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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的杀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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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办公椅中摇前摇后。生气使她把嘴唇抿成一条横横的直线。她说;“假如你要放弃这500元一个礼拜的工作,我要和你散伙,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我无所谓。”我说,站起来,走向外去。 
  白莎等我走近外面大门。然后我听到椅子大大吱咯一下,白莎站起来,站到她私人办公室门口。“唐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是一直由你在说吗?” 
  柯白莎把大门关上。卜爱茜感到了什么严重大事已经发生,暂停了她的工作。 
  白莎说:“唐诺。你为什么不肯替他工作?” 
  我说:“我不能确定他要我做什么。” 
  “他说过,他要你做他的保镖,唐诺。他认为他会有危险。你认为他真会有危险吗?” 
  我说:“20万元的信托。只要他活着,他可以作任何比例的分配,当他死了,信托就中止。他的另一位相同职位的人,被人自背后刺了一刀,直透心脏。你倒自己合计合计。假如你开一个人寿保险公司,你会照一般收费给他保人寿险吗?” 
  她说:“唐诺,你虽嘴硬,但是,你心中不是如此想,你不相信会有这种结果,是吗?” 
  我说:“夏合利相信的。” 
  “唐诺,你为何对他有偏见?他有什么不好?” 
  我说;“今天我不是挺想工作。我要点时间来做研究的工作。” 
  “研究什么?” 
  “乌鸦的习性。”我说,走出门去,把门关上。 
  我看到白莎最后一瞥,是见到她突然脸上冲上血色,像是血压已升高到中风的程度。从门一关上,卜爱茜立即劈劈啪啪的打字,我知道爱茜在怕——怕白莎会迁怒,找她出气。 
  我又把门打开。 
  白莎已经走到爱茜桌前,低头在怒视她。我开门时听到她在说:“……再说,我和唐诺在作商业的磋商时,我不喜欢有人偷偷的窃听。你来这里是打字。你的工作已经做不完——假如你说打字已打完了,我还有的是工作可以交给你。你给我多多打字。另外还有件事……” 
  “另外还有件事,”我对白莎说:“我已经下了决心,卜爱茜需要一个助手。她的助手可以专做你的秘书。爱茜变我的私人秘书。你试试职工介绍所看,不知他们有投有中你的意的。我已经和大楼经理谈过了,我要租那相连的办公室定下来,打通了做我的私人办公室。打通的费用大楼负责。” 
  白莎转身,凝视我道:“为什么,你——你——” 
  “说下去呀!”我说。 
  白莎的嘴唇慢慢地笑成一条硬硬的线。“你想你是什么人?”她怪异地问道。 
  “发财列车的开车人。看看你的车票,看你能搭车一直到多远。”我说,又把门关上。 
  这次我没有听到卜爱茜的打字声。 
  这次我出去找葛多娜小姐,她是另外有一只鸟笼可以让乌鸦休息的人。 
  她的地址,我发现,是在一幢次等平房后园的自建小屋里。有一段时间很多有园子的房子,时尚自建一个小屋,可以收20、30元一个月的租金。 
  替我开门的年轻女人是个瘦高个子,运动健美型的美女,她是休闲、运动、游泳装广告最理想的模特儿。她是褐发的,皮肤上透着金发女郎才会有的健康红色。 
  她很友善,像是一只热心的小狗。我一开口问:“请问你是不是葛多娜小姐?”她立即笑着说:“你一定是为乌鸦来的另一位记者。” 
  我说:“事实上,虽然我不能算是个记者,但是我对乌鸦有兴趣是对的。不知能不能对我说一点乌鸦的事呢?” 
  “没关系,请进来。” 
  我走进迷你的小客厅,自己觉得挤进了娃娃屋。她指个椅子让我坐,自己也坐下。“你想知道些什么?”她说。 
  “乌鸦现在在哪里?”我问。 
  她大笑。“乌鸦现在在柴房里。麦先生,当然,能给潘巧任何它要的东西。我不行。我的房东认为乌鸦是不祥之物,放在柴房里已经是最大权限了。” 
  “你怎么会正好有这只乌鸦的?” 
  “我和潘巧本来是老朋友。它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和我在一起的。” 
  我做个姿态鼓励她讲下去。 
  她说:“我的父亲是葛忠诚。乌鸦的名字是跟从我父亲的名字而起的。潘巧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是忠厚老实。” 
  “那么,你是认识麦先生的?” 
  “喔,是的。” 
  “很久了?” 
  “自我是孩子开始。” 
  “你也认识夏合利?” 
  她点点头。 
  “罗秀兰?” 
  她说:“我知道罗秀兰。我们不——我不常见到她,我们不同路。” 
  “那么霍劳普呢?” 
  “喔,认识。” 
  我说:“这我有兴趣。” 
  她摇摇头道:“这里面没有什么情节。我的父亲葛忠诚是侯珊瑚好几个矿场的经理。我是小婴儿的时候,侯小姐死了。我记不起她。我的父亲在三四年后死于一次矿场灾变。麦先生,夏先生都非常喜欢我父亲,知道他也在矿里死了,伤心得不得了。他们感到我父亲是这些矿的原始建功人之一。大部分矿里的钱财,是在侯小姐死亡后3到全年内赚来的。” 
  “乌鸦怎样认识你的?” 
  “喔,乌鸦。乌鸦是我的老朋友。潘巧喜欢飞来飞去,而乌鸦需要运动。所以麦先生把他的地方修得使乌鸦很高兴,随时可以飞进飞出。而我最多只能给它一个柴房存身,所以我在柴房里放了一只笼子,拿掉了窗子上的一块玻璃板,随它去飞。潘巧随时可以飞来见我。它停在柴房屋顶上嘎嘎叫我。我就出去,和它讲话,让它停在我肩上,我给它一点它喜欢的东西吃。假如我不在家,它会飞进柴房在笼子里等我,或是飞回麦先生的家。自从这件糟糕事发生后,它一直在这里,它寂寞得很。你要见它吗?” 
  我说;“是的,我要。” 
  她带路,经过房后来到一个小的堆放木柴的小房子。小房子不到10尺见方,堆满了老的破烂、纸盒、木柴、废车胎和引火柴。 
  “你看,”她解释道:“现在取暖都用瓦斯了,虽然房东前面的房子里有壁炉,但是已废弃不用了。潘巧会在笼子里。进来吧,潘巧,你在哪里?” 
  我现在看到鸟笼了,它是高挂在柴屋黑暗的一角的。是我在麦家见到那只鸟笼的复制品。两只鸟笼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当她呼叫时,我听到拍翅的行动声。我一下看不到笼子最暗的一角里,乌鸦在里面。然后它窜出鸟笼,振振翅膀,飞向葛小姐。突然,它看到了我,很快逗人地侧向一侧。 
  “来,潘巧。”葛小姐伸出一只手指。 
  乌鸦扭过头,用它明亮的眼睛斜着我。“骗人!”它说。跟下来是沙哑刺耳的乌鸦式欢乐大笑。 
  “潘巧,不可以这样。这样不乖。这不是好的乌鸦格调,到这里来。” 
  乌鸦试着飞向她。暂停在都是灰尘的火炉木段上。 
  “过来,赖先生要和你做朋友。他很想和你多熟悉一下。过来,向他打个招呼。” 
  乌鸦跳了一下,振振翅,拍了几下翅膀飞起来停在她手指上。她用另一只手抚摸它的喉咙。她说:“它不喜欢我们把手放它头上去摸。我们在处罚它时就摸它头。只要把手放在它头上面,它就会十分生气。我想这和它天性有关,鸟类喜欢自由,不喜欢被关起来,把手放在它头的上面,它就飞不起来。逃避的路线也封死了。潘巧,你见见赖先生。” 
  她把手移向我,我也把手指伸出来。潘巧不要我。它一面退缩,一面咕噜出沙哑的声音。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她大笑道:“它在说:‘走开,’它说得不清楚。‘骗人’比较容易说。它真好玩,是个淘气鬼——喔,我真希望能把它带到它该去的那大房子。它不习惯像现在那样长时间聚居这里。我在想它是懂得它的主人已经死了,所以它情绪不好。” 
  我说:“你这里离开麦先生家不远,是吗?” 
  “三四条街而已。” 
  “潘巧除了来这里和麦家外,还会去哪里?” 
  “我们认为还有。”她说。 
  “我们?” 
  “麦先生和我。我十分清楚,这是……有时……” 
  “你是说你认为它另外尚有去处?” 
  “是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去哪。要知道潘巧是一只很聪明,非常保守的鸟。是不是,潘巧?但是,有的时候,潘巧就是走了,麦先生和我两个人都不知道它去哪里了,抱歉,潘巧,你是只很重的鸟,多娜那能站在这里,把手伸出来,老让你站在手指上。你到底要不要和赖先生亲近一下?”她把手移近向我,再一次乌鸦向后退缩。多娜伸出手,向鸟笼的方向给乌鸦一点推动起飞的力量。 
  “骗人,”它向她叫道:“走开,走开!”它跳回木段,又飞回鸟笼。 
  “它真的精神不正常了,”她说:“我要和它沟通,但是它脾气来了,情绪又不佳。赖先生,你要回屋坐坐吗?” 
  “麦先生常出去旅行是吗?他不在的时候潘巧都在这里吗?” 
  “当然,麦先生关心的事业都在哥伦比亚,他又不能来去带只乌鸦。麦先生事必亲恭,所以他常去哥伦比亚。但是我知道他也并不真喜欢去,他宁可在这里和播巧在一起,他也喜欢这里。不过,每次他出门,潘巧总是由我招呼的。” 
  “你的父亲死了,”回进房子,我问:“你母亲健在吗?” 
  “是的。” 
  “在本市?” 
  “是的。” 
  简单的回答,使我知道,有关她母亲的事,她很保守,多半不会自己主动提供消息。 
  “请你原谅我的无礼,是不是她又结婚了?” 
  “没有。” 
  “你是不是在做事?”我问道:“我知道我问得太……” 
  她笑笑道:“没关系。相信你是靠获得消息吃饭的。我是文艺界的自由人。” 
  “作家吗?”我问。 
  “商业艺术工作。我画素描,有时我也卖素描。有时依客户的需要,我替他们作画——比如有个公司要一位小姐,靠在船的栏杆上,海风吹着她头发——我给你看。” 
  她打开一个壁橱的门,拖出一个大的画布夹,打开一张。一位年轻女孩站在船舷栏杆旁,海风在吹她头发,也吹着她的白短裙,长长的腿,美得不得了。一件紧身毛衣,该强调的地方都强调出来了。 
  我对艺术没有什么修养,但这幅画非常清晰。我想一定是因为她对白的色彩使用得非常得体,又因为看的人可以得到它有风的暗示。图画充满了人生,你可以看到女孩眼睛期待地望向海洋彼岸。由于眼睛是望向水平线以上某一点,所以有一种期待未来人生的味道——而且是她敢面对,勇于接受挑战的。微风吹得短裙贴上她的腿,给人一种感觉,她喜欢微风抚摸肉身,有点超然于世。长袜以上,短裙以下,只露出一点点的粉红色大腿——不多,也已够欣赏的了。 
  “怎么样?”她眼睛看着我的脸。 
  “好得不得了。”我告诉她;“像真的一样,甚至真的也没有这样传神。” 
  她松下一口气说;“这是一家海上旅行的公司要我画的一幅宣传画。我画好之后,大老板又改变他宣传的主力了。他决定要用月光之夜,年轻女孩靠在栏杆上,船下有月色的反照,身旁有穿晚礼服的男主顾身向她在诉说什么,背景是船舱里的舞衫裙钗。” 
  我说:“还是这张好,假如他不喜欢,他是大笨蛋。” 
  “但是,他是老板,他改变主意了,如此而已。那个宣传主管,是他出的这张画的主意,他说画得非常好。老板只看了一眼,他决定要月光,要晚上——主要要突出海上游览的罗曼史。有什么好说的,如此而已。” 
  “这张画你现在准备怎么样处理呢?”我问。 
  “哩,”她说:“我会留一阵。我也许把它送去做月历封面,有时他们会出价买这一类东西的。” 
  我说;“就我看来,这是我一生所见最好的一张画。你自女孩的眼睛中可以看到日光自海上的反射,也看到她对未来人生、希望的期待。老天,这张画健康,有生气,它激励看到的人要努力,创造。” 
  “这样好?”她问。 
  我点点头。 
  “那我就高兴了。”她说:“这正是我画这张画的时候全神投入所希望的结果。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你知道,画画本来就是如此,你努力投入,由于你自己一再如此想,自己越看越觉得有这种味道在画里。但是,你不知道,到底是你自我催眠了,或是别人看了他会有这种想法。” 
  “这样说来,你是成功了。你还有什么画?” 
  “喔,你不一定会有兴趣的。这一堆里这张最好。事实上,里面有的非常坏。我会说里面有几张不错,但是不见得。” 
  “可以看看吗?” 
  “你真有兴趣,我求之不得,我想听听别人的批评。要知道,艺术家要表现一些东西,他不能告诉他他想表现什么,以这张旅行的女孩为例,我要把她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不单是在海上看看而已,于是我把她的眼光抬起来,放在水平线以上,望向更远的地方。也许你也是从这一点看出我的期望来的。” 
  我点点头。我说。“完全正确。你常旅行吗?” 
  “没有。我一定得工作。告诉你没关系,我常关起门来画画一段时间,没有钱了,就出去找一个普通工作做。” 
  “做什么?” 
  “随便什么能使我过一个正正经经生活的。我省吃俭用像个守财奴。我每多节省一点钱,就表示能多作几天画。总在等有一天出了头,就可以好好全力于画画了。” 
  “必须把画画停下来,出去找生活的钱,舍不会影响你作画情绪呢?” 
  “当然,那是一定的。不过我不去想,争也没有用,人生就如此,先要有钱,才能生活。” 
  “照我看来,应该你可以靠画画生活的。” 
  “总有一天,我可以的。目前我的作品是不稳定,有纰疵的。靠艺术吃饭是困难的。有名气,再烂的作品有人要,没有名气,卖画像乞丐。有名气,大家以为你高深他们看不懂,没名气,任谁都批评得一塌糊涂。” 
  “说得真可怜。” 
  “也没有什么,做人要接受事实,很多人要去改变事实都撞得头破血流,我训练我自己绝不去和事实争。” 
  “要把其他的画给我看看吗?” 
  “喔,抱歉,不知道你是当真的。” 
  “不必,我倒是真的很欣赏的。我在工作,而你是在帮我忙。你懂西班牙话?” 
  “喔,当然,就像我是西班牙人。我小孩的时候常用西班牙话和同伴玩。我妈妈有很多说西班牙话的朋友。我是在英文、西班牙文同时应用的环境长大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报上翡翠坠饰的照片?” 
  “是的,有关麦先生死亡的消息,我什么都看过了。你认为他开枪打到了那凶手吗?” 
  “很难说。那个翡翠坠饰你以前见过吗?” 
  “没有。” 
  “但是,这件首饰在麦先生那里,至少该有几个月了。你认为他准备把坠饰当礼物送给什么人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对首饰是不是有兴趣的?” 
  “我不认为如此。不过他是个奇奇怪怪的人,很多事都不易叫人理解。他兴趣很多。当他和人相处时,他会以对方的兴趣为兴趣。他从不强迫把自己的兴趣塞给别人。” 
  “夏先生怎样?” 
  “他不同。我对他认识不深。我母亲比较对他清楚。” 
  “你不喜欢他。” 
  “我可没如此讲。” 
  “那么你喜不喜欢他呢?” 
  “一定要问吗?” 
  “只是好奇而已。” 
  “他是个聪明人。我看他对朋友没有麦先生对朋友那样好——当然是说麦先生活着时对朋友那么好。夏先生以自己为中心,不过朋友也多。” 
  “别有用意的?” 
  她大笑道:“每个男人都是的。” 
  “我倒不知道。” 
  “真的。” 
  “麦先生呢?” 
  “绝对没有。” 
  “对了吧?有的男人不是。” 
  “麦先生与众不同。绅士,为人设想,从不占人便宜。有时他会拍拍人家的肩膀,但是人家会喜欢。是友谊,鼓励的动作。不是占便宜。” 
  “麦先生有没有像夏先生那样喜欢罗秀兰?” 
  “我不知道。” 
  “有过印象吗?” 
  “秀兰的事,我不是太清楚。” 
  “你认识夏合利?” 
  “也不是太认识。我和他也没有为秀兰的事谈过。她是他监护的孩子。我想他认为和她很亲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发现我们越谈越离开话题又越远了。你可能是训练好问问题得到你要的答案的。我则是没有训练好把自己舌头守住。我们还是谈我们的乌鸦和图画。喔——要不要来点糖果?我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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