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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动了,三驾马车只有最前面桑母他们那辆有车把式,后面两辆都没有,只是把马的缰绳系在前面一辆车上,跟着往前走。
马车摇晃着,车棚里,两人谁都不说话,车棚吱嘎声掩盖住了黄芹急促的呼吸,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让左少阳觉得她是不是睡着了。
终于,黄芹说话了,声音冷冰冰的,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左少阳不明白她没由来的这句话。
“你为什么要奸污我?”
左少阳差点没蹦起来:“你说什么?”
黄芹哭了起来:“我”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吧?!”
左少阳脑袋发蒙:“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还装!那晚上你趁我喝醉了躺在你床上,你就,你就假装白大哥,奸污了我……,你敢做不敢当,你不是男人!呜呜呜”黄芹哭得如杜鹃滴血一般。
左少阳有些明白了,低声问:“你是说,我爹大寿那天晚上……的事情?”
“谢谢你还记的!”黄芹呜咽道。
左少阳记得白芷寒告诉过自己,在客栈的时候,黄芹就曾跟她说过,怀了白芷寒的孩子,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她怎么跟自己也来这么一手?
她没有理由跟自己这样。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左少阳道:“我能给你摸摸脉吗?”
“怎么?你还怀疑我的话?口好,你摸!摸啊!”黄芹跪爬起来,把手伸过来捅了一下左少阳的胸口。
左少阳一手托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搭三指诊脉,脉滑如珠,果然是喜脉!
黄芹真的怀孕了!
谁干的?
左少阳脑袋转得飞快。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被冤枉的,可是,他没办法解释,因为那阁楼就是自己的,又是在远离酒宴庭院深深的后huā园里,而黄芹睡在外间床上,那床也是自己的。这种情况下,换成是谁,都肯定会怀疑是自己干的。更何况当晚自己的确搀扶赵三娘上了楼如果自己否定,黄芹肯定会以为自己裤子一提就耍懒。在没有找到真正做这事的人之前,自己任何解释都是苍白而没有说服力的,必须找到那个让自己蒙冤的人。
最主要的,现在告诉黄芹上她床的男人不是自己,她一旦失控,只怕会打草惊蛇。
左少阳正低头沉思理着思路,突然,黄芹踢了他一脚:“你是小妹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这样对得起小妹吗?对得起我吗?”
左少阳不知道如何解释。
黄芹跪爬着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乱摇着:“你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见人?我恨你恨你恨你!”
黄芹的拳头一拳一拳结结实实都砸在左少阳的脑袋上,肩膀上,胸膛上,咚咚咚,跟擂鼓似的。
左少阳忍受着,伸手扶住了她的结实纤细的腰:“芹嫂子!”
黄芹停了手,呜呜哭着,身子一软,瘫在了他的怀里。
左少阳只好搂着她,轻轻拍拍她消瘦的香肩。
车棚外,雨越来越大了,从沙沙的,变成了噼里啪啦的,砸在车棚顶上,好象一个肥大厨正在用力颠着大锅炒黄豆。
风欢过来,把车棚卷起,雨飘进来,洒在两人身上。凉凉的,象芹嫂子的眼泪。
“带我走吧!”黄芹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身子颤抖着,像秋风里的一片枯叶,“无论哪里,远远的,离开这一切!为了……我们的孩子!”
黑暗中,黄芹看不见左少阳无奈的苦笑。
半晌,听不到他的回答,黄芹抬起身子,扬起泪眼,凄然问道:“你,你不愿意?”
左少阳搂紧她软如柳枝的娇躯,在她耳边柔声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再答复你!行吗?”
正文 第351章 落红点点谁人留
黄芹坐直了腰,离开了左少阳的怀抱,退回车棚另一边,斜靠着:“好,我就等你几天。一不过现在,请你替我婆婆治病,我们已经对不起他们桑家,我希望你能弥补一下我们的错。婆婆说,你拿茶肆和三十五贯欠款当彩礼就行了,不要额外的彩礼。”
左少阳苦笑:“我是真的没办法治她的病。她的病真的没救了。”
“那你总得想个办法,让她活到你把小妹接过门啊,要不然,小妹可是要守孝三年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到合州,我就跟父母说娶芷儿,然后纳小妹和兰儿过门。就不知道你婆婆能不能熬到那时候。估计很难!”
“你想想办法啊!”黄芹急道,“婆婆现在这么痛苦,大小便都排不了,如果真没办法医治了,你就不能想点办法让她死得平静一点,吗?”
“排便…………?”左少阳心想,桑母的病西医上属于慢性肺源性心脏病急性发作。由于多脏器功能受损,电解质紊乱、心律失常,必须纠正电解质紊乱,倒可以试试保留灌肠法,这种方法特别适合高度浮肿的老年患者,应该能缓解一下她的痛苦,同时去去邪毒,延缓一些时日的生命。左少阳道:,“好,我就再替她治一回,不过,这个方法只能延缓她的生命一些时间,估计能再拖后十天半个月的,等小妹过门。却救不了她的命。”
黑暗中黄芹道:“尽力就可以了,尽了力,我们也能心安一些。”
左少阳道:“这个办法雷要你们帮忙才硪”左少阳介绍了保留灌肠的操作办法。
这次到隆州看病,左少阳是带了急诊箱和巡医出诊箱的,箱子里有常用药材,还有左少阳制备的一些常用医疗器械其中就有灌肠用的器械。灌肠也是现代中医经常使用的一种治疗手段。不过,这种方法在唐朝没有出现过,黄芹自然闻所未闻,好在保留灌肠的方法也比较简单说了几遍之后,黄芹便记住了。
左少阳撩开车帘,叫前面的车夫把马车停下来。
雨还是哗哗下个不停,但是,东边山峦已经现出了白色,黑蒙蒙的天开始变成深灰色然后渐渐变白。
黎明来的很快的。
听到叫马车停,桑小妹顿时心中燃起了希望,顾不得撑伞,冒雨钻出车棚,站在车辕上回头望,便看见左少阳和黄芹撑着伞,提着药箱过来了。
一把伞从车棚里伸出,挡在桑小妹的头顶,回头一看,却是白芷寒。桑小妹感激地笑了笑接过伞柄,跳下马车,踩着一地的泥泞迎着左少阳他们过去。
黄芹低声对桑小妹道:“左公子说了,他回去就要娶白姑娘过门,然后纳你作妾,为了延缓婆婆一些时日挨到你过门,左公子教了一种给婆婆延缓生命的方法,估计用了之后能再延缓十天半个月的,这方法雾要我们两来做。”
桑小妹又是高兴又是舟感,望着左少阳涩涩一笑。
接着黄芹把保留灌肠的方法跟桑小妹说了。桑小妹自然对这种方法也是非常的惊讶。
左少阳他们几个来到最前面桑母躺着的马车前,桑母已经昏迷过去,桑老爹哭丧着脸坐在哪里。
白芷寒替左少阳撑伞,左少阳从药箱拣了附子,大黄,牡蛎、一见喜几味治疗水肿急性发作的救急药车上随车带有火炉,就是为了方便煎药路上给桑母治病用的。当下由黄芹生火熬药。
左少阳详细又说了一遍保留灌肠的办法。
药熬好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把车帘放下只撩起两边车窗的帘布,桑小妹和黄芹在车棚里给桑母实施保留灌肠。
灌肠手术时间不长便结束了。
手术之后桑母还是昏昏沉睡,雨还在下着,小了很多,空气格外的清新。
马车继续前行,速度很快。黄芹跟白芷寒又重新调换了回来。
白芷寒坐在马车上,也不问方才黄芹说了什么。还是左少阳最后忍不住先说了:“芹嫂子的确怀孕了。”
鼻芷寒瞧着左少阳,神情中不知怎么的有一种幽怨。
左少阳瞧见了,但是读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说道:“是真的,我替她诊脉了。的确怀孕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把黄芹认为孩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告诉白芷寒。
白芷寒还是没说话。
左少阳成了自言自语:“那天在老宅里的男人不少,而且大家都喝醉了,保不齐有坏心眼的见她喝醉了到我阁楼睡觉。会是谁呢?石郎中?丁小三?祝掌柜?到底是谁做的这缺德事?不。这不仅仅是缺德的问题,这是冒充别人进行偷奸,是犯罪。
白芷寒把头低下来了。
左少阳终于忍不住:“你倒是说句话啊!”
白芷寒没有抬头:“酒宴第二天早上,我们俩回阁楼换床单的时候,我就……,就发现了床单上有落红……!”
“落红?”
“是的,这些落红星星点点散在床单上,不像是女人熟睡中的月事流红。”
“你是说女人破处的落红?”
白芷寒脸上飞烫:“我不知道,我猜可能是吧。”
“这就是说,黄芹真的是那天晚上在我的床上跟人同房,也很可能就是那一次怀了孩子?”
“那应该不是黄芹留下的。”
“为什么?”左少阳刚问出这个问题,立即便知道了答案,因为黄芹的丈夫桑娃子不能人事,这件事并没有公开,除了本主、桑小妹和左少阳,别人都不知道,包括桑家其他人,当然也包括白芷寒。便道:“你认为是谁留下的?赵三娘?”
“肯定不是!三婶孩子都有了,更不可能。”白芷寒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左少阳,眼中的哀怨又浓了一些,“少爷真的不知道落红是谁的?”
“你觉得是谁的?”左少阳有些好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少爷把我当作未婚妻,就不应该把事情瞒着我。”
左少阳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我瞒你什么了?”
&nbā园到阁楼去休息,一直到称跟草儿回来,中间差不多有两顿饭的工夫,用得着这么久吗?”
左少阳阴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床上把草儿糟蹋了,留下了落红?”
“我没这么说……”
“可你这么想来着!”左少阳声音提高了几分,“等回到家,你把草儿领到一边看看,究竟是不是处*女!”左少阳突然又想到,万一草儿来之前就已经不是处*女,那不是更说不清楚了吗?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她不是处*女,问她跟谁上的床……”突然又觉得这样好无聊,心烦意乱道:“我们在查芹嫂子怀孕的事情,扯到草儿身上做什么?我跟草儿清清白白,我很敬重她,而且她还只是个小丫头!反正就这样,你爱信不信!”
白芷寒见左少阳发怒,低头不语。
她不说话,左少阳更觉得憋屈,道:“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是好是坏说出来啊!咱们说好了,回去就成亲了,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有什么不能开诚布公的?”
白芷寒慢慢抬起头:“我相信少爷的话,我也相信少爷不会跟草儿如何,但是床单上的落红…………,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所以心里是有些猜疑。”
左少阳呼呼喘了半天气,终于把手伸向她:“过来,我告诉你落红是怎么回事。”
白芷寒跪坐起来,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怀里,柔柔的娇躯却有些强直。
左少阳伸手拧了拧她滑腻的脸蛋:“你呀!告诉你吧,芹嫂子那一夜之前,还是处*女!”
“啊?”白芷寒娇躯一颤,水蛇一般扭转过来,直愣愣望着他,似乎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nbā的女子,她守了很多年的活寡,心中凄苦,见到你女扮男装如此英俊才会动心,她是真心喜欢上你,当然是男儿身的你,这才想跟你私奔。这件事桑小妹也知道,她还求我让给你自由,让你跟芹嫂子私奔,因为不忍心看嫂子一辈子守活寡。
所以,可以肯定,我那张床上的落红,就是芹嫂子跟别人留下的。”
白芷寒脸上已经有了笑意,没等她说话,左少阳又恨恨道:“你还想我跟草儿在那床上怎么样,当真荒唐!~你先搀扶芹嫂子上楼,睡在我床上,我和草儿是后来搀扶三婶去阁楼的,我的床上已经睡有芹嫂子,我真要有心跟草儿如何,大热的天,地板上、躺椅上、草地上,哪里不能办事,不用把芹嫂子搬下床来,然后跟草儿在床上圈圈叉叉,完事再把芹嫂子搬上床去,你不嫌累我还累呢!”
白芷寒扑哧一声笑了,藤缠树一般搂着他的脖颈,把香腮贴上去在他耳边腻味着,嬉笑道:“对不起咯嘛,奴婢没脑子还胡乱猜疑少爷,奴婢给少爷赔罪!”
左少阳故意板着脸冷冷道:“你想怎么赔罪?”
正文 第352章 水耨锄草
“我帮少爷……”白芷寒脸跟火烧云似的,伏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左少阳立即眉开眼笑了:“此话当真?”
“嗯……”白芷寒羞答答点点头。
“现在我就要!”左少阳伸手要去解裤子。
“少爷!”白芷寒含羞带嗔轻轻打了他的手一下:“大白天的,官道上人来人往的哩!”
“没事,下着雨呢!”
“晚上吧,晚上好不好?现在还是想想到底是谁祸害了芹嫂子吧!”
这句话让左少阳立即停下了手:“是啊,到底是谁呢?”
“要不,去问问赵三娘吧,她那晚上不是睡在我的房间吗,或许听见了什么也未可知。”
“没错!”左少阳道,“回去问问赵三娘!”
便在这时,一阵风夹着雨吹了过来,将车帘荡起老高,雨水飘进车棚里,淋了两人一身。
就在车帘飘起来的一瞬间,左少阳透过雨幕,看见路边稻田里,三三两两的农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正在田里劳作。
车帘落下来,挡住了视线,左少阳叹道:“好一派田园风光,当真是……咦?”
左少阳想起来什么事,猛地一掀车帘,把头探了出去,瞧着田里的农夫:“他们在做什么?”
白芷寒也从后面趴在他背上,探头往外看:“怎么了?”
左少阳一指田里:“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田地里,农夫们正冒着雨拿着镰刀割田里刚刚长到一半的稻子。白芷寒道:“没什么啊!”
“什么没什么!”左少阳指着那些农夫,“稻子都还没结穗,他们现在割稻子做什么?”
白芷寒笑得前仰后合:“少爷,你还说你会种地,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他们在锄草啊!”
“什么?”左少阳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锄草?锄草连着稻子一起割?这算哪门子锄草?”
白芷寒笑得眼泪的出来了:“是这样的啦,水稻田里要长一种杂草叫稗,长得很像稻子,根本分不清的,所以只能等稻子长到一半高了,就把稻子和稗等杂草一起割掉,然后放水淹田,漫过稻子和稗等杂草,稻子是不怕水的,所以不会被溺死,而稗等杂草淹没在水里,很快就会死掉烂掉,就能除草了。——我虽然不会种田,但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左少阳苦笑:“这样除草,稻子都长到一半了又割掉,然后再长,前面长的不就没用了?这只怕会影响收成吧?”
“总比不管杂草好啊。”
这简直是刀耕火种嘛!左少阳心想。他却不知道,在唐初,合州这样种植水稻的地方,由于地广人稀,田多人少,所以精耕细作的要求并不强烈,都是用这种简单水耨的办法进行除草,虽然这样对产粮影响很大,但是却简单容易。
虽然合州已经有数万人迁徙过来,又有上万的解甲归田的兵士,地多人少的情况已经得到很大缓解,甚至还一定程度上有了剩余劳动力,但千百年来养成的这种耕作方法,却还没有进行改革。
左少阳道:“我有更好的锄草办法,不是这样的,锄草要用耘爪、耘荡、稻䦆‘三挝、三荡、三掘’,而不是这样一割了之!”
白芷寒不笑了,以前很多人包括种田老手李家兄弟都嘲笑左少阳的新法种田,后来证明,他发明的新式犁和灌溉的高架筒车都是行之有效的东西,谁又敢说他现在说的这些锄草工具不能起作用呢?如果能比较方便的锄草,保住长了一半的稻子,又何必割掉它重新长影响产粮呢?
左少阳很想下去阻止他们这样锄草,可是自己又还没有拿出替代的锄草工具来,没办法说服这些庄稼人的,而且,那么多田那么多人都在用这种落后的方法锄草,自己又能劝说几个人?
白芷寒道:“少爷,要不等回到合州了,你招一些人来看你锄草,我相信,如果大家看见你的办法有效,一定会跟你学的。”
左少阳点点头:“这也可以,不过,要想改变千百年来他们的劳作习惯,只怕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慢慢来吧。”
“可以叫祝药柜、余掌柜他们帮你推广你的工具啊!”
“嗯,可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