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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锦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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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测的笑容。面目狰狞。
  那个男人似乎听到了既锦莲的叫声,目光轻挑邪恶地望向她,轻轻地张开嘴,一字一顿地说了两个字。
  再——见——
  他一个转身,迅速爬上了直升飞机。
  既锦莲刚想大叫,下一秒,却在柳邑巽的身后,看见了另外的身影,她的身体因过度惊骇僵直在原地。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身灰衣的敛行暗,表情坚定地拿着一只枪,指向一个年轻男人的心脏部位。
  这个男人便是既锦末。
  他似乎完全没有力气,歪着身子,喘着粗气,一只手耷拉在一旁,另外一只手则捂着胸口直视着她,面色苍白,刘海飞扬。
  光影闪动,电石火花。他的嘴唇似乎是微微动了几下,却听不清楚在讲什么。
  下一秒,敛行暗的手上下晃动了一下,既锦末身体便仿佛木棍一般,重重地向后直着倒了下去。
  “哥哥——”既锦莲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她向前跑,被何紧紧地抱住身体。
  一阵紧急而混乱的枪响声。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直升飞机升上了天空,子弹打在它的机舱钢板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警方举着枪对着直升机的方向又猛烈地射击了一阵,直到直升机消失在黑暗夜空的远处。
  “快——快——”黑衣警探猛地抢过旁边人手上的对讲机,气极败坏,“赶快通报总部,用雷达扫射系统搜寻全城上空,必要时飞机也给我他妈的调来,我来负责——”
  “退后退后——”警察将既锦莲他们往后赶。
  “那是我哥,那是我哥——”既锦莲猛地踩了警员的脚,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向天台边缘。
  “锦莲——”何和诸多既氏集团的保镖也随后跑了上去。
  既锦莲跑到离平躺在地上的既锦末的身边,还有两三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呆呆地立在原地,身体左右晃动,完全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既锦末还是穿著离家的那件绛绿色睡衣,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左边胸口处血液正不断地涌出来,一圈一圈的血红晕染开来,深浅不一。
  “哥——”既锦莲嘴唇嗫嚅、眼神涣散,她跌了一跤,又趔趄地爬起,摸到既锦末的身边,“扑嗵——”一声跌坐在他的身体边。
  “哥——”既锦莲打量既锦末的全身,直到看到他胸前的那片血红,终于捂住嘴摇着头哭了起来。
  既锦末的睫毛突然抖动了一下,他缓缓地睁开眼,看见既锦莲,笑了一下,脸色惨淡。他向空中伸出手,既锦莲赶忙拉过他的手。
  “莲——”既锦末嘴唇发紫,他摸了摸既锦莲的脸颊,眼中泛着微弱的光。然后再次缓缓地闭上双眼,如同一只蝴蝶一样慢慢地关合上翅膀。
  他的手随着既锦莲的眼泪,同时从脸颊边滑了下去。
  “哥——”既锦莲满眼热泪,紧紧伏在既锦末已经冰冷的身体上,“老爸已经走了,你不可以也走——你们不可以丢下我——”
  既锦莲的喉咙里突然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
  “莲,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站在既锦莲身后的何扶她的身体。
  既锦莲只是紧紧地抱住既锦末的身体,以从未有过的力量抱住面前的这个人,抱住这个疼爱她宠爱她曾经和她同哭同笑的人。
  “哥你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既锦莲哑着声,将头埋进既锦末冰冷的怀中。她沾着既锦末身上的鲜血,头发凌乱,满脸的血污。
  ‘其实我早就想清楚了。你和爸是我最在乎的人,如若真的离开你们,或许我也会后悔的。’
  ‘拜托,我可受不了家中突然来个天皇巨星。莲你以为老爸是印钞票的吗?’
  ‘不管怎么样,哥哥会永远站在你一边,现在先帮你保守秘密。’
  ‘YE叔,多谢你上一次在锦莲逃跑的时候,帮我照顾这个麻烦的妹妹。’
  ‘莲——’
  那个喜欢穿绿色衣服、戴着黑框眼镜,站在风中淡淡微笑的既锦末不见了。
  那个总是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看书、坐在计算机前查资料的既锦末不见了。
  那个吃完饭“枕头战”中总是被埋在枕头堆里头发凌乱的既锦末不见了。
  那个一站在易身边便浑身僵硬表情呆滞脑门后流冷汗的既锦末不见了。
  那个会按住自己的头轻轻地拍抱住自己的身体安慰的既锦末不见了。
  我的哥哥不见了——
  既锦莲表情扭曲痛苦地闭上眼睛。
  身后突然有女人的冷笑。
  “既锦莲,你终于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了,哈哈——是暗杀了你哥哥,你会不会也杀了她?哈哈——”
  一个黑长发的女人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她捂住腹部,有血不停地从里面透过手指的缝隙渗透出来。她放声大笑,根本完全不顾及腹部的伤口。
  警方一拥而上,挎住她的手。女人回头望她,表情得意。此时的N 城已经入夜,如果不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罪恶风起云涌,或许这会是这个城市最为安静的时刻。在高处不胜寒的天台,黑色的夜空无声地笼罩一切,寒风迅速地吹散天空中的暗云,风卷残云般地洗刷这个城市的上空。所有的星星落入了海洋,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警方正在四散清理现场,通报情况。
  在何和既氏集团保镖的中间,既锦莲一个人坐在地上,无声地抱住既锦末已经冰凉僵硬的身体绝望地恸哭。
  她埋着头,手指甲深深地陷进自己的手背上。
  ‘本台重大新闻报道。近一年来,本市有关人体器官神秘失踪的诸多连环案件终告侦破,犯罪嫌疑人,杨氏金融外汇交易集团YFC 的董事长,现年48岁的杨胜海,因参与多宗人体器官贩卖及多重故意谋杀罪,已经被华苑警局逮捕。杨胜海表面上从事金融外汇炒盘交易,暗地里却自组BSO 秘密组织,与国外医学组织进行黑线交易。昨晚,华苑警局突获密报,赶至东郊的华电大厦BSO 地下秘密总部,缉拿了相关工作人员,但仍有少数人员在逃,请知情人速与警方联系,均有现金重赏,电话号码是83884751。华苑警局的局长柯一雄说,这是警方今年破获的第一起大案,充分显示了我市警方的侦破力量与办案水平,同时也有信心为保证我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做出更多的贡献。下面是相关案件回放:今年初,世界钢琴演奏家陈淑美……’
  既氏集团。三十层总经理办公室。
  既锦莲一个人表情悲伤地站在窗户边,久久地望着窗外的幢幢大厦,高耸入云。
  何推门走了进来。
  “锦莲,杨胜海今天的案子刚刚被判了下来,是死罪,三天后就执行,”何望着既锦莲的背影,“还有那个入狱的女人,她刚刚在监狱里暴毙死了,具体死因还不清楚。警方查过她的资料,她的名字叫做落子樱,可是很奇怪的是,落子樱这个人在15年前就死了,她的名字是出现在死亡人名单里的。”
  “何,我现在只想知道敛行暗的下落,你帮我去查一查。”既锦莲的声音冷得吓人,“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
  何嗯了一声,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既锦莲的胸口突然一阵绞痛,她一阵头晕目眩,胸前的皮肤仿佛要撕裂了一般。她用手紧紧地撑住窗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下来。她把手伸进胸口,左右摸了摸,然后摸到一个圆鼓鼓的小肉瘤一样的东西。
  她已经无法顾及自己身体的小小异样,报仇的强烈欲望已经把她推到了悬崖的顶峰,现在对于她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敛行暗这个女人,然后亲手解决她,因为她看着这个女人亲手枪杀了自己的哥哥既锦末,她毁了她最后唯一的希望与幸福,不可原谅。
  墓地。
  既锦莲抱着一束白菊,戴着黑镜,顺着石板小道,缓缓地走向一排一排高高砌起的石墓。
  一个月之前,她还是那么天真那么单纯的大学女生,可是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以前的既锦莲已经随着父亲和哥哥,一起死了。
  她走到一座象牙色的石碑前站定,石碑上是既锦末微笑着的黑白照片。她弯下身,想把白菊放下,却意外地发现石碑前已经放了一束黄白相间的大朵大朵菊花。
  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树后面,一个穿著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
  “水寒——”既锦莲握紧拳头,“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还会来扫我哥的墓——”
  既锦莲将手伸向口袋,轻轻地按下通报器按钮。
  “如果你没有虏走他,哥哥便不会死——”既锦莲咬紧牙,狠狠地说。
  男人走到既锦莲的身边,转过身看着既锦末的墓碑,眼神昏暗,他的脸色蜡黄,眼珠子深陷,“对于锦末的死,我很抱歉。我也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水寒……”
  既锦莲不明白,眼神鄙夷地望向他。这个男人,还在狡辩。
  “我的真实身份,应该是BSO 的组织成员,叫做亦怖,我并不是什么水寒,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亦怖。”男人抚摸着石碑的边缘,“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因为后来我去查BSO 组织的秘密成员名单,从头至尾都没有亦怖这个人,亦怖根本是不存在的。那么我究竟是谁呢?亦怖还是水寒?我情愿相信自己是亦怖,因为如果我真的是水寒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我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送上了绝路。”男人闭上眼,喉头涌动,“事实可能是,他们救了我,然后改变了我的记忆,让我认为自己是亦怖,从而假扮水寒,而事实上我的确就是水寒。”
  既锦莲沉默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男人转过头看着既锦莲,“我自己也不明白,所以我还一直在找答案,自己究竟是水寒还是亦怖。”
  男人转过身,“你要报仇随时都可以,我的命就在这里,我一直住在对面山上的房子里,每天看着这里,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对于一个伤害你哥哥的人,你也不应该手软,况且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那样伤害了锦末,那个或许我曾经那样深爱着的男人。……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可能一个月,可能两个月,没有药,我的体质撑不了多久……所以如果你要来替锦末报仇,请一定快一点来找我——”
  男人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既锦莲低下头,声音低沉,“如果我真的是水寒,那么有一点请相信,我深爱着你的哥哥,深爱着锦末,愿意为他而死,这全部都是真的——”男人缓缓地走出石板路,向对面大街走去。
  “锦莲小姐,要不要——”一群黑衣人从树丛后面跃了出来。
  既锦莲挥挥手,“算了,他已经得到了比死更为痛苦的惩罚。”
  为什么人总是要等到最后,等到谜底揭晓的一刻,等到真正失去了全部,才会懂得痛心和珍惜呢。
  既锦莲将目光转向石碑,停留在既锦末的黑白照片上。
  一个夜晚。既锦莲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
  既氏豪宅如今已经是人员冷清,既默生和既锦末的离去,让这个本来偌大温暖的家庭,顿时成了一座死坟。除了佣人之外,只剩既锦莲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回忆往事。桌上的蓝丝绒娃娃是爸爸十年时送她的礼物,墙上的拼图是和哥哥一起花了三天拼完整的,还有靠垫、咖啡杯、相架、图书,抱枕,等等,所有的一切都铬上了他们的痕迹。
  哥哥——爸爸——
  既锦莲的目光在房间里缓缓地转动,然后她看到床头柜上的粉色珍珠手链,她的瞳孔突然放大了起来,充满血腥的味道。她站起身,疯了一般地一手抓过手链,将它猛地扔在地上,用脚踩碎。
  这是既锦莲和敛行暗当时逛夜市时买的手链。既锦莲对于敛行暗为她受的伤一直过意不去,所以买了两条相同的手链,一条留给自己,一边系在暗有疤痕的手腕上。
  她的胸口又隐隐痛了起来。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站起身,拿起手机。
  “喂,我是何,是锦莲吗?”
  “啊,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敛行暗的隐藏地,她被我们追得已经无路可逃,你要不要……”
  “我马上就过来——”既锦莲“啪——”地一声合上机盖,拿了外套就冲了出去。
  她的眼中闪烁着憎恨的火焰,任何事情都无法把这场熊熊大火扑灭。
  一幢刚刚施工的建筑大厦。钢筋铁泥浇筑的丑陋外表,阴冷,僵硬,潮湿。黑色与灰色的钢棒交错着,架设出这样一座大厦,虽岌岌可危,却依然屹立不倒。
  既锦莲将脚踏上楼顶的一瞬间,凄厉盘旋的风便袭卷了过来,既锦莲捂住自己黑色的长衣和碎碎的短发。
  她在飓风中勉强地抬起头。建筑大厦每一层的边缘架上都绕着灯泡,发散着昏黄微弱的光。就着这如豆炬般的灯光,既锦莲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既氏集团的几员黑衣大将,站在楼顶上,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地望着前方。
  在他们的正前方,既锦莲终于看到了一个她盼了很久的瘦弱身影。
  敛行暗围着那条长长的灰色围巾,一身灰衣地站在前方,她将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双腿并拢地站在原地。她的头发长了,脸上却仍旧呈现出惯有的神情,苍白、平静、淡然、麻木、波澜不惊。她的嘴唇似乎开裂,隐隐地渗着血丝。
  她的长发随着围巾轻轻地飘荡。
  她听到脚步声,轻轻地歪头,然后一眼看到既锦莲,眼神闪烁了一下。
  “为什么要杀了哥哥?”既锦莲的脸部因激动而剧烈地痉挛,她盯住敛行暗的双眼问她。
  四周很静,微弱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光影绰绰,她们便这样静静地对峙着。
  “为什么要杀了哥哥,”既锦莲皱着眉,喑哑着声,“你明明知道他是我最后的亲人——”
  敛行暗忽然低头,用袖子拭了拭鼻子,然后她抬起头,用淡然的眼神望着她,“我很抱歉,锦莲,但是锦末的死是无法避免的事。”
  “敛行暗,你骗了我那么久,我是不是很好骗?!”既锦莲低下头,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敛行暗的脸上突然有了淡淡的笑意,“坦白说,的确如此——我的确骗了你很多很多,锦莲——从头到尾,我都一直在骗你——”
  “敛行暗,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既锦莲的眼睛埋在刘海里。
  “我知道。”敛行暗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闭上眼,“我早就知道这会是我的结局——”
  “暗——”既锦莲突然抬起头,用憎恶却又炽热盼望的复杂眼神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黯然地流泪,“那夜你说很高兴保护我你说喜欢我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旁边的几人听到这话,都吃惊地回过头望着既锦莲,然后互相对视,不可思议。
  敛行暗低下头,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下,她的鼻腔缓缓地流出血来,她用袖子擦了擦,抬起头,对着既锦莲温柔地笑了一下,仿佛平常待她的样子。
  “傻瓜——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血从她的口中和耳朵里缓缓地流了出来。她的语气风轻云淡。
  她迅速地跃到天台边缘,张开双臂,闭上双眼,瘦弱的身体缓缓地向空中倾斜下去,仿佛一枝在夜色中迅速绽放的花朵。
  凌厉的寒风将她团团包围,她的灰色风衣在风中剧烈地翻滚,起着大波浪,她的黑发向上飘起仿佛丝丝柳絮,她的整个人坠入无限虚无的黑色夜空中,迅速地下落,仿佛一只黑色的夜鹰般翱翔在空中。
  血迅速地从她的嘴里、眼睛、鼻腔、耳朵里喷溅出来。
  她轻轻地用左手按住右手腕上的粉色手链,然后嘴唇轻轻地蠕动,闭上双眼。
  然而,这最后的几个字,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听见了。
  ‘我一直不需要你的感激,莲。我真诚地发自内心地希望你可以安全幸福地生活,这是我与自己的约定。’
  ‘不可以哦,这可是我们俩生命相联的最为重要的部分。’
  ‘那根本是不重要的——莲,只是你——’
  ‘我很高兴直到这一刻,我的心还在跳动,我还活着——’
  ‘傻瓜——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有的一切终于有了结局。
  敛行暗以自己的方式为自己的罪恶赎罪,她终于偿还干净了一切。
  日子继续在不紧不慢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既锦莲找到了父亲既默生立遗嘱的代理律师王一德大律师,请求他宣读并公布父亲生前的遗嘱。
  这是既默生临死前的托付,然而既锦末已经不在了。
  “既锦莲小姐,你的父亲既先生生前在我这里拟了一份遗嘱,由我做公证,本来是想在你们两兄妹面前一起宣读的,可是很遗憾,”王一德叹了一口气,“现在在你一个人面前宣读也是一样。请听好——”
  “如若复活计划没有成功,锦末和锦莲需将集团阁楼里的玉锦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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