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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秦军甲士
想起将要对阵的是那强悍的秦军甲士,李御就忍不住握着手中的剑柄,再看看眼前的的父亲,他的心才安静一点。再怎么说,现在的秦军还没有以后那一统天下之时的威势,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眼前的父亲后半生的战神之名有一半是建立在和秦军对阵的功勋上,何况李御他这一世的手上也没少沾秦军的血。
“御儿,紧张吗?”面对秦军如此浩大的阵势,李牧还有心情回头问问自己的儿子。
“紧张。”对于自己的父亲,李御没有任何的隐瞒,只是他没有说出的是,他心底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兴奋,血液慢慢沸腾起来。那发自灵魂的渴望让他自己都感到有点害怕,也许他这一世的骨子里天生就有对战争的渴望,即使换了一世的记忆也改变不了。
“紧张就好,好好看着,将来你也会统领这样的军队,甚至是更强的军队。”李牧丝毫不会怀疑他的儿子未来的前景,武力和胆略都属上乘,再经历几次生死,已经有了成为名将的潜质,他对儿子寄予着深深的期望。
听到父亲鼓励的话,李御心cháo澎湃,他心中也期待着有朝一rì统领大军征战沙场,挥斥方遒,和父亲一样打破强秦不可打败的神话。李御也发现了父亲无意之中的变化,在他另一个灵魂的记忆里,父亲都是按军人的方式和他相处的,从没有这么和蔼过,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在距离护城河大概五十丈的时候,黑压压的秦**队停止了前进,李御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了那一队队整齐的黑sè方阵,透露出一股杀气,一眼看去不下万人之众,但是气势却不亚于十万之威。那是这个时代的终极强兵,号称战无不胜的秦军甲士,即使十几年前被马服君用计打败了,但也无损那纵横天下的豪气,甚至越战越勇,越来越强,逼得六国合纵也动不了分毫,而赵奢将军早已入土,他的儿子还亲手葬送了赵国的国柞。
过了没多久,秦军的战鼓一停,数万人的战场顿时肃静无声。
半响之后,一声鼓声响起,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传了过来,李御便看见天空中黑乎乎的一片压向城墙,他本能地把身子躲在了跺墙后面。
“咄咄咄…”
箭矢打在城砖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声闷哼声响起,李御循声看去,就见到两个士兵身子没有藏好,被箭矢shè中了。强大的惯xìng把他们的身体贯穿,其中一个士兵的手臂被整条带了出去,一片鲜血蔓延开来,李御看了以后胸中一阵反胃,被他强压了下去,心中的热血却是更加澎湃。
三轮箭雨过后,李御就见到父亲站了起来,透过垛口看着城外的秦军,医护人员也俯身走过来帮着把受伤的士兵抬下去,动作很是熟练,时机也把握得很好,没有拖拉一点时间,想来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些士兵即使受了伤也是一声都没喊出来,其余士兵有条不紊地站在垛口前面准备着防御,眼里更多的是对秦军的仇恨。不愧是赵国的jīng兵,李御看了之后都一阵佩服,心中也燃烧着一团火焰,有如此jīng兵,秦军怎么可能攻得进来。
“杀,杀,杀。”
秦军战阵中爆发出一声声震耳yù聋的吼叫,方阵慢慢往护城河方向进发,前几排的秦军士兵还举着大大的盾牌保护着身体。
眼看秦军离护城河越来越近,直到距离护城河不足十步的时候,李牧往下轻轻地一挥手,李御就听到‘咯嚓咯嚓’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嗖嗖嗖’的破空声传进耳里。
一道道比平常箭矢大几号的巨型箭矢破空而去,shè入秦军阵营之中,带起一片片的血肉,那秦军身前的盾牌根本就抵挡不了箭矢强大的冲击力,轰然破碎开来。
顶着阵阵箭雨,秦军顽强地向护城河接近,丝毫不在意身边被箭矢夺走生命的同袍,脚步坚定不移往前迈着。
当第一个躲在前面几排的秦军把身上背篓里面的石块扔进护城河的时候,满天的箭雨飞起,shè向护城河边的秦军,毫不留情地带走一个个秦军的生命。
秦军也不时把一种临时架桥架在宽达数丈的护城河上,一个个秦军准备爬过桥去,赵军这边则是用火箭把那些架桥都烧毁,就是有一些冲过护城河的秦军也是被赵军的弓箭手一一shè杀。
看着一个又一个赵军士兵被箭雨覆盖,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就连他旁边的一位少年士兵在shè箭反击之时也被数支箭矢穿透,李御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还有一股股热血激荡在他的心中。这一刻,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死亡,他恨不得拿过那个少年士兵即使死亡也握着的弓箭,把一支支凌厉的箭矢shè入城下秦军士兵的体内,只是印在骨子里的服从命令让他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秦军也只能止步于护城河前,不过倒是把护城河填进了一段距离,鲜血染红了整个护城河。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后军以铁盾断后,秦军有条不紊地往后退去,丝毫不给赵军追击的机会,也把他们袍泽的尸体都带了回去,那士兵的素质可见一斑,无愧于那天下无敌的称号。
站在李牧身边整整一个多时辰,李御的内心不断地交战着,脑海里那经历的一次次厮杀的场面依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犹如亲身经历过一般,恶心恐惧甚至被那来自内心深处的兴奋和为袍泽报仇的愤怒所替代,他恨不得亲自上场厮杀一番。李御都不得不怀疑他自己是不是一个天生的军人,面对着随时可能丧生的战争竟然会感到莫名的兴奋,让依然保持理智的他有点蛋蛋的忧伤。以这样的xìng子难怪事事冲在前头,不挂掉已是万幸,貌似这一世的李御挂掉才有他重生的机会。
秦军虽退,但是城墙上的士兵都没有休息,轮流换岗戒备着,李牧带着李御一路巡视着两个城门的城墙,直至夜幕降临才确定秦军不会再次进攻。
第七章赵王召见
现在的秦军还只是小规模的进攻,配合着两世的记忆,李御知道这是秦军主将王陵让秦军不断熟悉赵军的战法和攻城的节奏,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发动大范围的进攻,一举破城,这是王陵一贯的做法,老成持重,先立于不败之地。
夜幕降临大地,高达十丈的西城城门在一阵‘扎扎’声中落了下去,架在护城河上,一队队赵军骑兵安静地出了城门,在城外巡视一番之后,数骑往城里奔去。接着就有大队步兵出了城门,用各种工具把白rì秦军扔进护城河里的石头和泥土挖了上来,再把那些石头和泥土运进城去巩固城墙和修补房子。
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数千赵军骑兵迅速集合在一起奔向夜幕之中,很快便有一阵厮杀声响起,那些清理护城河道的兵士依然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丝毫没有被远处的厮杀声影响。
站在城墙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被父亲严令不得出城的李御握紧了剑柄,心中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对战争的渴求,让脑子清醒的他郁闷得不行,就像是一个人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厮杀声就弱了下去,一队队赵军骑兵回到了护城河边继续守御,另有一对骑兵把战死和受伤的袍泽运回城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股坚毅和自信的神情,因为带领着他们的是在和匈奴作战上百次未尝一败的李牧将军,秦军的铁骑遇到他都要退避三舍,邯郸城被秦军围困的近一年时间里早已清楚地证明。
这守御西北两面城墙的士兵都深刻相信,要不是邯郸城内jīng兵不足,李牧将军一定会把秦军打得哭爹喊娘。只可惜城内可战之兵已不足五万,城外的秦军却不下十万,廉颇将军领兵在外牵制秦军大部。对此,打得胡人不敢越边境一丈、未尝败绩的李牧将军也只能素手无策。
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清理,白rì间被秦军埋下的土石都被挖了出来,护城河边缘又被挖深了一点,达到了两人之高,让秦军下一次的进攻难度又加深了一层。
等士兵们都上岸之后,一阵哗啦啦地水声响起,上流被堵住的水流放了下来,把原本被鲜血染红的河水冲出。士兵们都安静地进城,骑兵在最后压阵回城,邯郸城外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父亲。”来到城门口看着一身鲜血的父亲,李御心中充满了钦佩,赵国以后的数十年正是靠他这位不败战神维系着那岌岌可危的国柞。
“嗯。”
下马之后,李牧带着李御来到士兵们休息的城北军营,一起和士兵们吃着可能吃不饱的白面馒头和清汤。现在是战争时期,粮草虽然还算充足,但是也要省着点用,肉食的话要几天才能吃一次,平时能填肚子守城就不错了,毕竟邯郸城里还有数十万的百姓,谁知道秦军还要围困多久。
站了一天的李御早已经饿了,就着热乎乎的清汤三两下就把两个白面馒头塞进了嘴里,再慢慢喝着只漂着点肉油的清汤。
“吃饱了吗?”
听到父亲的问话,李御抬起头看着父亲手中还未吃过的白面馒头,笑着说道:“吃饱了,父亲,我去巡视一下城楼。”
“嗯,小心。”
带上铁盔,李御骑上自己的战马到了城墙边,独自一人走上城楼,经过的士兵都用尊敬的眼神看着他。李御知道那都是因为他是李牧的儿子,不过他相信终有一rì,他会把自己的名字印入天下人的心中。
“将军,将军,总算是找到你了,王上召见将军。”
李御刚刚巡视完城北的城墙,准备往城西看一下,就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一名身材高瘦的宫廷内侍骑马带着一队黑甲骑兵在几位红甲骑兵的带领下跑了过来。
“将军,这位是王上身边的郭郎中。”
一位骑兵来到李御的身边轻声介绍了一下,李御知道他是父亲身边的亲卫胥安。
对着胥安点了点头,李御对那位看上去很是年轻的王宫内侍抱拳说道:“李御见过郭郎中。”
“李将军多礼了,王上派下臣前来请李将军入宫觐见。”
“末将遵令。”
李御想不到赵王这么晚了都想起来见他,最奇怪的是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这么晚了都没休息,他带着疑问跟着那位郭郎中往王宫赶去。刚刚那位亲卫胥安带着一队骑兵跟在了他的身后贴身保护,现在是战争时期,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秦军的jiān细潜伏城中。
“郭郎中,不知大王这么晚了召见末将何事?”骑在马上,李御问了一下身边的郭郎中。
“呵呵,王上听说李将军已经痊愈,特地命下臣前来请将军,却逢秦军攻城,王上一直等到现在才命下臣再来招将军觐见。”对于可能是赵国未来将星的李御所问,郭郎中一脸憨笑地回答着。
“王上之恩真是让末将无以为报。”
赵王的礼遇让他内心有点感动的感觉,却很快被他掐灭了,现在的李御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宅男,岂会被赵王一个小小的举动给感动了。
再和郭郎中随意地聊了一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在邯郸城的中心赵王宫,李御看着四周城墙环护又有一道宽阔的护城河围护的赵王宫,心中有点激动却生不起任何敬意。
来到王宫门口,胥安和骑兵队留在了宫门外,李御跟着郭郎中骑马进去,那队黑甲骑兵则径直离开了,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进了宫门,借着王宫里稀稀疏疏的宫灯,李御就见到了一层层逐级往上缩小的平台,中间是宽达数十丈的石阶,两旁都有黑甲卫士笔直地站立着。细数一下那些平台,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一栋栋宫廷建筑罗列着,形状较之王宫外的低层建筑宏伟了许多。最上一层只有一座宫殿,想来便是赵王临朝听政的大殿,也是赵王和赵王后休息的宫殿。
第八章赵王丹
赵国尚红,但是整个赵王宫以黑sè为主,其中参杂着一些红sè,宫卫也以黑衣为名,区别于赵国寻常军队的颜sè。
抬头仰望,赵王宫的规模甚是宏伟,黑sè的主调让夜幕中的赵王宫多了一层肃穆,从中依稀可见昔rì赵国称霸天下的威势。可惜现今的赵国却是rì暮西山,规模如此宏大的赵王宫让人见了也仿佛透露出一股悲凉的意味。
随着郭郎中一步步走上石阶,李御思考着赵王找他有什么事情,想来想去也就是他救回平原君一事,想通了之后,他有点忐忑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走了没多久,李御就跨上了最后一道石阶,就见这最顶层的平台完全被一座宏伟的宫殿占据,从前面的宽度就可以看出其规模。
到了正中的宫殿门口,李御远远见到那王座之上坐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大殿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无比空旷的大殿映照着宫灯昏暗的灯光显得有点孤寂。
“王上,李将军到了。”郭郎中快走几个小碎步,上前禀报了一声。
“快请。”赵王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殿门。
“诺。”
在和郭郎中说了一声,李御就独自走了进去,走到距离台阶十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地,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面回荡:“末将李御拜见吾王,愿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祝词,赵王丹的jīng神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坐直身子回味一下还真有点那个舒服的感觉,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李将军请起。”
“谢王上。”李御站起来后,略微低着头看着地面。
“李将军,上前几步抬起头让寡人看看救回王叔的勇士。”对于李御的谦逊,赵王丹好感大升,想仔细看看这位挽救于赵国于危难的少年将军。
“末将遵令。”
往前走了五步,李御直起身来注视着王座上的赵王,借着有点昏暗的宫灯,打量着赵国的君王。
只见赵王年约二十三四,容颜很是俊秀,额角宽广,只是身体略嫌单薄,头顶长形冕板,前圆后方,顶端有数十条串珠玉垂下,以红绿彩线穿组,华服上绣玄鸟御风图,带着一股君主的威严。
如果没有王上的身份,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位文弱的儒生,而不会是一位掌控上千里疆土、麾下数百万臣民的君王。
看着台阶下的李御,俊秀而不失坚毅的面容,一身战甲穿在壮实的身材上显得神采飞扬,赵王丹感慨了一下,不愧是赵国将星李牧的儿子。
“听闻李将军率百名兵士突入万余秦军,救出了王叔,也救了赵国,功莫大焉。李将军有何要求,寡人一应满足。”平原君现在是赵国的支柱,要是他上次出城求援被擒,那么赵国也差不多到了灭亡边缘,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赵王丹对此是深有体会的,像李御这样的功臣自然要大赏一番。
“王上如此谬赞,折煞末将,此乃三千将士舍命之功,末将不敢擅专。如王上真的问末将有什么要求,末将只求邯郸之围解除之后,对阵亡和受伤的三千将士及其家属多加抚恤,并在城外立碑以记其名。”
李御可不敢贪墨这么大的功劳,何况要不是陈牙将率领的三千将士不顾生死地不停冲击秦军的方阵,他也不会有机会冲入敌阵救出平原君。而那位陈牙将却是战死沙场,三千将士只余不到千人,回来的人也是个个带伤,李御的命也是数十兵士用生命换回来的,那些阵亡的兵士被带回来的尸首都是残缺不全的,想起那个画面,李御就感觉悲从中来,声音中都带着点颤音。
“李将军有此之心,真乃赵国之福。三千将士舍身为国,寡人自然会重重抚恤,将军之求一应满足,但将军之功不可不赏。先前王叔尚在城中之时已奏请寡人晋将军为牙将,寡人便为将军提上一级,封将军,直属李牧将军统辖。另赏千金,邑百户,婢百人,锦绣百纯,赐府邸一座。”
第一眼的感觉本就不错,再被李御谦逊的态度和舍己为他人的情cāo感动了一下,情感有点丰富的赵王丹心里对李御的分数‘蹭蹭蹭’地往上涨了一大截,原本的封赏临时高了不少。
“谢王上,末将一定舍身报国,为王上守住大赵河山。只是末将想请王上将赏赐延后,等邯郸之围解除之后,末将再前来领取赏赐。”
这个时候,李御可不会再推迟了,读过不少史书的他可是知道太过无私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还是做个有喜好的臣属能让君王安心。不过这赵王的封赏还真够厚的,现在的他绝对是赵国现今最年轻的将军,什么是将军,那可是一个军人一辈子都可能跨不过的鸿沟。
只有将军以上的人才真正有资格自称‘末将’,只有将军以上才能独自领军,只有将军以上的人才会有亲兵……总之将军就是一个军人职位的分水岭,上下有着天壤之别。
李御记得他的老爹李牧也是在两年前率五千骑兵大破匈奴万骑才被提升为将军,接掌云中郡兵事,那个时候他老爹27岁,而他现在封将才15岁。
“准,有李卿这样的将帅为寡人效命,区区秦军何惧之有。哈哈哈……”
自长平之战惨败接着邯郸被秦军攻击之后,将近四年的时间里,赵王丹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怀大笑,让门口等着的郭郎中惊讶不已。郭开心中更坚定了要好好结交李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