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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命,筹了钱,考了秀才,再上了京,待到了出考场之时,方知师傅竟被人锁在深宫?
这番变故,何人能承受?
一时撕心裂肺,痴情难耐,摧人心伤。
“六年了……”墨樵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将你唤来,要跟你说些什么。”
我脸上肌肉一松,挤出一个笑来。这一笑,虽然勉强,但是心中竟自放下许多,“于情于理,我都要来拜见您的。”我低头道。
“那头小驴呢?”
“小野驴仍在汾州,托了如花照顾,等几日过后,小福便会回去成亲,就权当送给他了。”我道,“只是那已经不是小驴了,都老得不能驮东西了。”真开始谈起来,闲闲几句,竟是没有开始那般难以忍受了。毕竟,都过了……六年了。
“令尊如何?“
“家母年事已高,动身不得,留在汾县,待我定下之时,便接她过去。”
“你可知,你将往何处?”
“身如浮萍,随水而去,到哪边是哪边。我这一生,也便当如此了。”
“……”墨樵沉默,拍拍身边紫檀雕花短榻,我过去坐下。
这小小房间内,装饰得倒也是典雅清丽。小小短榻旁放了一盆山石一盆寒梅,正是腊月时分,寒梅怒放,梅香扑鼻而来,与放在正中圆桌下的熏炉飘出的檀香气息混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当年我遇到你之时,你才十二岁,如今,过了这年,已经是二十有一了。”墨樵叹道,“是我害了你。”
身畔的人儿叹息一声,我伸了颤动的手,想触摸近在身边的人,印入眼帘的是镶了金线的银白色衣服,那般陌生,不由叹一声,生生地把十指缩回,手放回到自己身边。
“陵王多虑了。是下官自己当有此一劫。”
“你当真不再叫我一声师傅?”
“师徒情份仍在,但是……”我深吸起一口气,抬起头来,“陵王知道,早在八年前,我就不叫你师傅了……陵王自是知道原因。到了今日,我更加不能叫。”
“……”墨樵沉默了一下,半晌,低头默言,“最后再叫一声吧,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起身,“叫了徒添伤感,莫如不叫。陵王要休息了,下官先走。”
说罢,挺直了身,抓了灰布伞,直直地出了门。
*** *** ***
打发掉刚才来问话的几个人,楼梯口突地跌跌撞撞冲下一人,站立不稳,小二一下子冲过去扶住,“客倌——”一细看,竟是刚才那位少年。
“谢谢了。”少年声音微弱,拿手撑了撑额头,抬起头来笑道,“没事。”眼光注视着被小二抓住的手,“啊啊,客倌,对不起对不起。”小二连忙放开。
“没关系。”少年虚弱地笑笑,抓了伞,步履不稳地出了门,竟是连伞都没撑起来。细雨尽数打湿了那件灰长袍。
小二愣愣地站了会儿,方才起身提了壶茶上二楼。
“客倌,您要茶水吗?”
二楼上房内,另一人抚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小二的呼唤声,恍偌丝毫没有听见。
《小小县令大将军》下部~5~疯狂逃窜ING~
打发掉刚才来问话的几个人,楼梯口突地跌跌撞撞冲下一人,站立不稳,小二一下子冲过去扶住,“客倌——”一细看,竟是刚才那位少年。
“谢谢了。”少年声音微弱,拿手撑了撑额头,抬起头来笑道,“没事。”眼光注视着被小二抓住的手,“啊啊,客倌,对不起对不起。”小二连忙放开。
“没关系。”少年虚弱地笑笑,抓了伞,步履不稳地出了门,竟是连伞都没撑起来。细雨尽数打湿了那件灰长袍。
小二愣愣地站了会儿,方才起身提了壶茶上二楼。
“客倌,您要茶水吗?”
二楼上房内,另一人抚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小二的呼唤声,丝毫没有听见。
第四章
不能坐。
不能坐。
再坐在那里,恐怕思念如潮,止不住做出何事来。
跌跌撞撞地出了客栈,迎面便撞上一个人,撞得身子一歪,竟就扑倒在地上。下了一夜的雨,到现在,仍是薄薄的细雨,地面路滑,略有些泥泞了。腿上的布料略有些被刮破,腿上一下子生疼生疼的。挣扎着爬起来,将袖子挡住了脸,对着被撞到的人道一声对不起,急急离开。
人海茫茫。跌跌撞撞地走回去,不知有多少人与我擦肩而过,记不清。只记得右腿关节处生疼,撕心肺裂的痛,痛得两眼都要睁不开了。
“公子,您没事吧……”又一个人与我相撞,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软倒在地。我挣扎着扶住旁边一株掉了叶的小树,低着头笑道,“没事。”
话一出口,声音中的哭腔让自己都为之震惊了。
为什么?
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公子……”被撞到的人似乎是担心,撑着伞跟了几步,我摆摆手,他停下了,我急急地进了一小巷,大道上人太多,此等狼狈样,徒惹人注目。
狼狈地进了小巷,双手扶在墙面上,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就这样慢慢地顺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
掩面,雨水从脸上流了下来,冰凉地,沿着人中流入口中。
不能说话,不能哭泣,一出声,便怕这情感如洪泄,止不住,摧人肠。
墨樵……墨樵……
何时,我与你竟得生疏若此,连几句话都说不了了……
何时,我与你情份竟只到如此地步,牵肠挂肚,却怎地无归路,只得生生放下……
山水长阔,知何处,人海茫茫,万事空。到如今,只空余了我一人,在这无人路过之处,一个人饮泪伤怀。
昨日,想昨日情浓意浓,到今日,冷冷清清,无话可说,万般无计,情放下,人空瘦。
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热得让人恐慌。
腿像是麻木了一般,动了不能动,勉强地站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李大人嘛,怎么会到肮脏的小弄堂里来了!”一声刻薄的男声响起。
冤家路窄,这等尖刻的声音,不是那昨日我打了他头的安之悦安郡王,会是何人。
装作没听到那声音,我勉勉强强地扶着墙站起来,腿在地上拖动了几步,终究是支持不住,颠倒在泥水里,一时泥浆溅起,溅了一身。
“啧啧啧,啧啧啧。”安之悦的两只鞋子映入眼帘,他撑着伞蹲下身来,勾着手挑起我的下颚来,“这等狼狈相,李大人,真是让人心疼呢……”
我晃了晃头,双手抓起旁边的不知什么东西,努力地想站起来,逃离这等事非之地。
雨纷飞,冬日雨冷得人寒心,往事如潮,无计思量,涌上心头。
京师事非之地,本就不该来。
到如今,想逃,却逃得了何处?
三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啊……
“老爷,您快逃吧!”父亲死后,家里的下人也作鸟兽散,到如今,唯余两个下人,如今都跪下了,“老爷!”
我眼里含了泪,望了望这两个在家父死去之里便跟了我的仆人,走上去把收拾好的银子一份一份地塞往他们手里,“是老爷不好,对不住你们,你们快走吧,再不走,恐怕连累了你们啊!”
“老爷!您也快走吧!”其中一个带了人散了,另一个,便是跟着自己到现在的小福。此刻只能庆幸,自己的母亲没有跟着进京来。
否则如此灾祸,她老人家如何禁受得住!
“老爷!你快走吧!再不起,就来不及了!”小福收拾了包袱,拉了我,一时拉不动,不免心里忿忿,“老爷,你还在想那个师傅!我不懂,他就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这么痴心!如果不是因为他,老爷你今天早就是高官厚禄,老太爷的冤狱也早就得以平反了!”
哈,哈,哈,是啊,墨樵,你有什么好,能让我如此痴心?到头来,仍是投了别人怀抱。
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逃得了何处?
何处可逃?
这天涯海角,何处不是他尉迟家的天下?
他要天得天,要命得命。
何况这天下里,还多了一个人,让我牵了肠挂了肚,如何能逃得掉?
一步步地后退,每退一步,心便死一分。
到如今,我只能狂笑,我李斐何德何能,能让这当今圣上来追杀我,不得不笑。
“墨樵,朕保得了你,保不了他!不杀他,朕无以向天下人交代!”
哈,哈,哈,我的嘴动了动,不想说一句话。眼前的男人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一切因我而起,与他无关!”墨樵凛眉,扶起我来。小福早已与我逃散,不知在何处,如今,当真是只余我一人了。
墨樵,你懂吗……
“朕知道,与你们无关,朕服,但朝中旧臣不服!墨樵,朕保下你,已经是最大极限了!他不死,朕无心交代!”
“哈,哈哈……”我狂笑,“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日让我李斐做了你巩固皇位的垫脚石,哈,我不服!”
目光清冷。这一群人里面,除却扶着我的墨樵之外,其余人,在我眼中,均是蝇营狗苟,碌碌无为之徒,空长了一张张凛然的面孔。
但是墨樵,为何你眼中如此的绝望如死灰?
“李斐,朕敬你,就当是你替墨樵死一回罢了!”男人如此道来,“你的家小我会安置好的。”
“哈哈哈,哈——”我笑,“乱臣贼子的家眷,何时有过好下场过?皇上在这此地方施恩情,这时候就不怕对朝上旧臣无法交代?”
“你——”男人气结,一把将剑掷给墨樵,“你自己解决他吧,他非死不可!”
我将脸转向墨樵,他微笑,神情凄凉,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我墨樵,生来便当是乱臣贼子,便当是受人践踏……”
“樵——”男人一下子惊觉,冲过去想夺剑。
墨樵退了两步,脸上凄然地笑了,“与他无关,皇上用不着保我!我一介小小男宠,惑主两代,淫乱后宫,篡夺皇权,这样的人,皇上保我有何用?为何偏偏留了我,杀了有用之臣呢?斐儿,只是遭此无妄之灾罢了……”
“樵!”我惊叫。
男人一个箭步上来,“墨樵,你信他!我不信!若说他没有篡国之心,我不信!他非死不可,但是你何苦呢!朕好不容易让你脱了祸,如今一切与你无关了!你为何一定要……”
墨樵笑容依旧。“我墨樵,自先帝逝后,恩仇皆消,早已是行尸走肉,为什么你们都千方百计地留了我下来呢?明明,你看,明明这么多的人,哪个不想要我死的?”
环顾着跟在皇上后面的一群人,一个个都凛了眉,似乎他当真是如此祸害一般。
“不!你不能死——”男人肝胆俱裂,叫声凄厉。
身后一武将上前,“皇上,墨将军惑乱朝纲,乱我武士品行,实在应该粉身碎骨,以死谢先帝!”
“你——”男人一下子抽出武将腰间剑,一剑便令他送了命,“难道朕想让一个人活都没有资格了吗?”
“请皇上三思!”身后一群武将齐齐跪下。“此二人祸国殃民,臣等受先帝恩惠,为江山社稷着想,不得不除!”
“皇上,”墨樵轻轻地抚了我的头,抬头看男人,“你说说,我可有活下去的必要?”他轻轻一笑,刹那剑便往脖子上抹去。
男人目眦俱裂。
我心一下子碎裂成灰。
是什么东西,如此美丽,如此鲜艳,溅了我一身?
是什么东西,如此火热,如此浓稠,流到我额头?
腿上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划过,一下子站不住,跪倒在地,我慢慢地低下头,看着从自己的膝盖处,那身衣料,何时划破了两道口子,同样的,也有那种美丽鲜艳的液体一下子飞溅了出来。
“墨樵已自刎谢罪!至于李斐,朕念其文彩卓然,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暂断其两腿,贬至汾县,三年不得进京!”
“皇上!”一老将上前,似有不服,“皇上仁慈,但李斐他——”
“难道现在连墨樵都死了!你们还不服吗?!”男人凄然,抱起那一具银白尸体,“你们是想要挟朕吗?”
“臣等不敢!”
天,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了。
一扇小门吱吱叫着被人打开。“王爷,您怎么还没走啊?”一声娇嗔打断我思绪,抬起头来,细雨蒙蒙中,看到这小门旁倚了一个妇人,粉脸丹唇,抛了个媚眼到这边来。
这等腌臜地方,只怪自己刚才慌不择路,现在生生地在人面前受辱。
我拖了脚,手紧紧地抠住墙上突出的石块站直了,安之悦一直在看着我,这时候竟吃吃地笑了,回过头来嚷声道,“月娘,来看看,这位就是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天底下第一大痴情种啊!”
“哟,真的?王爷你又在开我玩笑!”那个妇人显然是不信,手遮住嘴巴笑,“王爷,我这等小地方,也只有您会来。哪有什么新科状元会来啊!只怕是哪里来的骗子吧。”妇人闭了门。
“哈哈哈,哈哈哈。”安之悦哈哈大笑,转过头来,“李大人,感觉如何?”
腿近乎麻木,走不动。我干脆闭了眼,眼不见为净。这等人物,只恨自己今日落到此种地步,被这种人欺凌。
“李大人怎么不张开眼睛看看啊?”安之悦显然是恼了,“你怎么不张开眼睛看看!”他一下子发起狠来,抓住我的头发,“你的新主儿呢?你的太子呢?啊?他在哪儿?怎么不见他不救你啊!”
头皮上传来一阵阵痛意。我挣扎了一下,反倒再次跌倒在地。
“李斐,你不看看你自己,都像个什么样子!”安之悦蹲下来,一把抓起我的头发,泥水从额头上一下子流了下来,我紧紧闭了眼,但还是能感觉得到泥水流入眼中的涩涩的感觉,“好啊!不看我!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看不起我安之悦是不是?!”他咬牙切齿,“你李斐算个什么东西,不也就是个靠着男人生活的。不是陵王就是太子,你跟这些表子有什么区别!好啊!你以为你清高?你清高个屁!你比那些妓女都不如!”
我抬起头来,张开眼,望了一下安之悦那张本该还算英俊现在却因怒意而扭曲的脸,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过脸。
一种米养百种人。生出安之悦这种人,真是亏了。
但是生出我这种人呢?生出我这种人,碌碌无为,于国于家不利,于自己一人,如今又落到如此情境,又何偿不亏?
又何偿不亏呵……
安之悦红了眼,“你这算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不屑一顾?李斐,你实在欺人太甚!”
我张了眼,雨水打进眼里,生生的疼,“安郡王,我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何来看不起一说?倒是你,好端端地路不走,送上门来让人不屑不顾,这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说罢努力起身,却忽地发现两腿自膝处有血迹渗出,心下立时颤动了一下。
这……一时头晕眼花,瘫倒在地。
那厢安之悦在暴跳如雷,指着我骂个不停,“好啊!我自取其辱!我是自取其辱又怎地!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我跟你同年!明明我跟你才华不相上下,凭什么,凭什么到现在,你落个清官的好名声,我却得落得个靠父亲荫荜?我自问我这一生,做过何种错事?!为什么生生地摊上你一个李斐,这般的看不起我!这般的要在你面前受辱?!”
我两眼发晕,看着两腿自膝处血流不止,心里发了急,一下子撑了手在地上就爬。
只要爬出这条巷口,就是人流繁忙的大道,在那里,可以叫人拉了回客栈……
身体一下子被人踢倒。
安之悦显然是没有骂够,我爬,他生生地把我拖回原地,指着我就骂,定要我听他的满腹愤恨。可恨他一个郡王爷,竟生得如此狭隘心胸。
当下心头一口怒气上来,坐在地上挥拳就打。
就算是文人又如何,这种人,只得动拳。
不知道自己这一拳挥出去有多重,只觉一拳打出去,心里无比舒畅,但眼前却更晕了晕,料定自己的身体是即将支持不住,索性骂了个过瘾,“郡王爷,我李斐就是瞧不起你又如何?这普天之下,所有人我李斐都瞧得起,就偏偏你一个,在我眼中,连猪狗都不如!”
“你——”安之悦擦了擦嘴角的血,一下子眼里泛出血丝来,“好啊,李斐,是你先打我的——这下子你可是殴打朝廷官员大罪……”
“……,……”
还以为会有如何吓人办法,怎知凭此人想法,也只能想到这种倚靠朝廷的……
我两眼一翻,昏倒给他看。
醒来的时候还在那里,只不过雨已经停了。庆幸没看到安之悦身影,大概是看到我晕死了就走了罢。
我叹了一声,口中干苦得厉害,挣扎坐起,觉得略有些神清气爽,怎知低头看时,看到自己两腿跪在血泊里,那血泊中又混了泥,显得极是凄惨不堪,一时愣了愣。
呜……
头……好晕……
不要让我死得那样子恶心吧……
就这样坐在地上,头靠在墙上靠了一会儿,神智清明了一些,才叹一口气,撕下衣袍下摆,想包扎一下伤处。撕开一些布料才发现,两腿甚是泥泞不堪,泥血混在一起,干脆放弃,干坐在那里。
仰天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