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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夹击,又是出其不意,任他武功再高也难顾全。但他应变也是不俗,竟硬生生拧身一剑,挡开了我的攻击,同时左手一掌击出,和白郁在半空中硬碰硬地对了一掌。
长剑被荡开的瞬间,内劲儿传来,震得我手臂酥麻不已。当机立断地扔了剑,同时白郁也返身攻了上来。
来不及回力的那人无法躲避,被我直接撞到了身上。
他身体悚然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手中握着的是一柄短刃,已经深深扎入了他的胸口。
鲜红的血顺着我的手流下来,刺鼻的颜色和腥味,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恐惧,只想把刀子扎得更深一些。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
那边白郁也同时攻上,打飞了他用最后力气试图于我同归于尽的垂死挣扎。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杀得理直气壮,但温热的血流淌着手上,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我心里一颤。慢慢松开因为用力过度而僵硬的双手,我后退一步。那人失去支撑的躯体倒在地上,拍起薄薄的沙雾。
你先要杀我们,也怨不得我们了。我暗暗道,别开视线。
连续几次攻击也几乎耗尽了白郁的全部力气。眼见大功告成,提起的精力顿时松懈下来,依靠着山壁慢慢滑落,坐倒在地上。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上前扶住他,问道。
“快天亮的时候,”白郁苦笑道,“那迷药真是厉害,精神虽然慢慢醒了,但身体还是迟迟无法动弹。直到刚才方积攒了点儿力气。要不是你见机快,我不神鬼莫测不到机会出手呢。”
我松了一口气,“也是好运。”刚才快退到山壁处,眼角的余光正瞥见原本以为昏迷的白郁竟然动了,还捡起石块预备偷袭,我便立刻配合着他假装跌倒。那人心急杀我,一招劈下,背后便露了空门。才让我们有机可乘,合力击杀了他。
“只是他空间是什么人?年纪似乎也不大,功体竟然这么高。”我疑惑地道。
“其实也比我们高不了多少,不过是我们被四面的结界压制,功力减弱而已。”白郁不服气地道。
我忍不住笑了,他向来这么不服输,不过说的也是实话。这来历神秘的少年武功虽比我们高了一筹,但还是占了结界的便宜,才能几招之内把我压得死死的。
想不到整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对这少年的身份我始终存疑,还有他的真面目,我凑上前,想要仔细查看,身后白郁也扶着山壁站起身来。
可是我的手刚要碰触他的脸颊,忽然一股怪异的灵力波动传来,我悚然一惊,白郁也脸色剧变,一把拉住我,急急身后退去。
“蓬”地一声,一团火焰猛地从少年身上爆起,如同有生命的猛兽一般,迅速吞噬着周围狭窄的空间。
幸好少年死后,结界已经解除,我们退到山洞外,心有余悸地看着烧成通红一片的山洞,“这是火系法器吧,他刚才怎么不用呢。”
“是轻敌了吧。”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庆幸来。
可惜,那少年的躯体要被烧光,就无法判断身份了,不过线索还有一条,只要回城里暗查谁家的“二公子”最近失踪了,就可确定他的身份。
整件事情就那么完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却隐隐有些失望,本以为是多么复杂的经历呢,最终却如此虎头蛇尾。不过也拖延了足足一天,不能让父王他们再担心下去。
我和白郁立刻启程下山,下了丘陵,外面的景色一变,一条小路掩映在茂密的丛林中。
一切竟然这么顺利,踏上小路,我转身回望那座毫不起眼的丘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荒谬感。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顺顺利利杀了劫匪,平平安安离开山洞,轻而易举找到出路。
这一切,真的是这么轻易吗?
第二十六章 功亏一篑
这一切,真的这么容易吗?
见我停下脚步,白郁转身疑惑道:“怎么了?”
“觉得不太对劲儿。”我犹豫着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低头沉思片刻,“要不你先走,我回去看看,等会儿再跟上”
“何必这么着急,等我们回去之后再派人前来探查吧?”白郁建议道,见我神色不为所动,索性道:“若是真的不放心,那我陪你回去看一趟好了。”
我摇头:“我们被擒已过去一天一夜,府中必定着急,要尽快回去报平安,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行动。”白郁昏迷了一天一夜,药性未散就妄动真气,还与那人力拼数掌,虽然硬撑了下来,却也受了内伤,需要尽快返回城里治疗才行。
“你放心,只是回去看看,我自己会小心的。”
见我坚持,白郁无奈,只得叮嘱了几句,我们便分头行动。
离开白郁,我飞身往回赶,一边仔细回想和那人交手的经过。
昨天那人第一次露面时,对我们确实没有杀意,只是纯粹的警告而已,从他言谈中我能感受得出。可为什么一天之后就立刻改变主意了呢?而且他想要杀人灭口,随身的法器却没有使用,我们前后夹击的行动简直顺利地出奇,真的是因为他太大意了?偏偏在死后法器又爆发,将尸身痕迹全部焚烧干净,一丝证据不留……
这一切,若是昨天没有使用移神的术法,也许我不会怀疑,但昨天我已经见到了他阴谋的冰山一角,那神秘的地下古阵,来历莫测的二公子……都让我有种预感,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结束。
我们离开不远,片刻之后便赶回到山洞旁。
火焰已经渐渐熄灭,狭窄的山洞被焚烧地坍塌了一半,几簇小火苗零散跳跃着,碎石沙土遍地。
我用御风诀吹散黑烟和沙土,却见山洞内一片焦黑,满目凌乱,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莫非那人被烧成飞灰了?
那火焰威力甚强,尸身直接被烧得灰飞烟灭也不稀奇。可这样要从何入手呢?灵机一动,我转念想到,不是还有那颗棱光砂吗。
我静心感受那一丝留在砂里的念头,惊喜地发现,真的还在!那颗棱光砂没有被火焰焚化。
立刻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使出移神的术法。短暂的头晕之后,再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难道被埋在土里了?还是那人未随身携带,依然留在卧室里?
正想着,身体一阵晃荡,周围四面八方有东西不停撞击着。我恍然,是被人揣在了兜里,周围正是那七八颗棱光砂“同伴”。
一片黑暗中我仔细分辨这人的脚步和轻功身法,片刻之后,发现和第一次的经历几乎毫无差别。心中已经肯定了七八成,他果然没死!
他是怎么逃得性命的?我那一剑可是实打实地捅进了他胸口,是死而复生的特殊能力,还是他一开始就准备诈死。可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正想着,头顶上裂开一线光明,一只手伸了进来,将我们一把掏出。
眼前正是昨天见过的阵法中心的高台,黯淡无光的阵法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蜘蛛网,古旧而绵密。他将我和众位“同伴”一起放到高台上,神态郑重,动作小心翼翼。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孔因为这极端认真的神情而显出一股英气。
我们被摆成一个圈儿,围绕着那颗拳头大小的旧棱光砂,光彩交相辉映,原本力量耗尽而光彩尽失的那颗棱光砂也显出几分剔透来。
然后他,他举高一只手在我们上方,另一只手虚空一划。
我不未了解他这个动作的含义,就觉得一股热流铺天盖地洒了下来。
半响才醒悟过来,竟然是他的血!
我强忍住躲避的冲动,大觉晦气。情报没探到,先洒了一身的狗血,真是倒霉。
然而那些血碰触到身体,却立刻化为一股热力,像是威力极大的补药融入体内,全身灵气暴涨。血迹很快被吸收干净,看看四周,“同伴”越发明彩耀眼,油光满面,连我自己都觉体内灵气充沛十足。
这种增加晶石灵力的能力绝不是普通的血液能有的,这人是从小服食过某些顶尖儿的奇药吧?
将棱光砂的威力催至最高,他又从怀里掏出数张玉符法器等物,布设在阵法外围,手法娴熟,迅捷精炼,必定是准备了很久。我看得出,他所作的不仅是修复阵法,还在对它进行一些改变,也不知是否多心,那种布设方式,竟像是上古时的传送阵法。
随着他的动作,地底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这座沉眠了无数岁月的上古阵法终于要被唤醒了。
他神情也越发紧张,连结法印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眼看着阵法被逐渐补完,我心急起来,他要用这个阵法干什么?
轰鸣声越来越近,像是一只猛兽,从亘古的长眠中惊醒过来,光芒绚丽迭爆,照得四面皆白,在狭窄的地下空间中耀得人睁不开眼。终于,如银白光越来越凝聚,在高台处汇聚成一道雷电,嗞嗞作响。
身处雷电的最中心,我只觉全身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啪”地一声,身边个头儿最小的那颗棱光砂已经支撑不住,直接爆碎成粉末了。我大惊失色,无论他想要干什么,再继续下去,我寄身的这颗棱光砂也要支撑不住了,紧接着又有两颗小粒的棱光砂耗尽灵气,碎成粉末。心急之下,也顾不得隐藏身形,我拼命往旁边一滚,想要脱离这道雷电的笼罩范围。
“呯”地一声,昏头昏脑的我撞到了旁边一颗棱光砂上,撞得它飞弹出去,正好又撞到了另一颗。
都是滴流圆的晶石,这一活动,连锁反应,立刻满盘皆动,四散滚落。
棱光砂纷纷跌落到地上,脱离了阵眼,雷电缺了本源,顿时力量大减。
原来被强烈的电光笼罩,那少年也看不清台上的情景,见雷电忽然变得断断续续,大惊失色,一步冲上前。
这时高台上最后一颗棱光砂也炸碎成粉末,失去了中心的阵法顿时失控,雷电化为疯狂的巨蟒,在空间里翻滚回荡,轰鸣连连,尘烟坠落。最终汇成一道惊雷,当头劈下,震耳欲聋。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像是猛兽张开巨口。
从高台上落下,我正准备往缝隙里滚,却觉身下一空,顿时往下跌去。
而那少年也躲避不及,惊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同时电光散成的烟雾如旋风般涌入地下,笼罩住我们。
猝不及防跌入深渊,身边尽是迅速坍塌的泥沙碎石,深远的轰鸣中,头顶的光芒越来截止遥远,终于,裂缝如巨大花瓣慢慢合拢,最后一道光线隐没,周围只余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场下坠几乎无穷无尽,厉风呼啸,腾风驾雾般,直到剧烈的撞击传来,黎玥只觉全身都要被撞散了,连灵魂都地震成碎片。幸好棱光砂材质坚硬,不然真是有死无生。
这里是什么地方?四面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她自己,棱光砂天然发光,虽然微弱,在这无丝毫光线的地底却格外抢眼。被那道闪电击中,又经历了这么久的下跌,这里应该很深处了吧。不过无论在哪儿,幸好我本体还在上面,只是这颗棱光砂要废弃了。
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我立刻默念移神的口诀,片刻之后,睁开眼睛,竟然还是一片黑暗的地下!
怎么可能?我连忙继续尝试,可不管我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像是被生生困在了这粒晶石中一般。
别着急,别着急,也许是我所记的口诀有误,反正等功体耗尽,移神的术法会自动解除,返回本体,我安慰自己,却又猛地意识到,按照上次移神的时间推算,这次应该早就到了时间了才对!
从未想过会出现这处情形,我顿时慌了心神。这下子怎么办?难道要困在这石头里一辈子?等等,白郁已经返回城主府了,只要他将消息带回,父王肯定会派人前来寻找,我躯体并未特意隐藏……是啊,不用着急,只要父王找到我的身体,一定有办法将我的魂魄唤回的。
意识到这一眯,终于慢慢静下心来。先看看这周围是哪里吧,还有那个少年,好像也和我一起跌下来了。在哪里呢?
一想到他,忽然心神一动,立刻感应到他好像就离我不远。真是奇妙的感觉?我心中纳闷,还是依循着直觉向那边蹦蹦跳跳而去。
变成晶石真是不方便,笨拙地跳了好一会儿,才走完这小段路。
绕过这一块巨石,一个人影映入眼中。他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念至此,心中忽然又生出一个肯定的念头,他还活着!
我愣住了,跳到他面前,他头脸都是血迹,混合着沙土,狼狈不堪,伤势极重,却还有一线若有若无的呼吸。
真是活着呢……我漫不经心地想着,但视线落到他满头满脸的血迹上时,整个人忽然僵硬了。
我终于想到,这诡异的心灵感应因何而来了,还有我为什么无法脱离这颗晶石,返回本体了。
这个推测实在太过恐怖,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恨不得直接晕过去算了。
该死的,我成了他的血契灵兽!!!
第二十七章 重返地面
一方若是死亡或者受伤,另一方就会有感应,这种奇妙的灵魂间的牵绊,正是缔结血契之后才有的效果,随之而来的还有契约双方灵力的分享,难怪至今我的灵力都未彻底耗尽。
血契只有在生灵之间才能缔结,一颗无知无识的石头是不可能成为灵兽的,偏偏机缘巧合,我寄身在石中,使得这颗棱光砂暂时变成类似小妖怪一般的存在,符合了缔结契约的条件。
难怪刚才移神的术法失效了,也是因为契约的捆绑作用。
简直是奇耻大辱!胸中涌起的愤怒难以言喻,堂堂的魔界公主,未来的魔界帝王,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出了这种乌龙,变成了卑贱之人的血契灵兽。我气得头脑发晕,半响才清醒过来。
当务之急是赶紧解除这该死的状态。血契是一种以血为媒介的踌躇咒法,刚才他把血滴到我身上,再加上阵法中的雷电同时击中我们两人,无意间连通了双方灵魂,才会造成这种后果。想要解除……对了,只要血契一方身亡,就会自动解除。
只要他死!我立刻跳起来,怎么弄死他呢?
看他这幅模样,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但这种丢人的事儿,我一刻也不愿拖延。四面一看,我们正身处凸起的峭壁上,下方就是漆黑的深渊裂缝,把他推下去,不信摔不死他。
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杀一个人。我立刻行动起来,跳到他的肩膀处想将他撞下去,奈何现在的身体只是一颗小石子,撞了几次,不见成效,反而换来另一种效果——正竭力蹦跶着,忽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我拍进了土里。
黑暗笼罩中,细微的呻吟声响起,我立刻意识到:他醒了!
想跳起来,奈何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儿也不像刚醒过来的人。半响,手指在我周围扒拉了两下,将我捏在指尖,举到眼前。
尘土簌簌落下,落在那张比鬼好不了多少的脸上,赤血含着黑泥,满脸狰狞,那双原本明朗的眼睛也只余一片昏蒙。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半死不活,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东西。
他举是摔傻了吧?
然后他的视线茫然地落向远方,那里只是一片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四面八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忽然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里,听得人浑身寒气直冒,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扬手一扔……
我顿时尖叫出声,那方向正是万丈深渊!幸好他用力不小,我一下子撞到了对面石壁上,头晕眼花地又弹了回来,然后落到了一小声凸起的岩石上。
紧紧趴在那一小点儿地盘上,我心惊胆颤,这该死的混蛋,等回去了,一定把他大卸八块,扒皮抽筋……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恨不得用所有知道的恶毒诅咒痛骂他。
那人却全无知觉,对我一颗石头竟然会尖叫也毫无探索的兴趣。将我扔出去之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但我知道,他还活着,真是命硬啊!他怎么还不死呢。
等他死了,我正好回去。而你就烂死在这里吧。我狠狠地想着。
可偏偏事情不尽如人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然又爬了起来,然后俯身到崖边,掏摸起来。
我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地缝里去,奈何作为这个黑暗世界中唯一一点光源,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怎么也没逃过他的毒手,又被他捡起,捏在了手心里。
将我放在眼前,他端详了片刻,视线已没有了刚才的万念俱灰,总算透出一丝亮色。看得出他的伤势刚才也处理过了。
“我还没死不是吗?”他对我说。
我暗叫不好,要算帐了,他知道刚才阵法崩溃是我暗中动的手脚吗?
却见他并未看我,反而径自说了下去,“没死就是还有机会,就算不成功,也许我已经离那儿不远了,也许这里就是那里的地下,我还有机会,我一定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