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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莉亲自带兵突袭安庆城!”
熊储闻言一惊:原来是要让自己的两个女人深入敌后,这果然是一招险棋,而且胆大妄为至极。
突袭安庆城,和此前在太湖附近制造混乱完全不同,因为安庆城现在是勒克德浑的中军大营。
即便不考虑叶臣、阿赖两支主力部队回援,仅仅是勒克德浑的直属部队就有一万五千人。那都是满清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号称天下无敌。
沈潘所部水师虽然有四千六百多人,但都是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乌合之众,加上刚刚接手新战船,究竟能否派上用场,现在还处于两可之间。
如果沈潘所部水军到时候连大炮都无法操纵,那就不是偷袭敌人,而是把自己送到虎口里去了。
熊储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苗三冠也不敢继续说话,好几次张了张嘴,但就是没有说出话来。
足足一刻钟,熊储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熊储知道,张承宗、郝摇旗、赤格所部,都是熊家军里面的精锐之师,属于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要想把他们安全撤回江南,不付出一定代价肯定是不行的。
究竟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呢?这才是熊储深思的原因。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是《孙子兵法》的基本用兵原则,熊储当然知道。
现在已经火烧眉毛,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老夫子,你对严二娘和曼黛莉的脾气秉性心知肚明。”熊储终于睁开了眼睛:“在张承宗、郝摇旗、赤格所部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这两个婆娘就是两头母夜叉,绝对不是好相与。”
“严二娘胆大包天,曼黛莉不知深浅,一旦弄出大乱子可就无法收拾了。所以你一定要在命令中一定要再三强调,让他们大张旗鼓顺水而下,只要造成威逼安庆城就可以了,不一定要强行攻打安庆城。”
没想到苗三冠摇摇头:“皇上,你对这个勒克德浑可能不太了解。他虽然年轻,但绝对属于心性坚韧之辈。我们的主力部队被吸引在蕲州城下,勒克德浑当然不会轻易罢休。如果进攻安庆城是虚张声势,肯定不能达到预期目的。”
“你的意思要真打?”熊储终于担心起来。
苗三冠点点头:“必须是实打实的进攻。为了让勒克德浑相信我们是破釜沉舟的一击,就一定要打得猛、打得狠,把勒克德浑彻底打疼才行。如果仅仅是虚张声势,就不需要明妃严二娘、丽妃曼黛莉亲自指挥。”
听到苗三冠越说越玄乎,熊储有些怀疑:“仅仅是沈潘的四千多水师将士,怎么可能给安庆城致命一击?”
“皇上有所不知。”苗三冠掏出一幅地图说道:“安庆城修建在杨槎洲,此地濒临长江,易守难攻。如果动用步军、骑兵都不行,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效果。但是水师战船就不一样了,可以直抵城下进行炮击。”
“微臣计算过,如果我们的三艘主力战舰和二十艘重型战船同时出动,按照我们装备的新式五寸口径红夷大炮的威力,足够轰塌城墙。到那时,勒克德浑根本无法守住安庆城,不调兵增援都不行。”
“就算他不调兵增援,至少也不敢把叶臣和阿赖派到很远的地方。只要最精锐的满清骑兵和蒙古骑兵被牵制住,黄梅县城就始终在我们手中,南渡长江的渡口就不会丢失,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熊储还是有些犹豫:“安庆城可是南京的西大门,如果我们冒死攻上去,南京城里的多铎会坐视不理吗?如果多铎以为我们的作战目标是进攻南京,然后派出大军来援,即便把张承宗、郝摇旗和赤格撤回来了,又如何让严二娘他们顺利摆脱敌人?”
熊储的担心并没有错,进攻安庆城就是攻打南京城的第一步,可以算是攻打南京城的外围战。
多铎会眼睁睁看着安庆城遭到猛烈攻击吗?没有人知道。
苗三冠手里虽然没有尚方宝剑,但是他却掌握着熊家军的军令之刃——龙鳞紫金刀。
别人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苗三冠是把箭射出去了才过来说话。
耐心细致地给熊储作解释工作,那是要浪费时间的。
蕲州城战场上每一个呼吸之间,都有无数将士血肉横飞,苗三冠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徒费唇舌。
正因为如此,苗三冠深夜来到熊储的下榻之处,就是因为他已经发出了所有的作战命令。
熊储在这里犹豫不决,严二娘和曼黛莉已经率领沈潘的水师舰队出发了。
进攻安庆城打击敌人侧后,趁夜突袭敌人中枢重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战术动作。
熊储出道以来,只好不到生死关头,从来都是讲究稳扎稳打,不会背水一战。
严二娘和曼黛莉跟随熊储多年,突然接到苗三冠通过马垱矶炮台传过来的紧急命令,即便她俩还不了解战局全貌,也知道现在已经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接受新战船仅仅两天时间,全新的火炮都还没有整明白,沈潘这个平东将军的高兴劲还没有过去,战斗命令已经下来了。
“沈将军,我和丽妃就在你的旗舰上。”严二娘没有进行什么战斗动员,而是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水师将士:“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现在立即吃饭,日落时分拔锚起航,明日凌晨必须打响第一炮!”
0622、新军第一战
“黛莉,姐妹们都准备好没有?”
严二娘站在旗舰左侧舷抚摸着一尊火炮,望着江北被夜色笼罩的远处。
深秋的江风很有些寒意,带是对严二娘、曼黛莉和七十二名女兵来说,根本没有丝毫影响,毕竟她们都是武林高手,内力修为出类拔萃。
曼黛莉紧贴着严二娘站在船舷边上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要商量一些细节。
如果怕冷的话,她们就不用出来,直接在船舱里面就可以。
沈潘的这艘旗舰也是平底福船型,一共有四层,安装各种口径的火炮一百零八门,属于长江之中的巨无霸。剩下的空间足够安顿严二娘、曼黛莉和七十二名女兵。
曼黛莉声音很细很轻,接近于传音入密,在江风之中外人根本听不见:“二姐,姐妹们都准备好啦,你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严二娘摇摇头:“不放心的是老夫子苗三冠,再就是家里的相公还蒙在鼓里。”
曼黛莉摇摇头:“我就不明白了,老夫子为什么会有两个命令。而且公子仅仅知道第二个命令,老夫子也不怕今后公子知道详情之后找他算账。”
“你是太单纯了,不知道官场上的事情。”严二娘叹了一口长气:“自从相公当了皇帝,连老夫子都开始小心谨慎,说话办事都用了很多心机。”
“就拿这次来说,我们的任务就是牵制叶臣,不让他的满洲镶红旗两万多人挪地方。我们的目的是为蕲州城撤并争取时间,而不是要去抢夺底盘。”
“对外说突袭安庆城不过是烟幕弹,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过去。这样做有两个好处,首先就是敌人不知道我们究竟想干什么,其次就是苗三冠给自己留下退路。”
曼黛莉还是不明白:“迷惑敌人的视线,让敌人在猜测和犹豫中浪费时间,这一点我当然理解。但是二姐所说的第二点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满头雾水。”
严二娘嘻嘻一笑:“这就是苗三冠的狡猾之处。他告诉相公,要派我们去突袭安庆城,当然是最危险、最糟糕的一种结果。现在事情还不明了,我们突袭安庆城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把最坏的结果拿出来向皇上请示,如果皇上批准了,万一我们必须通过突袭安庆城来达到拖住敌人的目的,老夫子就不需要另外给相公解释。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关键时刻能够争取时间,同时不需要老夫子承担任何责任。”
曼黛莉夸张的拍拍胸口:“我的个娘耶,短短几句话的命令,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我真不知道老夫子和公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他们累不累呀,倒是?”
严二娘微微一笑:“对于你来说这很难理解,但是对于相公和老夫子这一对君臣来说却很平常,因为他们根本不用思索就能够想到这个问题。由此可见,既然相公同意了老夫子的计划,就肯定相信我和你能够完成任务。”
恰在此时,沈潘从舱内出来说道:“启奏两位娘娘:前方十里就是陈家墩渡口。哨船传回消息,码头上似乎有敌人把守。如果我们的船队过去,就肯定会惊动敌人,突袭安庆城就没有隐蔽性了。请两位娘娘示下,末将应该如何处置。”
哨船,就是只能装十来个人的朣朦舟。
朣朦舟采用六个人划桨,在水面上行走如飞,速度极快,是船队用来探查水清、传递消息、打探敌情的。
“沈将军,命令船队落帆停船!”严二娘回头冲着沈潘说道:“让你安排十艘朣朦舟,准备好了没有?”
沈潘抱拳躬身:“回禀明妃娘娘:一切准备就绪,就不知道娘娘用在何处?”
“沈将军,实话告诉你,我们有两个任务,现在先做第一个。”严二娘笑道:“夺取陈家墩码头,然后在突袭夺取下游的武昌庙码头、老虎口码头。把有用的物资搬上船,不要的东西全部烧掉,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的作战任务。”
“但是这个任务不用你管,我另外安排人完成。你到时候把战船靠上码头,然后命令兄弟们照顾好船上的大炮,保证能够随时开炮就行了。”
沈潘大惊失色:“明妃娘娘,你们此前从汪公岭冲出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香茗山就是叶臣满洲镶红旗的大营。毫无疑问,陈家墩码头、武昌庙码头和下游的老虎口码头,都是给叶臣所部补给物资的专用码头。”
“如果我们占领这三个地方,肯定要惊动叶臣。我们水军只有四千多人,当时候可挡不住满洲镶红旗的两三万人进攻。末将战死了倒无所谓,但是两位娘娘都是万金之躯,如何能够冒此风险?”
曼黛莉小手一拜:“沈将军不用担心,我们的三艘主力战舰一共有三百多门火炮。如果我们整个船队沿江一线摆开的话,到时候万炮齐鸣,难道叶臣还能登船进攻不成么?既然敌人上不来,哪里有什么危险?你下去吧,不用担心。”
沈潘怀着满腹疑惑走了,严二娘一挥手,七十二名女兵都已经飞身跃了出去,直接落在船侧准备好的朣朦舟上,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江面上。
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一艘朣朦舟返回来,随即跃起一位女兵:“两位娘娘:陈家墩码头上有两艘敌船,看模样应该是战船。姐妹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特让我回来询问一声。”
严二娘闻言一皱眉头:“怎么会这样?今天下午还派人过来哨探,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舰队,现在怎么会出现战船?看清楚没有,真的是战船,不是运送物资的货船吗?”
那个女兵说话不敢肯定:“因为事发突然,属下没看太清楚。不过,一般的货船不可能有两层、三层,但是码头上的两艘船都是三层的楼船,应该是战船。”
严二娘没有看那个女兵,而是转头说道:“黛莉,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眼前的突发事件?”
曼黛莉偏着头想了一下才说道:“现在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应该让姐妹们在远处上岸,首先秘密干掉码头上的敌人,同时让沈将军派出三百人乘坐朣朦舟靠近敌人的战船,然后水路夹击夺取敌人的船只。”
严二娘这才转身对那个女兵说道:“听清楚没有?你立即返回去,让姐妹们按照丽妃娘娘的计策行动,我安排人接应。”
三更时分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也是旷野地带最黑暗的时候,严二娘和曼黛莉亲自带领一群朣朦舟出现在江面上。
曼黛莉的内功修为远胜严二娘,所以很快就看清了前面的情况:“果然是两艘战船啊,船头的大炮应该是五寸口径。二姐,我们分头行动。我负责解决第一艘战船上面的敌人,你负责拿下第二艘。”
朣朦舟距离敌人战船还有数十丈远,严二娘和曼黛莉已经从船边溜进江里,仿佛两条美人鱼贴着江面射向敌人的战船。
曼黛莉和严二娘的对话,两位娘娘不仅亲自参战,而且还要凭借一己之力拿下战船上的数百敌人。仿佛一击强心剂,让船上的军卒精神大振。
现在看见两位娘娘在水面上展现的真功夫,这些军卒看得直吐舌头,随即挥舞着拳头互相鼓劲,可见他们对未来更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军卒们在想什么,严二娘根本不知道,因为她的水下功夫更好,所以目标是距离更远的第二艘敌船。
严二娘原来的兵器就是一对分水刺,后来熊储说一个女孩子家使用这种近身肉搏的兵器不合适,严二娘才改用宝剑,把自己珍惜的分水刺藏了起来。
本来以为还能够用上的,可是跟随熊储之后内功修为突飞猛进,连使用宝剑的机会都越来越少,分水刺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就像现在,严二娘身上什么兵器都没有。
如果对付一群没有练过武的军卒还需要动用兵器,对于严二娘这种高手来说,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严二娘是从船尾舵杆摸上船的,首先解决的就是最上一层瞭望楼的哨兵,然后解决了船头的哨位。
由上至下逐层清理,前后有两百七十多人被严二娘点了穴道。
严二娘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可是等她准备燃起火把给朣朦舟报信的时候,发现曼黛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船头。
“相公说你的功夫已经深不可测了,今天我终于相信。”严二娘一边挥舞火把,一边说道:“可惜没有机会看看岚儿的真功夫,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
听到严二娘羡慕的口吻,曼黛莉半点儿都不高兴:“如果放在以前,我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可是自从公子带回来一个什么梅蕊儿,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深不可测。”
严二娘点点头:“唉,你不提起来我早就忘记了。说起那个梅蕊儿,我还真的感到奇怪。相公带着她进入缅甸,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至今也没有音信。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相公从来不说,真是怪事啊。”
“不是一般的怪事,而是非常奇怪。”曼黛莉有些担心:“自从黄妍莹战死的消息传来,公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后来梅蕊儿也消失不见,公子经常一个人唉声叹气,要不就是一个人发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岚儿也不清楚。这不是奇怪,而是非常古怪。”
看见朣朦舟接二连三靠帮登船,严二娘摆摆手:“其中必有缘故,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喂,那些人都是活的,千万别扔进江里去了。让你们的沈将军好好审问一下,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从船舱里面抬出来的人都是稀奇古怪的姿势,军卒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准备扔进江里喂鱼,幸亏严二娘赶紧出声招呼。
不大功夫,沈潘赶了过来:“一共五百九十三人,果然全部都是活的。俘虏两艘敌船竟然没有发生丝毫打斗,两位娘娘果然有神鬼莫测之机。”
严二娘摆摆手:“沈将军:其他的暂且放下,搞清楚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敌船没有?”
沈潘点点头:“搞清楚了,敌人似乎知道我们准备进攻安庆,所以派出船队过来拦截,目前就在下游的武昌庙码头。这两艘战船是过来向叶臣通报敌情的,结果被俘了。”
曼黛莉吃了一惊:“敌人有多少战船?”
沈潘笑道:“他们有大小战船七十余艘,水军四千余人,据说是张存任提议之后,多铎上报朝廷之后组建的,也就不到半年时间。”
严二娘微微一笑:“沈将军,你们接受新战船、新火炮不久,有没有信心和敌人一战?这可是你们这支新部队的第一战,敢不敢?”
0623、长江空自流
“兄弟们,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们作战的对象就是叶臣所部满洲镶红旗三万余人。”
天色微明,严二娘站在旗舰船头提足内力高声说道:“兄弟们可能不知道叶臣究竟是谁,但是我说起另外一个人,想必大家都听说书先生说过,那就是杀害我江淮同胞无数的金兀术,也叫做完颜宗弼。”
“金兀术当年被岳飞率领的岳家军打得狼狈逃窜,战场就从这里开始。叶臣,就是金兀术完颜氏的后裔,完颜氏是我们江淮百姓的生死仇敌。五百年过去了,他们的铁蹄再一次踏上了我们的土地。”
“满清鞑子入关以来,所过之处尽皆屠城,杀我百姓数以千万计。在过去不到一年时间里,扬州屠城、苏州焚城、常州屠城、嘉定三次屠城,我四百万江淮百姓被屠杀。”
“满清鞑子的凶残,不仅仅体现在杀害我无数同胞,更加恶毒的是‘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他们不是要找杀人的理由,而是要毁灭我大汉文明传承。”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道德衣冠传承数千年。满清鞑子倒行逆施,旨在摧毁我们的人文道德,让人们丧失廉耻之心,把百姓变成行尸走肉的奴隶。”
“我们今天揭竿而起,就是要做新一代的岳飞岳武穆,和完颜氏后人势不两立,和满清鞑子血战到底。当年岳飞能够做到,我们今天也能够做到。驱逐鞑虏,杀尽清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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