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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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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好……那里有坏人……危险……”
  折腾了一圈,再回到这里,真是心力交瘁。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向人问着路,抑郁得说不清理由,也许是为了所有事情的综合。
  拐了几次,距离不远,却似乎走到了繁华的背面。
  发白的工地,好像撒满了白灰,有水泼在地上一定会瞬间吸收,令人恶心的干燥,动辄爆土扬烟,空气绝对不适合呼吸。
  摆放的木材旁边,用铁链和项圈栓着一条狗,肚子的地方是明显的凹陷,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喂过。它对面站着两个穿工作服的民工,站在前面的一个,手里托着个又小又青的苹果,用牙卡下一块,轻佻地嚼嚼,一昂头吐出去。汁水口水淋漓的苹果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在离狗不远处。它立刻虔诚地跑过来,最后一点距离时,锁链勒住了它。它拼命伸长脖子,依然够不到,便发出焦急的叫声。那民工乐此不疲地继续,他后面的同事,脸上挂着极有兴趣的愚蠢笑容,拍手叫好。很快,狗的周围堆了一圈碎苹果。
  暴怒的狂吠,以及抖动铁链“哗啦啦”响,震着我的耳膜。我不禁捏紧拳头--我觉得这是在侮辱人格,虽然那只是一条狗。
  这灰暗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他简直具有救世主的一切特征。光滑的黑发,细致的皮肤,大过常人一倍的明亮眼睛,令人赞叹的漂亮,让你不禁想把褒义词都抛掷到他身上。其实,在我心里,早已导演了一出戏剧性很强的《儿童与动物》。确实,他们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两种代表纯净的东西。
  男孩走到狗旁边,看着地上的惨状,并没有如我所料的护在它前面,反而像想到什么巧妙的事情一样,神秘地一笑,“噗”地吐了口口水。终于有一件东西掉在了活动范围内,狗低头闻过来,左左右右地嗅着,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那孩子胜利者一般开怀大笑。
  不止后背,我心都凉了。相比之下,刚才那两个人的虐待,都不算什么了。
  我忘记了,孩子是最接近动物的东西,非常自我,考虑事情也大多出于直觉。他们应该分成两类:一种是匪夷所思的善良,被社会沾染了一点点便无法领会的纯洁;另一种则是令人发指的阴残,虽然只是一时灵感,却胜过许多设计精巧,用心狠毒的诡计。
  后面的这一类通常是聪明的孩子,但我不相信聪明的都会这样。忽然想起杜公子,就把他拎来做反例。他小时候一定不一样。
  可眼前这位……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看他摇头摆尾地走了,我虽不想多管闲事,却也不愿假装没看见,简直是不知道想干什么地跟在他身后。他拐进了一栋建筑。我一看招牌:如归!
  径直走进去,进入大厅。我完全没有旁顾,只是看着他。正要跟着上楼,旁边的接待台传来呼声:
  “您找人吗?”
  叫我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堆着一脸世故的笑容,让我觉得他不像接待员,倒更像老板。
  “不是,我住宿。”
  “那请来这里登记。”
  我想想,还是正事要紧,过去开始填写登记簿。他递了枝笔给我,然后暗中瞟了我畸形的小指一眼又一眼。通常人们都认为,有这个类型肢体残缺的,不是黑社会,就是黑社会漂白。做生意的,对这些尤其敏感。看他愈加恭敬的神色,我暗暗好笑。
  “这里谁管事呀?”我开始闲扯。
  “就是我。您有事?”
  我摇头:
  “老板怎么到前台来了?”
  “店小,人也少,好多事要自己忙活。”
  我抬头看看装璜:
  “好像还不错。”
  “啊,还好。”
  看他除了回答不敢多说别的,如此谨慎,我决定不再继续。我自己也意识到刚才的对话太像收保护费的了。
  沉默一会儿,他倒试探地问起我来:
  “您一个人?好多行李呀。”
  “不是。我和一个哥们出来玩,他病了,现在在医院呢。”
  “水土不服?”
  “嗨!发烧……”
  “哦。那还真是……”低声嘟囔,顺手整理着柜台,“小孩子发个烧,闹着玩似的,大人可就真是个病了。”
  趁他不注意我,我放慢写字的速度,左手悄悄揭起登记簿的前页,想看看写信人吕良住哪个房间。虽然我不懂案子的事,但怎么也要先找到他,谈谈再说。
  从缝里扫到字了……可惜不是!“齐近礼”、“李敏贞”--两个上世纪的名字,一定是……
  正想着,手里的纸被身后拂过的劲风掀了一下。我正偷偷摸摸,风声鹤唳,着实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两个人,据推测,是一对老夫妇。老头身高一米九,虽然已经有些佝偻,但还是显得晃悠。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都符合“长”的标准,手长脚长,头长,虽然没看见脸,但也该相应地长。他大步流星,手里拎着一根根本不需要的弯头拐棍,与他的身量一对比,就像小孩子攥着糖果棒,非常滑稽。
  老太太脸很白,皮肉已经松懈,但看得出年轻时皮肤不错。耳朵上闪着金光,戴着对沉重的耳环,把耳洞都拉成条形。她在后面紧紧追随丈夫的脚步,看样子实在是尽力在赶了,但还是落下一米的距离。没办法,以她一米五的身高,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外形如此不般配,看来是媒妁婚姻下的牺牲品。
  “你慢点……我还要和你说……”
  “说什么?!有完没完?那点破东西……也至于!”
  “什么破东西?闺女给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上楼去了。
  老板冲他们的背影伸出手,叫着“哎……”,可要叫的人早已消失,只好笑笑说:
  “这老齐,老走这么快……”
  “他姓齐?”他们就是那两个过期名字的主人?“对了,刚才的孩子,是他们的孙子吧?”
  “不是呀。他叫江汨,和爸妈一块来的。”老板看我填写完了,就把登记簿扯过去,往前翻着,“啊,不就在这里,他们一家子……”
  在“江汨”两个字的上面,写着“江源”和“任莉莉”。
  “嗯?这个……”我指着再上面的一行,故作惊讶,“‘田静’?这名字熟呀。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吧?”
  这个纯属瞎掰了,我只是想拖延时间,在他把登记簿收起来之前多看两眼,至少先找到“吕良”再说。
  “她呀……”老板似乎不悦我声音过大,以身作则地放低嗓子,“不就在那儿吗?回头往这边看那个……是不是熟人您自己瞅……”
  他说他的,我抓紧时间一个个过那些名字,它们倒着走得飞快,让我头晕。等他指着我身后时,我还是没收获,但也直起身子转过去,顺着他手的方向……
  现在才开始仔细观察大厅。我对着的角落放着一台电视,大尺寸,纯平,是目前流行的式样。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出它开着,但不知道演的是什么。屏幕前放着组成两个直角的三排皮沙发。背对这边的沙发上沿露出半个头,看发型是个女孩子。正在欣赏电视节目的这个“她”,大概就是“田静”了。
  电视正对的沙发背,挨着一张单薄朴素的小桌。乍看之下,感觉怪异了点,和整个大厅的气氛有些不相称,不像该摆在这里的东西。
  再往那边,到了另一个角落。沙发靠了墙码了个拐角,夹着透明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奇形怪状的烟灰缸。
  沙发是深棕色,所以以它为背景的浅色的东西就会特别显眼。是的,那里坐着一个人,半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脸,腿上横放着一把长伞,而衣服……是白底蓝纹!这不就是……火车上那个……
  我立刻回头,老板正把本子合上。实在佩服自己的眼力,就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我奇迹般地撩到了两个字:刘湘!
  刘湘?刘湘!难道……真的是……
  那时我上初中,妹妹还是小学生。
  小学生的一项重大娱乐就是把同学带来家里,美其名曰“做作业”,其实是趁家长不在疯玩疯闹到天黑,送伙伴走的时候作业一个字都没动。
  那天星期六,当时还没实行双休日,半天课。我到家没多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我去开。不出所料,是我那从小就不爱带钥匙的妹妹,身后还站着个梳马尾的小姑娘。
  “哥,这是刘湘,我同学。”
  她轻轻点头,冲我笑。
  那么大的时候,老妈给我最多的评价就是:不招人待见,说话不过脑子。我一直不服气,但是坦白承认,是有些时候,某种太强烈的想法--尤其是知道会令人讨厌的那种--我是非说出来不可的。
  “哎呀!”我紧盯着那女孩,大声惊呼,“这么小的嘴,怎么吃饭呀?”
  确实,真是没见过,她的嘴不是正常规格,已经小到超标。
  她立刻低下头,脸一下子红了。
  小琳怒瞪我一眼,呵斥道:
  “给我们拿饼干去!”
  我灰溜溜地闪开。
  等我抱着饼干罐站在大屋门口时,她们已经在桌子边坐好,摆出了一副“认真学习”的假象。我妹妹正拍着胸脯十分权威地说:
  “你别搭理他。他就这样,大惊小怪!待会儿我替你收拾他!”
  我心里正暗骂死丫头吃里扒外,却见刘湘腼腆地摇摇头,羞怯的笑容中混着窃喜:
  “没关系的。爷爷说,樱桃小口,是美人。许飞哥是夸我漂亮呢。”
  哼!谁会喜欢你这种乳臭未干的……
  我狠狠地拍了门一下,翻着眼睛,目空一切地走进去,把罐子顿在桌上。
  后来,她经常在这个时间来我家。毕竟是女孩子,文静一些,她和我妹妹没有闹得天地变色,只是面对着作业本闲聊,主要是她说故事给小琳听。时不时有一句半句的钻进我耳朵里,内容是关于她养的宠物--一只“熊”。开始还以为是那种没有尾巴,长得像耗子的动物,多听了几句才知道,真的是能出产熊胆的“熊”。我暗自怀疑,但她言之凿凿。那是她在“家附近的树洞里发现并收养”的。不过,熊这种东西,应该不是随便一个树洞就能捡到的吧?
  为了交代这奇特宠物的近况,她每次来都要讲上一段。有时候她忘了,妹妹还会主动问候,提醒她快说。我也好奇,就跟着进度,像听评书一样一段段听过来,但心底始终觉得很无稽。
  听着她说:她如何发现了它,把它捧回家,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在她手掌中喘气;她如何瞒着父母,把它养在自己屋子窗外的花园里;她如何钻到地洞里看它,带食物和水给它;它生病了,她如何悄悄地跑去探望,直到它奇迹般地好转;它走丢了,她如何着急,走了很多地方才找到它……她表达得很好,要描述的画面如同电影镜头般清晰地浮现,让我兄妹两位听众产成了错觉,好像当时自己也在场,这头熊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养的。
  最后讲到它长大了,终于不能秘密地喂养,她只好把它送回捡到它的地方。她讲的时候,已经不能继续安坐在椅子上。她站起来,激动得到处走着,眼眶发红,眼睛晶莹闪亮,声音颤抖,显得哀伤却欣慰。我仿佛真的看见一头成年的熊,站在树洞旁边的草地上,挥着巨大的熊掌向她道别……我嗓子一哽,心中豁然开朗:何必计较呢?这是个好故事,不是吗?
  那天她走以后,我的心情依然很激荡,问小琳说: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小琳笑得很甜,很灿烂,郑重地说:
  “不是真的。但我相信!”
  这句话同时道出了我的心声。
  妹妹小学毕业,上初中了。她们两个仍然一个学校,可惜不在一个班。
  刚升学时,她们几乎整天腻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渐渐疏远,但约定要经常电话联系。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过感情永恒,可是,两个人一旦分开,生活环境不同了,接触的人不同了,凑在一起连话题都没有,即使再念旧又怎样?
  由最开始亲切地谈天说地,慢慢变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客套,“刘湘”这个名字就快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时,她们学校出了一件事。
  事情的起因是刘湘与她新交的一个朋友聊天,说起了各自的家庭。她说她并非父母亲生,是领养的。虽然他们没有对她不好,但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总是幻想着与生身父母一起生活的情景。可以想象,她描述时一定表情堪怜。
  和她要好的那女生,偏偏流着稀有的热血,很有几分侠义心肠,同时也莽撞不计后果。虽然这是人家的心事,她应该为她保密,可是,她既然已经知道了,难道就冷眼旁观?不管说出去会怎么样,总得为好友做点什么吧?
  于是,她冲到教研室,把这件事转告班主任,希望她能多关照她。那老师恰好是个新来的,还没背会“分数等于一切”的公式,觉得学生的心理健康很是件大事,就叫来当事人,想和她谈谈。据说,当时刘湘站在办公桌旁一言不发,一只眼睛忽然涌出泪水,都没有划过面颊,直接滴在一摞作业本上,随后立刻跑出去。这个据说,是据我妹妹说,当然她也是听来的。我不知道具体是不是这样,反正谣传一向比现实更惊心动魄。
  再往后是家长会。老师自然在会上旁敲侧击。她妈妈感觉到不对,会后留下和老师单谈。所有事一说开,双方都吃惊不小:从来没有一个孩子,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第二天当然是点名批评,全校哗然。小琳很为她不平:
  “她只是……只是想体会一下那样的感觉,我相信她说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别人不理解。老师对她青眼变白眼,那好友也沉浸在受骗的怒火中无法自拔,其他同学更是筑起防线,与她保持距离。在一个说话没任何人相信的地方,毕竟是呆不下去的。那个学期一结束她就转学了,之后只和小琳通过一次电话。
  电话放下后,我问了声“她怎么样”。妹妹脸色发青,带着假笑,语气尖酸地迁怒:
  “没……事……她过得很好呢。就是她父母多了一句口头禅:有本事找你亲爹妈去!”
  下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在电视上。
  她中考成绩优异,考取了市重点学校,是全国顶级王牌大学的附属高中。该大学校庆,聚集了许多媒体。庆祝,联欢会,节目五花八门,她们中学也派乐队和话剧团登台献艺。后者的表演反响热烈,而剧中主角正是她。台下回归母校的校友中,恰好有一位当红的艺术评论家……几种因素一凑合,结果就是她一举成名,被高度评价为“极有前途的表演人材”。一时间关于她的报道铺天盖地,就连以前让她深受其害的那件事都作为轶闻广为传颂。还有消息说某名导演对她赞赏有加,根据她颇具古典美的相貌,准备请她在新近的一部古装连续剧中担任一个角色。
  我们也挺高兴,以为她以后会一帆风顺了。可是,人什么时候最容易遇到不幸?答案是:在已经看到幸福的时候。
  这股热潮刚平息没一个月,她的名字再次遍布各大报纸,内容也更轰动。某立交桥下发生一起车祸,赶去处理的工作人员在那辆与桥墩亲密异常的车中发现了她。她满脸是血地趴在方向盘上,被立即送往医院抢救。车厢中弥漫着酒味,还找到一个破碎的酒瓶子。
  光是这些,就已经可以有些想法,结论似乎非常明显而且唯一。但是,现场并不止这些。从报社的朋友那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前排车座的背后有血迹,这说明有个坐在后排的人受了伤,也就是说,碰撞当时车里还有其他人;而且事故车是属于出租汽车公司的,她就算会开车,人家又怎么会让她开?
  诸多疑点,我这种没什么侦探头脑的人都看出来了,按理说不能武断定论。可惜,以事实为依据是警方的原则,媒体只负责往最耸人听闻的方向渲染。
  最初是花边新闻,题目取得触目惊心:未出成就先堕落--未来之星酗酒驾车酿惨祸!后来则以“新星的陨落”为题目,探讨起“德”与“才”的关系,引经据典,还上升到教育的高度,通过“我们应该对下一代的哪些素质做出要求”的调查,针对当代中国教育体制的弊病,和如何进行素质教育改革的问题,提出了合理性建议。
  如此三个月后,真相姗姗来迟。警方逮捕了在逃的出租司机,他交待说:
  出事前一天,和老婆闹了点别扭,怄气怄得觉都没睡好。那天活又特别多,忙了一天,到晚上,特别累了,但气没消,不想回家,就买了瓶酒,准备找个哥们喝两盅,顺便在人家家将就一宿。正开着,那姑娘打我的车。本来不想拉活儿了,后来一想,反正顺路,送上门的钱干嘛不挣呀。也赖她,就顾着坐车,那么安静,也不和我说句话提提神,我这眼皮就往一块凑合……等到下一次睁眼,车已经撞了。我一下就醒了,看看自己,倒没怎么样,就是擦破点皮。又赶紧下车,开门一看,她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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