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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一个证人是玛丽·卡文迪什,她站得笔挺,说话的声音轻幽、清晰,非常镇静。
在回答验尸官的问题时,她说,她的闹钟象往常一样在四点三十分时把她唤醒,当她正在穿
衣服时,突然被一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那可能是床边的桌子吧?”验尸官解释说。
“我打开自己的房门,”玛丽继续说,“听了听。过了一会,铃声剧烈地响了起来。多
卡斯跑来叫醒我的丈夫,于是我们就赶往婆婆的房间,可是房门是闩住的——”
验尸宫打断了她的话。
“说实在,我想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就不必再麻烦你了。那以后发生的情况我们都已了
解。但是,要是你能告诉我们,在这之前一大你所偶然听到的吵架情况,我们将非常感
激。”
“我?”
她的语气中带有一点傲慢。她抬起一只手,理了理领子上花边的皱槽。这时,她微微偏
着头。我的脑子里本能地掠过一个想法:她在故意拖时间!
“是的。”验尸官不慌不忙地继续说,“我知道,当时你正坐在闺房落地长窗外面的长
凳上看书。是这样么?”
这对我来说是个新闻,我朝波洛瞟了一眼,心想,这对他同样也是新闻。
停了一会儿,只是犹豫了片刻,她就回答说:
“是的,是这样。”
“闺房的窗子是开着的,是么?”
说真的,她的脸变得有点越来越苍白,她回答说:
“是的。”
“那你不可能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吧,特别是在发起火来声音提高的时候?事实上,你
坐的地方比在过道里听得更清楚。”
“有可能。”
“你能给我们说一下你碰巧听到的吵架情况吗?”
“我真的想不起听到过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听到声音吗?”
“哦,不,我听到声音了,”可是我没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她的面颊上出现了一小
片颜色。“我不习惯偷听人家的私下谈话。”
验尸官仍然坚持着。
“这么说你完全想不起了?一点都想不起,卡文迪什太太?使你意识到这是私下谈话的
一个零星的词、零星的短语都没有?”
她踌躇了一会,似乎在考虑,外表却仍象原先一样镇静。
“对了,我想起来了。英格里桑太太说了点什么——确切的话我已记不起了——有关夫
妻之间引起反目的事。”
“啊!”验尸官满意地向后一靠,”这同多卡斯听到的完全符合。可是,请原谅,卡文
迪什太太,虽然你意识到这是在作私下谈话,可你并没有离开?你仍留在原地吧?”
当她抬起那双黄褐色的眼睛时,我看到了它们瞬息间的闪光。我确信,此时此刻她真乐
于把这个冷嘲热讽的矮小律师撕成碎片,可是她仍非常镇静地回答说:
“不,我在那儿非常舒但,我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的书上了。”
“这就是你能告诉我们的全部内容吗?”
“就这些了。”
审问到此结束,虽然我不相信验尸官对此完全满意。我想,他一定认为要是玛丽·卡文
迪什愿意的话,她是能说出更多情况的。
接下去传讯店员艾米·希尔,她宣誓作证,十七日下午曾卖过一份遗嘱格式纸给斯泰尔
斯的下级花匠威廉·埃尔。
继她传讯的是威廉·埃尔和曼宁,他们证实曾在一份证件上连署作证。曼宁断定时间是
在四点半左右,威廉则认为还要早一点。
下面轮到了辛西娅·穆多契。然而,她讲得很少。在她被卡文迪什太太叫醒之前,有关
这一悲剧,她一点也不知道。
“你没有听到桌子翻倒吗?”
“没有,我睡得很沉。”
验尸官笑了起来。
“心正睡得沉,”他说。“谢谢,穆多契小姐,就这些了。”
“霍华德小姐。”
霍华德小姐出示了英格里桑太太十七日傍晚给她写的一封信。当然,波洛和我都已看过
这封信。它对于了解这一惨案毫无补益。下面就是这封信的内容:埃塞克斯斯泰尔斯庄园亲
爱的伊夫琳:
我们不能永远忘掉那件十分难堪的事么?我觉得,要我原谅你说的那些攻击我亲爱的丈
夫的话,是困难的。不过,我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我非常爱你。你的亲爱的埃米莉·英格
里桑7月17日
信被交给了陪审团,他们都仔细地作了传阅。
“我怕这对我们并无多大帮助,”验尸官叹了一口气,说。“一点都没有提到那天下午
的事情。”
“在我看来事情一清二楚,”霍华德小姐唐突地说。“它非常清楚地说明,我那可怜的
老朋友好容易才发现她成了个大傻瓜!”
“信里并没有这样说,”验尸官指出。
“不,因为要埃米莉承认自己错啦,她受不了。可是我了解她。她要我回来。可她又不
打算承认我是对的。她象多数人那样在兜圈子。我才不相信这一套。”
韦尔斯先生微微一笑。我发现有几个陪审团成员也是这样。霍华德小姐显然是个性情非
常外露的人。
“不管怎样,现在这一套全是蠢事,都是在大大浪费时间,”小姐轻视地朝陪审团上下
瞥了一眼,继续说。“讲啊——讲啊——讲啊!我们一直就清清楚楚地知道——”
验尸官极其忧虑地打断了她的话。
“谢谢,霍华德小姐,就到这里吧。”
我相信在她照办时,验尸官一定大大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一天的高潮到了。验尸官传药店伙计阿伯特·梅司。
这就是我们那个面色苍白,焦虑不安的年轻人。在回答验尸官的问题时,他解释说,他
是个合格的药剂师,是新近来这家药店的,因为最近这家店原来的药剂师应征入伍了。
这些开场白一结束,验尸官就转入了正题。
“梅司先生,你最近把土的宁卖给未经批准的人了吗?”
“是的,先生。”
“在什么时候?”
“这个星期一晚上。”
“星期一?不是星期二?”
“不,先生,是星期一,十六号。”
“你能告诉我们卖给了什么人吗?”
这时,静得连根针落下也能听见。
“好的,先生。卖给了英格里桑先生。”
所有的目光都一齐转向阿弗雷德·英格里桑。他木然地坐着,毫无表情。当这些会导致
定罪的话从这年轻人的口中说出时,他略微吃了一惊。我本来有点以为他会从椅子上站起来
的,可是他仍然坐着,虽然在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奇怪的完全象是装出的惊讶表情。
“你说的话确实么?”验尸官严肃地问道。
“完全确实,先生。”
“你惯常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在柜台上把士的宁卖出去的么?”
在验尸官的表示不满之下,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显得十分颓丧。
“哦,不,先生——当然不是这样,可是,我看到是大庄园的英格里桑先生,心里想,
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说是用来毒一只狗的。”
我暗自表示同情。这只不过是人们的一种品性。竭力想巴结“大庄园”——特别是在这
有可能使顾客从库特药店转到当地企业的时候。
“买毒药的人通常不是都要在一本本子上签名的么?”
“是的,先生,英格里桑先生签了。”
“你有没有把本子带来。”
“带来了,先生。”
本子交出来了,验尸官严厉地申斥了几句,然后把可怜的梅司先生打发开了。
接着,在全场鸦雀无声中,阿弗雷德·英格里桑受到传讯。我猜想,他一定意识到套着
的绞索抽得离开他的脖子已经有多近了吧?
验尸官的话开门见山。
“本星期一的傍晚,你为了要毒死一只狗去买过士的宁吗?”
英格里桑非常镇静地回答说:
“没有,我没有买过,除了一只室外的护羊狗之外,
斯泰尔斯庄园里没有狗,而那只狗现在仍安然无恙。”
“你绝对否认本星期一从阿伯特·梅司那里买过土的宁吗?”
“我绝对否认。”
“这个你也否认吗?”
验尸官把那本上面有他的签名的登记簿递给了他。
“我完全否认。这笔迹和我的有很大不同。我来签给你们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旧信封,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把它交给了陪审团。确实完全不
同。
“那末对于梅司先生的陈述,你有什么解释呢?”
阿弗雷德·英格里桑沉着地回答说:
“梅司先生一定是搞错了。”
验尸官犹豫了一下,然后说:
“英格里桑先生,作为纯粹是形式问题,你可否告诉我们,星期一,即七月十六号傍晚
你在哪里?”
“说真的——我记不得。”
“这很可笑,英格里桑先生,”验尸官尖锐地说。
“再考虑一下吧。”
英格里桑摇摇头。
“我没法告诉你们。我想我是在外面散步。”
“往哪个方向。”
“我真的记不得了。”
验尸官的脸色变阴沉了。
“有人作伴吗?”
“没有。”
“散步时碰到过什么人吗?”
“没有。”
“真遗憾,”验尸官冷冰冰地说。“如果你拒绝说出梅司先生肯定认为你到他药店里买
土的宁的时间你在哪儿,那我就要相信这一点了。”
“要是你那么愿意相信它,那就请便吧,”
“注意,英格里桑先生。”
波洛显得紧张地坐立不安。
“该死!”他低声抱怨说。“这个笨蛋是想被捕吗?”
英格里桑确实在造成一个不好的印象。他这种无益的否认就连孩子也不会相信。然而,
验尸官却迅速地转到了另一个问题,至此,波洛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本星期二下午,你和你的妻子有过一场争论么?”
“对不起,”阿弗雷德·英格里桑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听到的情况不正确。我并没有
和我亲爱的妻子吵过架。这整个故事完全是虚构的。”那天整个下午我都不在家。”
“有人能给你证明这一点吗?”
“你可以相信我的活,”英格里桑傲慢地说。
验尸官立即回答了。
“有两个证人宣誓证明听到过你和英洛里桑太太争执。”
“那些证人弄错了。”
我被搞糊涂了。此人说话居然如此从容自信,实在使我惊愕。我着看波洛。在他的脸上
有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得意的神情。”他终于承认阿弗雷德·英格里桑有罪了么?
“英格里桑先生,”验尸官说:“你已经听到在这儿重复过的你妻子临死时说的话了,
对此你能作任何解释么?”
“我当然能解释。”
“你能解释?”
“这在我看来似乎很简单。那间房间光线很暗。鲍斯坦医生的身材、体态都和我差不
多,而且也象我一样,留着胡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在她痛苦交加中,我的可怜的妻子错把
他当成我了。”
“嗨!”波洛自言自语地嘟嚷着。“这倒是个怪念头!”
“你认为这说法对?”我低声问。
“我没这么说。不过这确是个有独创性的想象。”
“你们把我妻子临终时的话看作是对我的控诉,”——英洛里桑继续说——“恰恰相
反,这是在对我求助。”
验尸官沉思了一下,然后说:
“英格里桑先生,我想,那天傍晚那杯咖啡是你亲自斟了端给你妻子的吧?”
“是我斟的,是的,但是我并没有端给她。我正打算端去,有人告诉我,有个朋友到大
门口了,于是我就把咖啡放在过道的桌子上,当过了一会,我再次经过过道时。咖啡已经不
在了。”
这一陈述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真的,但看来并没有使我对英格里桑的看法有多大改
善。不管怎样,他都是有充分的时间来放毒药的。
就在这时,波洛用时轻轻推了推我,指指一块儿坐在门边的两个人。一个个子矮小,瘦
削,黑头发,脸孔象雪貂,另一个是高个子,白脸金发。
我默然地对波洛露出疑问的目光。他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
“你知道那小个子是谁?”
我摇摇头。
“他是伦敦警察厅的侦探巡官詹姆士·贾普——吉米·贾普②,另一个也是伦敦警察厅
的,事情进展得很快啊,我的朋友。”
我目不转睛地朝那两人看着,他们完全看不出是警察的模样,我毫不怀疑他们一定是官
方的人物。
我还在看着,突然被陪审团宣布的裁决吓了一跳,而唤醒过来:
“此谋杀案为某人或某些人所为,尚未查明。”
注释:
①英美最小的重量单位,1喱等于64。8毫克。
②吉米为詹姆士的昵称。
第七章 还债
当我们走出村民公堂时,波洛悄悄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一旁。我知道他的目的。他
是在等伦敦警察厅的人。
过了一会,他们出现了,波洛立刻走上前去,和两人中较矮的一个打招呼。
“我怕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贾普巡官。”
“嗨,原来是波洛先生!”巡官喊了起来。他转身朝向另一个人。“你听我说起过波洛
先生吧?一九零四年,我们曾在一起工作过——阿伯克龙比伪造案——你总还记得,他被追
捕到布鲁塞尔①。嗨,那些日子多美,先生。另外,你还记得阿尔塔拉‘男爵’吗?你那个
漂亮的流氓!他巧妙地逃脱了欧洲半数警察的抓捕。可是我们在安特卫普②把他给逮住了—
—多亏这位波洛先生。”
在沉迷于对这些往事的友好缅怀中,我走上前去,并且鼓介绍给贾普巡官,他也向我们
俩介绍了他的同事萨默海警长。
“看来我是没有必要问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了,先生,”波洛说。
①比利时首都。
②比利时城市。
贾普狡黠地闭上一只眼睛。
“确实没有必要了。我得说情况已经一清二楚。”
但是波洛却严肃地回答说:
“我可和你的看法不一样。”
“嗨,得啦,”萨默海说,他第一次开口。“这整个事情完全象大白天一样一清二楚,
这家伙是当场查获,还想装蒜来欺骗我!”
可是贾普却注意地朝波洛看着。
“别激动,萨默海,”他打趣地说。“我以前和这位先生打过交道——我没有一件案子
能判得比他快。如果我没大大弄错的话,他一定暗地里有了一套打算了。是这样吧,先
生?”
波洛笑了。
“我作了一些推断——是的。”
萨默海仍然显出怀疑的样子,可是贾普却继续细看着波洛。
“情况是这样,”他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看到这个案子的表面现象。这是警察厅
在此类案子中处于不利的地方,而且还在于这一谋杀案的败露,可以说只是在验尸之后。事
情往往取决于先到现场掌握第一手资料,这也就是波洛先生胜我们一筹之处,要不是当场有
个机灵的医生通过验尸官给了我们提示,我们本来是不会马上就上这儿来的。可你是一开始
就去了现场,你也许已经获得了一些细小的线索,从审讯的情况看,英格里桑先生谋杀妻
子,就象我站立在这儿一样千真万确。除了你,不管什么暗示对此有相反意见的话,我都会
当面嘲笑他,我必须说,我感到意外的是陪审团没有立即宣布对他的蓄意谋杀进行起诉的裁
决。我认为,这是他们的主张,如果验尸官没有此意——那他看来是被他们给阻止住了。”
“也许,你的口袋里现在就有一张抓他的逮捕证吧,”波洛说。
一道官僚作风的木板窗扉垂落在贾普那富有表情的脸上。
“我也许有,也许没有,”他干巴巴地说。
波洛若有所思地朝他看着。
“我极力希望他不要被捕,先生。”
“我看有可能,”萨默海挖苦地说。
贾普困惑可笑地注视着波洛。
“你能说得详细一点吗,波洛先生?你的每一句话,都是举足轻重的。你是去过现场的
——你知道,警察厅不想犯错误。
波洛严肃地点点头。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好吧,我来告诉你们。用你们的逮捕证,把英格里桑先生逮捕。
可是这不会给你们带来好名声——对他的起诉立刻就会驳回!就是这样!”他意味深长地把
手指捻得劈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