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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坐软轿回去，而是两个人徒步慢慢走着。萧晟瑞只是拉着我的手，也不说话。索性我也什么都不问，只跟着他走。他明知我现在一定满腹疑问，若是他想解释什么，他自是会对我说的，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我问也没用。
他没带我回凌霜阁，也没有回啸云楼，而是信步到了花园的一处凉亭，月荷亭。亭下是一处荷花池，有一些荷花开的早，大部分的却还只是一点尖尖露出水面。
萧晟瑞站在亭边，对着荷花池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干脆专心看旁边蜻蜓蝴蝶打架，自娱自乐。半晌，萧晟瑞才转过头，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平静得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心思。
没等他张口，我抢先说道：“如果你想了这么久，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谎言，既隐瞒真相，又解释问题，我很感激你费的心思，但是请不必说了。”我笑嘻嘻的抛出这么一句话，似乎完全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么尖利刻薄。
萧晟瑞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搂住我，轻叹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灵精怪，不过，我若是要告诉你，又何必骗你呢。”
“嘿嘿，你最好不要骗我，要不然我发起脾气来，可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我半挑衅半调皮的看了他一眼，站在石凳上说：“我现在可是胁天子以令诸侯，要是我不太小心，好像还有人陪我一起倒霉哦。”
萧晟瑞吓得赶紧把我抱了下来。“别拿自己开玩笑，这是好玩的吗！”
我偷眼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倒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紧张我还是紧张孩子。我在心里叹息了一下，这个试验做的明显不太成功。
我慵懒的靠在他的胸前，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说道：“好了，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快点说吧。”
萧晟瑞拥着我，笑道；“一阵风一阵雨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闹了。不过，我倒是喜欢你这样，全无忌讳，率性活泼。不似以前的你，总是要考虑那么多，也顾虑那么多。”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转而又笑了一下，“你大概也看出老夫人并不赞成这桩婚事。当初她对你就不是很好，甚至常常让你难堪。只是因为我执意坚持，后来，她搬去别院，也不再管我们的事情了。你出事之后，她倒也回来看过你，当时我说，如果你能恢复，我们便立刻成亲，她也没有反对。这次她回来，我以为她是回来祝福的，还满心欢喜，叫你去问安。没想到，她仍然是这样。以后，你也不必去她那问安什么的了，免得总是让自己受委屈。今日她自己也说了，你身子不好，不必过去。便遂了她心愿好了，省得她看见你，只怕还要对你乱发脾气。”
我看着他，看他的眼神，听他的语气，觉得隐隐的不对。“晟瑞，你和你娘之间，到底怎么了。只因为我吗，母子之间，和至于如此。”我听出，他甚至不愿意叫她娘。
“我自小就和她分开，感情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好。她是大神司，有她的势力，她的追求，甚至常常与萧家并不站在同一立场。我身为萧家的家主，遇到冲突的时候，自然不会让步。我们之间，名为母子，其实很多事情上，却是对手。即便没有正面冲突，见了面也难免容易争执。我们的冲突，并不是因你而起，你也不必自责。”萧晟瑞淡淡的说，我却感觉到一丝无奈。
“那，她为什么说我害你呢，是怎么回事啊？”我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问。
萧晟瑞笑了：“没事，与你无关，都是家族的事情，你不必管那么多了，好好养你的身子才是正经。”说着，拉着我起身。“好了，我也该回去处理正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出来也很久了。”说罢，抬手召唤亭子外面侯着的下人，用软轿把我送回凌霜阁，却不知道，凌霜阁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了。
十四、意外访客
我回到凌霜阁的时候，萧平正站在院门口。看见我回来，马上躬身施礼道：“主子。”
我下了软轿，打发其他人回去，才转头问他：“怎么了？”
“有客。”萧平说话一向简捷，从不浪费一个字。我常常怀疑他是不是连呼吸都是计划好的，不会多呼一口气。
“有客？”我不禁挑了挑眉毛。我这里平时除了萧晟瑞还有温醍，没什么人来。傲君堡的人，都知道我不愿见生人，而且萧晟瑞本也在对外隐瞒我的事情，若无必要，任何人都是不会来打扰我的。
我刚想继续问，就看见双儿从内院跑了出来，大概是远远的看见我回来了。到了我近前，脚步还没站稳，就扑通跪倒，气喘吁吁的说道：“主子可算回来了。再晚一点，院子里的人恐怕都要被拔掉一层皮了。”双儿的声音有些轻颤，带着明显的畏惧之意。
我皱了一下眉，略带思索的看了一眼萧平。傲君堡中，我还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在我的凌霜阁这么嚣张。难道是老夫人？不会啊。在我这凌霜阁大耍威风，摆明了是给我难堪，要立威的。老夫人刚刚在凌仪阁已经完全没给我面子了，何必又到这多此一举，还显得降了身份。可是，除了老夫人，还有谁敢跑来给我下马威呢？
我思虑一转，便有些了然于心了，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也只有他了。
我微笑着扶双儿起来，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主子，那是……”双儿疾声想要说什么，我淡淡的开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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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内院，就看见内院所有的丫头小厮们全都整齐的站在院子里，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男人，倩儿正站在他面前，一脸的委屈，像是要哭出来了。听见我进来的声音，男人转过身站起来看向我，修长的身材配上俊朗的脸，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那张面孔和萧晟瑞有几分相似，却又柔和了许多，不似他的那般棱角分明，线条刚毅。他看向我的时候，嘴角也似乎挂着一丝笑意，却全不像萧晟瑞的那般温柔，反而让人感觉到一丝邪气。
院子里的一群下人见到我，却全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急忙施礼：“主子安好。”
我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朗声对他们说：“我平日里也懒散惯了，想是连下人们也一起跟着我变得懒散了，还要劳动二少爷过来帮我教训奴才，我这主子做得也真是失败啊。还不谢过二少爷，记着二少爷的教训，都回去做事吧。”
一干人像得到释放一样，急急的施礼，口里说着：“谢过二少爷。”之后全都散去，不知道躲到那个角落深呼吸去了。
倩儿这会儿也走到我面前，眼睛红红的，说道：“主子，”我抬手没让她说下去，让她和双儿先退下。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双双退下了。
诺大的院子里现在只剩下了我和萧晟谨两个人，是的，萧晟谨，我那个海上霸王的小叔。从我进院子，到现在，他一言未发，只盯着我看，眼神深邃，让我看不清楚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我也看着他，丝毫不被他的气势压下去。“传闻二爷是海上小霸王，果然不假啊，这威风，还真不是小女子能够学得来的。只是，不知道我的下人们怎么惹到二爷的，回头我也好多多教训他们。”
萧晟谨面无表情，“嫂嫂说笑了，我刚回来，想来拜见嫂嫂，却没想到在门口被拦下说，嫂嫂不见客。结果进来之后，却又告诉我你不在，分明实在欺我。我一时气急，便教训了他们几句。”
我懒得和他周旋，笑着走到他面前的石凳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看着他道：“坐啊，你到我这凌霜阁，不会只是找我的下人出气的吧，找我只怕也不只是问安吧，什么事直说好了？”
他也坐下，脸上却是一种挑衅的表情：“我刚回来，就听说你去给娘请安，却把娘气个半死。你要是嫁进门，萧家以后恐怕都不得安宁。”
我在心里暗笑，原来又是一个反对的。似乎我和萧晟瑞这桩婚事，反对的人还真不少，或者应该说，根本没什么人赞成的。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不赞成。我一直没办法让自己把萧晟瑞当作夫君来看待，一是因为时间太短，我适应不了。而最重要的原因，却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缺少一样东西。然而，我必须说，目前的状况，我嫁给他，是对我来说最好的一个选择。
我慢慢的品了一口茶，嘴角带着笑意。“哪个笨头笨嘴的传给你的消息，我岂止把她气得半死，简直气得快要吐血了。你还不快回去看看，说不定老夫人正在凌仪阁的大厅里抽筋呢。”我慢悠悠的开口，悠闲的神情完全和我嘴里恶毒的语言搭不上边。
萧晟谨怔了一怔，随即大笑了起来。“好，好，好。之前在凌仪阁，我还纳闷你怎么转了性似的，一言不发，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样子。感情全是装出来的，怎么，现在懂得敬老了吗？还是，终于把礼数学会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刚刚，我全然搞不清楚状况，当然不说话了。而且，那时候，萧晟瑞和老夫人两个人吵得不亦乐乎，我插得上嘴吗。只是――他刚才也在凌仪阁。那么他必然也知道我和萧晟瑞出了凌仪阁之后，没有直接回来。那么，他跑到我这来闹事，是为了……
随即笑容又爬上了嘴角，“我不过是普通小女子，礼数不周之处，怕是难免有的，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也不是我所愿。若说到这礼数，我自是没有二爷您周全，也无怪老夫人喜欢。如果我没猜错，二爷大概还没有去拜见王爷吧。且不说君臣，只说兄弟，二爷回来，先去见了老夫人旁人自是无话说，可连大哥还没见，却急着跑来见我这嫂嫂，可见二爷还真是有心啊。可怜我孤零零在傲君堡，身边没人，身子又不好。想来，也真是难为二爷挂心了。”
我这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噎得萧晟谨脸色变了几变。
我依然笑着看着他，一脸的感激之情。他看了我半晌，缓缓的站起身，冲着我很到位的躬身施了一礼。嘴里却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一点都没变，就算没有记忆，你仍是那么难缠，也仍是那么迷人。”
之后转身出了凌霜阁，留下我一个人愣愣的坐在石凳上，耳边仍然徊绕着他临走时说的四个字。
“我也没变。”
十五、霸王其人
我坐在石凳上呆了许久许久，直到太阳西落，云霞满天，直到萧平站在我面前。
我把身在靠在旁边的石桌上，用手支着头，慢慢的揉着太阳穴，一副无力的样子。我看着萧平，问道：“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老夫人回来之后，差不多老夫人刚回凌仪阁，二少爷就到了。到了之后，没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凌仪阁。”萧平低声答着。
“这么快，”我仰起头，望着天上的夕阳，夕阳如血，却又美不胜收。“这么快，那么，他不是从海上回来的。”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萧平说话。
萧平没有回应，对于没有意义的回应，他向来不开口。
“你说，他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和老夫人一起回来的？”我问萧平。
萧平仍是低头站着，一个字也没说。
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其实，我更想让你否定我的想法。哎！”
我没再说话，起身回了房间，萧平也转身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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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儿和倩儿慢慢的给我做着按摩，我闭着眼睛，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萧晟瑞，萧晟谨，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
再次睁开眼，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对双儿说：“明天把二少爷请来，一起用午膳吧，就说我要跟他致谢。还有记得吩咐厨房，明天午膳做得精致些。”
双儿和倩儿却都惊呼出声：“主子！”
我看着她们一脸的紧张，笑得一脸的无害：“怎么了，二少爷就那么可怕吗？”
两个丫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却都没说什么。
我淡然的一笑：“有什么就说出来，在我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看了两个人一眼，她们一脸的不甘，却没有人打算开口。我叹了口气，这两个丫头还真是死心眼。
“你们别一脸委屈的了，他今天是来帮我解围的，拿你们发发脾气，做个样子而已。”我说到这，两个人全都惊异的看着我，脸上同时也带着一丝困惑。
我淡淡道：“都知道我今天在老夫人那惹得她不高兴，却没几个人知道详情。我想，我惹她不高兴应该不是一次了吧，也许，看见我她就高兴不起来。可是就算老夫人看我再不顺眼，想给我一个难堪，也要有个理由。今日我一言未发，她根本找不到我的错处，萧晟谨当时一定在某处看着，知道那时的情形。我出了凌仪阁，和晟瑞一起，没有回凌霜阁，他也知道，却在我回来之前，以我惹老夫人不高兴为理由跑到这大闹了一通。他来闹的时候，我在不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凌霜阁搅得鸡飞狗跳，这事也一定传得人尽皆知。这样，既给老夫人出了气，让她日后不至于再找我的麻烦，于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委屈了你们。可是相比之下，却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我说完这一番话，双儿和倩儿简直是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主子真是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我看着她们，暗自摇了摇头。这两个丫头，这点儿事情，她们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我不说明，她们便也跟着装糊涂罢了。万事都看得清楚明白，却从不会给我提示，在我面前多嘴，萧晟瑞还真是派了两个精明的丫头在我身边啊。
晚上，我把她们都遣出去之后，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半月发呆。离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我原以为嫁给萧晟瑞就万事大吉，没想到有更多的麻烦等着我。今天下午和萧晟瑞分开之后，就再没见到他。凌霜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没理由不知道，如果知道，没理由不来安慰我。那么，他没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但知道，而且很早以前就知道，甚至，萧晟谨来闹，就是他授意的。那么，萧晟谨应该是和萧晟瑞站在同一立场了。可是，他今天临走时和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没变。”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搅乱了我平静的心湖，荡起不知多少涟漪。
一直以来，我知道我心中有一个人，有一份牵挂，但是我不知道这份牵挂源自何处。我清楚的知道到，那不是萧晟瑞，我对他，更多的应该是感激。如果说有情，那么应该是兄妹之情，或是朋友之义，而决不是男女之情。我选择嫁给他，也许可以说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一片痴心，利用他给我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且我相信，萧晟瑞明白。即便他不知道他在我心中的位置，至少明白我这么爽快的答应成亲，一半是为了孩子。
可是，那个人也不是萧晟谨。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温醍的友情，萧晟瑞的爱，却完全看不透萧晟谨。这个人，亦正亦邪，很容易就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慌乱。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起老夫人今天的话，“只要你能顺利的举行。”她也看出我的心不在萧晟瑞身上吗？或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萧晟谨会成为一个不可掌控的变数吗？
我摇了摇头，好像，每一件事都不是我能解决的，那又何必现在就来烦恼呢。我笑了，是啊，天大的事情，还能有让自己快乐重要吗。既然那么烦，就不要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何苦操那么多心，未老先衰怎么办。我微笑着入梦，明天还请了萧晟谨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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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的时候，萧晟谨没有来，来的是萧晟瑞。
我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你会算啊，知道今天我这午膳丰盛，跑过来占便宜。”
萧晟瑞笑着说：“是啊，晟谨说你请他过来吃午膳，想来也不会弄得太寒酸，我自然也要来参一脚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你就把人家赶走了？”
萧晟瑞呵呵的笑着：“我哪敢赶走你的客人啊，是老夫人请他过去。他不来，我来陪你不是更好。”
“他刚回来，而且我马上就要做人家嫂嫂了，请他过来吃顿饭，当是接风洗尘也好，或者是拜见家叔也好，怎么样都要做这一回的，你凑什么热闹啊。”我没好气的说。
萧晟瑞笑道：“那你怎么不请老夫人啊。人家也刚回来，你还要做人家儿媳妇了呢。”
我白了他一眼：“你少拿我打趣了。老夫人，她摆明了看我不顺眼，我避之唯恐不及，还主动请人家上门来指教我啊。”
“我听说晟谨昨天也来指教了一通呢。”萧晟瑞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
我看着他，用撒娇的口吻说道：“既然你知道，这么宠未婚妻的你怎么没来阻止啊。还是，你根本就是故意放纵他来闹的。”
萧晟瑞笑着，没有答话。我也不再说话，专心开始吃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觉得，我和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