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有我知道,我是真的,曾经与你相恋。即使,从没有……说出口。
这就是年少时的爱恋,没有开始没有结局的爱恋,不为将来,不为继续,或许,爱上你,只是因为那日阳光正好,而你刚好穿了件我爱的白衬衫。
门口的风铃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店员从她的描绘中陡然惊醒,抬头望了眼,歉意地对她笑了笑,起身去招呼客人了。
楚瑶微笑着靠在椅上,叉子柄在盘子上轻轻敲击,和着乐曲优美的旋律。
是真的真的爱过他的。可是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忘记了,忘记了,时间太漫长太久远,被岁月遗失的我们都忘记了。
年少的时光终要过去,就像曾经无比喜爱的书页也会泛黄缱绻,美好的甜点也会渐渐变质,青春萌动时的爱恋终究会被现实所埋葬,当我与你错身而过再也不见的时候,那一瞬间,该是哀戚又抑或是解脱呢?
唱片已经进行到底,又重头开始播放,『绿袖子』单纯的曲子过了一遍,这回带上了歌词,由稚嫩又柔和的童声唱来,更显出那种仿佛天真纯美之中永远回返不来的眷念和忧伤。
她放下叉子,指尖随着这节奏轻轻敲击着桌面,白皙的肌肤映照着阳光,几乎有种透明的轻盈美感。
片刻之后,将蛋糕碟子向边上挪了挪,露出干净的茶垫,然后摘下笔架上悬挂的彩铅,在上面轻轻写起字来。
店员端着托盘走动着送甜点,无意的一眼,看到这边的动静,不由好奇。趁着路过的机会,视线略一停顿,就看到那纸页上写下的诗句。
“我思断肠,伊人不臧。
弃我远去,抑郁难当……”
视线收回,其中的两句诗却烙进脑海:
“……绿袖招兮,我心欢朗。
绿袖飘兮,我心痴狂……”
楚彦循着楚瑶给的信息找到了『错过』,付了钱,任由她打包了几样垂涎已久的甜点,然后带着餍足的楚瑶离开。
店员微笑着送别两人,连忙奔去先前的位置拿起那茶垫,心中一动,捂着唇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老板早已经换好衣服,倚在门框上看过来,本该是老早就出门回去的他,却不像是要走的样子。
她讪讪一笑走过去:“老板,不是说两点半有会要开吗?”
淡淡的笑容让那张脸看上去和煦了不少,却只有熟识的人明白那依稀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他的视线,凝望着她手上的东西。
她反应过来,连忙毕恭毕敬献上。
轻柔又坚韧的布料,他的手轻轻拂过那块茶垫,清秀的字迹,恍惚间迤逦出最美好的情思。
“我思断肠,伊人不臧。『Alas my love;you do me wrong』
弃我远去,抑郁难当。『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我心相属,日久月长。『I have loved you all so long』
与卿相依,地老天荒。『Delighting in your pany』
绿袖招兮,我心欢朗。『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绿袖飘兮,我心痴狂。『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绿袖摇兮,我心流光。『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绿袖永兮,非我新娘。『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我即相偎,柔荑纤香。『I have been ready at your hand』
我自相许,舍身何妨。『To grant whatever you would crave』
欲求永年,此生归偿。『I have both waged life and land』
回首欢爱,四顾茫茫。『Your love and good will for to have』
伊人隔尘,我亦无望。『Thou couldst desire no earthly thing』
彼端箜篌,渐疏渐响。『But still thou hadst it readily』
人既永绝,心自飘霜。『Thy music still to play and sing』
斥欢斥爱,绿袖无常。『And yet thou wouldst not love me』
绿袖去矣,付与流觞。『Greensleeves now farewell adieu』
我燃心香,寄语上苍。『God I pray to prosper thee』
我心犹炽,不灭不伤。『For I am still thy lover true』
伫立垅间,待伊归乡。”『e once again and love me』
1616
轻薄的茶垫,帕子般大小,绢丝纤柔,似能被光线完全穿透那样细腻润美,四边坠着小巧精致的流苏与碧玺珠,而秀丽的字迹绵延温婉,如同被困在画卷中的蝴蝶,展翅挣扎却也脱不开囚命桎梏,古雅中别有一番难言的情致。
恍然只这一眼,便想起方才所见,阳光中那双白皙温润如同象牙陶瓷般的手,纤长柔美,弧线近乎完美,和着音乐节奏敲击着桌面时,那轻盈如跳舞般的美感让人触目难忘——只这刹那,他却也惊觉,原来曾为他所鄙夷的、那些贵家子弟背后龌龊的“恋物癖”并非没有缘由,只这一双手,便有能让人为之疯狂的魅力。
这般想来,望向手中茶垫的目光更为幽深。傲然才情,如画佳人,似乎无论哪个都有收藏品鉴的价值。慢条斯理将茶垫如绢帕般叠细致,塞进口袋,走出店门时,略显炽热的光线照射在冰凉皮肤上,青年身姿颀长俊逸,流光铺展,古风雅然,沿着檐下的阴影悠然前行,半映着影,半沐着光,仿佛也将他的人划为两半,一半温煦,一半淡漠,偏偏两者孕育于同一片苗床,突兀不存,水乳。交融。
主校区,三号行政楼,学生会楼层,206。
门口挂着块大招牌,标志今日正是文艺部在占用会议室。扣指敲门示意有人到了。会议室虽有隔音效果,但毕竟材质不佳,无法做到完全的消音,里头声音太大,外面还是隐约可闻的。而敲门声落地的瞬间,便听到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针落有声,安静得近乎诡秘。
紧接着门哗地打开,一个头颅伸出来,猛一眼见到他,小心翼翼的表情立刻收回,换做不违和的嬉皮笑脸:“啊啊湘君终于到了啊!”
里面紧绷的气氛登时放松,那人拉开门,自这边看去,会议室此刻一片乌烟瘴气,长桌上堆满瓜皮果核,瓜子壳散落一地,茶杯壶盘满桌子乱丢,没有丝毫开会的紧张氛围,倒像是再肆意不过的茶话会。
凌潇微笑着站在门口,也不动,视线淡淡往里一扫,除了几个大佬脸皮死厚继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之外,边上的立马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清理地面,瓜果蜜饯零嘴重新换过一沓,新取了杯子沏了茶,片刻之后就是焕然一新。
他这才走进去。右边主座上那位忙不迭地亲手替他拉开椅子:“这边这边,湘君你的位子!”
“湘君你迟到了噢~”侧面的阿离跟他打招呼,先是笑眯眯打量了他半天,也不知道在偷笑什么,“现在都快三点了呢~”
主座上的『红夜』社长兼文艺部副部袁夜低咳两声,讪讪道:“左等右等你都不来,浪费时间总是不好,这不干点别的事么?”
在座的社团首脑素来以红夜为风向,毕竟红夜的名气连着影响力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更别提还有好一些骨干都在院级校级学生会挂职,官方在座的除了单纯的学生会文艺部的几位,还有外联部的几位,好说话的有难搞的也有,但问题是迟到的是湘君,没人愿意冒着被所有cos迷唾弃的威胁露出任何不满。再加湘君平时为人不错,家世身份也颇高端,要说不长眼的人还真没有。半个小时便半个小时了,值得什么,这不,正事推后,闲话倒聊了一箩筐了。
“好啦,”靠左位置上的秦睿先道,“既然人全到了,会议就开始吧,这次是文艺部发起的邀请,问题想必集中在流程上,外联部这边资金充足问题倒是其次,等你们的议题商量出来章程我们再予以配合吧。”
“秦副部说得是。”左边主座上正是文艺部长柳横波。这是个相当美艳的女孩,她的美,艳到近乎妖了,但偏偏,浑身充溢着这样的年纪很难具有的风情,一颦一笑皆是惑人,倒像是媚骨天成般,只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妖艳中却是含刀带刃的,媚骨之中犹有剑锋锐气,仿佛一个不慎,碰触到的就会是自己的粉身碎骨——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柳横波是一剂毒药,是一柄隐刃,媚得张扬肆意,傲得天经地义,狠得理所应当,敢触霉头的都已经死得不明不白,剩下的,全是明里敬畏暗里躲的了。
“叁儿,把议题报一遍。”
她身后的眼镜娘扶了扶镜架,面无表情地走了一圈,将手中的文件发到几个重要的人手中,然后开始讲解。声音持稳,但稳得太过分,几乎是连任何语气波动都听不出来。
待得在座的全部了解文艺部的为难之处,柳横波才缓缓道:“说来,这是我最后一次主持露月祭了,为自己收个圆满的句号倒是其次,更要为接替者作个完美的示范以至于不堕了将来帝大的名声!虽说明面上历来流程总是大同小异,但有先例在,没有新意总该是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帝大能三十多年保持祭典主场不动摇,正是靠了所有人的同心协力,我想这次也不例外!”
她的声音柔缓又带着一股诱人凝神的味道:“上面你们听到的都是文艺部经过大半年的策划之后的结果,我毫不否认,这些东西是绝对拿得出手的,但我也毫不客气地说,还不够!远远不够!看点有了,噱头有了,立意也有了,问题是,还不够震撼!远远不够让人臣服!”
近年来帝大所居形势众人都有耳闻,虽傲然俯瞰之态不减,但华大魔大的针锋相对总是让人懊恼的。正如柳横波所言,三十多年来帝大始终是露月祭主场,这已经是无上的荣耀,更是所有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同样的,外界眼红不成,必定牢牢抓住其弱处加以攻击,因而任何漏洞都不能显露出来!
在座的都不是蠢人,有时候是二了点吊儿郎当了点,可要紧事上绝不会含糊。议题一出来便是连着两个多钟头的探讨,从大处到细节,从模拟到现实,始终一丝不苟井井有条地反复琢磨,最后总算是从看似滴水不漏的计划中硬生生扯出好几个可以另辟蹊径的入手点。
有人问道:“重头戏还是红夜,这个不会变,但今年的环境如何,有没有升华的可能?”
这个问题总是要红夜老大袁夜来回答的,彼方那人耸耸肩无奈摊手:“近些年来,最恶劣的莫过于今年了。”
“怎么说?”虽也有耳闻,但总没有听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得准确真实。
“华大必定有‘冥妖’出场,有小道消息说,魔大邀了‘公子’,而且今年的签,上上签的布袋戏也是魔大抽到的。”
有人咬牙切齿:“那帮贱人!冥妖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华大怎么说是冥妖的母校,能出个传奇也不容易,放在我们身上,以后死抓着湘君不放也是有可能的……”叹息过后痛心疾首,“可是公子怎么可以应邀?!他不是发誓跟无双学,不加入任何社团的么?!魔大那群牲口!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欸,欸,别激动啊,布袋戏这签子好几年没抽到了,想来公子也是冲着它去的吧,毕竟,正规的布袋戏cos要凑出人着实不容易,我们也可以稍微庆幸下,虽然魔大走狗屎运抽着了这签子,但这也代表他们没人手没精力去排别的了,少个串场的岂不自在。”
袁夜笑眯眯听着别人七嘴八舌,慢悠悠喝茶道:“这回倒好了,四大传奇已定出场的就有三个了,还是分属三大王座的,传出去这是cos界何等的盛会?其实光是这点,这一届的露月祭已经不会相当亮眼了。”
柳横波摸着下巴,野心过量:“既然魔大能请到公子,那么无双呢?”
阿离喷出了口中的茶,趴在桌子上一边呛得昏天暗地,一边拼命拿袖子擦脸:“没,我没事……只是呛到了。”
袁夜甩了块帕子过去,无辜道:“无双实在是可以称得上一个神话。四位传奇,就那一位女孩,偏偏唯一的女孩是那般神秘,别说行踪了,连联系都难吧。”他的话语中带上淡淡的欣羡与久仰,“你问问阿离,作为红夜唯一与她合作过的人,相处那么久不照样什么都不清楚。”
阿离呛得满脸通红,一听这话马上用力点头。
众人表示遗憾。
凌潇从头到尾都是半个字不说仿佛是在做摆设,偏偏这个人又是绝对差不了的。而这回,他的视线缓慢地、悠远地在阿离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就算是阿离,都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却左看右看觉察不出什么。
捧茶在手,茶叶是上等的龙井,水却不活,茶艺也是勉强,这杯茶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他平静地看着热茶缱绻的轻烟盘旋着缭绕开去,恍惚地就想起不久前那个女孩纯澈幽淡到近乎神秘的眉眼。
神秘。
是的……神秘。
他忽然毫无预料地,缓缓,笑开。
※※※※※※
楚瑶抱着枕头,整个人蜷缩着陷在沙发里丝毫不想动弹。
下午吃了太多的甜点到现在还没有消化下去,楚彦恨铁不成钢地帮她揉了半天肚子还不见好,偏偏她又看着打包的提拉米苏垂涎三尺无法自拔……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楚彦从厨房里出来,晚饭是不打算做了,只炖了木瓜无花果汤,打了一小碗苹果泥,预备给她消食。结果看到她埋在那里一动不动,无奈叹了口气,把人挖出来,抱到餐桌旁边,直接把勺子递到手里。
楚瑶慢吞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汤品冒出的烟,半晌之后见边上那人依旧紧盯着没有半分放松走开的迹象,只得舀起一勺,吹凉了,放入口中。
她含泪吃完,然后被楚彦拖着开始散步。
“您心情很好?”在她痛苦蠕动着挣扎的时候,还听到楚彦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语。
楚瑶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人赖在她身上企图分去大半的重力,面上却是缓缓笑了。
楚彦她,看得出来呢。
有时候呀,再悲伤再绝望的记忆,放在另一个时空,另一番天地,久远的岁月之后的久远的如今,若是挖出来细细回顾,抛却了局内人的视角,还会发现不算新鲜的伤口上,那依旧让人感念无比的心跳,与,悸动。
比如初恋。
1717
楚瑶悠然散步着走去拜访忘年交。
已经约好的时间,原本应当是昨日,但被下午临出门的那场雨打乱了行程。倒不是说雨势太大出不了门,也不是说下雨天不想出门,而是难得的幕天席地倾盆之雨,天黑下来的时候楚瑶就那么抬头看了眼,兴致一上来,当下提着瓶泸州老窖慢吞吞走去了小区的景湖边。
时间估摸得分秒不差,前脚刚迈进芙蕖凉亭,后脚便有大雨瓢泼而下。亭子坐落于假山之上,不远处水车咕噜咕噜转着泉花甚急,有曲水蜿蜒长年引至亭脚,边角沾着水的袖珍旱芙蕖层层叠叠,素白如练。且看水汽弥漫,葱郁沉碧,锦花着泪,望之景湖亭台迷濛,乌蒙天光错漏处有金蛇狂舞,怎一番景致如画。
等忙碌完毕却发现人不见了的楚彦,黑着脸找到她的时候,一整壶老窖名酿已经空了,那货闲然独坐亭中,半臂倚着石桌,一手轻举在亭檐下接着雨水,乌发青衣肤如玉,脸上看不出丝毫醉态,只雾气朦胧的瞳眸清幽幽地望着远处,唇角挂着笑,笑得恍如隔世。
恍如隔世。
那笑何等美丽,而楚彦却是如临大敌般,就站在亭外没敢往上踏一步,双眸死死盯着亭中之人,就算被大雨冲刷了个彻底也没有丝毫动容的脸,因为紧绷到了极致而不由自主抽动着,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然后在那双慵懒的眼睛扫过来的瞬间,她已然控制不住跪倒在地上,以一种五体投地最为臣服的姿态。
大雨抽着她的脸颊,飞檐之上铺下来的大滩水花砸在她的身上,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而楚瑶就那么含笑地、静静地看着她,她却觉得这比魔鬼阎王还要可怖。
楚瑶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时候,便是她喝醉的时候。因为她越醉越清醒,清醒到容不下眼中一点污浊。一旦被触怒,那当真比死都惨。因为这时的厌恶情绪,她会一直带到醉醒之后,她会忘了自己憎厌的理由,却死死记得血液中流淌的那份想把你捏死的欲望。就如同蝼蚁。
楚彦压根就不敢露出丝毫端倪,她打小受到的训练又对危机感分外的敏感,可同等的威胁也只有在……身上感受过,顶着这样犀透毫无余地的眼神,她冷汗涔涔地惊惧着自己到底为她透析了多少,虽然她自己从未开口道明过,可她却再清楚不过面前这新主人有多妖孽。
外人或疑惑或惊异于她俩的相处方式,也只有她这个跟在楚瑶身后的人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