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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好半晌方斌才开口道,“你真的是那个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方齐?”他看向方齐的目光,就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方齐漫不经心地道:“读圣贤书同居安思危没有冲突吧!阿斌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居、居安思危?”
“对。”方齐认真道,“古人有云,‘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我不过是照着书去做罢了。”
“这哪里是照着书做了!”三人齐齐腹诽。
“你、你不会也抓了我们的把柄了吧?”王越指着自己和方斌,小心翼翼地问。
方齐眼珠子转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继而大方承认:“嗯。”但接着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放心啦,你们两个的小把柄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去理会啦!”
可方齐的话并不能安慰到他们,王越与方斌皆是一脸便秘的样子,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思考起自己究竟干过什么,能够让方齐抓住把柄。
王婉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觉得这个世界好危险。果然这忠勇侯府里没一个单纯的!“不,”王婉看着眼前尤在努力回忆的两位,“还有两个……”就是单纯的有点傻了,没发觉方齐根本就是在骗你们吗?
她无语扶额。接着走至方齐身边,悄声道:“表哥你说抓住了他们的小把柄是骗他们的吧?想不到表哥也会骗人。”
方齐转头看着王婉,“嗯哼”,握拳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偶尔,偶尔啦!”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是,细心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王婉由青环陪同着,去几个姐姐那里,意思一下拜个年。她先去了最近的方文琴处。
方文琴一声冷笑。
对于她,王婉一直很奇怪。方文琴为人淡漠,在林氏那里倒也规规矩矩,显然对林氏还是有点惧怕的,但却和王婉直接撕破了皮,她就不怕王婉在林氏那里说她的坏话,让林氏厌恶她,给她小鞋穿吗?
因为方文琴一直一副“这里不欢迎你”的样子,王婉给她拜了个年,就起身走了。谁料,这人都还没出那院子,一个陌生的丫鬟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显然是来找方文琴的,却意外地见到了王婉。
“表、表小姐安好。”她给王婉行礼请安。
王婉冲她点了点头,抬腿就要继续往外走。
却不料,那丫鬟一把拦住了她。只见她满脸涨红,吞吞吐吐地道:“还、还请表小姐稍等片刻。钱姨娘病得厉害,我过来找三小姐,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您,您在这等一下吧!”
“钱姨娘病了?”王婉的脑中顿时浮现出那个纤弱得宛如风中残柳一样的女人,难怪今早未在姨妈林氏那里见到她。只是,王婉不解地看着这个丫鬟,问道:“你去找琴姐姐就是,要我留下做什么?”
却是青环轻轻地拉了王婉一下,接着笑对那丫鬟道:“你快去找三小姐吧,我们在这等着就是了。”
那丫鬟一脸感激,冲着青环连声道谢,后又冲着王婉道谢了好几声,这才慌慌忙忙地往方文琴的闺房而去。
王婉不明所以地看着青环。
青环道:“三小姐与钱姨娘不合,这叶儿恐是怕她去找了也会被轰出来,因此才希望我们在这等着。”
王婉还是不解:“那她为何要找琴姐姐?直接去找我姨妈不就行了?”
青环摇摇头:“怕是那钱姨娘不允吧。大过年的,没得让别人也沾了晦气。就是这来找三小姐,恐也是叶儿自作主张。只是意想不到小姐在这罢了,这下好了,就算三小姐不想管,她出来求小姐一下,小姐也会告诉夫人的,没得去廷芳苑可能被人给轰了出来。”
听了青环这一番话,王婉心中霎时一阵不舒服,就如无数东西在那里不停翻滚,讲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叫做叶儿的丫鬟就从方文琴的屋里冲了出来,眼圈通红,她跑至王婉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死命磕起头来:“求求表小姐救救钱姨娘吧!”
而就是这个时候,那边方文琴屋子的大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王婉胸口一股气堵了上来,闷得难受,不由得一个深呼吸,示意青环把叶儿扶了起来,道:“你先回去照顾钱姨娘,青环,跟我马上就去找我姨妈。”
“是!”
公侯嫁之表妹王婉 第43章 倒霉的大年初二
钱姨娘是昨晚大年夜着凉的。今早上就发起了低烧,只是大过年的,仅叫人通报了林氏一声,说是病了,躺一觉就能好的,连大夫也怕麻烦不敢请,谁料及到下午,竟就高烧了起来,连胡话都说了出来。她的丫鬟叶儿这才急了。林氏那里不敢去,怕被人说是晦气连个通报都没有就被赶出来,这才先跑来找方文琴,求她想想办法,却不料,见到了王婉。也亏得王婉,叶儿才顺利地见着了林氏。
林氏即刻遣人拿了帖子去找大夫。叶儿千恩万谢地退下了。而以后就没有王婉什么事了。只后来听说那钱姨娘向来身子不好,这次发高烧,及到了午夜才退,而后又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能下床,她的这个新年全在病中度过了。
这次事件中,方文琴就不必说了,王婉真的没有想到她竟冷血到了如此的地步,而对于林氏,她也有了新的认识。
林氏其实是一个很冷漠的主母。她的热情只是对她的亲人而言的。这亲人,目前据王婉看来,也仅有王婉一家三口,以及她的儿子方齐。对了还有一种虚伪的热情,那是对对她有用的人而言的,比如老夫人。而对于其他人,她则面上工作做好,尽到她二房主母的基本义务就够了。例如此次生病的钱姨娘,林氏不过及时派了个大夫过去,此后便不管不问了。当然,这也情有可原,与林氏而言,钱姨娘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可是她对庶子庶女们也是这个态度,衣食住行为他们安排好,其余的则不去过问了。就说这次方文琴对钱姨娘的态度吧,任是谁都是看不过去的,毕竟方文琴也同其他庶子女一样,也是在亲生母亲身边养大的,可林氏却连吭都没吭一声,随方文琴去了。再联想起之前她对方文棋说的那句话:“你怎么不想想这些年来,你做错了多少事,我何曾打骂过你一句,何曾给你过一个脸色看!甚至有时候连老爷那我都帮你说话!”这林氏,根本没有管教过庶子女们,对待方文棋,甚至直接捧杀她!说实话,方文棋变成那个样子,作为主母的林氏也有一定的责任。
当然,林氏这个样子,不说她是自己的亲姨妈,就算她是陌生人,王婉也觉得她这种做法无可厚非。毕竟,有哪个正妻在自己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能真正一条心地好好对待庶子庶女们,又不是自己的骨肉,吃穿用度上没有克扣,没有肆意辱骂惩罚就已经不错了。心中毫无隔阂,能够像对待亲儿一般对待庶子庶女们,除去细心的吃穿用度,还认真地教导他们,此等圣母,王婉相信世间绝无。
大年初一就出了如此多的事,王婉顿觉索然无味。下午的拜年也就草草了事。
方文颂一如既往地人前装热情,人后“呸”了一口,鄙夷地扫了王婉一眼,转身就施施然而去。
方文雅则和方文琴一样,一直呆在自己的屋里。只是她显得心事重重,王婉与她说些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出了方文雅的屋子,王婉就问青环可知方文雅是怎么了。青环答道,前些日子有小道消息,说是那大夫人准备为方文雅议亲了。
王婉“哦”了一声,了然,却是很不解,不是传说之前安国公府的那件事后,就没有人敢找这府中的小姐议亲了么?说什么至少要一两年这事才能淡下去,怎么这么快大夫人就为方文雅找着对象了?
只是青环消息再灵通,也不知道那和方文雅议亲的人家是谁了。
给府中的三位小姐拜完年后,王婉就回去了梧桐院。因为年前接连好几天是在母亲那过的,今天一大早又先去了老夫人那里,所以,王婉到了下午才拿过万嬷嬷准备好的红包,一一交到了院中丫鬟婆子的手中,鼓励她们新的一年要继续好好干,总之是说了一大堆的“纯正领导讲话”,最后才回到屋中,一躺躺到了床上,再也不想动了。
就这么一天,过得比往日任何一天都累!体累心累!
大年初一也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是初二。传统的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因为林氏和林茹的娘家,昔日的林府,在她们的父亲过世之后,就搬离了京城,搬回了岳阳老家,林氏和林茹在京城内便无娘家可回,这一日,两人聚在林茹的住处,喝喝茶,聊聊天。
王婉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书,这书仍是从侯得乐那里弄来的——《红佛女传》,当然,这个时代的小说跟前世是没的比,但有胜于无,王婉向来能把各种书都看得津津有味。
方齐也在看书——《三国志》。王婉发现,其实这方齐并不如那方斌所言,是个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其实他最爱读的是史书。读史使人明智。中国的历史上偏又枭雄奸雄辈出,根据昨日方齐的那番令人咂舌的言论,王婉严重怀疑,这家伙今后会不会变成与面相极为不符的超级大腹黑!
而王越,则无聊得要命。方斌随他的母亲去了外祖家,没有了臭味相投的好友,王越顿如一颗瘪了的小白菜,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凳子上,摇着双腿,发呆。
今日的天气一如昨日那般美好。暖阳当空,柔柔地照耀大地。阳光自窗棂倾泻而入,金色的碎片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印出了美丽的图案,镀金的尘埃在缕缕光线中默默旋转,静静打在大家的身上。
屋子里除了林氏与林茹那轻轻的话语声,便再无一丝声响。
时间就这般在安静祥和之中慢慢溜走。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在外头炸开了:“王婉!婉妹妹!你在吗?我来啦!”
王婉的脑袋就这么“轰”的一响。“李明敏?”她愕然地抬头,“她怎么来了?”
屋里的人都赶忙出去迎接。结果到了屋外才发现,来的不仅有李明敏,还有她的哥哥李明炎。
一行人进了屋去,听那李明炎解释,原来今日寿王妃带着他们回娘家,老夫人本是想差人把林氏、林茹他们给叫过去,后来还是寿王妃说她这趟过来只是想和母亲与妹妹(方朴雨也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了)好好聊聊家常,而林氏和林茹虽在京城里没个娘家可回,但姐妹俩凑在一起也必定有话要说,何必好好地去打扰了她们。于是老夫人只得作罢。只是李明敏吵着要见王婉,而李明炎也说呆得无聊,要去找王越与方齐一起玩,所以寿王妃只得允了他们。于是两人就找了个婆子带路过来了。
这一堆孩子凑到了一起,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玩些什么。
突然王越提议出去院中玩纸鸢,李明敏立马跳了起来,连连拍手说“好”,第一时间命那叫做红儿的贴身丫鬟去弄个最大最漂亮的纸鸢过来,拖着王婉就跑出了屋去。
王婉回头瞪了她的哥哥一眼,心道:“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可偏偏是这个被王婉标签为“幼稚”的活动迎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连那一进屋就又拿起书本的方齐都举手同意了。
四只纸鸢颤颤悠悠地飞上了碧蓝的天空。在几朵白云的衬托之下,越飞越高。
三个男孩一人放一只。
李明敏放一只。王婉只是看着。
纸鸢上天后,放纸鸢的人本该安静地站着就行了,就算要动也只需轻轻移动步伐即可。偏那李明敏又蹦又是叫的,比划来比划去,只不一会儿,天上的那四只纸鸢便缠在了一起,任是下边的人如何努力,它们也脱不开去,反而越缠越紧,越紧越乱。
“这边,这边,你往这边跑!哎哎,不对不对,你要往那边!”手中拽着线的李明敏还偏要瞎指挥。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笑声也一阵高过一阵。
“婉妹妹!别笑了!快过来帮忙!”李明敏双目瞪圆地把王婉唤了过来。
王婉摇着头,笑着走了上前。但多一个人又如何?于事无补,还是一团乱。大家提着线,望着天空,跑来跑去,却眼见着四只纸鸢都要掉下来了。
“嘭!”一个不留神,王婉与王越撞了满怀,双双摔在地上。两人这才刚要站起来,一步步倒退着过来的方齐与李明炎没注意身后,“咚!”这两个人也摔倒了!
“啊啊啊——”李明敏的声音高声叫起,“婉妹妹——你们这些猪!把婉妹妹给压了——”
脸贴在地上的王婉身上承受着无法忍受的重量,撑着手想站起来却根本不可能。鼻子和额头痛得厉害,鼻梁骨应该是没断,可额头,绝对是擦伤了!
她好想哭:“老天爷,这、这真的是过年吗……我怎知这么倒霉啊!”
公侯嫁之表妹王婉 第44章 严春丽来访
压在王婉身上的是李明炎,压在李明炎身上的是方齐。就像叠罗汉一般,王婉是最下层的那一个。差点就没被压死!
两个男孩赶紧爬起来,七手八脚地就把王婉给拉了起来。回去屋后照过镜子才发现,鼻头和额头都破皮了。林茹又是一阵紧张,一边骂着王越一边差人拿水来,小心翼翼给王婉清洗后,为她涂上了伤药,还不停地担忧着:“这要是破了相该怎么办?”
其实小孩子的肌肤再生能力很强,林茹这是多虑了。
几个男孩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方齐也被林氏狠狠责备了。唯独李明炎的眼神尴尬地飘来飘去,结果,那边林茹和林氏才骂完,李明敏就指着她哥哥的鼻子开始吼了:“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万一把婉妹妹压残了怎么办?你娶回去啊?!”
这话一出,可把两个大人唬坏了。
“郡主,”林氏先开口了,“此话可不能乱说!”
“就是就是,”林茹一张脸煞白地连声附和。
“娶什么啊!”那边大人一心想让大家把这话给忘了,这边王越却极其不悦地高叫起来,“就算有人要娶我妹妹,也不是他!”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就被林茹狠狠地揪起:“混小子!给我到里边呆着去!”可怜的王越就被“嘭”地一声关进了里屋。
王婉颓然无语。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屁大点事都能扯到“嫁娶”上!这个时代真是太危险了!
李明炎、李明敏兄妹俩离去后,王婉捂着额头躺到了床上。她再也不想动了,新年破相,说出去都会被人看做是不吉利的象征,还是乖乖躲着吧!
倒霉的大年初二也就这般过去了。
初三,王婉回到了梧桐院,她呆在院中哪里都不去,成日的吃了睡,睡了吃,过起了猪一样的生活。用她的话来说,仅仅这新年的头两天,就过得让她心力憔悴,这老天爷分明就看她不顺眼,跟她作对来着,新年的后面几天,她还不如就在梧桐院中安静地混吃算了,总不会这样都有颗陨石从天而降,砸在她头上吧。
然后便是初四,初四过去,初五到了。
初五是新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方文风携夫婿回了这忠勇侯府。王婉依旧躲在梧桐院里,推说身子不舒服,没法去老夫人那同她一叙。
但便是这样,梧桐院的大门还是不得不打开,因为,严春丽来访了。
关于这严春丽的母亲,王婉从林氏那里听说了好些让她佩服的彪悍事件。这严夫人是骠骑大将军的独女,京城里有名的悍妇,据说当年右相嫡长子严仁淼上门求娶的时候,那严夫人就让他指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纳妾,后进了严右相家门,生下一男一女后,严老夫人觉得长房香火不够旺,逼着大儿纳妾,这严夫人直接就一把剑横在自个脖子上,让其夫婿二选一,要么纳妾逼死她,要么履行当年诺言永不纳妾,自然严仁淼选择了后者,气得严老夫人直逼大儿休了此等妒妇。偏那严夫人虽不讨严老夫人喜欢,但该孝顺的就孝顺,除了不许丈夫纳妾之外,挑不出一点错误,且严仁淼对她是言听计从,于是那严老夫人再如何厌恶她,也是无计可施了。
而严春丽,作为她的独女,浑身上下俨然其母风范。一身侠义之气不说,最是厌恶那妾室之类的,直言今后若非得嫁人,她必得同母亲一般,先逼他发誓绝不纳妾,但若今后他要破了誓言,她不会学母亲以已相逼,而是会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之上。
“哼,明明是男人破了誓言,凭什么要我们女人自尽啊?先杀了那个混蛋再说!”严春丽坐在王婉的闺房内,扬着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们之前先是谈论着方文风今日的回门,王婉道说她同其中两位姐姐有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