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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七年抗战亲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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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仁与白崇禧同是桂系主帅,白崇禧虽然早在几年前就被蒋介石调到了中央工作,但还常常向李宗仁透露蒋介石指挥上的问题所在。李宗仁知道蒋介石平时喜欢越级指挥,弄得前方将官不知所措。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因此,当蒋介石问起他有什么要求时,他便旁敲侧击地说:“据说委员长办事事必躬亲,大小事喜欢一把抓,而且抓得很细很具体。我就希望委员长有什么指示直接对我说,不要直接与我下面的军官联系,特别是不要不通过我就调走一个军或一个师。如果这样,对我们前线来说,就是釜底抽薪,这样有百害而无一利。” 
  蒋介石的脸一沉,心里暗自骂道:“真是不识抬举,给你一点颜色就开染坊,对我说三道四起来。”可是,心里的不满却不便说出口,尴尬地笑笑说:“好好好,我答应德邻兄的要求,保证不给五战区打一个电话,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吧?” 
  下午,李宗仁便带着随员,从下关火车站乘车北上。 
  李宗仁管辖的第五战区的守备范围北至济南黄河南岸,南达浦口长江北岸,东至长江吴淞口向北延伸至黄河口的海岸线,辖山东全省、长江以北江苏、安徽两省的大部。所属部队有: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李品仙的第十一集团军、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孙震的第二十二集团军、韩德勤的第二十四集团军、徐源泉的第二十七集团军和庞炳勋的第三军团、冯治安的第十九军团、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张自忠的第二十七军团等,计27个步兵师、三个步兵旅,共二三十万人。根据战区现有兵力状况,李宗仁一到徐州,即召集五战区各军、师长和高级参谋人员到徐州附近侦察地形,周密设置防御工事,检查部队战前准备,并制定出了保卫徐州的作战计划。其要旨是利用黄河和淮河,对日军的南北攻势分别加以阻截,遏制其攻势,而后从容布阵,伺机与敌在徐海附近展开决战。 
  李宗仁长期生活在广西,从未到过徐州。听参谋长徐祖贻介绍,徐州有不少名胜古迹,就想到云龙山、放鹤亭去看看,侍卫人员陪同他漫步在徐州街上。此时,徐州市民听说北平、平津沦陷,南京正在交战,吓得关门迁移他乡,街上除了慌慌张张逃难的人外,几乎没有市民走动。心想,民心如此糟糕,军心如何安定?军心不稳又怎么能打胜仗?他考虑到当务之急是安定民心,如何安定民心呢?他觉得政府和军队的长官是个榜样,自己应该做出榜样,便对副官说:“你赶快把我的马牵来!” 
  副官不明白游览名胜古迹为何要牵马,便问道:“长官,为什么要牵马?” 
  “你少啰嗦,叫你牵你就牵,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李宗仁没有心思解释,沉着脸说。 
  副官见李宗仁不悦,吓得返回司令部,将他的大白马牵来了。李宗仁蹬上马镫,一抬腿跨上了马背。他昂首挺胸,在徐州大街小巷内转悠,一脸悠闲的神情。第二天,他照例如此。李宗仁连转三天后,副官发现了一个奇迹,他发现街面上再没有慌慌张张的人群,商店的大门也打开了,学生们也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上学去了,徐州的老百姓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副官明白了,李宗仁是以自己的行为,来安定民心。 
  日军占领南京后,日本政府为贯彻其速战速决、逼蒋投降的总方针,在沪宁会战期间,通过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开展了对国民党的劝降活动,由于条件苛刻,没有成功。在日军占领南京后,态度更加强硬。1938年1月16日,日本政府发表声明,宣布“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的中国新政权的建立与发展”,企图增大军事压力,以迫蒋投降。为适应扩大战争的需要,日本追加了临时军费,通过《国家总动员法》等法案,并着手大力扩充军备,开始组建新的师团及独混旅团,整顿现有师团,对侵华军的作战编组和部署也重新作了调整。至3月底,除关东军外,日本陆军的在华兵力为:华北方面军辖两个军八个师团,三个独混旅团和中国驻屯兵团(旅团级);华中派遣军(原华中方面军撤销)辖一个师团及一个独混旅团。此外,日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也已设立。   
  韩复榘的末日(2)   
  日军的黄河、淮河地区作战方案是,以四个师团兵力渡江沿津浦线北上,另以六个师团的兵力以及一个特种机械化兵团,自德州一线南下,以图夹击徐州,打通津浦线,连贯南北战场,尔后由陇海路西进郑州,南下武汉。 
  1937年11月底,日军南北的攻势凌厉,华北方面军的两个军,以每天30公里的速度向南推进,华中方面军也有两个军兵力,每天平均30公里的速度向北推进。北边速度快,因为第 
  五战区的部队多数不是桂系,李宗仁不熟悉,有点放心不下。有一天,他问参谋长徐祖贻:“我们最北面的是韩复榘的部队,你知道韩复榘这人的情况吗?” 
  徐祖贻立马回答说:“我了解他,他是个不可靠的人,是个最不坚定的动摇分子。” 
  接着,徐参谋长将韩复榘的老底全兜给了李宗仁。 
  韩复榘是河北霸县人,10岁那年义和团运动爆发,霸县也来了义和团,少年不识愁滋味的韩复榘天性好动,天天跟在义和团后面舞枪弄棍,劈刀砍杀,也学会了不少本领。他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带着一帮小伙伴们东闯西荡,成了他们的小头领。父亲见韩复榘天天同一班小孩子混在一起,很不满意。为了收住他的野心,在他14岁那年,就给他娶了一个媳妇,此女名叫高艺珍。韩复榘成了家,夫唱妇随的家庭生活果然拴住了他那颗放荡不羁的心,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也很少干了。但是,好景不长,他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韩的手气不佳,几年下来,他欠了一屁股的债,讨债的人天天上门逼债,弄得他整天东躲西藏。一天,他和老婆高艺珍商量,决定远走他乡,结束这躲债的日子。20岁那年,他离开家乡,跑到东北的辽宁镇。这个镇子虽小,却有一大特点,就是算命的先生不少。韩复榘突然觉得自己该算算命,看看自己前途如何。算命先生抬头看着眼前的韩复榘,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只见眼前的后生身高马大,体魄魁梧健壮,是块当兵的料子,于是对他说,他一脸福相,是当将军的命。 
  1910年春天,韩复榘加入了清军,从此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韩参军后,以不怕死而闻名。每逢打仗,他总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两年后,他很快从排长、连长、营长升到了团长的职位。蒋介石北伐时,韩复榘因进军北平有功,被提升为师长。韩复榘从小小的排长爬起,升到了师长的宝座,仅用了13年时间,真可谓官运亨通了。但他的野心随着他的地位提高,越来越膨胀。蒋桂战争结束,冯玉祥害怕蒋介石占领武汉,命令韩复榘火速向武汉推进。然而,蒋介石早就窥视到冯玉祥的用心,捷足先登。韩复榘在孝感无可奈何。这时,蒋介石将他请到了武汉,设家宴为韩氏夫妇接风洗尘。几杯酒下肚,韩复榘酒酣耳热之时,蒋介石拍着他的肩,一脸亲昵地说:“韩兄,只要你服从我的命令,我送你一幢上海花园别墅。”说话间,还塞给他一张10万元支票。韩复榘激动地收下了他的支票,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他认为,蒋介石以“党国领袖”之尊,对自己如此看重,而冯玉祥地位不及蒋高,权不及蒋大,对自己却简慢轻怠,动不动就骂两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投错了“胎”,走错了门。1929年5月,蒋冯战争一开始,韩就叛冯投蒋,蒋任命他为河南省主席。这年12月,唐生智在汪精卫改组派的鼓动下,韩复榘又经不起唐生智的诱惑,加入了反蒋队伍,指使石友三将部队拉到浦口,炮轰南京。本来阎锡山是联唐反蒋派,在蒋的拉拢下,助蒋反唐。反唐势力渐渐扩大,令唐生智孤立无援时,韩复榘又倒唐拥蒋。韩复榘倒唐立下大功,蒋介石任命他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并兼第三集团军司令官。 
  徐祖贻说罢,李宗仁感慨万千地说:“这个家伙是个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的实用主义者,我们要小心他。”接着他又问,“‘九·一八’以来,他对抗日的态度如何呢?” 
  徐祖贻不说不气,一说到抗日,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愤怒地举出韩复榘消极抗战、积极逃跑的一件件事实。 
  “九·一八”以后,日军攻下平津地区,沿平绥、平汉、津浦路推进。原来这里是归冯玉祥的第六战区指挥,冯要求韩复榘调两个师的部队,开到德州一带阻击敌人南下。韩却不肯出兵。冯玉祥气愤地将此事报告蒋介石后,蒋介石致电韩复榘,要他调兵德州,韩仍置若罔闻,并编造出种种理由,予以搪塞。他一方面说鲁北暴雨连天,部队无法行军,一方面又借口德州地方小部队难以展开。蒋介石连发数电催促,他才迟迟出兵,但为时已晚,德州终被日军占领。日军进入山东境内,疯狂地向济南进攻,济南危在旦夕之际,韩部官兵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出击。第十二军军长孙桐萱对韩说:“如果韩主席不命令部队去打鬼子,恐怕官兵们不同意,跟你走的人就要越来越少了。” 
  韩复榘掂量着孙桐萱的话,为军心所逼,只得同意出击。11月13日,他带着手枪旅渡过黄河,到了济阳,日军用装甲车袭击济阳,韩带的手枪旅和敌人一碰,就败下阵来。韩也差一点当了俘虏,后经随从相救,他才骑着摩托车冲出城外。回到济南,韩复榘对主战的官兵大发牢骚说:“打打打,你们就只知道打,部队差不多要打光了!” 
  韩从济阳脱险归来,更不想抗战了,他积极准备撤退逃跑。日军进占黄河北岸,并占领鹊山,向济南打炮,但没有急于渡河的迹象,因为日军对韩不战而退的态度十分赏识,妄图诱韩投降。韩分析日军的动向,也明白了日军的意图,主动派代表与日军秘密谈判。日方要求韩宣布山东独立,正式充当汉奸。韩希望日军不要占领山东,与日方的要求相差太远,双方还没达成协议。   
  韩复榘的末日(3)   
  李宗仁听到这里,“腾”地站起来说:“济南危急!韩复榘是不可靠的人,有可能会当汉奸。快,我马上去济南,亲自督促他,如果他不听,我们必须采取措施。” 
  李宗仁和徐祖贻风风火火,当天就赶到济南。可是,当韩复榘出现在李宗仁的面前时,李宗仁竟然顿时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李宗仁见韩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净,文质彬彬,活脱脱一位白面书生。李宗仁被他的外表所惑,怀疑他不会做出卖国求荣的事。所以,李宗仁的 
  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可是,当他与韩交谈不一会儿,马上又改变了印象,韩复榘举止粗俗不堪,开口便是粗话,与他的相貌完全判若两人。李宗仁不由皱起了眉头,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情绪。但是,为了说服他抗日,还是忍耐着对韩复榘说:“韩主席,鬼子已到了黄河边,你看我们抗战有希望吗?” 
  韩复榘摇摇头说:“有什么希望?中国太落后,根本打不过日本人,想抗战救国,想与日本较量,这些人的头脑有毛病。” 
  李宗仁听他一口投降派语言,严肃地对他说:“韩主席,军人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宁死不当亡国奴。你是省主席,竟然说出这种出格的话,真让人费解。我还是奉劝你几句,济南必须守,如济南一旦守不住,就要到沂蒙山打游击,设法破坏铁路,阻止日军南下。” 
  “凭我们几枝破枪,能阻挡住日军的南下步伐吗,真是白日做梦!”韩复榘根本不买李宗仁的账,沉着脸反驳说,“南京已经丢了,南路日军快打到蚌埠,北路日军再打过济南,南北一挤,我们无路可走,岂不成了人家嘴里的肉包子吗?” 
  李宗仁心中十分生气,可是,还是耐着性子劝他说:“韩主席,今天我是以第五战区长官的身份找你谈话的,希望你增强民族意识,要有爱国观念,要有抗战信心。” 
  李宗仁离开济南以后,韩复榘把李宗仁的话当耳边风,依然我行我素。李宗仁回到徐州,一方面密切注视敌人动向,另一方面密切关注韩复榘的行动。几天后,韩复榘酝酿了向后方撤退的计划,并陆续将物资由津浦路南运到豫西。李宗仁掌握这一情况后,派人到徐州火车站,将这些物资贴上封条扣留下来。然后发电报责问韩复榘:“豫西非第三集团军后方,为何将物资运往该地?” 
  韩复榘回电:“开封、郑州亦非第五战区后方,你为何将弹药、给养留在该地?” 
  “无法无天,简直是反了!”李宗仁气愤地将电报递给徐祖贻说,“这家伙满脑子的坏点子,他认为有枪就是草头王,他是消极抗日的典型!” 
  徐祖贻说:“你别看他韩复榘举止粗俗不堪,却蛮会利用矛盾,过去,他利用蒋、冯之间的矛盾生官发财,现在,他想利用蒋日矛盾图安全、图保存实力。” 
  日军见韩复榘态度依然犹豫不定,等得很不耐烦,一夜之间过了黄河,向济南逼近。韩部先头部队向韩报告,请示是否抵抗。韩回电说,我们没有飞机大炮,抵抗个屁。接着,周村、博山相继失陷。日军沿胶济线西进,已到了济南的城边,孙桐萱军长又向他报告,要不要抵抗。韩的回答还是那句话。 
  李宗仁打电话给韩,要他坚守济南,韩回答说:“中央百万大军丢了首都都无人追问,我们丢个小小的济南算什么?” 
  李宗仁无奈,发电报向蒋介石告急,蒋介石打电话给韩,要他积极抵抗。韩此时已离开济南。 
  韩在离开济南时,纵兵大肆抢劫,士兵疯狂抢劫三天,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及各面粉公司、各大纱厂,均被抢劫一空。 
  韩复榘还下令将省政府及各厅处、高等法院、兵工厂、日本驻济南领事馆等一切高大建筑物一齐焚烧,济南全城陷入浓烟滚滚之中,一片火海冲天而上,其凄惨之状,目不忍睹。 
  12月24日夜晚,韩复榘坐着豪华流线型高级轿车,驶出济南,拂晓到达泰安。25日早上,蒋介石以为他还在济南,打电报给他,要他无论如何要死守济南。他回电话说,日军占领济南,我已到泰安。蒋介石只好又打电报给他说:“泰安是津浦线战略要点,无论如何要死守泰安。”这时,他已到了济宁。 
  因韩复榘一退再退,日军占领济南,沿津浦路直下,造成徐州北大门洞开,徐州方向异常恐慌。蒋介石和李宗仁去电责问韩复榘,为何放弃泰安,叫他死守济宁。 
  韩复榘无心抵抗,在济宁只待了两天,便率部向鲁西南的巨野、曹县、菏泽方向逃跑。他去鲁西南的目的是避开日军进攻的锋芒,保存实力,伺机而动。 
  韩复榘到了巨野,在蒋、李的电报上批示:“南京已失,何守泰安、济宁?” 
  日军占领泰安,又占济南,眼看就要到徐州了。韩的一退再退行动,引起了全国舆论的关注,许多有识人士批评韩复榘,同时指责政府对韩纵容包庇,强烈要求严惩韩复榘。 
  蒋介石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咬牙切齿地谴责韩复榘的不抵抗行为。白崇禧对蒋介石说:“老百姓养条狗,关键时刻还能看看门,政府养着韩复榘干什么用呢?如果养头猪,还能改善一下伙食,养他不是后患无穷吗?” 
  蒋介石难以解释,气得嗷嗷叫。他决定设计处决他。但是,韩复榘也不是一条呆鱼,能轻易地上钩吗?为此,为除这条害虫,颇费了一番周折。   
  韩复榘的末日(4)   
  开始,蒋介石要李宗仁以召开第五战区司令部作战会议名义,诱韩到徐州加以解决。韩十分敏感,知道此次开会是为了他步步后退召开的,去了小则大受奚落,大则丢官丢命。因此,会议召开时,韩没有出席。蒋介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决定在开封召开北方抗日将领会议,会期定在1月11日。同时,密令在韩身边的亲信特务青天鉴,配合设法将韩动员到开封。 
  那天,韩复榘接到蒋亲自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到开封开会。韩的副官提醒他说:“此次会议凶多吉少,韩主席不能去,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青天鉴在一旁说:“韩主席,这次会议你必须参加,原因有三:一是蒋委员长指名要你去,你如不去,难逃违旨抗令罪;二是你不是汉奸,怕什么呢?谁都知道日军在黄河北边等你投降,你不愿去,这就是你没有与日军勾结的明证;三是蒋委员长过去一直待你不薄,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不会以开会名义指责你的。” 
  青天鉴的分析麻痹了韩复榘,他觉得青天鉴言之有理,便放松了警惕,他问青天鉴,你还有什么理由说我不是汉奸呢? 
  青天鉴见韩复榘被说动了,又生一计说:“我懂易经会占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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