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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世界鸦杀(第六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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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v字型道路飞到空中的车子,在倾斜下降的中途,因为姿势控制装置的工作而恢复了水平状态。 
路西法多将喷出力调到了最大。虽然浮游型自动车的最大喷出力只能持续几秒钟,但是车身还是带着可以媲美vTOL的安定感和些许的轻微冲击就着陆到了平坦的大地上。 
落下的高度本身也许只是几米的程度。 
但是,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唐突地体验到了降落过程的萨兰丁,在着陆之前心脏几乎都要跳出了胸腔。 
“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 
“是,长官。” 
平安通过了困难场所,正准备再度疾驰的男人,因为医师的声色俱厉而吃了一惊。 
如果路西法多穿着外套的话,萨兰丁肯定会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拽过来,但是不巧的是T恤衫却无法让他如此表达出激动的一面。路西法多那种好像在说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啊的不可思议的表情,更加加深了他腹中的怒火。 
“你对于自己到底进行了多么危险的驾驶,到底有没有自觉?” 
“危险?嗯。如果要用比喻来说的话,普通人从三层跳下来的话毫无疑问就是危险了吧。好的话是骨折,运气差一点就会死亡。这个基地的士兵因为接受了训练,所以这种程度没有哪个家伙会死掉。就算是骨折都要算是大失误了。如果是我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平安地跳下来,因为我是按照这样来锻炼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原本就和地球人的身体能力不同。你所说的危险大体就是这种感觉的东西。” 
男人好像在说这样就算是说明完毕一样,若无其事地启动了车子。在他的身边,萨兰丁将脸孔埋进了手里面叹息着。 
“就算肉体没事,我也差点因为精神上的震惊而停止心跳啊。也许对于你来说只是小小的惊险,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超越了极限的压力。” 
“医生你不是说过吗?反正人类都是要死上一次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想毫无意义地死掉。” 
现在车子已经差不多完全脱离了峡谷,这一点从车灯照射下的前进道路的地形变化也可以看得出来。投影在车窗上面的各种各样的显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能够决定这是否没有意义的,只有活下来的人类。和死去的家伙没有什么关系嘛。而且话说回来,死亡的话真的需要什么意义和理由吗?如果死亡的时候能够和医生在一起的话,我倒是觉得不坏。” 
“……如果是我的话,还是比较想和心爱的人一起永远地活下去。” 
“噢。” 
迟钝。 
简直是无可救药的,迟钝。我可是包含着充分的感情而进行了告白的说,你这个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哼哼哈哈算是怎么回事嘛。 
萨兰丁心情非常不愉快。 
作为一个在和异种族的恋爱问题上,几乎不会考虑差别的蓬莱人,萨兰丁并没有很好地理解到,自己身边的前拉斐人在恋爱方面是超级保守的性别差异主义者。 
既然如此的话,还是速战速决,用实力来说话吧…… 
幸好车子是密室。如果说自己不舒服,让他停下车子,然后使用媚香的话剩下要做的就只是找到破绽咬上去就好了。 
这种危险的思考,和那些践踏别人好意的女人们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老天似乎还是相当怜惜那头尽管有些稀里糊涂,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充满了善意的黑头发的小绵羊。因此早早地伸出了援手。 
携带终端的铃声,把正在具体考虑动手顺序的萨兰丁拉回了现实。 
当他不情不愿地应答之后,值夜班的护士向他转告了事情的内容。 
原本在加班的=的工作人员,在打盹的时候情形突然变得不对劲。在叫来的救护车上进行简单的检查后,发现好像是脑溢血。除此以外,还发现了两个小型动脉瘤,因此需要紧急治疗。 
说到行星=的工作人员的话,和工作中毒者几乎是同义词。与其说是在定期进行的健康诊断中没有发现症状,还不如说是他们就算看到了诊断结果,也无视来自医生的治疗建议,或者是一面想着有时间就去治疗,一面任凭病症恶化。 
因为这种工作中毒者的缘故,军医院的急救室几乎都成为了行星=和卡马因市=的御用部门。 
“再有五分钟就到。” 
注意到护士对于萨兰丁的报告结束后,路西法多在旁边如此说道。 
不可能这么早就到达吧?好像是看透了瞬间在萨兰丁心中升腾起的疑问一样,驾驶席的男人用手指示意了一下车窗边的军医院的轮廓。 
为了让开向军医院的紧急车辆能够从远处就发现目的地,所以银河联邦宇宙军和医院的象征标志都在屋顶的大屏幕上被表示了出来。除此以外,各层的安全照明,以及亮着灯光的夜班人员的聚集所,都让萨兰丁不可能把这里错认为是别的建筑物。 
就在萨兰丁抱着不可置信的念头眺望着这些的时候,路西法多做出了若干的指示,然后再次断言还有五分钟就能到达。 
于是,萨兰丁检查起了携带终端画面上的时间。同时他也查了一下路西法多表示要开车送他,也就是自己和开车来接人的护士联络让对方回去的时候的时间。 
“二十分钟!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居然能回到这里吗?……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我才说是抄近路啊。而且是用比较生猛的方式冲回来的。” 
一面用和所说的内容完全相反的懒洋洋的口气回答,黑发大尉一面大幅度降低了车子的速度。 
基地的夜间用通行口就在眼前。 
卡马因基地周围虽然被圈了起来,但是荒地附近的警戒却并不怎么严格。对于来自外部的检查比较严格的地方,就只有在基地内最多普通人出入的医院方面和基地正门而已。 
路西法多打开车窗,将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来的ID扔给了正在放哨的士兵之一。 
肩头上背着一次也没有用于过实战的来复枪的士兵单手接过了那个,插人了电脑的终端。虽然从这边看不到终端的画面,但是因为绿色的光线投射在了士兵的衣服上,所以立刻就能看出来是许可通行了。 
佩戴着伍长的肩章的士兵,面对这个在基地内无人不知的英雄,露出了并非是客套的满面笑容。 
“辛苦了,奥斯卡休塔大尉。” 
“你也辛苦了。” 
就在路西法多伸手去接卡片的时候,卡片却掉落在了地上。注意到自己的素颜暴露在了灯光下的男人,咋了一下舌头,一面用单手捂住面孔一面命令。 
“伍长,我现在着急赶路,请尽快给我ID卡。” 
“对,对不起。长官!” 
因为看到了绝世的美貌而浑然忘我的士兵,慌忙捡起了刚才没能交出去的卡片,这次为了不正视对方的脸孔而迅速地放在了掌心上。 
在向他敬礼的士兵们的目送下,车子再次开动了起来。 
“医生,车子要停到哪里啊?” 
“进入地下停车场,然后转到E区的第三通道。我必须先返回一次医局换一下衣服。” 
萨兰丁看着很难得地因为不快而皱起了面孔的大尉的侧脸如此说道。 
负责检查他的ID卡的另一个哨兵,用不着和电脑资料对照就已经知道了助手席上的人物是谁。因此他在探头进来,确认了萨兰丁身影的瞬间就脸孔抽搐着跳了开来。可以说是做出了极为无礼的反应。然后,他自己也注意到了对于和基地司令官拥有同样上校军衔的军医的失礼,因此马上又脸色苍白地做出了敬礼。 
虽然已经就职四十年,但无论是出基地还是返回基地都是第一次经历的医师,因为觉得哨兵的极端反应非常有趣而笑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魔鬼医生的传言中充满了相当恐怖的成分吧,明明只是接过ID卡检查,然后再还给主人的简单工作,年轻的士兵却一直没有停止颤抖。 
因为获得了愉快的体验,所以萨兰丁带着不错的心情补充了一句。 
“大尉,我对于你的脸孔和眼睛都很喜欢哦。当然更加喜欢你的性格。” 
正处于将车子开进停车场中途的司机,凝视着前方展开了笑容。 
在晚上视力也不会受影响的医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个让萨兰丁甚至觉得应该同情那些无法看到这个男人素颜的人的天真烂漫的笑容。 
萨兰丁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输给一时的冲动而咬了他。如果不经同意就让他成为“伴侣”的话,就绝对无法再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因为基地内的线性车几乎都是公用车,所以会使用停车场的仅限于很少的外来患者以及探病的人士。因此虽然医院的规模不小,但是停车场也只有地下一层而已。现在由于是天亮前,所以就连那里也还一辆车子都没有。 
即使在这里,路西法多也是无视区域规划,直接选取了最短距离的路线,然后在第三通道的深处停了下来。 
“在这种地方下车没有关系吗?” 
“这个角落,是暂时性的安置去世人士的遗体的房间。在它旁边有一架电梯,虽然不是直通的,但是要去医局的话也很方便了。” 
“……你就穿成这么华丽的样子走上去吗?” 
停下了去抓扔在一边的护目镜的手,带着复杂表情回头的司机,好像是在意着周围一样小声询问。 
“又不是要向遗体致敬,我觉得穿成什么样子应该都无所谓啊。而且在这里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觉得有必要小声说话吗?” 
“……哪里,你说的完全没错。长官。” 
黑发的大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仅仅表示了同意。当医生有些棘手于难以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先走出车外的路西法多绕到了反方向打开了车门。 
因为是不熟悉的型号的安全带,萨兰丁好不容易才弄开而恢复了自由身,面对着主动为他打开车门的男子,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并不是女性,所以你不用像这样每次都以骑士自居。这样反而让我对你的鸡皮疙瘩看得清清楚楚,这可并不怎么愉快。” 
“我是在对于别说是回家休息了,接下来还要呕心沥血地进行工作的军医表示敬意。做脑部的外科手术一定很耗费神经吧,听起来就觉得累。” 
“从一厘米的错误都不容许发生的这方面来说,和你刚才的驾驶倒是颇为相似。只要你转换方向盘的速度差上分毫,我们两个现在就不存在于这里了。” 
“啊,原来如此,这个就是所谓的工作吗?” 
站在医院停车场的医生,对于立刻表示明白的男人露出了微笑。拥有被视为必要的技术,完成被赋予的义务。和拒绝参加没有正当理由的战斗的军人会遭到处罚一样,抗拒手术的外科医生也失去了存在意义。大家都是专业人士,所以不需要更多的说明。 
“谢谢你特意从庆祝会脱身出来把我送到这里。能够如此早回来都是托了大尉的福。” 
“医生?……哇!” 
萨兰丁一面道谢,一面伸出了被毛皮包裹的双手,抱住了看起来相当寒冷的男人。 
在发出诧异的声音的瞬间,路西法多的身体一阵僵硬。他反射性地试图伸手推开对方,但是在中途反应了过来,维持着做到一半的动作无力地说道: 
“……你果然还是对我惊险的驾驶不是很中意啊。医生。” 
“那当然。虽然我喜欢不会忘记游乐的你,但是想要在驾驶中把兴趣和实际利益结合到一起的话,请无论如何要不在别人坐在助手席上的时候进行。你明白了吗?” 
“是,长官,我绝对不会忘记。不过,为了让我明白这一点而不惜使用‘媚香’,医生你是不是有点太奋不顾身了呢?” 
能够听到难得真心为难的路西法多吐出这样的诉苦话,实在是相当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要想让对于强硬的抗议都左耳进右耳出的家伙深刻反省,自然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虽然萨兰丁也绝对不想领教在这种地方被强暴的滋味,但是这种时候就要感谢路西法多的那种特异体质了。毕竟他会显示出按照蓬莱人的常识来说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反应。 
就算是闻到了媚香,只要不接触自己这边的目光的话就能保持清醒,让他的肉体感觉到苦痛就会恢复清醒。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大不了就用藏在袖子里面的防身用匕首或者是银针让他吃一些小小的苦头好了。萨兰丁有信心,就算他多少伤到了对方,大尉也不会抱怨什么。 
“我承认是有相应的风险,但是也算不上是莽撞哦。只要不看到我的脸孔,你就不会发情,难道不是吗?” 
“就一算一如一此,也不要做出这种无视当事人本人的意志和性口味,强行让人发情的举动来。再说了,不是有患者在手术台上等着你吗?现在不是欺负我的场合吧?” 
虽然一面抱在一起一面尽量不看到对方的面孔进行争论的构图在外人看起来非常的滑稽,但是反正这时候也没有任何人会看到。 
外科医生用手环绕到对方的背后,从脖子上测量着他的脉搏。 
“你的心跳上升了不少啊。这是个好倾向。” 
“啊,没错。如果你铁了心要采取这种态度的话,我可也要所欲为了哦!” 
面对男人试图推开自己的举动,这次轮到萨兰丁大为狼狈。 
“你干什么?” 
“反正以你的为人,肯定会藏了什么匕首或者是银针吧?既然只要我吃到苦头就能了事,那就赶快结束这种局面吧。” 
“你等一下!…一喂,我不是叫你等等吗?我已经消气了.所以就到此为止好了。你愿意向下看还是向旁边看都随便,总之请你不要看我就行了。在你听到通用口的房门关闭声音之前,都不要动弹。” 
医生一面再三强调,一面抽离了身体。 
“让我不要动是没有问题,可是那个媚香的效果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我可不想下次一见到你,就当场把你压倒。” 
虽然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但是这个答案连萨兰丁本人也不知道。 
在从出生起就烙印在脑海中的蓬莱人的记忆中,并不存在好像路西法多这样的特殊体质的人类。可是话虽如此,也不能老实地告诉他这一点,所以萨兰丁在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做出了回答。 
“没关系的,这也就是能支撑两三个小时的东西。而且不会对我以外的人见效。” 
“既然如此嗯?是谁啊?” 
因为携带终端突然呜叫了起来,路西法多把手伸进了迷彩裤的口袋中。因为粗鲁地抓出了携带终端的关系,口袋里面的其他东西也飞了出来,掉落在停车场的地板上。 
金属清脆响亮的声音,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抓住了滚到自己脚边的某个类似于什么零件的东西,然后无意中抬起脑袋的医生,和下意识地用视线追随着落下物体的大尉的视线,就这么交汇到了一起。 
……完蛋了。 
两个人同时如此想道。 
但是,已经无可挽回了。 


“然后啊,那个患者的母亲,就这么握着我的手说,‘拜托了,丹卡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猛地被人抓住了拿着叉子的左手的萨兰丁,被从黎明时分的回忆拉回了现实世界。 
对于那个双手握着自己的左手,正在使用让人恶心的音色讲话的男人粗糙滥造的面孔,他多少有几分眼熟。 
既然是在这个时间利用食堂,那么就是医院相关人士的可能性就非常高。穿着士官军服就意味着他是医师。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外科以外的医师资料后,萨兰丁终于确定这个人是在自己就餐时经常会出没的心理科的医师。 
外科主任隔着没有度数的眼镜的轻轻一瞥,就冻结了那个男人原本在盛大地强调着自己优秀的舌头。 
然后,维持着冷冰冰瞪着他的状态,萨兰丁毫不留情地挥动了右手拿着的刀子。 
“哇……” 
坐在两人对面的女医生们脸孔一阵抽搐。 
萨兰丁将看也没看就插中的面包卷,举到了对方的眼前说道: 
“丹卡医生。这是个警告。我现在正在思考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你却打扰了我。顺便再补充一句,我不喜欢和他人的无意义的接触。如果接下来你也做出同样的事情的话,我的刀子就不会再插上面包卷,而是直接刺上你的眼球。如你所知,眼球非常的柔软,就算是这种刀子应该也足以完成任务吧?” 
萨兰丁充满危险味道的笑容,成功地把内科医生的脸孔变得雪白如纸。 
就算是不管把什么事情都可以解释得对自己有利的丹卡医生,好歹也能明白青绿色头发的医师并不是因为开玩笑才笑出来的。心脏好像打鼓一样狂跳不已,手也因为恐怖而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所谓的外科主任将刀子插进别人眼球的那种犯罪行为,实际被执行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是,一旦实行的话,外科主任肯定会毫无任何罪恶感地做到最后吧?而且每个人都觉得,这个事件毫无疑问会被当成并非出于故意的事故来处理,从此被埋葬在黑暗之中。 
不具备抑制行动的伦理观,可以发挥超自然能力的怪物。在遇到这种东西的时候,人类只有因为自身的无力而绝望、恐惧这才算得上恐怖电影中的怪物。 
太,太出色了! 
丹卡医生一面因为汹涌而上的感动和恐惧而发抖,一面微微泛着泪水地凝视着外科主任。 
至于萨兰丁那方面呢,他完全不知道恐怖电影狂的内科医生的所谓感动,只是冷淡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继续开始用餐。他松开了插在刀子上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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