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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真紫鹭推开了舒双翼,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头看着他微微的笑:“荆棘,你们是人,我们不是。”
荆棘的笑容僵在唇边,他看着南真紫鹭好半天才笑了起来:“你们不是人?你在开玩笑吗?是我在做梦吗?”他一把拉过了魏延:“魏延,我们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南真紫鹭看着他的样子,只是笑:“荆棘,我们是同伴,但是,我们也仅仅是同伴而已。”
“那舒双翼是什么?是爱人?”荆棘叹气:“紫鹭,你可以拒绝我,但是请不要用这样幼稚的谎言来敷衍我好吗?我并不是傻子。”
南真紫鹭抱紧了双臂,笑得愈发的灿烂:“你们去睡觉吧。”说着她转身飘然离去:“我和舒双翼是同类啊。”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窥视
舒双翼走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
南真紫鹭坐在床上看着他弓身穿鞋的背影,心里有种酸酸的疼。她微笑着说:“走的时候不要回头哦。”
舒双翼的身子微微的僵硬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他刚刚想转身,却感觉到两条蛇一样光滑冰冷的手臂就缠上了自己腰肢,那带着些凉意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在泛着古老气息的实木房间里,滋生出一种让人难挨的沧桑。“我说了,不要回头。”
“紫鹭……”舒双翼轻轻的抚摸着腰上的手臂,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了?”
“舒双翼,你说过的,这个世界上你会一直陪着我。”南真紫鹭的声音幽暗的实在没有一点人气,暗淡的晨光里,在她鲜红嘴角旁边绽放了一抹无比鲜艳美丽的微笑:“你不能丢下我,不可以有任何的理由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
舒双翼点头看着那两条白的发腻的胳膊微笑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紫鹭,我知道了,我会完整回来。”
南真紫鹭的手臂慢慢的松开,幽暗的声音里有着一点点人类的温度:“不要回头。”
舒双翼点点了头,伸手拿起墙角的那个口袋,拉开了房门,将身体投进了微弱的晨光中。南真紫鹭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她将自己的身体缩进了还带着舒双翼体温的被子里,一张脸孔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莫笑离坐在窗口上,看着南真紫鹭的表情微笑:“你爱他?”
南真紫鹭只是淡淡的打了一个呵欠:“我还要睡一会,你把门关上吧。”
莫笑离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伸手关上了房门。几步就来到了南真紫鹭地床前,轻巧的跳到了床上,靠着南真紫鹭的脊背窝起了身体:“你在逃避我地问题。”
南真紫鹭睁开了眼睛。翻身面对莫笑离,她支起了手臂。看着窝在被子上的莫笑离笑:“我就没有将你地问题放在心里,哪有什么逃避与不逃避。”
莫笑离直起了脊背,看着南真紫鹭,然后低头舔着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你这么说我还真是觉得伤心呢。”南真紫鹭伸手摸着莫笑离颈后的皮毛,眯着眼睛笑道:“我忽然发现活的太久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莫笑离不以为然地看着南真紫鹭。而后者笑得实在是有点恶毒:“我想五百年前的你一定是不会知道八卦是什么东西的。但是这个无情的岁月啊,竟然让这样一只灵猫都已经有中年妇女的本性了,由此看来活的太久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莫笑离的眉毛很明显的开始抽动起来了,南真紫鹭很坏心的将自己地手指伸到了它的头顶上,然后开始肆虐的揉了起来。莫笑离伸手就把南真紫鹭纤细白嫩地手给扒拉了下来,他很不满意的撇了一下嘴角,翘着胡子:“你说谁是八卦?”
南真紫鹭笑着躺了下去,很不客气地指出:“你啊,莫笑离。就是你八卦了。”
莫笑离歪着头看着南真紫鹭那张让人讨厌地笑脸,想了一下,接着很恶毒的爬到了南真紫鹭地枕头旁边。坏坏的问:“紫鹭,你的硬币呢?”南真紫鹭的眼睛猛的睁开了。她看着莫笑离那张看好戏的脸面孔上的表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过了好一段时间她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伸手从枕头的下面摸出了那枚硬币丢到了莫笑离的面前,冷冷的说:“你喜欢就送给你。”
莫笑离伸出前爪。轻轻的拨动了一下,然后笑着看着南真紫鹭那张漠然的脸:“你不用跟我赌气的,我就只是问问。不过,你把硬币给我,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想说服自己什么?”
南真紫鹭闭了好一会的眼睛才睁开,她伸手拿起了那枚硬币,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现在这样,还留着这枚硬币实在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不好?”莫笑离趴了下来:“有什么不好的?这不过就是一块钱而已。”
南真紫鹭将硬币紧紧的我在手心里,苦笑:“真的只是一枚硬币就好了。”
“它是你和荆棘之间唯一的关系。”莫笑离清楚的说着:“其实都是你们自己看不清楚而已,我这些局外人实在觉得你们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南真紫鹭扭头看着莫笑离那双实在是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睛,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茫然:“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有意义的。”
“你如果喜欢荆棘,就走到荆棘身边好了,不用费时费力的留在舒双翼的床上。你要是喜欢舒双翼就安心的在他的床上,而这枚硬币就让当成一块钱好了,不要总是掏出来看,一点意思都没有。”莫笑离嘿嘿一笑:“我虽然没有做过人,但是,我确实看了五百年的人,你们人的心思我是很明白的。”
南真紫鹭看着莫笑离的笑脸忽然露出了一个淡漠的微笑:“你说的没错。不过,阿离,就算你已经活了五百年,就算你看了五百年的人,你却依然还是一只猫。”
莫笑离楞住了:“有区别吗?”
南真紫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硬币,将它丢到了一边的桌子上:“阿离,我有时候很羡慕你是一只猫。可以活得那么简单,那么快乐,而人却要活得复杂的多。你知道吗?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而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这些虚伪的人在吃饱喝醉以后找到的一件消遣无聊地玩意。”
莫笑离皱了皱眉头:“小紫鹭,你才几岁,你怎么会比我这个活了五百年的猫还要沧桑。”
“阿离,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实在很脆弱。是经不起任何地考验的。”南真紫鹭轻轻地摸着莫笑离柔软的皮毛苦笑:“无论我的心里到底怎么彷徨和茫然,就算让我选择一千次一万次,我要的人都依然是舒双翼而不是荆棘。”
“为什么?”莫笑离不明白的看着南真紫鹭:“如果你真地对荆棘有着说不清楚的情绪。为什么不再等一下,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做这样以后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呢。”
“阿离。你怎么知道我选择了荆棘我就不会后悔呢?”南真紫鹭看着莫笑离错愕的表情微笑起来:“人就是这么贪心而莫名奇妙的动物,如果我真的是喜欢荆棘的,那么就算我选在了他,在若干年以后我还是会后悔没有选择舒双翼。”
“小紫鹭,你是在和我说绕口令吗?”莫笑离有点头疼的揉着自己的毛皮苦笑:“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告诉你地东西再简单不过了。”南真紫鹭叹气:“舒双翼对于我来说是同类。而荆棘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场极为灿烂的烟火,或许让我记得一辈子,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我不可能为了一瞬间而丢掉了一辈子。”南真紫鹭说到这里苦笑着:“人就是这么自私的动物。”
莫笑离轻轻地叹息:“我想我明白你的感受了。你说地一点都没有错,小紫鹭,有时候爱情和同类放在一起实在是显得太微不足道和单薄了。我想我终于能理解你地心情了,我似乎曾经也有这样的选择。”
南真紫鹭笑着合上了眼睛:“这个世界那么大,那么多人,但是只有一个人不会说我是怪物。如果是你,阿离,你也只会选择这个不会说你是怪物地人吧。”
莫笑离看着南真紫鹭那张静静沉睡的侧脸。很久以后才让自己暗淡的叹息声在这个没有光亮的老旧房间里荡漾开来虽然已经是七月份了,但是对于清晨的丽江来说。还是有些微微的凉意的。
舒双翼站在院子中间。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他知道有一个人在看他。虽然他不回头但是他依然是知道。他伸出了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笑出来:“你起的很早。”
荆棘楞了一下,然后拉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他看着站在院子中间的背影忍不住叹气:“你怎么知道我在?”
舒双翼却不转身,只是拉了一下身上的背包带子,然后朝大门口走去,接着就那么轻轻的一跃,整个人就像是脱离了地心的引力一样飞上了墙头。
荆棘只是看着舒双翼的动作发起呆来,他发现自己和舒双翼之间有着很遥远的差距,而这样的差距正好是与南真紫鹭旗鼓相当的。
太阳的光从薄薄的云层里露了出来,暖暖的照得人心里痒痒的。舒双翼站在墙头上,微微的侧过了半张脸颊,脸上露出美丽的笑容,灿烂到让人觉得耀眼:“你是早就醒了,还是一直都没有睡?”
“有区别吗?”荆棘看着舒双翼那半张好看的脸孔轻叹。
舒双翼仿佛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好一会以后才提起了嘴角转回了头去:“似乎确实没有关系。”说着他也不回身,就那么朝身后的荆棘挥了一下手:“不要离开家里,直到我回来。”
“为什么?”荆棘苦笑了一下:“我确实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一直听你和紫鹭的安排,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舒双翼的肩膀轻轻的耸了一下,接着淡淡的说着:“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并没有要安排你做什么,只是我走了以后,这个院子里能顶事的男人只有你了。”
荆棘的身体被打得楞在了那里,他不得不承认,舒双翼确实是一个轻松就能得到所有人信任的一个男人。他似乎很轻易就能看清楚别人心里的弱点,然后轻而易举的击破别人厚厚的防线,也许和这样一个人为敌很可怕。
舒双翼只是笑了一声:“我走了,保重。”说着,他的身影就从墙头上晃了一下,消失不见。
荆棘站在院子里,让早上温暖的阳光就这样流泻了一身都是。
一扇沉重的窗户轻轻的关上了那条细微的缝隙,将一双乌黑的眼睛掩盖在更为暗淡的房间里,悄无声息。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木嘎
清晨的空气里充满着重重的水汽,将路边的草木洗刷的翠绿一片。舒双翼疾步走在这样的空气里,迎面而来的湿润将他的皮肤都染上了微微的凉,他伸出了手抚摸了一下那些冰冷的水汽,轻笑一下,更快的朝车站走去。
舒双翼是坐得最早的一班车去大理的。他静静的坐在靠在车辆的中间,靠在左侧窗户。舒双翼将身体放松的靠在座椅上,能买到票真的不容易。
由于是放暑假的缘故,七月的丽江已经是迎来旅游的旺季了。不,应该说,相对于全国绝大部分都是高温天气的省份来说,云南简直是凉爽得有些人神共愤了,所以,数不清的游人蜂拥而至冲到了云南,让这个本来就人口不少的省份现在看起来更是人多到心烦。就好比舒双翼今天坐的早班车来说,还是昨天晚上南真紫鹭给自己在车站当调度的同学说了不少的好话才留下来的座位。
舒双翼叹了一口气,人啊,真的是世界是最复杂的动物。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乘客,多半都是外地的游客,不过,他自己看起来也不相识云南的本地人,这让他多少有些郁闷。他的皮肤和南真紫鹭一样,无论怎么晒都是苍白的,仿佛是不见天日的僵尸,在高原上普遍黝黑皮肤的人群中怎么看都是一个异类。
因为早上没有什么车,所以车子开起来特别的轻松顺利,几乎没有遭遇到堵车的情况,很快就到了大理。下了车子,舒双翼就着就买了去到南涧的车票。中午一点的车子,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也懒得到处溜达。只是在附近吃了点东西,就赖在候车大厅里看无聊地电视直到中午发车。
到了南涧后。舒双翼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就找了一辆私营的小面包车,一路开向了寨子。在距离寨子还有些路程的地方,舒双翼下了车,付了钱。留下了司机地电话后,他便打打发走了司机,嘱咐他过些天给他电话,请他再来接他。
舒双翼看着司机的车子开到没有了影子后,才旁若无人地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下,然后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空旷的树林里。空气中只剩下了淡淡的风声在撩拨,哪有刚才的人影,好在这里分外地偏僻。基本是没有人经过的,要不是难不保有人看见。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舒双翼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看着星星逐渐的明亮起来,晃晃悠悠的照在大地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影子。舒双翼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烟头掐灭,往树下一丢。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仰望着天际,那一抹暗沉的黑色越来越浓郁起来,舒双翼地心也跟着焦躁不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是有一点忐忑的感觉。这样的忐忑到底是多长时间没有存在过了?这让舒双翼有点难以想象。
舒双翼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如同雕塑一样笔直的站在树枝上,任凭时间水一样地湿滑地流淌了过去,直到他的衣服都被夜里地露水微微打湿为止。
睁开了眼睛,舒双翼抬起了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凌晨四点了,这个时候正是蛊最喜欢活动的时候,他就是等得这个时候。低头拍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腿,舒双翼如同一只再灵巧不够的猴子一样,从一棵树向着另一棵树跳跃过去。
舒双翼站在这棵粗壮的树枝上,他已经是第二次站在这里了。他似乎曾经跟这家的女人说过再见,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再见是这样的快。舒双翼叹了一口气,但凡他是还有一点机会他都不愿意来这里的,可是现在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女人能知道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东西。
舒双翼伸手从茂密的树冠上摘了一片绿油油的叶子,在手指中翻滚着,玩弄了一会,他把那片叶子放进了唇边,一种细微的声音就立刻从他的嘴唇边的叶子上飘逸了出来。这种声音极为的奇怪,绵软的出奇,有时候几乎让人觉得是要断气的声音,可就在下一秒钟就又高昂了起来。舒双翼无奈的笑着,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个声音是用来召唤养蛊人的话,他倒是觉得很像是召唤蚊子的声音。
舒双翼并没有吹奏太长的时间,就看见那道房门幽幽的开了一条缝,然后从里面探出了一个颤巍巍的身躯,她的身上披着一件藏青色的外衣,借着皎洁的月光,舒双翼甚至可以看见那外衣衣领袖口上精美的花纹。
只见她小心的走出了房门,然后转身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站在院子里的她朝四周缓缓的打量了一下,像是在找刚才那声音的来源一样。
舒双翼微笑了起来,他掏出了一只香烟放进了嘴里,轻轻的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后呼出了一口气,他看着还在树底下抬着头到处张望的女子,捏着树叶的手指微微一张,那片翠绿的叶子就朝着树下晃晃悠悠的落去,潇洒极了。
女人似乎是听见了树叶在空气中摩擦出来的响声,猛地抬起了头,那片潇洒的叶子就落这么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女人抬起了手,不费什么功夫就接住了那片树叶,顺着树叶飘落的方向看去,一个忽明忽暗的红点在空气中闪动着,像是一个隐秘的信号灯。
女人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了一抹极为复杂的表情。她握住了领口,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疼痛起来。无力的蹲在院子里的地上好一会以后她在又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依旧明暗不定的光,像是费尽了全部的力气一样,猛地朝屋顶上一跃,然后就着院子里的窝棚,轻松的站在了房顶上。
她看着还有一段距离的舒双翼继续叹气着,只见她张开了双臂,像是迎风而开放的一朵花,很快就从屋顶跳到了距离舒双翼最近的一个树干上。
舒双翼看着女人利落的动作,轻佻的吹了一个口哨,然后轻轻的鼓掌起来,那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掌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的刺耳。
女人只是看着舒双翼并不说话,她的脸上罩着重重的冰霜,嘴唇抿成了一条硬直的线,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并不洁白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惨淡。不过她的目光却异常的亮,虽然她的眼睛并不大,可是从那微微眯着的眼睛里射出了让人无法忽略的精光。这抹光里有着尖锐的抵抗和异常执着的怨念。
舒双翼那飘忽不定的目光扫过了那双眼睛微微笑了起来:“你一定是非常非常不想见到我的对吗?”
女人只是冷冷的哼了一下鼻子,并不想回答舒双翼的问题。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也是非常不想见你的。”舒双翼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烟,用刚才的烟头点燃了,掐灭了烟头,顺势就丢了下去。他看着女人眯着的眼睛继续的笑着:“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