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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夫球场上的疑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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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尽力阻止你的。”我轻声说。
“我想你是阻止过的。好吧,再见啦。”
“瞧你,你不能这样一个人就走呀。你身体是支持不住
的。我一定要伴送你回梅兰维去。”
“胡说。我完全好了。”
“假如你再感到发昏呢?不,我同你一起去。”
但是她竭力反对。最后,我总算说服了她,让她允许我
陪她到梅兰维的近郊。我们从原先的路走回去,又经过那墓
穴,绕道到了马路。到了有稀稀落落的店铺的地方,她止步
向我伸出手来。
“再会。十分感谢你陪我一路走。”
“你肯定已没事了吗?”
“嗯,谢谢。希望你不会因为领我看了这些东西而遇到
麻烦。”
我轻松地说不会有这样的事。
“好吧。再会。”
“再见。”我纠正着说,“如果你呆在这儿,我们还会见面
的。”
她对我微微一笑。
“是呀。那么再见啦。”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地址。”
“晤,我住在灯塔旅馆。地方很小,但还可以。明天来看
我吧。”
“我会来的。”我说,也许不免显得过分殷勤。
我目送她、直到看不见为止。然后折回别墅。我记得我
没有重新把棚屋的门锁上,幸而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疏忽。我
上了锁簧,取出钥匙,把它交回了警官。这时,我突然想起,
虽然灰姑娘告诉了我她的地址,我还是不知道她的姓名。

 








在客厅里,我发现检察官正忙着盘问老花匠奥古斯特
。波洛和局长两人也在场,一个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一个彬
彬有礼地点点头。我悄悄地在一个坐位上坐下。阿于特先
生费尽心机,盘问仔细到了极点,但是得不到任何举足轻重
的情报。
奥古斯特承认那副干活用的手套是他的。他在搬弄樱
草属植物的时候戴着这副手套,因为这种植物对有些人是
有毒性的。可他说不上最后一次戴这副手套是什么时候。当
然他不会想到它。手套放在哪儿?有时候放在这个地方,有
时候又在另一个地方。铁铲倒总是放在那小小的工具棚里
的。那棚上锁吗?当然。那钥匙又放在哪儿呢? Parbleu①,
①法语:当然。—一译注。
那是插在门上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谁又会想
到来了一伙匪徒或刺客呢?这类事在于爵夫人住着的时候
是从来没有过的。
阿于特先生示意他已问完了话,那老头儿退出时,一路
上嘀咕不停。我想起波洛一再提到过花坛上的脚印,因此当
他提出证词时,我仔细地审视着他。要不他与这桩罪行毫无
干系,要不他就是个最出色的演员。正当他要走出门口时,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Pardon①,阿于特先生,”我喊道,“你能允许我向他提
个问题吗?”
“当然罗,先生。”
我得到了支持,就转向奥古斯特问道:
“你的靴子是放在哪儿的?”
“在我脚上,”老头儿不高兴地粗着嗓门,“还能放在哪
儿呢?”
“那么晚上你上床的时候呢?”
“在我床底下。”
“又是谁把靴子擦干净的呢?”
“谁也没有。干吗要擦干净?难道我还得像年轻小伙子
那样到处去炫耀吗?星期天我穿星期天穿的靴子,不然
……”他耸了耸肩膀。
我摇着头感到气馁。
“嗳,”检察官说,“我们进展不大。无疑,我们在得到圣
①法语:请原谅。 译注。
地亚哥的回电之前无法采取行动。有人看到了吉罗吗?说
实在的,那家伙很不礼貌。我很想派人去叫他来——下,并且
。。。。。。”
“你不用派人到远处去了。”
他平静的语调把我们吓了一跳。吉罗就站在外面,从打
开着的窗户往屋里瞧着。
他轻捷地一跃,进了房间,走向桌子。
“鄙人在此,听候吩咐。请原谅我没有早点儿来报到。”
“一点不……一点不……”检察官颇有些不知所措地
说。
“当然,我只不过是一名侦探,”吉罗继续说,“我对审问
是一窍不通的。要是我负责审讯的话,我不会打开窗户进行
的。随便什么人站在外面对审讯的情况可听得一清二楚。不
过没关系。”
阿于特先生恼怒地涨红了脸。显然,负责这——案件的检
察官和侦探之间根本就没有好感,因为一开头两人就相互
顶撞。不论怎么说,总是这么一回事。在吉罗看来,所有的
检察官都是蠢材;而对素来一本正经的阿于特先生来说,这
位来自巴黎的侦探的漫不经心的举止只能使他生气。
“Eh bien①,吉罗先生,”检察官尖刻地说,“不用说,你
的时间是利用得非常出色的!你已经把刺客的姓名都准备
告诉我们了吧?还有他们现在的确切地点?”
吉罗先生对这番挖苦话无动于衷,回答说:
①法语:好哇。——译注,
“起码我知道他们是打哪儿来的。”
吉罗从口袋里取出两样小小的物件,把它们放在桌上。
我们围拢过去。这是两样很简单的东西:一个香烟头和一根
没有点过的火柴。侦探吉罗转身对着波洛。
“你看得出什么名堂吗?”他问道。
他的语调中有一种几乎令人难以容忍的味道,我不由
得臊红了脸。可是波洛却不动声色,他耸了耸肩膀。
“一个香烟头和一根火柴。”
“那告诉你什么呢?”
波洛摊开两手。
“它们什么也没告诉我。”
“啊!”吉罗满意地说,“你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那不是
一根普通的火柴——起码不是本国货。在南美可很普通。幸
好没有点过火,要不然我就没法辨认啦。很明显,两个家伙
中的一个丢了烟蒂,又燃上了一支,这当儿一根火柴从盒中
掉了出来。”
“那么另外一根火柴呢?”波洛问。
“哪儿来的另外一根火柴?”
“那人点香烟用的那根。那根你也找到了吧?”
“没有。”
“也许你搜查得不到家。”
“搜查得不到家……”这当儿那侦探似乎气得要发作起
来,可是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我看你爱开玩笑,波洛先生,
不管怎么说,有火柴也好.没有火柴也好。这烟头就足够啦。
这是一支南美的香烟,用止咳的甘草纸卷的。”
波洛躬了躬身子。局长说:
“那烟头和火柴可能是雷诺先生的。可别忘了,他从南
美才来了两年。”
“不对,”吉罗信心十足地说,“我已搜查过雷诺先生的
物件。他抽的卷烟和用的火柴是另外一种。”
“这些外来人来到这里,竟然不带一件凶器,不带手套,
也不带一柄铁铲,可是这些东西却垂手而得。这一点你不感
到奇怪吗?”波洛问道。
吉罗微微一笑,很有些高人一等的样子。
“毫无疑问,是奇怪。说实在的,要不是我掌握的证据,
这是不可思议的。”
“啊哈!”阿于特先生说,“屋内有同谋!”
“或者在屋外。”吉罗带着一种诡秘的微笑说。
“可是总得有人开门让他们进来呀。我们总不能认为他
们运气特别好,发现门半开着等他们进来呀?”
“门是专为他们打开的。从外面开也一样方便哪——只
要有钥匙。”
“可是谁有钥匙呢?”
吉罗耸耸肩。
“说到这点,有钥匙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承认的。可是有
几个人可能会有钥匙,比如说,儿子杰克·雷诺先生。的确,
他在去南美的路途中,但他也许把钥匙丢了,或是被人偷去
了。再说还有那花匠——他在这里已好多年啦。年轻的仆
人中有的可能有情人,弄到钥匙的模印,再仿做一把也不费
事。各种可能性多着哩。还有一个人,根据我的看法,非常
可能有钥匙。”
“谁?”
“多布勒尔夫人。”侦探说。
“嗯,嗯!”检察官说,“原来你也听说啦,是吗?”
“我都听说啦。”吉罗冷静地说。
“有一件我敢说你还没有听说过,”阿于特先生说。这回
他很得意有机会显出他知道得比吉罗多。于是他立即把前
天晚上那位神秘来客的事重复讲了一番。他也谈了给“杜维
恩”开的支票,最后递给了吉罗那封署名“贝拉”的信。
“一切非常有趣。可是毫不影响我的分析。”
“那你的分析呢?”
“暂时我不想说。记住,我的侦查还刚开头哩。”
“有一件事你得告诉我,吉罗先生,”波洛突然说,“按照
你的分析,门是被人打开的,但没有说明为什么要让它继续
打开着。在他们离去时,把门随手关上不是很自然的吗?如
果有个警官恰好走来,他有时候是这么做的,来看看是否安
然无事;要是这样,他几乎马上就会发现他们,并把他们抓
住。”
“呸:他们忘啦。我敢对你说,这是个失误。”
这时,使我很吃惊,波洛说了他前一天傍晚对贝克斯讲
过的几乎是同样的话: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让门继续打开着是出于事先的计
划,或是出于必要。任何分析不承认这一事实必然一事无
成。”
我们大家非常惊愕地望着这个小个子。他被迫承认对
那根火柴一无所知,这一点我原以为一定使他感到羞辱。哪
里知道,这会儿他照常沾沾自喜,竟然毫无愧色地给吉罗发
号施令哩。
那侦探捻着胡子,有点开玩笑以地睨视着我的朋友。
“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嗯?唔,你对案件有什么特别的看
法?让我们领教领教。”
“有一件事在我看来是重要的。你说,吉罗先生,难道你
不感到这起案件有什么相熟的地方?难道不使你回想起什
么吗?”
“相熟?使我回想起?我不能立即说,不过,我并不这么
想。”
“你错啦。”波洛安详地说,“以前曾发生过一起几乎是
一模一样的案件。”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啊,这个,很遗憾我一时记不起来,但是我会回忆起来
的。我本来倒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哩。”
吉罗不信地哼着鼻音说:
“关于戴面具的人的案件多的是。我可不能把所有的细
节都一一记住。罪行总有些相似之处。”
“这里头有个独特的手法呐。”波洛突然带着说教的口
吻对我们在场的人说起来,“我现在对你们讲的是犯罪心理
学。吉罗先生很明白,每个罪犯有各自独特的手法。他还清
楚,当警察被找来侦查时,比方说,一起盗劫案,他们通常只
需根据犯罪者所采用的特殊手法对犯罪者作出精明的推
测。(贾普也会对你这么说的,黑斯廷斯。)人是一种没有
独创见解的动物。在他日常的体面生活中,在法律的范围内
是因循守旧的.超乎法律范围之外时也是同样如此。如果一
个人犯了一桩罪行,他犯的其它罪行将跟第一次的罪行非
常相似。那个英国杀人犯用在浴缸中淹死人的手法连续把
他的几个妻子除掉就是一例。如果他改变一下他的手法、可
能到今天他还不会被人发现哩。可是他顺从了通常人类天
性的支配、理由是既然他有——次成功了。那以后也会成功,
结果由于缺乏创见而付出了代价。”
“这一番理论的要点是什么呢?”吉罗嗤笑着说。
“就是说,当你处理两起在设计和实施方式上十分相似
的案例时,你会发现在背后策划的是同一个头脑。我正在寻
找这个头脑,吉罗先生,并且我会找到的。这里我们有一个
真正的线索——一个心理上的线索。对烟头、火柴梗,你可
能一清二楚,吉罗先生,可是我,赫尔克里·波洛懂得人的
心理。”
奇怪的是吉罗仍然无动于衷。
“给你引上路,”波洛往下说道。“我还想给你指点一下
你可能还没注意到的——个事实:雷诺夫人的手表在悲剧发
生的那一天快了两小时。”
吉罗直瞪着眼。
“也许这表一向走得快。”
“事实上。是有人对我说这表快了。”

“那很好呀。”
“不管怎么说,快两小时可太多啦。”波洛轻声说,“还有
花坛里脚印的问题。”
他向开着的窗户点点头。吉罗急忙跨了两大步,朝窗外
看去。
“我可看不到有什么脚印呀?”
“没有,”波洛说,一面把桌子上的一堆书叠齐,“是没有
脚印。”
这会儿,吉罗恼羞成怒,一脸杀气。他向作弄他的那个
人跨进两大步,但就在此时,客厅的门开了,马尔肖宣布道:
“秘书斯托纳先生刚从英国来。让他进来吗?”
出品:阿加莎。(christie。soim)

 








此人身材高大,有着运动员般匀称的体态,紫铜色的面
孔和脖子。他一走进房内就引人注目,在一群人中显得很突
出,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吉罗看来也像患了贫血症似的。后来
我比较地熟悉他了,知道他是个很不平凡的人。他出生于英
国,漫游了世界各地。他在非洲捕猎过象、狮等大猎物,在朝
鲜旅行过,在加利福尼亚办过牧场,又在南海群岛做过生
意。
他敏锐的目光一下子就把阿于特先生认出来了。
“是负责这一案件的检察官吗?很高兴遇见您,先生。这
事太可怕了。雷诺夫人现在怎么样?她还经得住吗?这对
她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
“可伯,可怕,”阿于特先生说,“允许我向你介绍我们的
警察局长贝克斯先生和治安部的吉罗先生。这位是赫尔克
里·波洛先生,雷诺先生请来的,但他来得太迟,没有能避
免这一场悲剧。这是波洛先生的朋友,黑斯廷斯上尉。”
斯托纳颇感兴趣地望着波洛。
“他请您来的吗?”
“这么说,您以前不知道雷诺先生考虑要请一名侦探?”
贝克斯先生插进来说。
“不,我不知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为什么?”
“因为这老头儿慌啦。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他没有吐
露给我。我们的交情还够不到这程度。可是他是慌啦……
慌得厉害。”
“嗯!”阿于特先生说,“什么原因,您一点都不知道?”
“我已经说过我不知道,先生。”
“请原谅,斯托纳先生,不过开头我们还得有些手续。您
的名字?”
“加布里埃尔·斯托纳。”
“您什么时候开始当雷诺先生的秘书的?”
“大约两年以前。当时他第一次从南美来。我是通过一
个双方熟悉的朋友遇到他的,他提供了我这个职务。他是个
非常好的老板。”
“他常跟您提起他在南美的生活吗?”
“是,讲过一些。”
“您知道他曾到过圣地亚哥吗?”
“我想,他到过几次。”
“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在那儿发生的任何特别的事件
一一任何可能引起对他进行仇杀之类的事吗?”
“从来没有。”
“他是否提到过当他在那儿旅居期间获得过什么秘
密?”
“我不记得他提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虽说如此,他这
个人过去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从没听他说起他
的少年时期,或是有关他到达南美以前的任何情况。我想,
他的出身是法裔加拿大人,但我也从没听他说起过在加拿
大的生活。碰上他不愿说话时,他就能像蛤蜊那样紧闭着
嘴,一声不吭。”
“这么说,就你所知,他没有什么仇人,而且你也无法为
我们提供有关某项秘密的线索。但是也许就是为了要获得
这样的秘密他遭到谋杀的?”
“是这样。”
“斯托纳先生,你有没有听到过与雷诺先生有关系的杜
维恩这个名字?”
“杜维恩,杜维恩。”他沉思地重复念着这一名字。
“我想我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名字听来耳熟。”
“你知道不知道一位小姐,是雷诺先生的朋友,教名叫
贝拉的?”
斯托纳先生又摇了摇头。
“贝拉。杜维思?全名是这样的吗?奇怪,我肯定知道
这个名字,但是一时想不起它与哪一件事有关联。”
检察官咳了一声嗽。
“你明白,斯托纳先生……这一案件是这么个情况:不
能有保留意见,也许你出于对雷诺夫人的关心…对她,我
想你是非常尊重和敬爱的……你可以……照实说!”阿于特
先生说到这里顿住了,“绝对不能有保留意见。”
斯托纳瞪着他,眼睛里流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我不懂你的话,”他轻声说,“这跟雷诺夫人有什么关
系?我对这位夫人非常尊重、敬爱。她是个卓越的人,但是
我不明白,我的保留意见,或者反之,会牵连到她?”
“要是这个贝拉·杜维思被证实不仅仅是她丈夫的朋
友的话,难道也不会牵连到她吗?”
“啊!”斯托纳说,“这下我懂啦。可是我可以用我最后的
一块钱跟你打赌:你错了。老头儿压根儿从来不会对别的女
人看上一眼。他对自己的妻子才崇拜哩。他俩是我所看到
的最相爱的一对了。”
阿于特先生微微摇着头。
“斯托纳先生,我们掌握着确凿证据——这个名叫贝拉
的写给雷诺先生的一封情书,谴责他厌弃了她。何况,我们
还掌握更进一步的证据,在他临死前一段时间,他跟一个法
国女人多布勒尔夫人有暖昧关系,这位夫人租住在贴邻的
别墅里。”
秘书的眼睛眯缝着。
“且慢,先生,你完全看错了人啦。我了解保罗’雷诺。
你刚才所讲的是完全不可能的。这里面必有别的原委。”
检察宫耸耸肩。
“还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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