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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俯身参拜完谢夫人,温夫人便吩咐准备乐舞。
丝竹声响起,一个个身着彩衣的舞姬翩翩起舞,舞姿很棒,偏偏桑榆看的就是提不起劲。
不只是她,其他在场女子也不以为然,倒是对主座上的谢夫人频频搭话。
谢夫人身边自有不少能言善辩的人帮着圆场,桑榆就特别注意到坐在主座右下角方桌上的女子。
这个女子黛眉如新月,唇色圆润透亮,梳一头飞仙髻,绯色衣衫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格外娇俏,而且口齿伶俐,帮着谢夫人说了不少漂亮话,整个场合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子。
“薛夫人,你惯会取笑我,我也是因为谢夫人不嫌弃,才想着要来自讨没趣,没想到这回真惹大家嫌弃了。”这个美丽女子娇滴滴的自我解嘲,让薛夫人和谢夫人倒是高看了几分。
她的话也没错,整场都被她抢去了风头,其他名门闺秀自然不痛快,所以她说自己惹人嫌,也没说错。
不过桑榆看得出,这个女子也是挺傲气的,虽然在自责,可是姿态一点都不低,其他女儿家的不满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要主座上的几位夫人高兴就好。
桑榆不会讨厌这样的女人,因为她羡慕这样的交际手腕,但也不会主动靠近,她脑子笨,怕被算计,成了人家的陪衬。
此时的她,只对这个女子有些好奇,但凡她多问一句,说不定对这个女子就不只是好奇而已,可惜桑榆今天没有多大交际的兴趣。
认识了几位夫人,也见识过了这种衣衫云鬓的场合,她知足了。
。。。。。。
这些日子以来,薛夫人对桑榆的热情程度,让她渐渐感到奇怪。
薛夫人知道她家里的事,特意领着她在众人面前亮相,想让韩家的人知道她有薛夫人相挺,韩世忠听到消息,也确实来寺里向娘亲求证过,得到证实后立刻想将她们母女接回去,桑榆以便于跟薛夫人聊佛经为由,继续待在里甘泉寺里。
后来,薛夫人又动起了心思,想帮她开个小型的绣坊,这样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算是薛夫人额外的一门营生,可桑榆是万万不敢接受。
“夫人,您喜欢我的东西,我很高兴,可我也就这点本事,开个店铺说不定会亏了您的银子,这我多过意不去,如果您喜欢,我以后多给你做就是了。”
“傻丫头,我是跟你投缘,看你一个姑娘家辛苦想帮你,你家里那点事我还是知道的,几个女人就能将令尊耍的团团转,你想从家里得到照拂太难了,还不如靠自己争取点。”
她跟着小丫头相处下来,是真有些喜欢上桑榆了,刨去想让她成为儿媳妇的心思,她是真想为这个丫头出点力。
桑榆很感激她的照拂,也打心眼里开始尊敬这个没有一点架子的将军夫人。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太奇怪,就像她没来由的喜欢上安成珏一样,她也开始真诚的想对薛夫人好,所以她不能再用占便宜的心态,让薛夫人为她操心这些事。
别人对她好,她也是知道好歹的,所以薛夫人但凡找她,她就算很忙,也会过去相陪。
因为母亲说,这种官宦之家的夫人日子过得很空虚很苦闷,寻常人家还能跟妾氏斗,操心一下儿女和家族的事,可薛夫人这些都不需要操心,薛将军无妾氏让她恶整,儿子整天在军营操练,家里的事虽说不少,但也琐碎,大而化之的薛夫人根本不用太费事,所以这太顺的日子也难熬啊。
桑榆知道,薛夫人也是放弃了她熟悉的京城和舒坦日子,跟随儿子丈夫来到这里,没几个说贴心话的人,所以她有空也会过去坐坐。
她以为,这是她们俩的缘分,可当桑榆知道薛夫人的心思时,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而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缘由,就说来话长了,还得从她受伤遭罪说起。
某日,桑榆看到薛少宗穿着帅气的戎服回到府邸,她的眼睛立马就被吸引住了,再也无法挪开,不是因为人,而是那身衣服。
她一直对军人和迷彩服有着很深的热忱,现在看到古代的军服,尤其是穿在精壮的身体上,别提多让人热血了。
甚至,桑榆觉得,薛少宗都被这身戎装衬得整个人都帅气不少,这种气质是一般的常服官服比不了,薛少宗整个人都在她的心里拔高了一样。
可她的这种狼人一般的眼神,其他人看着都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薛夫人,还误会了桑榆的心思。
所以,桑榆刚想要仔细看看薛少宗的戎服时,薛夫人又开始撺掇他们俩。
“桑榆姑娘,想要看这个还不好办,少宗他们军营里尽是这样的,明天让少宗带你去他们军营看看,保证你能看个够。”
这可好啊,小姑娘就容易对大英雄崇拜痴迷,就像她自己当初也是被薛老将军一身凌冽的气势给唬住了一样,看着桑榆这样的神情,薛夫人觉得也快了。
可薛少宗不同意了,“娘,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带女眷进进出出?”
桑榆也觉得不妥,她只是想看看这些正宗的肌肉块撑起的戎服,可也没想给别人惹麻烦,虽然她很想知道这古代军营是什么样。
薛夫人可不吃这一套,“又不是让你带着上战场,有什么不行?桑榆丫头只是想看看军营的样子,你们平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爹如果说起来,我会跟他解释。”
她心里清楚,老爷子不会跟她反着来。
薛少宗也不是个拧巴的人,看母亲这样坚持,小丫头那如狼一般的眼神,嗖嗖的瞅着他,准确的说是他这身皮,算了,想看就去看吧。
就这样,桑榆第一次进入了古代的军营,这在现代都享受不到的好事儿啊,想想她都能乐死。
桑榆听说,薛老将军率领的大军可是铁骑部队,当年得胜归来,被京城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就为了一睹薛家军的风采。其实薛家军营的风纪,看薛少宗就知道了,别看平时他一副事不关己,悠闲自在的样子,可一进军营,桑榆都感觉到他身上紧绷的情绪,这种时刻战斗的紧张感却是带兵打仗的人最该具备的基本素养,所以桑榆很崇拜。
“桑榆丫头,看好了,这里可以看到将士们的操练,也能看到军营的大部分地方。”
薛少宗将桑榆带到一处高地,陪着她坐下来,眺望着远处的军营,虽然这些他都看过无数遍,但不妨他欣赏旁边这个激动的小傻子。
随着一声低沉肃穆的号角响起,整个军营里寂静下来。
刹那间,将士们的盔甲银枪在阳光下照射下,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桑榆只知道,那些将士震天吼的声音非常震撼,她远在山坡上都能听见。
那一声声的呐喊,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拳法枪法,那战场上孕育出来的杀气,这才是真正的提气,才是饱经征战的将士该有的气势。
光看了这一点点,桑榆就激动的满头细汗,小脸红扑扑的。
薛少宗此时的心情也无比愉悦,他的将士挺给他长脸的,瞧这小傻蛋看了都回不了神。
他时不时扭头瞄了眼桑榆,虽然她眼睛还焦灼在远处的那群人身上,不过,那双贼亮的眼睛,那样的神采,还有那脸蛋——叫人真的好想掐。
手比脑子反应快,说干就干,桑榆还没反应过来,脸蛋就被他掐红了。
“喂!你干嘛?好痛啊!”桑榆痛的哇哇大叫。
“丫头,回神啦,再看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薛少宗依然逗她。
哪有,桑榆一边悄悄抹了把嘴,一边横了他一眼。
不过那些将士的气势,还有身材,她像就站在眼前一样,看的真切,确实让人流口水。
“不跟你扯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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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哥哥(¯;﹃¯;)|||
将自己的癖好栽在桑榆身上,真是罪过~~~
正文 第二十章 受伤了
薛少宗听到号角,这是将领集结的提醒,可也不能丢下桑榆一个人在这儿,所以悄悄的带着他回到自己的营帐。
“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跑,要是遇到麻烦,我可来不及帮你。”他临走前,警告她。
“知道啦,小老太太一样。”桑榆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活像她是个爱闯祸的小孩一样,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吧。
被她嫌弃的像碎嘴的老太太一样,薛少宗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个丫头。。。。。。
薛少宗走后,桑榆倒是安静的呆了一会儿,可半个时辰后,她就坐不住了。
扫视了一圈帐篷内,能玩的就是薛少宗的各种兵器。
这种冷兵器时代,这些玩意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战场杀敌利器,自然分量不轻,桑榆试了试,没几样她能耍的起来,索性不玩了。
偷偷从帐篷里往外看,旁边不远的马厩里,那些马好高大,她倒是想尝试。
等了薛少宗好久,他终于从别处回来,桑榆立刻迎了上去。
“薛少,你教我骑马吧?”随意的时候,她会这么叫他。
薛少宗也不在乎她的称呼,只是对于她的要求,皱起了眉。
“你这体格驾驭的了吗?”
不是他瞧不起她,而是她身形瘦弱,看着力气也小,他这里的马可是很烈性的,要是真摔下马,可不是开玩笑的。
桑榆胸膛一挺,话说的满满的,“放心,我又不求跟你们一样驰骋战场,我就是试试坐在上面的感觉。”要是真跑起来,她自己也心里没底。
话说到这份儿上,薛少宗也不啰嗦,今天本来就是带她来开眼界,索性带她来到后山安静的小树林。
牵着自己的白马,给她找了匹稍微温驯点的矮种马,轻松的驾着她上了马,不断的提醒她蹬着马镫,抓紧缰绳,夹紧马腹,慢慢来。
首次坐在马背上,桑榆心里有一丝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尽管战战兢兢的遛着马往前走,压根就不像是骑马,桑榆还是紧紧的勒着缰绳,悠哉的在树林里转悠。
一旁看着她骑马的薛少宗,大笑道:“你这可真就是坐坐而已,这哪儿叫骑马啊。”
“我又不是耍威风,真想练骑马,这样溜溜我觉得挺好。”她爽就好。
转而看到薛少宗也上了马,他可算是马背上长大的,马性太熟了,这白马就是他的坐骑,冲着桑榆喊道:“看好了,这才叫真正的骑马。”
马鞭一扬,他的马就狂奔,那飘逸的身姿,灵活的御马技术,确实让刷那个与开了眼界,瞠目结舌。
可桑榆并不逞强,她哪儿能跟薛少宗这样马背上长大的人比,依然温吞的遛着她的小马驹。
等到薛少宗飒爽的狂奔回来,桑榆已经骑的够久了。
“我骑的怎么样?看你这小姑奶胆儿不是挺大的吗,为什么今天这么谨慎。”他今天一直都在逗她,可她就是不上当,想让他看到她耍性子,抓狂的样子真难啊。
桑榆看他那揶揄的样子,心里的火就起来了,拽什么?就你骑的好,是吧?
“你是骑术好,那就坐好了。”桑榆恶作剧的朝着他的马屁股上一鞭子,没等他反应过来,马就冲了出去。
薛少宗虽然没料到这个意外,开始他身子后仰,但他就抓紧了缰绳,调整了姿势,瞬间掌握了主动,依然潇洒的坐在马背上。
只听见身后桑榆的大叫:“哦!好棒啊,不愧是少将军,这骑术我服了!”
刚才那一下子她确实有些心虚,所以看到薛少宗没事后,她忙不迭的拍马屁。
可这马屁并不受用,“哼,丫头,你也太小气了,说了你两句,也不用这么整我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有多棒,大不了让你也抽我一鞭子,我觉不吭声。”开玩笑,不管是她,还是她的马,都经不起他的一鞭子。
果然,他的反应是:“算啦,你这体格能挨得住一鞭子才怪,今天你也疯够了,可以回去了吧?”
她就知道他不会跟她计较,薛少宗看着脾气差,没耐心,可相处了一阵子,她摸透了他的嘴硬心软。
“好啊,我们回去。”桑榆很狗腿的想要过去帮他牵着马,好谢谢他的大人大量。
可不知是否因为刚才她的玩笑开大了,得罪了他的坐骑,反正她真的拍到了“马屁”上,被他的马彻底嫌弃了。
桑榆还没等近身拉过他的马,马就拱起身子扑腾了几下,害的她只抓到马脖子两侧的鬃毛,马儿吃痛,更是脾气大,一尥蹶子,踢着了她的小腿骨。
“啊——”桑榆应声倒地,她的腿重重的扭了一下,摔了个跟头。
“没事吧?”薛少宗快速跑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腿骨,还好,没断。
可桑榆还是疼的眼泪打转,她真是自作自受,恶作剧一把却整到了自己。
“我抱你回去。”看她这样子,暂时不可能走路,他索性抱着她回了家。
他们回到了将军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薛夫人没想到,这一趟军营,不但两人没培养出什么火花,倒是让儿子的马伤到了桑榆。
“快,快叫姜大夫过来。”薛夫人看到桑榆疼的冒汗,赶紧传唤大夫。
不一会儿,大夫,侍女,还有薛家母子将整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丫头,忍着点啊,一点小伤不怕。”薛夫人按住她的肩头,坐到桑榆身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前。
桑榆原本也是疼的想哭,可是看着薛家母子这么大阵仗照顾自己,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次是她活该,不想让他们担心,强忍着疼痛。
大夫将她的腿左右动了动,又从药箱里拿出小药瓶往她的腿上抹着什么东西。
薛少宗关切的问着,“她的腿没伤到骨头吧?”
他常年带兵,每个人都会一身伤,这种伤他还是能判断出来。
大夫应承道:“少将军说得对,确实没伤到骨头,但是也不适宜下地走动,先卧床几天,用药活血舒筋治疗后,能否走动要看具体恢复情况。”
送走了大夫,薛夫人重新坐到桑榆的面前。
“这次是少宗不对,让他带你去玩也能伤成这样,我会训斥他的。”
桑榆连连摆手:“不要,夫人,真不是少将军的错,我自己顽皮惊了他的马,我才会受伤,他没怪我就不错了,您真不要责罚她。”
薛少宗低头凝视着她,目光淡定专注,看的桑榆脸上发烫。
都怎么了?大夫都说是小伤,为什么这母子俩都这么看着她?
“亏你还知道自己惹的祸,下次不要再犯了。”他打破沉默,揶揄着叮嘱她。
薛夫人也含笑的看着她,搭着她的手,安抚道:“这次还是要小惩大诫一下,不管怎样,少宗没保护好你,这几天你安心修心在府里养伤,有什么活儿就让他去跑腿,我会派人通知你娘。”
桑榆原本想麻烦他们给她准备顶轿子送她回去,可看薛夫人这样子,她恐怕得呆在这里养伤,她还得托娘给安成珏带个口信才放心。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揭穿
一室的药香,是侍女端着药进来,桑榆慢慢的撑起自己的身子。
她原本想自己喝药,薛少宗却抢过药碗,朗声大笑,“那我就听娘的话,先从服侍丫头喝药开始,你得赶紧好起来,不然我娘得念死我。”
药碗都送到她的嘴边,桑榆喝与不喝都两难。
她始终觉得怪怪的,薛夫人即使疼惜她,可是也用不着让堂堂少将军来服侍她一个小草民喝药吧?这母子俩灼热的眼神,让她很吃不消。
硬着头皮,咕咚几声将药都喝完,药味很苦,她喝完,眉头都皱成了小老太太一样。
“下次给你准备点蜜饯,看你这脸皱的,跟喝毒药似得。”
薛少宗粗鲁的扔给她一条手帕,她了然的接过来擦嘴,嘴里虽苦,心里却暖暖的,从来没有人细心照顾她到这种程度,她真的太走运了。
“丫头,你还是先睡会儿吧,养足了精神再说,我们先出去啦。”
说完,薛夫人拉着儿子走了,桑榆头一次睡在将军府的床上,却安心的熟睡起来。
之后的日子,桑榆时睡时醒,还有人专门伺候着,这是她有记忆以来,过的最舒服最悠闲的时光,如果她的脚能走动,那就更好。
这期间,薛家母子依然一天几次的往她这儿跑,陪着她聊天解闷。
闲聊中,她确定了两件事,一是母亲对她的去向很放心,还谢过薛家的照料,对于薛家人的厚爱,想必她娘亲和也很意外吧。
二来,她从母亲捎来的隐晦话语中得知,安成珏这几天在忙着诗社的事,据说是被推选去参加诗文鉴赏的比赛,这是好事,也是安成珏喜欢做的事,可是她这样的情况,他有担心过,有问候的话吗?
她没法问出口,分不清心中晦涩滋味,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