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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语毕,也不待杜语乔这王妃发话,姜嬷嬷已是带着宫女大踏步地离去。
杜语乔有些心虚地在心里念了声佛,住持师太看来被她连累要挨姜嬷嬷的火气,她的心里不是不愧疚,只是现在脸上不好表现出来。
她推门进屋的时候,看到李凰熙正在喝补品,两眼下意识地搜寻了一番,看来他已经走了,这才放下心来,回头正要与李凰熙说几句话,哪知她似笑非笑地眸子瞬也不瞬地盯在她身上。
她的心一惊,“公主?”
李凰熙这才移开目光,将空碗递给宫女,“没事,只是半天没见着大嫂怪想念罢了,你与嬷嬷刚才做什么去了?”
杜语乔这才暗松一口气,真怕她发现什么,听是问这件事,她倒没有什么好隐瞒,遂一五一十地说给她找了个药膳师太的事情。
接下来的两天果然如白晏所料的那般,那条他事先布好的秘道已经封了,而她住的小院更是守备森严,他倒不好混进去了,只是表情不善地站在高处看了眼那小院,远远地倒是看到过她一两次,每次出行都要人搀扶着,这样的体力如何能生育子嗣?
他千辛万苦从宫里的太医院弄来她的脉案,神医看了后直摇头,最后只是道了句,“大罗金仙下凡也无能为力,照这上面看,甭说熬到生产,只怕胎儿已经在母体内就要枯萎了,死胎的机率很高。”
看来他已经不能心软放任她任性行事,袖下的拳头握紧,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五天后,李凰熙才结束了拜佛之事,华丽的公主车队又开始起程回宫,回程时李茴亲自赶来护卫,由禁卫军前后呼拥,声势浩大。
马车上垫着厚厚的褥子就是为了减少震动,让李凰熙躺得更舒适些,杜语乔也她同乘一车,此刻正细心地扭干一条帕子给李凰熙擦拭手脚,刚上车不久她下身又再出现流血现象。
李凰熙示意她将迎枕放高一些,抬眼看她沉静略带忧郁的面容,“大嫂,往后别这样干了。”
杜语乔猛然抬头直视她,眼底一片慌乱,她知道了?手中的帕子不由地掉到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嫂,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这事情到底有几分不妥,大哥知晓后会不高兴的,别为了我的事情弄得你们夫妻不睦。”李凰熙苍白的唇咧开一抹笑,“再说见与不见又能改变什么?”最后已是黯然的话了。
杜语乔低头捡起帕子捏在手中,“我也是看他可怜,公主,此事真的没弯可转吗?你们一家子就这样分开委实过于……”
“大嫂,别再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是不行的。”李凰熙这会儿已经是一脸的严肃,“你不能卷入这件事里头,若让人发现知晓甚至拿捏的证据,你与大哥都会受到牵连的,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就会扣在你们夫妻头上,这可不是玩笑事?若到那个地步,我也救不下你们理王妃几百号人。”
她只能往严重的方面来说,就怕她这个心软的大嫂又做这冒险的事情,好在这次只有她暗中发现了,若让她那个真正心狠的弟弟得知,还会放过扳倒李茴这么好的机会?
“你是朝儿的母亲,当得为他着想。”最后她还是口气一软道。
杜语乔的眼底一片黯然,小姑说得一句不错,帮人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她确实不能卷入这件事里头,只能站在一旁尽自己最大的能耐,“你别动怒,我知晓了,下回定会严辞拒绝,你得小心你的身子,都六个多月了还出血真够人愁的。”
看她是真的知悟了,李凰熙这才放心,勉强一笑,“就你多操心,太医可没有说什么。”
那是他们不敢再说,杜语乔在心里补充一句,忧心地伺候她睡下。
马车缓慢地行走着,就在杜语乔昏昏欲睡的时候,李茴在外探了探头,她忙水上心地掀起车窗帘一角,做了个“嘘”的动作,“你别做声,公主刚睡着。”
“她怎么样了?”骑在马上的李茴担忧的小声问。
“好多了,已经止住血水。”杜语乔同样蚊子声地回答,“还有多久才能回到宫里?这路上到底颠簸。”
“还有一个多时辰,你在里边好好地照顾她。”李茴皱眉答道,“语乔,拜托你了。”
杜语乔听闻丈夫唤自己的名字,身体一颤,他唤她名字的举动屈指可数,心头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悲,只能淡淡地道:“不用你吩咐我也会的。”遂将车窗帘子拉上,不再与他交谈。
李茴哪曾受过她这般的冷遇,眉头锁得更紧地看着那紧闭的车窗帘子,她什么时候敢给他脸色看了?心头想了想也没想明白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惹她着恼,遂表情不佳地低语了句,“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勒着马缰绳往前走,待离开马车有段距离后方才扬蹄狂奔向前查看情况。
日子又过得似流水一般,李凰熙每天都有几分提心吊胆,怕有人进来禀报捉到敌国细作的消息,脸色更是没有好的一天,喝进去的补药也如石沉大海没一丝儿波澜兴起。
皇帝来看过女儿几次,每看一次脸色就更阴沉半分,真想将她骂醒,心知她执拗的性格必不会听他的,遂周身冷气直冒地坐在那儿看了她半晌后起身拂袖而去。
李凰熙看到也当看不到,没因他的行为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太子李芫也不知是真担心还是装模做样,每隔个两三天必到甘露宫来问候,更是献上了不少孕妇能吃的天材地宝。
李凰熙看了一眼,即不冷不热地道:“你搜罗这些个玩意儿花费了不少吧?你年纪还小,东宫能有多少银子入息?当一个太子要做的是为民谋福祉,而不是想尽办法去搜刮民脂民膏。”顿了顿,“你若真是担心我,就算空着手来我也高兴,做这面子工程于你有何益?”
李芫听后额头冷汗直冒,直说:“大姐教训得是,弟必定会改。”担心自己让嫡系人马弄银子的事情让大姐知晓,回去后训他们一顿最近收敛一些为好,莫再来触大姐的楣头。
李凰熙看他受教,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姐弟俩的气氛有几分僵冷,好在有寿康公主在,李芫抱起妹妹玩耍,一时间笑语声不断,李凰熙的脸上始有些笑容。
怀胎七个月时,夏荷回到了李凰熙的身边侍候。
此时秋风已起,屋子里早早地燃起了炭盆,披着厚厚披风的李凰熙笑看向脸盘圆润了不少的夏荷,“怎不把你家那小子抱进宫让我这主子瞅瞅?”
在夏天的时候夏荷顺利生下一个儿子,从夏荷查出喜脉之后,她就不让她再留在宫里当差,顺带地也撵阿三离岗专职照顾妻子。
本来夏荷生完后阿三就要回来继续统领李凰熙的暗卫的,后来却因白晏之事只能暂停,总得摘清关系才好,再说李凰熙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毕竟这人曾经是白晏那一方的。
夏荷笑道:“孩子还小,奴婢就不抱进宫来给公主过目,等他大些,公主不说,奴婢也必定抱他进宫来讨赏。”
“你这妮子,当了娘还老算计着我的封赏?”李凰熙笑骂了一句,不过仍让姜嬷嬷拿出一套上好金子打的婴儿饰品赐给夏荷,“拿回去给你家儿子凑合着戴吧。”
夏荷笑呵呵地接过姜嬷嬷手中的赐品,出自长乐公主的手哪会不是精品?“奴婢谢公主赏。”
“阿三在禁卫军那儿差当得如何?”李凰熙状似随意地问了声。
夏荷掩嘴而笑,“禁卫军那儿当差时间固定,他乐呵还来不及呢,至少也能多点时间亲近儿子,不是?”
看到夏荷没有质疑,李凰熙到底有几分安心了,这毕竟也是身边的老人了,前世又是为了她而死,如今看她夫妻和睦没有受到她与白晏之事的影响,总是功德一件。
“你出月子的时间也不长,粗重功夫交给别人去做,拣些轻活干干就行。”姜嬷嬷体贴夏荷的身子,在一旁赶紧道。
“晓得了,还是公主与嬷嬷疼我。”夏荷笑道,“等公主生了,奴婢还有奶水的话就将乳娘一职赏给奴婢吧。”
这话一出,殿里的人一愣,随后就是暴笑出声。
“我孩子还没生,你就掂记上了。”李凰熙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一句。
姜嬷嬷与夏荷见状,一个拍背一个赶紧端水伺候。
李凰熙发现,自从生下儿子后,夏荷似乎变得很爱笑,性子又软和了不少,看起来身上的棱角也磨平了些许。
夏荷说要多动动,等到生产时才会容易些,杜语乔也赞同这话,故每天傍晚时分宫里的人都看到李凰熙在两人的搀扶下漫步,她们远远地瞧了瞧李凰熙那肚子,私下里议论纷纷。
只要话不传到李凰熙的耳中,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为孩子多积些功德。
这日,杜语乔回府去处理府中职压的事物,寿康公主又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拉肚子,李凰熙放心不过让姜嬷嬷去伺候,能陪同她散步的只有夏荷。
拉紧身上早早披上的氅衣,李凰熙瘦削的身子走在皇城内到底有些刺眼,一旁的夏荷背过李凰熙悄悄地拭了拭泪水。
她是李凰熙的近侍,一路看着她从小女孩到青年女子,从未见过她有一刻虚弱成这样子。
“再过些日子就是朝儿的周岁宴,夏荷,你说我得给这小侄子备些什么礼为好?”李凰熙有些皱眉地问道。
夏荷笑着回答了几样物品,无奈李凰熙不大看得上眼。
主仆俩在前方走着,后面的宫娥太监远远地跟着。
夏荷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异光,趁着李凰熙没有留神,特意地步子一转带着她往那偏僻的方向走去,渐渐甩开后方跟着的宫女太监。
走了好一会儿,李凰熙的身上也热得出了些汗水,正在解下氅衣换那厚披风的时候,方才醒觉不知道走到宫里那个旮旯?
“夏荷,怎么走到这儿来?我迷糊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句……”她面上有些不悦地嗔骂了一句。
夏荷想要赔罪几句的,看到突然冒出的人,她又闭嘴不言了。
李凰熙自然也看到那身穿太监服的人,为首的人是阿二,似乎想通了什么,她猛然转头目光凌利地看向夏荷,难怪有人说女生外向,只要嫁了汉子就什么都听他的,没想到她身边忠心的夏荷也会这样?“你是不是要向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她的口角也她的面容一般都十分严厉。
“公主,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的儿子就在他们的手中,奴婢若不照做……”夏荷嘤嘤地哭出声,“再说奴婢担心公主的身子……”
在这双重的原因下,她只能屈服了,驸马爷不会真害公主的性命,这点她十分清楚,不然哪敢答应布这个局,宁愿一头撞到墙上死了也不能真出卖公主。
“你,”李凰熙气血上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夏荷,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别骂她了,是我让她做的。”
当这道她熟悉不已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李凰熙的身体已经被拥入一岂具结实的身体内,那冒着热气的胸膛她相当熟悉,头一转一扬,映入眸子的是白晏冷情的脸。
她早就知道若再见他,他必定不会如上回出现那般温和,必会有大动作,所以她防范很严,为了自身也好,还是为了腹中有胎儿,她都不想见到他。
“你回去,我最后一次当没有这件事,你不要逼我把事情做绝了,真到了那份上就不是上回可比的……”她狠心道。
“凰熙,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亲自操刀了。”白晏启唇道,看到她的眉头紧皱似乎要辩驳,迅速地掏出一物堵住她的口鼻。
李凰熙这回是真的惊恐地看着他冷酷的表情,手脚挣扎了一下,没一会儿,即全身一软失去意识倒在他的怀里。
他这才收起放了迷晕药的帕子,抱紧她软绵绵的身子,低头在她唇上一吻,“凰熙,别怪我。”
夏荷看着这一切,手脚收缩着,心紧揪着,当目光停留在李凰熙的身上时,她内疚不己,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饰不去她的自私。
“你回去拖住她们,今儿个夜里我再派人来助你脱身。”白晏道。
“驸马爷,我的孩子呢?”夏荷上前拉住他的衣角紧张地问,她的孩子出世才两个月,居然被他的老爹出卖给眼前的男人,一想起她就恨阿三,这哪是为人父的表现。
“他没事,到底是阿三的孩子,我又岂会为难他?”白晏皱眉道,“好了,时间紧急,我还要带她出宫。”
夏荷这才放开手中的衣角,让白晏抱着李凰熙离去。
因有夏荷的掩护,宫里暂时不知道李凰熙被白晏带走的消息,守卫并未加严,直到夜深了,姜嬷嬷一番寻找才知道夏荷说了谎话,这个时候她不再对夏荷释放出善意,一把揪住她的衣襟,“说,公主在哪儿?”
夏荷的表情一僵,半天不说话。
姜嬷嬷气极狠甩了她二十个巴掌,打得手都肿痛了,然后又是威胁利诱痛骂一通,看到她仍是死活不买账,头脑一转,语气一软道:“你是不是想害死公主才甘心?夏荷,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她死?你明知她怀胎身子不好……”
“怎么会?驸马爷是不会真让公主出事的?”夏荷急忙道,等话说出口后,方才知道自己把秘密说了出来,她忙掩住口。
姜嬷嬷怎会不了解夏荷的性子,这个时候必不会再疑心她说了谎话,一听到是白晏带走了李凰熙,她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下作的东西,待我回转后再来处置你。”
怒冲冲地带着人急忙出了甘露宫,往帝王的寝宫而去,这个消息不能瞒着,从李凰熙与白晏有情开始到现在,姜嬷嬷都是不大信任白晏的,更何况现在身份已经暴光,她更怕他会做出伤害李凰熙的举动。
遂她奔向帝王寝宫的路上没敢有半分耽搁,途中更是因天黑滑了一跤,额头都流出血来,顾不上擦,带着这一副惊悚的样子奔进帝王的寝宫。
守门的侍卫原本不让进,直到许嬷嬷赶来才能让他们放行,姜嬷嬷也顾不上说话,只说,“快,我有急事要面圣。”
那一夜,建京城骚动起来,禁卫军与御林军全体出动挨家挨户搜查,全城更是戒严,不许人员进出,搞得人心惶惶。
李茴急得跳脚,就怕迟了真让白晏带着妹妹离开那可如何是好?故而搜查得十分详细,坚决不放过一块地方,就连白马寺与之前李凰熙参拜的皇家庵堂也不能例外。
怀恩深夜披上僧袍起身看着官爷搜寻,京里出了什么事?拦住一个人来问,却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要查可疑人物兼找一个女人。
他央着看了眼画像,虽然这画像有些模糊,但一眼就能认出是李凰熙,她不见了?他的眼睛瞬间睁大,凰熙出事了,这五个字一想通,他没再多问,知道问不出什么有利的消息,连夜穿好僧袍赶往理王府。
在皇宫里的夏荷在姜嬷嬷未回转的时候等到了她的夫婿,看着阿三歉疚的脸庞,她举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阿三站在那儿任她打,这事是他理亏,虽然这些年李凰熙这主子待他很好,可他到底还是白晏那一方的人,哪会真的背叛他而投靠李凰熙。
“你这个骗子。”夏荷气不过地张口狠咬他的肩膀,隔着衣物都能尝到那血腥味。
阿三待她咬不动了,在夜色中看到她的脸肿得很高,心中一痛,掏出药物给她擦,她一偏头不让他擦。
阿三道:“夏荷,即使你再恨我,也不能无理取闹,赶紧用药,我带你出宫,我们还要赶紧出城……”
“你打算去哪儿?”夏荷冷冷地回头看他。
“公子已经带公主走了,你若不相追上去,那我也不怪你,等出了宫,我将你们母子安顿好我就离开,不会碍你的眼。”阿三道。
夏荷一听,哪有可能同意他的举动?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离了李凰熙,有机会必然还是自己在她身边伺候会好些,这么一想她不再与阿三斗气,连药也没擦,“走。”
阿三看她合作的样子,心底舒了一口气,她能与他一道离开最好,毕竟是妻儿,哪舍得真丢下不管?
天亮时分,一身雾水的怀恩抵达理王府,一进大厅看到妹妹杜语乔不安地来回走动,“到底出了何事?”
杜语乔听到声音才知道大哥来了,遂道:“凰熙失踪了。”顿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隐瞒地道:“她被白晏带走了。”
“什么?”怀恩大吃一惊,“他在建京?”这时候他的表情已是十分严肃。
杜语乔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看到大哥僵站在那儿,心底不忍地拉他坐下来,“白晏对凰熙一片情深,不会要她性命的,你且放心,夫君已经去搜查了,我现在就是怕万一搜出来了,必要处置白晏,凰熙到时候如何受得了?”
怀恩抬眸看了妹妹一眼,她说得不无道理,看来自己是操错了方向,想到她生命无虑,这才转动佛珠念了几句经,随即想到她的肚子,“不对,她现在身子之弱,他劫了她去,她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他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