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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只是在脑中迅速闪过，白坚便道：“大师在哪里落脚？”他这是在送客，家里不好留下罗将，有事自然可以去找他。
“城南雷音寺。”罗将抄起禅杖，施了个礼，临走又道：“这刺客身上的东西，公爷都留着，遇到明白人，还算有用……龙虎山，已经不可靠了，这话，陛下未必相信，公爷却要小心。”
这边送走和尚的时候，白起已经离开了煜国公府，却是王方前来道谢。白起是个呆不住的人，就跟着王方出来转悠。
金陵繁华，人口两百余万，是大晋王朝人口第二多的城市。街上的店铺琳琅，车道宽阔。王方没有携带仆人，只是和白起一人一匹马，直奔城南。城南是商铺酒楼集中的所在，大晋朝各地的巨商都在这里有生意，哪怕到了夜晚，金陵城的南面也是亮着的。
“三哥，这是去哪里？”经过秦王陵的事情之后，白起和王方亲近了许多，称呼也换了。
“散心，秦歌坊的戏社，来了南方的班子，我叫了苏沐和郭艾去安排。咱们兄弟几个聚聚。”
“叶樵呢？”
“伤的重，暂时不宜出来了，舞阳侯很是生气，我要是上门，会被打出来。”
白起微笑，秦歌坊他听说过，里面自有青楼妓寨，王方叫自己去看戏，而不是投自己‘所好’，估计还有事情商量。
两人骑马，虽然不能奔驰，也很快的来到南城。寻至秦歌坊，有秦歌坊的健仆迎上来，服侍二人下马。
“王公子，雅室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公子在等您。”
王方拍拍自己的马匹，让人接过去看管伺候，带着白起，跟着进入了秦歌坊之中。秦歌坊仿照前朝格局建造，用高大的围墙围起来庞大的区域，里面自有世界。
秦歌坊内，戏社就有十余座，王方所去的地方，是单独一座，有青色的砖墙围绕，砖墙镂空，曲线幽然，白起看到溪流漫漫，环绕围墙，虽然略增寒意，却有无限温柔。
院子极大，起了四座高楼，各有六层。
白起等人被带到南面楼下，抬头看去，楼高二十余丈，郭艾正在廊间向下观望，看到王方和白起，伸手招呼。
这时候，有侍女出来迎接，替换了仆役。那侍女只有十五六岁，生的清秀，步姿摇曳。白起瞄着那侍女，心中却是在估算侍女的身手。这侍女年纪还小，看走路的姿态，腰间的力量，恐怕也和自己的侍女接近了。
自己可是国公之子，才有能力养得起这样的女护卫，一个欢场女子，也要这样的力量么？看来秦歌坊的背景也不简单啊。
两人被带到五楼，宽阔的走廊上，侍女穿行，彩衣缭乱。白起看着不喜，收回目光。
雅室宽大，走进去之后，白起才嗅到香气，对着门就是一个大窗，窗口望出去，是一个更加宽大的戏台。原来这楼中，只有五层和六层是看戏的位置。
雅室内，郭艾和苏沐等了许久，不过还有一个陌生人，让白起一皱眉。
这陌生人是个年轻女子，一身紧窄打扮，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人物。
让侍女退出去，王方这才笑着给白起引荐道：“小白，这是我府上侍卫，也是我的朋友，甄真。”
那女子起身，向白起拱手道：“甄真见过白公子。”
她说话的时候，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白起却注意道，这甄真的手上，带着一个古朴的戒指。那戒指上细不可查的力量波动，却是和自己的纳戒相同。
王方观察白起神色，见白起不喜，又道：“秦王陵出事，父亲虽然没有责罚我，可是出门的时候，必须带着侍卫。甄真是……”
“玄阴宗炼气士，辅佐大司徒几十年了，白公子放心。”那甄真开口接道。
第十八章：凶险搏杀
第十八章
白起有些傲慢地看了一眼甄真，点了下头。甄真的话，恐怕不实。
炼气士的寿命比普通人长的多，就算白起这样的炼精化气初期，也能活上三百多年。到了后期，寿命肯定突破八百岁。
对于炼气士来说，如此漫长的寿命，几十年的时间，是培养不出什么感情的。这玄阴宗是什么宗派，白起根本不清楚，他只知道，玄阴宗绝对不是什么名门大派，这样的门派，秦皇铜人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甄真见这少年公子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心中冷笑。凡人，就是这样无知。大晋王朝崩溃在即，这些公子王孙还拿捏身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要不是留你们有用，一道飞符全都杀了。
窗内竹帘垂下来，隔绝了外面的舞台。这雅室内，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桌子上茶水点心干果等物分装在一个个的瓷碟里，样式很多，只是浅浅的放上一点。白起靠边上坐下，自己倒上茶水，也不说话。
王方只好开口道：“小白，其实这次出来，是想要和你商量，能否把玄阴宗引荐给国公。”
“引荐？我有什么好处？”
白起的话很生硬，王方一愣，随即道：“玄阴宗有炼气士三百，陛下肯定要国公去处理秦王陵的事情，普通的军队，可对付不了那玩意。”
白起大笑，道：“若没有天大的好处，谁愿意去对付那些僵尸，你说是吧！”
白起这个时候看着的却是甄珍，甄珍勉强压制怒火，低声道：“不错。”
“那我要好处，有何不可？”白起反问。
甄珍一笑，拂袖，侧过头，不理会白起了。这等纨绔，不知死活。
王方却知道，白起绝对不是绣花枕头，他在秦王陵的时候昏迷过去，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去知道肯定是白起救的众人。
现在白起态度奇怪，王方心中盘算着怎么劝解，又不至于影响了白起的计划。两个人事先没通气，但是王方分得清里外。要是把炼气士们当成亲信，他才是脑子有问题了。
苏沐开口道：“小白，你听说陛下要新建羽林军的事情了吗？”
白起摇头，京师有六军，这羽林的数量，差不多在八万左右，是大晋精锐。八万羽林军，和其它五军不同，纯粹是皇室花钱。要是再扩建的话，供养就有些难度了。
“扩建羽林，就是为了对付城外的那些怪物。”苏沐神色之间显得烦恼异常，他是羽林出身，恐怕家中子弟不少要去城外剿灭怪物，这死伤会相当巨大。如果能在羽林新军中加入炼气士，情况就会好许多了。
“这事情，我父亲自有打算。对了，今天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炼气士上门，甄珍，你听说过红莲寺么？”白起依然高傲的姿态，让甄珍的气总也顺不过来。可是白起提到红莲寺，甄珍不能保持沉默了。
“知道，红莲净土宗，在佛门六派里，排名第二。”
“你不会以为，那和尚找我父亲，是去化缘的吧？”
“哼，你要什么好处？”甄珍心火上冒，自从转入先天之后，她已经很少这么激动了。
“当然是武器。”
甄珍听了白起的话，刚想嘲笑，却听白起道：“我听人说，这炼气士的装备，分仙道法宝四个级别，玄阴宗是小门小派的，我只要一万支宝兵级别的羽箭，一把法兵级别的长剑。”
“不可能！”甄珍断然拒绝。别说法兵难寻了，就是宝兵对玄阴宗来说，也不是人人都有的。炼气士手中的兵器最难炼制，白起开口就是一万支羽箭，简直是对炼器一无所知。
一支宝兵级别的羽箭，差不多可以反复使用上万次才会损坏。没有什么门派会一下炼制这么多，也没那个能力。而且普通的士兵，就算是使用炼气士的装备，也发挥不出千分之一的妙用，纯粹的浪费。
“那你就自己去国公府上找我父亲去吧。”白起推开面前的茶盏，站起身来，却是要走。
王方赶紧拉住白起衣袖，道：“小白，一切都好商量。”
“没的商量！”甄珍这个时候怒火也爆发出来，道：“他当炼气士是什么，若不是……”
白起猛然回头，盯着甄珍道：“若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你就将我斩了，是也不是！”
甄珍气结，她受师门之命，是要来结交白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针锋相对起来。平日里养气的功夫在白起面前毫无作用，白起随便一句话，都能撩拨得她心火大起。
甄珍横下一条心，冷然道：“不错，你这种废物，在我眼中，土鸡瓦狗一般。”
她也想通了，如果白起这么废物，话都说不通，自己也没有笼络他的必要了。再说大晋王朝还能存在多少年都不知道，为了这种人牺牲自己，那自己修的什么仙道，还要什么长生！
白起点点头，看着甄珍的胸前，戏谑道：“长的还不错，可惜是个草包，怪不得大晋朝压制炼气士数千年，原来都是你这样的货色。”
王方暗道不好，这炼气士对自己虽然尊敬，可他也清楚，那是炼气士的傲慢，不肯失去平常礼数。就是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对炼气士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
“很好，白起，我拼着师门惩罚，今天也要取了你的性命！”甄珍说着从袖口飞出一张淡黄色的纸符。这纸符上，用鲜红的朱砂绘制了九个符文，才飞出甄珍的袖口，就放出数百道强光。
白起闭上双眼，抽剑，一剑就斩了在劈向自己的兵器上。那是一把弧形弯刀。
大光明符爆发开来，王方等人的眼睛顿时无法视物，白起早有准备，先天元气运转之下，闭上的双眼已经难以受到伤害。他丢了手中破损的长剑，合身扑了过去。甄珍所在的位置上，那女修双手持咒，控制着凌空飞舞的弯刀。
她和白起的阶位相同，都是刚刚进入炼精化气阶段，只不过比白起多了一些炼气士的战斗法门而已。
白起虽然修炼了青雷真解，却没有任何炼气士的攻击手段，用的却是家传的破军罡气。先天罡气难以养生，比不得先天元气，只是攻击的犀利程度，并不比炼气士的先天元气弱小。
所以白起一剑就将甄珍的弯刀击飞，甄珍元气激荡之下，失去了对弯刀的控制，一口血强行咽了回去，却看到白起已经到了跟前。
白起动用不了身体中的两件武器，可他还有拳脚，他的动作是跳过桌子，在半空之中，直接一脚踢在了甄珍胸口，甄珍的血再也无法咽下，一口喷向上方。
“结！”甄珍喝了一声，手指轻点，白起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凌空束缚住了，第二脚再也踢不上去。
甄珍的嘴角露出冷笑，就算武者再强大，也敌不过法术。如果自己不是受到九鼎影响，怎么会被白起击伤。想到这里，她愈发愤恨，口中一缕白光喷射出去，直奔白起的脖颈。
玄阴宗不擅长炼制兵器，可是这庚辛金剑，却是在肺腑之中培养出来的，不耐久战，犀利程度却是兵器所不及的。
今天定要斩了这个家伙，然后说服师门，杀上煜国公府，鸡犬不留。
噗……
沉闷的兵器入肉之声响起，甄珍惊愕的看到，自己的胸口处，多了一截剑尖。却是王方在背后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白起的束缚顿时消失，他已经抽出腰带，狠狠的抽在了那道白光之上。
临死之际，甄珍看到白起的腰带抽开了自己的庚辛剑气，顿时有些绝望。白起这腰带，至少是道器，否则自己的庚辛剑气肯定能将其斩开缺口，要了白起的性命。
白起的背后，有强大的炼气士，自己岂不是白死了？
白起这个时候也是紧张的要死，那道白光被自己抽飞出去，在空中扭动几下，转过头来又快如闪电的直奔自己的头颅。白起将腰带反手迎了上去，白光再度被拨开。
如果白起有炼气士的战斗法门，自然可以直接击散白光，可他入门太晚，连一点粗浅的法子都没有。先天罡气根本灌注不进这条古怪的腰带。
王方抽出了长剑，任由甄珍的尸体摔倒在地。他想上去帮忙，可是根本插不上手。白起腰带飞舞，一次次的挡住庚辛剑气的攻击。幸亏甄珍死了，否则他的手法精妙，也比不上炼气士的攻击变化。
郭艾等人也是紧张的退开，看着白起在桌子上疯狂的抵挡白光的攻击，生怕自己向前，反而阻碍了白起的动作。
白起可是白坚的独子，要是死了，这里谁也活不了。白坚是什么人？二十年来在西北斩杀数十万胡虏的猛将，大晋王朝第一强者。
白起感觉像是过去了数天的时间，时间被无限延长了，一直坚持了大概一刻钟，那道白光才在空中消散。
白光消散的瞬间，白起知道自己算是活了下来，他脚下一软，跪在了桌面上。他双手撑着桌面，大口喘气，强行压制心中的恐惧。
这是白起第二次遇到炼气士的攻击了，第一次那个和尚的攻击，被乳母挡了回去，这一次，却是亲身感受。那森寒的剑意，让他的脖子发凉。随时会被人切掉脑袋的感觉，谁都不会舒服了。
“小白……”王方唤了一声，怕白起还在战斗的情绪中无法摆脱，这个时候上去，白起没准会下意识的攻击。
第十九章：雨巷
第十九章
白起慢慢的调匀呼吸，冷静下来。这次算不得冒险，王方身边有这样的人不是好事。这玄阴宗的炼气士，能翻脸下杀手，证明了白起心中所想。这些人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随时都会变成致命的威胁。
如果甄珍偷袭，自己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三哥，我们走吧。”白起站起来，将腰带扣了回去。
“这尸体……”王方指着甄珍的尸体，有些犹豫地看着白起。杀了一个炼气士，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被玄阴宗知道是自己做的就糟糕了。
“我带走。”白起说着，俯身，将甄珍的尸体收入纳戒之中。王方等人一惊，随即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和白起不同，在京师的时间久了，接触过炼气士，听说过纳戒这种东西。
甄珍的尸体消失，显然就是这炼气士装备的能力。难道白起是炼气士？
“三哥，这炼气士狼子野心，你也看到了，不过是和我口舌之争，就要暴起杀人。”
王方点头，白起说的没错，他和皇子对骂，双方也不过是想让对方丢丑服输，或者暴打一顿，却不会想着伤害对方性命。当然，白起说的也有问题，是他主动挑衅，否则甄珍最多和他谈些交易。
但是这潜伏的危险，却被引爆出来，让王方无比警惕。
“三哥，你与我回府，等我父亲回来，说这个事情。”白起低声道，这时候门外才有人接近，似乎想要进来。
白起收回已经接近断裂的长剑，随手挂在腰间。那苏沐和郭艾已经收拾干净血迹，甚至将踢翻的碟子都归复原位。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王公子？”
听声音，是一个柔美的女声。
“咳……”王方咳嗽一声，换了副不快的表情，打开门，道：“这今天的茶，用的什么水！”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穿着蓝色长裙，王方开门，那女子的手中，一道乌黑的亮光刺来。王方猝不及防，他的身后，两把长剑从肋下穿过，左右交叉，咔嘣的一声，那乌黑的亮光被弹飞，却是一把黑黝黝的短刀。
短刀将两把长剑震断，苏沐和郭艾两人后退半步，白起冲了上去，他从王方头顶越过，腰带再度握在掌中，当做长鞭向下抽去。
那女子用手一点，白起不等她念出短暂的咒语，抢先大喝了一声：“破！”
这一声，糅杂了破军罡气，那女子比白起强了不少，只是炼气士中，大部分不擅长近身搏斗，而白起从小练就的武技底子，扎实无比。
他要的就是这片刻的停顿，女子的法术被硬生生打断，白起的腰带抽在了那女子了额头。王方这个时候才刺出一剑，命中了凌空飞来的短刀。
白起看到门口的埋伏，庆幸自己直觉准确，看来自己要是不答应那甄珍的要求，对方也会暗中下手，将自己劫持。
这念头一闪而过，就算甄珍没有在外面布置帮手，白起也不后悔杀掉那个女炼气士。他下手极狠，一脚就踢中了女子面门，以鼻梁骨为中心，女子的头颅咔的一声凹陷进去一片。
白起穿的是马靴，前方是尖的，内衬紫铜。那女子呜咽一声，手中多了一面小小的旗子。白起毛骨悚然，他想起了红莲寺和尚的念珠。
不是在金陵城难以动用这样的东西么！
这天下的炼气士，难道都涌入金陵城，来针对白家？你们有本事，去进宫刺杀皇帝啊！
白起心中的怒意无法抑制，妖异空间之中，那半截断枪上的鳞片一张，断枪随即出现在白起的手中，白起一枪刺了下去。
那面小旗还没展开，女子的头颅已经被白起刺得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