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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五天,李凰熙确定了萧太尉没有投靠李芫那小皇帝,方才故做一身狼狈地出现,她走路仍一瘸一拐的,身上的衣物更是有所破损,即便这样,她身上的威仪却未减半分。
萧太尉一看到她,顿时双目满是激动,当即下跪向她行礼,“臣参见长乐公主。”
“太尉请起。”李凰熙由怀恩搀扶着上前虚扶起萧太尉,只见她双眼氤氲,语含激动,有着劫后余生的感慨,“本公主以为再也没有踏入大齐国土的一天,如今终于回来了,只是途中遇到了追兵,与将军约定的时间迟了五日,将军不会怪罪本公主吧?”
“臣不敢。”萧太尉忙道。
“那甚好,太尉果然乃我大齐的忠将。”李凰熙立即道。
萧太尉谦逊一二句后,方才道:“公主,请先上马,暂时只能委屈公主了,这儿不安全,我们必须转移。”
“本公主明白。”
丰公子看着李凰熙唱作俱佳,不由得大开眼界,明明她藏身了五天休养生息,偏还要他们做出一副长途跋涉的样子出来,这份疑心真重,难怪古语有言:伴君如伴虎。
坐上马车的李凰熙,由萧太尉带来的侍女侍候,腿上有冻伤,包扎也是极其简单,雪水早已湿了鞋子,与冻伤流出的血液混和在一起,脱下时难免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连那两个会武的侍女都不禁跟着缩了缩肩头,但李凰熙愣是咬紧牙根哼都没有哼。
顿时,那两个侍女不禁用佩服的目光看着李凰熙,以前就听说过她的大名,总觉得不过尔尔,现在才知道她与那些娇贵的皇家贵女不同,那张小脸虽然略有憔悴,但她的目光却是十分坚定。
萧太尉遣她们来侍候李凰熙,其实也是怀着估量的心思在其中。
而这也是李凰熙早已猜中的,萧太尉的为人品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的弟弟那位新任的帝王并不得人心,从他的一些举措即可得知。
当夜里扎营歇息的时候,那两名侍女就向萧太尉禀报了李凰熙的表现,萧太尉当即不再犹豫,比起听信静王言论的李芫,他更看好李凰熙。毕竟他现在的夫人给他添了个新儿子,他要为儿子的将来谋算,李芫重用了岳将军,他就势必要被削弱。
当夜他就向李凰熙献忠心。
“你说,这是你秦衍寒使出的计策?”李凰熙的脚上冻伤处理过后,她的行动更不便,只能坐着或者躺着。
“没错,公主,皇上对老臣及秦将军多有顾虑,秦将军就找上老臣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皇上要空出边关守将的位置,必定要动秦将军,与其让皇上削弱我们二人,不如暂牺牲他一人回建京,老臣再暗中行事,等候公主回国。”萧太尉道,他们二人俱是李凰熙一派,比起他,秦衍寒的色彩更严重。
李凰熙感慨了一番,最后感激地朝萧太尉道:“若非太尉,本公主危矣。”
这句话日后在史书有所记载,作为萧太尉这个守将一生功过最好的注脚,得到长乐公主李凰熙这样评价的人仅有他一个,也为萧家的繁盛奠定了基础。
“老臣不敢,此乃老臣的责任。”萧太尉跪下忙道,他哪敢以公主恩人的身份自居,这些皇室子弟所说的话信个三成已是十足,尤其年纪渐长后,这长乐公主见之犹如见到昔日的隆禧太后,不,犹为过之。
两人商议一番后,翌日,就兵分二路,李凰熙乘坐马车秘密往建京的方向出发,由萧太尉派出一队穿了民服的官兵护卫。而萧太尉却是打道回守军所在的城市。
他刚回到城里的太尉府,岳将军就找上了门,看到他即道:“太尉大人莫是在耍我?”语气相当不善。
萧太尉忙打恭作揖,“国丈大人何出此言?”他的眼睛一瞪,忙做出被冤枉的样子,“老夫也是被她耍了一道,你我二人兵分二路,却同吃了白果,便宜了那渔翁。”
岳将军并不喜欢别人唤他国丈,只是一直没有明言的机会,现在听到这姓萧的这一番言辞,他也难辩真假,毕竟他那一队人马也是出发拦截李凰熙,“可恶,一个小小女子真有这么大本事?老夫真还不信这个邪了。”
萧太尉装作没听到这句大不敬的话,这人是静王的人,可信度一直不高。
岳将军急忙抽调人手,安置在通往建京的水陆二道上,务必要私下里拦截李凰熙秘密处置,同时飞鸽传书回建京。
建京,皇宫。
意气风发的李芫在看到那名身着奢靡华服的女子递过来的信后,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岂有此理,朕是天命所授的皇上,她还回来做甚?”
静王忙安抚道:“皇上,冷静一点,她一向专权霸道,为人又阴险狡诈,皇上千万不能因一时之气而中了她的圈套。”
李芫看了眼堂兄,方才平息静气下来,看了一眼那华服女子,“你怎么看?”
那华服女子微微一笑,手指向他的座位,“她回来自然是要回这位子……”
“她敢?”李芫怒道,这是他的,他死也不会让给他的姐姐,“她不过是一弱质女子,要这皇位有何用?难道要当女皇不成?”
“女皇不至于……”静王李蒜摇头道。
那华服女子上前手撑在李芫的椅把上,一张成熟女人艳丽的面容靠近他,这让李芫很是不舒服地往后靠了靠,他是不大喜欢这个女人,但她在为他做事,故而也没让她太难堪,只是她现在的举动逾矩了,“你给朕靠远点。”
那华服女子闻言,眼里有着一把怒火,很快就松开手退到了一边,她的嘴角不经意地微微嘲讽一笑,随后正容道:“皇上忘了还有理王爷李茴吗?”
“他?不过是父皇过继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当皇帝?”李芫嘲讽道。
那华服女子竖起手指在李芫的面前摇了摇,眉毛一挑道:“当然若比起皇上来,他是不够格,但若长乐公主尽全力支持他,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只要她一回来查出先帝的死因,怕是也容不下皇上继续坐在这皇位上……”她说着危言耸听的话。
李芫的眼睛睁大,他的那位长姐真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未定,随后他两眼满是愤怒,他有哪样不及李茴,自幼待他就比待他亲厚。
静王与那华服女子对视一眼。
那华服女子这回又上前靠近李芫,“我倒有一计可助皇上除掉那个碍事的眼中钉,从而彻底掌握禁卫军,皇上,如何?”
李芫听闻,喝她站远点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到底及不过心中对于皇位的渴望,父皇就是被这个女人害死的,他明明知道,却不能声张,不然他也要背上弑父的骂名。
半晌,一番思想斗争的他道:“保证万无一失?”
那华服女子微微一笑,“当然。”
说这话时,她看了一眼外面寒冬的景致,又要开春了,李凰熙,我会把你重视的人一个又一个都送到黄泉去,最后一个就是你,嘴角扭曲的一笑,等着。
理王府,杜语乔拦着李茴道:“王爷,这很危险,我总感觉到眼眉在跳……”
李茴把她拦着他的手拉开,“语乔,那很可能是凰熙,她其实早就踏上了回建京的路程,李芫那小子当上了皇帝的倒行逆施你也看到了?杀姐的事情他不会做不出来,万一凰熙真落在他们手里呢?”把妻子的手握高在唇上一吻,“你在家等着,我带够人手去,若证实只是一个骗局,我第一时间就会回来……”其实他心里的疑问很多,不过都不敌万一二字。
杜语乔的心撕扯着,自从收到了那封密信,知道李凰熙落入了李芫的手中后,他们夫妻本来担着的心就更落不到地,她不是圣人,丈夫是她与孩子的依靠,她怕……“王爷?”
这些年来夫妻二人互相扶持,李茴年少时对杜语乔的不满也随着时间远去了,这个女人为他持家,生儿育女,他又怎会再不知道她的为人?伸手抱着她在怀里,“语乔,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去去就会,朝儿还小,惠儿刚出生,我怎舍得你们孤儿寡母……”伸手抹去她的泪水,在她颊上轻轻一吻。
随后他松开她,握紧手中的剑毅然离去,坐上小厮牵来的马,他背着阳光朝妻子轻声道:“语乔,我很快就会回来。”
杜语乔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少年夫妻老来伴,她才刚把他的心捂热,闭了闭眼,她开始祈祷他能平安回来。
“母妃,父王是盖世英雄,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小小年纪少年老成的世子李朝安慰着母亲。
杜语乔轻轻地揉着儿子的头顶上的毛发。
只是,她不知道,这是他们夫妻最后的一面。
春天总是一年当中最给人希望的季节,更何况这一年是南齐新帝登基的第一年开春,看着更是繁茂一片。
只是在那繁茂的后面却是一片荒芜,新帝登基非但没有减免赋税,反而加重了。不少地方民声怨道,李凰熙一路的归京途中听了不少,也让她的两弯秀眉拢得更紧。
她从来没想过李芫是这样当皇帝的,这是要把大齐江山葬送的前兆,为此她忧心忡忡,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建京。
这一夜暂宿在民宅,她伏案书写了好一会儿,直到怀恩催促她去歇息,她方才记得已过了二更天,朝板着脸的他笑道:“无碍,不会耽搁明日的路程。”
怀恩摇了摇头,“凰熙,事情是做不完的,急不得。”
“我知道了,啰嗦。”她又笑了笑,这是她的故土,她只是不想看着它变成满目疮痍。
和衣躺在农家小院的简陋的床中,拿出女儿的小衣吻了吻,离开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不知道她又长得有多高?还有丈夫,弯弯绕绕的心事想了一遍,刚刚合眼,她就梦到了李茴。
梦到他满身是血,用宝剑支撑着身子向她走来,“凰熙,你终于回来了……”
“大哥。”她急忙奔向他,心中的喜悦难以形容。
李茴朝她笑了笑,嘴里喃道:“回来就好……”
就在她奔到他的面前想要抱着他的时候,一把利剑凭空出现,将李茴的头砍下,如前世那般,她只来得及抱住他被砍下的头颅……
“不——”
划破夜空的声音在农家小院的上空。
怀恩等人急忙奔进李凰熙暂住的小屋子里,“凰熙,怎么了?有刺客吗?”怀恩甚至破门进去。
两名侍女急忙扶起李凰熙,看到她眼睛睁大一脸惊恐的样子,“公主,可是梦魇了?”
李凰熙看了眼冲进来拿刀拿剑的人,没想到自己造成了那么大的骚动,歉意一笑,挥挥手,“都出去吧,没有刺客闯进来,只是我做了个不好的梦而已……”
怀恩看到她无恙,让人出去后,拉过椅子坐在一边看她,“到底怎么了?”
“怀恩,可有建京的消息传来?你可知道我梦到了什么?我怕……怕这梦会成真……”她两手抓住怀恩的双肩,颤抖地把梦中的情景道给他听。
怀恩的眉头紧皱,李茴是他的妹婿,他身为大舅子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看到他身首异处,安抚李凰熙道:“不过是梦而已,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就快回到建京了,理亲王出来迎我们一切都会好的……”
李凰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遂重新再睡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在她惴惴不安的第三天,接到了建京的消息,不好的梦成为了现实,理亲王被害身首异处,现在理亲王府正在办丧事。
这封信让她的一口心血吐了出来,大哥怎么没等到她回来就走了呢?身体一软倒了下来。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李茴的死与李芫肯定有关系,李凰熙带着哀伤踏进建京时如是想,她的眼里再也没有这繁华的暮春之景,看的只有那一片凄凉。
以文远征为首的一部分官员前来迎接她,为好重返建京造势,皇帝李芫也遣了心腹内侍前来给她问安,还说甘露宫与城中的公主府都已收掇好了,公主想住哪儿都行。
李凰熙冷冷地看着这陌生的内侍,这内侍没与她接触过,不停地拿眼看她,她一鞭子甩过去,“看什么?宫里没教你礼仪规矩?”
那内侍没想到长乐公主如此野蛮,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只是这人现在是皇上的长姐,堂堂的长公主,由不得他放肆无礼,咬着牙道:“小的失礼,谢公主责罚。”
李凰熙鼻子一哼,勒令他滚远一点。
蓝耀宗看到那走远一边脸上带血的内侍眼中怨毒的目光,不禁道:“公主这样是不给皇上面子,皇上会不高兴的。自从登基后,他……就变了很多……”
“蓝御史是想提醒本公主打狗也要看主人吗?”李凰熙语气有点冲地道,随后在看到蓝耀宗抿紧唇的样子,顿时就知道自己是迁怒了,“本公主向你道歉。”
蓝耀宗正要说不用,一旁的文远征却道:“公主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
李凰熙看到他猜到自己的用意,不由得多看他几眼,这人能在她那个弟弟的手中保住相位,可见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就在她所乘的马车进入理亲王府所在的街道门前时,正好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来,那马车在到达她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里面传出了女子轻柔的嗓音,“停车。”
李凰熙皱了皱眉看着对方的马车帘子掀开来,随即一个年轻少妇被侍女扶出来,那一身绛红色衣裙极其的张扬,在她的头抬起来看向她时,她的瞳孔瞬间张大,怎么可能是她?
一旁的蓝耀宗看到她张大眼睛吃惊的样子,小声给她解释道:“公主怕是不认识她吧?她是岳将军的填房继妻,是当今皇后的继母,目前在建京……极有权势……”
这个女人他看不惯,只是她行事张扬归张扬,但却没有出格到可以让人抓住把柄的地方,所以他想要参她一本都困难,可见此女并不是蠢笨之人。
李凰熙的眼睛微微一眯,岳将军的填房?她越想就越觉得好笑,当年那隐隐的不安现如今都成了现实,如同她从地狱里杀回来一般,她也来了个回马枪。
李云熙。
这三个字一出现在脑海,她的整个气息都凌利起来,没想到当年居然没能杀死她,明明她的匕首是对着她的心脏部位,现在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李云熙妖妖娆娆地步步向她而来,很快就站定在她面前,朝她微微一笑,“妾身见过公主。”
李凰熙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李云熙的长相现在与前世那会儿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从皇家贵气偏向了妖娆妇人,“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行礼?即使你是皇后的继母,也没有在本公主面前站着的份。”
李云熙没生气恼火,膝盖屈了屈,“皇上见到公主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凰熙往前踏一步,在她的利眼相逼下,她也没争那口气地让开到一边。
在李凰熙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小声道:“不知大姐是否喜欢我所布置的一切?”
李凰熙猛然转头狠狠地注视她,果然,她的亲人之死不简单,恨意在胸腔回荡,“你还是人吗?”
李云熙微微一笑,同样耳语轻声道:“我是不是人,大姐不是最清楚?”随即她的面容一扭曲,“我本与你一样高贵,是你,将我打下梧桐枝,那一匕首之仇我还记着,每每刮风下雨的时候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大姐。”最后两字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她与她不死不休。
李凰熙的面容轻轻一颤,昂着头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李云熙没有被她这样一看而退缩,她现在用另外一个身份回来,即便她是长公主,也奈何不了她,有当今帝后给她做靠山,“你以为芫弟还会一如既往那样待你?大姐,这杯酒是二妹妹我给你酿的,就等着你回来尝。”
她不遗余力地让这对姐弟的关系变坏,当今天早上李芫知道他的大姐真个平安抵达建京的时候,他就气得把寝宫里的东西都给砸烂了,还有几分瑟瑟发抖,“怎么办?她回来了,我还有站的地方?”
当时她收到消息的时候不由得鄙视他,孙抚芳生的没用的儿子,不过为大局计仍是进宫安抚了皇帝几句。
李凰熙打量着她嚣张的样子,鼻子轻轻一哼,“不过是外戚,倒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回事。”既然她当年抹去了李云熙这二郡主的存在,今正她也绝不会给她恢复身份。
“就算是外戚,那也是皇亲贵戚。”李云熙道,一看到李凰熙,她就会想到母亲没气的尸身,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两人一见面就交锋互不对盘的话,很快就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他们都很好奇这皇后的继母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与长公主相抗衡。
李云熙站在原地,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李凰熙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理亲王府,她刚刚才吊唁完的地方,想到李凰熙看到李茴尸身的样子,她就又阴阴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