵天使。
「少用甜言蜜语融化我,我只是看起来很无知,但精明处在於心。」她用骄傲掩饰瞬间的悸动。
龙断天轻拧她的粉嫩脸颊。「你查过我,难道还不放心?」
「事实难保不会有出入,我和阁下不怎么熟,心隔肚皮难顶测。」游戏第一关:步步为营。
「我会给你机会认识我,行李带来了吧!」瞧她愀然而变的表情,已满足他多日来受创的自尊。
「天呀!你是鬼来投胎?」好可怕的预测力,她小觑他了。
「曾经。」
曾经?!「你是鬼?」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六道轮回,人在投胎前都是阴鬼,除非是落尘的神仙。」龙断天语带玄机的说道。
「深奥的阴阳问题不涉及游戏规章,我先下去拿行李。」向亚蜜想起身,但腰身遭他禁锢著。
「不用了,李谦会拿上来。」
「李谦?」她後知後觉地发现少了一个人。「你是指刚刚站在门边的呆企鹅?」
「呆企鹅?!」他发噱地扬眉。
数落人是她的专长。
「走路外八,脚浮不稳,晃头晃脑像个钟摆,呆得像南极企鹅。」
「不厚道的小嘴为何红得动人。」他轻抚她的檀口。
早在他脱口说出四十四朵白菊花时,已用眼神指使李谦下楼取行李,她的张扬跋扈只容他收藏。
「不晓得耶!断天哥哥,是不是喝太多人血的关系?」她故作困扰的托著腮。
「顽皮。」
「人家是说正经的。」撒著娇的向亚蜜突然想起住的问题。「对了,我可不可以自己挑房间?」
「可以。」
她兴高采烈的指著南面窗户。「我要睡左侧第一间客房。」
「不行。」
「咦?」她愕然的微张著口。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房间。」龙断天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向亚蜜面色一恼。「你戏弄我。」
「游戏规则之一:礼尚往来。」自役罗网的猎物岂有松手之理。
「你和我睡同张床?」她的眼皮不规则的跳动。
「我不打呼,不流口水,而且我向你保证,翻身时绝不压扁小小的你。」只会抱著她一起翻。
向亚蜜笑不出来。「我真的还没长大,偷吃苹果会被赶出伊甸园。」
「让我的怀抱收留你,爱吃多少苹果都可以,我会教导你长大的过程。」他颇为期待身心交台的一刻。
「啊!我上了贼船。」呜!泛泛乌鸦嘴,她被自己的聪明害惨了。
第二次交手,龙断天胜出。
游戏仍进行著。
在英国,某个阴沉的古老城堡。
「龙断天没死?」
一张八开由台湾发行的英文报完全展开,黑色铅字清清楚楚地印上早在七年前死亡的人名,佐以似曾相识的蒙胧相片。
看在那双彷佛来自地狱的黯谲之眼,耳边传来世界崩溃的声音,碎的是他手中的白瓷咖啡杯。
当初他心机用尽,手段齐出的买通杀手来个借刀杀人之计,结果竟是睡不到几年的安稳觉,教他怎能甘心地容许背後虎的存在。
古老家族只能有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龙断天的出现代表他的地位即将不保。
他能杀龙断天一次,便能再杀第二次。
寇斯顶·蓝道尔回想起过往。
他是街头流浪的孤儿,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受尽世人鄙夷的目光,苟延残喘地以偷窃为生,过著不知以何处安身的生活。
那日,他朝一位尊贵的中年男子下手,因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在蓝道尔子爵的收养下跻身上流社会,每天在醇酒美女中享受前所未有的奢靡日子,几乎忘了昔日的贫穷、无依。
直到老蓝道尔侯爵一纸遗嘱公布,他才惊觉地醒悟,原来子爵父亲只是蓝道尔家族的次子,他上有长兄,一个合法的继承人。
听说两兄弟为了一位美丽的中国女孩反目成仇,落败的父亲向侯爵祖父进谗言,导致名义上的大伯被赶出家门,从此下落不明。
後来侯爵祖父後悔了,急切要寻回爱子继承爵位,派了大批人马去探查。
结果消息传回,正统继承人已和中国女孩结婚,并育有一子,生活十分美满。
得不到佳人心的父亲妒恨不已,一不做二不休地想除掉长兄好坐收美女和爵位。
可人算不如天算,死的却是他心爱的女子,独活的是受重伤的兄长以及吓坏的男孩,他们在路人的呼救声中逃过一劫,此後,便真正失去踪影。
事隔多年之後,他无意间在街头发现一位和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年轻男子,配戴著蓝道尔家族徽章。
那一刻,他震惊极了。
於是他处心积虑地接近那名男子,放下一切身段讨好他,更与之结交成好友。
本来他不打算斩草除根,因为对他而言,有个杀手组织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