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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霞冷笑,没搭理他。
左重明虽说被人骗得栽了个大跟头,到底是在外头混过一阵子的人,懂得些察言观色了,看到春霞满脸的不快,知道她定是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咬牙,便起身朝左光、杨氏和春霞鞠了个躬,说道:“刚才是我们太
tang冲动了!请伯父、伯母你们谅解。”
“你!”左亮听见他说出如此自打脸的话来气得七窍生烟,气鼓鼓的瞪着他又被他一眼瞪了回来,索性沉着脸在一旁不吱声。
春霞哼道:“别伯父、伯母叫得那么亲热!白字黑子可都写的清清楚楚呢!这件事呢,要帮你们也不难,不过,我有条件。”
这时候左重明哪儿还管别的,忙迫不及待道:“什么条件?你说!”
春霞瞅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跟他们家这些人说话,感觉说多了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因为这些人是根本听不懂人话的!不过是白费唇舌而已,倒不如速战速决,因此张口便转了话题。
“很简单,”她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他们一家子,淡淡道:“离开乌桕村,离开桐江县,永远也别再踏入桐江县半步!”
“什么”左亮和柳氏惊呼,脸色大变。
这相当于是驱逐他们离乡了!
他们在乌桕村名声再不好,这儿也是自己的家乡、自己的根。一旦离开了,就如同那没了根的浮萍,漂到哪儿算哪儿,将来怎样收场还说不定呢!
赵氏却是不动声色暗暗松了口气,最好如此!这一家子人统统滚蛋了,今后她也好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不行!”左亮咬牙道:“哪怕是死在这儿,我们呀不走!”
“对,凭什么要我们走呀!”柳氏自然也不肯。她一个妇道人家,最远的地方就是前两天去的桐江县城,让她一无所有的离开这土生土长的地方,光是想想她心里就觉得没来由的一阵恐惧。
春霞不吱声,左光和杨氏也不吱声。
这个条件,春霞已经跟左光和杨氏商量过了的。
只有把他们彻彻底底的打发远离了桐江县,她才会放心!否则,她上京也不会安心。
原本她还在为怎么处理这一家子人而犯愁,不想真正是老天有眼,他们竟然自己撞上来了!这就叫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但凡有一点希望,谁肯放弃?左重明还年轻,乡土观念并不重,而起有些自以为是,早就看不上桐江这块小地盘,并不觉得春霞这个条件有多过分,反而还暗自窃喜,觉得自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离开了这个小地方,没准他还能闯出一片更大、更辉煌的成绩来呢?
于是左重明理也不理爹娘的话,反而还生怕春霞反悔似的连连点头,干脆的道:“好!我答应你!债务一清,我立马离开乌桕村、离开桐江县,从此再也不回来!”
“此话当真?”春霞追问。她并不怕他会撒谎。到时候户籍一撤销,他们是不可能回来赖着不走的。
“当然!要不然白字黑子。”
“白纸黑字那是必须的!”春霞笑道。
“你说什么呀,你——”左亮大惊。
左重明没好气道:“我已经决定了,要留你们自己留!”
“你说什么呀!这儿、这儿可是我们的家呀!”柳氏白着脸。
谁知左重明很有哲学意味的来了一句:“家什么家?一家人只要在一块儿在哪儿不是家?”又哼道:“还家呢!房子田地很快就要被人收走了,哪里还有家?脸面也丢尽了,倒不如到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反正,我主意已决,走不走随便你们!”
左重明一席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可以商量或者松动的地方,左亮和柳氏相视,两人都呆呆的失了神。
他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而且他们已经这把等着抱孙子的年纪不太可能再生的出儿子来。儿子走了,他们留下来还有什么用?
左光、杨氏看着左重明如此冷酷无情,不由亦暗暗寒心,杨氏更暗自庆幸不已: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爷有眼啊,自家的孩子,那么懂事、乖巧、孝顺,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
春霞则冷眼旁观,心道早知这话这么好使早该说了出来,也省得听他们那么多叫人哭笑不得的废话!
“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没想清楚的话可以继续再想想,反正啊,不是后天债主才来吗?”春霞淡淡道。
“不用了!想清楚了!就现在,立刻、马上!”左重华心急火燎的生怕迟则生变,反而比春霞更着急。
左亮和柳氏两人又伤心又无奈,柳氏已经在抹着眼泪一下一下的抽泣了,左亮一咬牙道:“罢了!罢了!那就走吧!反正我们一把老骨头了,在哪儿也不过几年的功夫!”
“那就这么说定了!”左重明立刻道:“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写一份合约定下来?”
“可以!还是去里正那儿吧,顺便把你们的户籍消了!”春霞笑道。话说,其实她也挺怕他们后悔的呢!
“成!”左重明痛快答应。
于是,双方立刻行动,左亮、柳氏还来不及伤心回神,已经被儿子催逼着一道往里正家里办手续去了。
里正闻言什么也没有说,连一声叹息都没有,直截了当就给他们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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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矩,三日之内,他们必须得离开乌桕村,否则就是流民,里正是有权力将他们赶走的。
春霞便道:“你们自己回去收拾东西吧!等明天债主来了,交割清楚,你们就离开乌桕村!对了,宅子、田地全数归我们所有,我再给你们五百两银子上路,如何?”
想必对于老宅子,对于从前的那些田地,爹娘肯定是有感情在的吧?当年一家子被凄凄凉凉的从老宅子赶出去,如今重新拿回来,重新交到爹娘的手里,对他们来说,必定是一件十分欣慰之事。
“呵呵,好极好极!这再好不过,多谢你了,小霞!”左重明眼睛一亮,又惊又喜连忙拱手道谢。
他还在琢磨着路费和重新开始的本钱怎么弄呢,没想到春霞一开口就帮他解决了大问题。至于那老宅子、那些田地,他才不看在眼里呢。
左亮和杨氏听见儿子这么说不由相视一眼,虽然两人都知道这么做最好不过,可是他们同样也想到了当初自家趾高气扬的将大哥大嫂一家子赶出去的情形,如今,这一切却重新回了人家的手里,而他们,将一无所有,背井离乡……
这种滋味儿,令他们几乎有种心酸欲死的感觉。
“还有祖母,你们看——”左重明试探着又道。
春霞道:“祖母自然是留下的,你们说呢?”
“当然!当然!这样安排最妥当了!”左重明大大的松了口气,拉扯着爹娘往回走,急匆匆要去收拾东西,匆匆的跟春霞告辞了。
春霞见他一副唯恐自己翻脸的模样,鄙夷不已,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那宅子和那些田地,能值个百多两银子就不错了,她给他们五百两,若是善于经营会过日子的,足够他们重新开始。她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跟自家不再有任何关系!
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回到家里,左重明便叫爹娘收拾东西,自己则风急火急的立刻就去找债主。这件事情早一刻了结他也早一刻解脱!
左亮和柳氏相对叹了一回气,不由得打量着这住了大半辈子原本以为一辈子继续住下去的家,心中酸涩,忍不住又相对伤心了一回。
“咱家还有不少粮食呢!还有这些桌子、凳子、柜子、架子、锅碗瓢盆,虽不值几个钱,我也得拿去卖了,能赚几个是几个,不能便宜了他们!”柳氏抹着眼泪气道。
赵氏原本在琢磨着什么时候提和离这事儿,闻言不敢置信的朝柳氏瞟了过去,急忙说道:“娘,您老还是消停点儿吧!五百两银子还在人家手里没给咱们呢!我说娘,这些东西就算卖了能值几个钱呀?你也不想想,如今这乌桕村里谁不跟他们家好、谁待见咱们家?这当口会有人买咱们家的东西吗!只怕你白送人家也未必肯收呢!”
柳氏听了气急败坏,指着赵氏骂道:“你个小蹄子给我住嘴!哪家有这样的规矩?婆婆说话儿媳妇顶撞!哼,别以为咱们家败落了我便拿你没法子!告诉你,只要我还是你婆婆,你就得乖乖的做好你的儿媳妇!不然,我大耳刮子抽你我!”
“别吵了!别吵了!什么时候了还吵!赶紧收拾东西吧!”左亮没好气。
赵氏则瞅了柳氏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出屋,径直出院子去了,柳氏在后头喊她她也装没听见,脚下反倒加快了速度!
趁着这个时候,她得赶紧的回娘家去,把这事儿告诉爹娘哥哥,让爹娘哥哥过来替自己做主……
柳氏见自己叫破喉咙儿媳妇居然连头都不回,气得直哆嗦,颤着声音跟左亮叫道:“反了反了!这小蹄子是要学哪样?也想骑到我头上来吗?她也不看看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等重明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这种媳妇还要来做什么,趁早休了得了!”
左亮听得心里更烦,扭头索性走开,来个眼不见为净。
柳氏一个人骂骂咧咧了一阵子,这才忿忿的去收拾东西。
当天债主就找了来。
前两天那债主没有打砸他们家里东西,也没有动手打人,而是只撂下了狠话,其实就有忌惮春霞一家的意思在内。
如今春霞家出钱帮忙还债,他们自然是半个别的字也没有,双方痛痛快快的交接清楚,甚至连那二百多两的零头也不要了。
送走债主之后,左重明便讪讪笑道:“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你看,咳,那路费——”
春霞也很痛快,当即就把五百两银票给了他,笑道:“早点儿走早点儿重新开始也是好事!祝你们一路顺风!”
“多谢,多谢!”左重明呵呵笑了笑,丝毫没有背井离乡的悲伤心情,反而莫名的感到兴奋。
谁知,晚上家里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是老丈人一家子并帮忙壮声势的叔伯兄弟婶娘们,吵吵嚷嚷着闹和离。
这个左亮和柳氏气愤得不行,心道这算什么?这不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吗?两
个人哪里肯依?便同赵家的人打起了口水仗。
可赵家此时哪里怕他们?要是不答应就不让他们离开,他们拖得起吗!
左重明对此事倒是看得很淡,心道少一个人上路更好,还少一张嘴吃饭呢!将来只要发了财,有了银子,还愁娶不着媳妇?这种货色,带出去有什么用!什么也帮不上!
左重明听他们吵得头晕脑胀,便大吼一声喝住双方,干脆利落的给了和离书。
赵氏小心的收好,又笑道:“横竖你们也要上路了,我的嫁妆贴补你们家用了也不少,这些鸡鸭猪啊、粮食家具啊什么的,就给了我添补窟窿吧!”
“你想的美!”柳氏大怒。
“随你们的便!”左重明却无谓道。
于是,赵家人“轰”的一下散开,犹如鬼子进村,见捉鸡捉鸭的、扛粮食的、抬家具的……
忙得不亦乐乎。
气得柳氏拦下这个那个又去了,拦下那个这个又跑了,气急败坏,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房间里的张氏早就听见外头喧哗吵闹和哭喊,几次欲起身哪里还有力气起得来?张嘴欲喊,喉咙沙哑,根本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只在那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张氏只当是逼债的来了,又惊又气、又急又怒,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闹了半夜,赵家的人终于走了。
柳氏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家不像家、凌乱得不堪的屋子,忍不住双手捧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伤心欲绝冲着左亮哭叫道:“我不走,我不走了!你也休了我吧,你也给我休书吧!我回娘家去,我不走了,我哪儿也不去!”
左亮黑着脸懒得理会她,一言不发回了房间。
“我说娘,明早一大早我们还要赶路呢,你就消停点儿,赶紧回房休息吧!”左重明打了个呵欠,也回了房。
柳氏呆了呆,自己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儿,只好也回了房。
休书?呵呵,这种话谁都知道她是随口说说罢了,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她的爹娘已经去世,家里只有哥嫂。她这把年纪了,哥嫂怎么可能还让她回家养老?绝对不可能的!
除了跟着儿子和丈夫,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左重明一家三口就踏着浓雾背着包袱离开了乌桕村。
天色还早一来有利于赶路,二来,省得撞见熟人尴尬!
走到村口的时候,左亮和柳氏情不自禁的站住,回头深深的瞥了一眼这晨曦中恬淡宁静的小村庄,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薄薄的惆怅。
叹了口气,相视黯然,默默的跟着儿子离开了,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再也回不来。
从这之后,乌桕村的所有人包括春霞一家,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春霞和左光、杨氏起来之后,便往那边老宅子去看,见到院门大开,便知他们已经离开。
进去再一看那一地的狼藉,几人忍不住叹息。
“爹、娘,快去看看祖母吧!”春霞提醒道。
“对、对!”左光如梦初醒。
三人连忙冲进张氏的房间。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人来理会过张氏,或者,那夫妻母子三人各有各的心事早把这个没在眼前出现的张氏给忘记了!
张氏口渴了一晚上,听见有脚步声进来,浑浊的老眼努力睁开一条缝,颤巍巍道:“你们,来了……水……给我倒点水……”
左光三人不由变了脸色,一时有些发怔。就算是对张氏没有半点儿感情并且十分百分厌恶的春霞,也不觉恻然。
落到这个地步,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我回去倒点儿热水。”春霞轻轻说道,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倒了温水回来,左光连忙扶着张氏起来,杨氏接过茶杯,小心的喂给张氏。
张氏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咕咚咕咚几乎一气儿将一大杯水喝光,看得三个人好不心酸。
“娘,你慢点儿……”左光忍不住轻叹。
张氏喝了水重新躺下,这才有了点精神,轻轻睁开眼睛,定睛一看是他们一家三口,不由脸色一变,冷冷道:“怎么是你们?阿亮呢?还有重明呢?他们去哪儿了?”
她瞳孔骤然一缩,嘶哑着嗓音变色道:“是不是被债主抓走了?是不是啊!你们说话,说话呀!”
“娘……”左光和杨氏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说起。
张氏的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气急败坏挣扎着要起身,一边气喘吁吁的叫骂道:“你们好狠的心,你们好狠的心!那是你亲兄弟、是你亲侄儿,你、你竟然见死不救、见死不救啊!给我滚,给我滚出去!滚啊!”
“娘……”
“住口!不要叫我娘!我不是你娘!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没良心的儿子!”张氏力竭身衰,
一阵大咳。
“娘!”左光长叹。
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一步,娘还是怨恨着自己,她的心就偏成这样吗!
春霞见状一言不发,转身便出去,去里正家寻里正了。
反正在张氏眼中,他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人,爹娘只怕说破唇舌张氏也不会听的。倒不如叫外人来说,张氏才能听得明白。
而且,春霞看得清清楚楚,张氏的情况很不好。
她本来就是年纪大了的人,再受了这么一场急火攻心的刺激如今病倒在床气若游丝,说句难听点的,随时都有挂掉的可能!她必须让里正看见,否则万一将来出点儿什么意外,传得难听,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张氏一点儿也不疼自己的爹娘这是人所皆知的,左亮一家子前脚刚走,万一张氏后脚就挂了,传出点什么自己的爹娘活活气死母亲,那可就难听了。而且这种事儿根本没法同别人解释。
春霞急急来到里正家里,只说祖母现今情况不太好,想请里正和村子里几个年老有经验的婆婆婶娘过去看一看、劝一劝。里正一听便明白了七八分,连忙答应,让自家媳妇去找了三四个村子里德高望重、经历过大事的老伯娘、老婶娘一同往左家赶去。
几人到的时候,张氏还在扯着嗓子喘吁吁的骂着左光和杨氏,那嗓子呼呼的扯得跟拉风箱似的,还在一个劲的嚷嚷着要找她的小儿子和长孙。
众人听见,无不恻然叹息。
“张婶子!张婶子,我们来看您老来了。”里正忙几步跨进去,温言说道:“张婶子,您有什么话慢慢的说,别着急,别着急啊!”
张氏艰难的转了转头,看见里正和几位老人,顿时又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