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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飞扬来南都前,她也曾尽力从各种渠道搜集过他的种种资料。乃至从父亲的口中,以及自己与他的相处中,都感觉到这是一个深沉得可怕的人物,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政治智慧。
今天这般突兀的举止,根本就不像她印象中的那个“唐飞扬”回做出来的事情。
唐飞扬怎么会这样“浅薄”?
某些片段忽然不经意地从她脑海中掠过。似乎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前世她并没有来到南都,而是在京城读书。学业之外,自然与京城豪门的世家女们多有交往,唐家的几位千金和她的交情都还不错。
唐家家教严,女孩儿们身上并没有多少跋扈气息,都很温婉得体。偶尔也曾听她们提起过这位能干的大堂哥。在她们的叙述中,唐飞扬就算在家族里也很特立独行——
“大堂哥从来不和我们出来玩的。”
“嗯,他对我们都很好,我们有麻烦请他帮忙,他从来不推脱……不过我真不懂他在想什么耶。他好像没有私人生活的……”
“对啊对啊,他一天到晚就和爷爷、大伯他们在一起看新闻啦,说些国家大事啦,我们也听不懂……虽然他也没大我们多少,可是真的很厉害。”
“他那个人从生下来就是为了做大事啦。”
当时的柳蔚虹并没有将这位听起来就没什么“人味”的太子爷放在心上。那时候,她还是春情满怀的纯真少女,觉得东林哥哥这样温柔又体贴的男子才是好男人,那种一心只顾着仕途腾达的工作狂有什么好的。
但眼前这个笑得如此“邪恶”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唔……”唐飞扬似乎很享受被柳蔚虹狠狠瞪着的感觉,不但没有立刻回答柳蔚虹的问题,反而转头叫来侍者。
“再来一杯黑咖啡。看看这位小姐还需要什么?”
“谢谢,一杯冰水就好。”柳蔚虹努力将自己的笑容调整为得体的社交微笑。
“……好的。”侍者古怪地看了柳蔚虹一眼,大冷天的要冰水,这位小姐的爱好未免太奇特了。“请问您还想点什么吗?”
“不必了。”
“再给小姐上一份黑森林蛋糕吧。”唐飞扬忽然插嘴道。
柳蔚虹怔愣了一下,侍者以为她并不反对,便颔首躬身退下了。
“我不喜欢黑森林蛋糕。”柳蔚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男人玩死了,为什么现在她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唐飞扬笑容未变,随性地靠在椅背上,轻笑道:“哦,没关系。你点冰水不是想泼我一脸吗?再送块蛋糕给你做武器好了。”
“……你又知道?”
好吧,她必须承认,她的确这么想过……但是他要不要这么敏锐啊?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怎么翻脸……太狡猾了……
“啊,直觉吧。”唐飞扬嘴角的弧度稍微收敛了些,但眼底的笑意却并没有减少。“我得感谢你没打算用热咖啡泼我。”
“如果有必要,我会的。”
柳蔚虹恨得牙痒痒的,偏又发作不得。
“你不会的……而且,你喜欢吃黑森林蛋糕。”
柳蔚虹不再出声了。好吧,她真的喜欢吃黑森林蛋糕,但这家伙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还是因为调查?这也不是不可能……
从今晚他在礼堂出现与她共舞到现在,她对他的印象正在不断修正。就像剥洋葱那样,剥开一层又有一层,每多相处一刻都有新发现。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呢?想起在机场初见时,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情气息的清傲男子,和此刻坐在她对面好整以暇地品尝着黑咖啡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好吧,你想卖关子是吧?想玩本小姐就陪你玩到底好了,谁怕谁啊?
柳蔚虹被唐飞扬的态度激起了斗志,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索性低头吃起了蛋糕。嗯,不愧是大酒店附设的咖啡厅,黑森林蛋糕做得很地道,香味很醇厚。
“如果我说是纯粹的好奇,你会相信吗?”
唐飞扬看着柳蔚虹把小蛋糕吃了一半,才慢悠悠地开口。
“不相信。”
“嗯,我也不信。”
唐飞扬点点头。“说实话,原先我没想过会查到这么多事情。”
他调查的起因很单纯。只是因为白国凯与乔万开老婆在县城小楼里藏着赃款,而柳蔚虹那晚又带着两个身手不凡的“保镖”出现在附近,引起了唐飞扬的警惕。
如果没有和柳蔚虹有过那段共同逃命的经历,或许唐飞扬会认为那只是个巧合。但柳蔚虹的胆魄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或许,这个小姑娘和她的同伴,根本就是冲着白国凯去的?
有了这个前提,唐飞扬的调查就多了好些方向。唐家虽然在南方省的传统势力不强,但这是唐家刻意低调的结果。像他们这样顶级的豪门大族,不可能完全放弃对南方省权力的争夺。
唐飞扬利用手中的种种资源,很快就查出了许多让他更加震惊的内容。这个看起来娇怯怯的、一脸天真笑容的十七岁少女,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你的破绽太多了。”
唐飞扬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咖啡。柳蔚虹没有抬头,继续吃着剩下的蛋糕,但耳朵却一点也没松懈过。
是的,她的破绽太多了,柳蔚虹自己也很清楚。在唐飞扬之前,之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她,那是因为她的年龄、性别和外表,能够很好地成为她的保护色。
但在那晚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还有余裕伪装自己。如果在平时,她是不会那么轻易暴露自己的真性情的。可那时她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于是,被唐飞扬调查,其实也不是太意外的事。
她不是唐飞扬这样的天生奇才。如果没有重生的经历,她和普通的世家女区别也并不大——就算智商不低,处事也算得上圆融,但在从政这方面不见得有什么特殊的优势。
如今的她,很大程度上……是被逼出来的。若没有前世那般惨痛的经历,她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强迫自己快速成长,也不会如此全情投入到政~坛的斗争中去。
祖父与父亲对她评价很高,也是因为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要是将现在的她扔到官场上,她未必就真能斗得过那些老鸟。
而唐飞扬不一样。他从小就接受家族的精英教育,作为唐家的接替人长大。可以说,他从一懂事起接触的就是这些东西。再加上他超乎常人的天赋,更是她拍马难及的。
“不过,以你的年纪来说,已经做得很好。”
唐飞扬收了笑,又换上平常那副清冷的表情。柳蔚虹现在十分怀疑这根本是他众多面具中的一个,只不过这个戴得更多而已。
唐飞扬直视着她的双眼:“你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交易?”
柳蔚虹心中警铃大响,有种不安的预感在心中不住提醒她“不要被他迷惑,他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她依然无法按捺下内心的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交易?”
他凭什么认为,她有资格和他做交易?她并不能代表柳家啊。她甚至连自己父亲的立场也代表不了。可唐飞扬在某一程度上,却是唐家的代言人。
“在说交易的内容之前,我必须说一个前提。”唐飞扬的表情愈发认真。“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交易。”
“你的意思是……”柳蔚虹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心里却更迷惑了。
“意思是,这和我们两家没有关系。”
也就是说,这只是他作为“唐飞扬”,和她“柳蔚虹”个人之间的来往。他今夜是为了自己而来,而不是为了他的家族。
“唔,好像蛮有趣……说说看。”
柳蔚虹虽然还想不到他与自己交易的内容,但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唐飞扬是在将自己当成与他平等的人来对待。
这可不容易呢。像唐飞扬这样傲气到极点的人物,居然这么“看得起”自己,她该深感荣幸吗?
两人不约而同静默下来,各自端起杯子喝水,气氛似乎又有了微妙的改变。而此时,柳蔚虹发现窗外又开始飘起了丝丝细雨,就像他们一起亡命狂飙的那个夜晚。
会是什么交易呢……
122:二人的秘密契约
星光宾馆咖啡厅的外墙,是一整面巨幅玻璃墙。柳蔚虹与唐飞扬所坐的位子紧贴着玻璃墙,很清晰地看到雨丝不住溅在玻璃上,渐渐又汇成了小小的水流。
咖啡厅里只有袅袅钢琴声,听不到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柳蔚虹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墙往外望去,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影与高楼的轮廓,仿若梦境一般。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她以前很喜欢的一首歌。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
隔着静静玻璃窗,
外面下的雨,却没声没响。
经过多少孤单,从不要你陪伴,
谁相信我也那么勇敢。
大雨仿佛轻轻敲着每个人的心房,
而我却只听到无声的雨。
大雨想要告诉我说,你早已不一样,
而我只听到无声的雨
……”
前世失意时,她常常会听这首歌。孤单的、独自看雨的她,在命运折磨中不得不坚强的她,只能靠自己安慰自己。
她好安静。
看着柳蔚虹沉静不语的侧脸,唐飞扬心里突然生出这样的感觉来。不是因为她没有说话,也不是因为她恬淡优雅的举止,他就是觉得……她好安静。一种发自内心的宁谧。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某种气质,或跳脱,或文静,不一而足。而柳蔚虹明明看起来是个爱笑的、随和的活泼少女,遇事时也颇为果敢,乍一看挺外向的。
但唐飞扬却觉得,她本质上其实是个很安静的姑娘。她内心深处,也许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藏着许许多多的心事与情绪,然而却不会与人分享。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和她,也挺相似的。虽然他并不太明白,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女孩,为什么会有如此深沉的内心世界——尽管他只见过她一次,这回也仅仅是第二次会面,可他就是如此觉得。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唐飞扬被自己心底突然冒出的诗句吓了一跳。真是太离谱了,他从来都是个实用主义者,什么时候也会像那些文艺青年般悲春伤秋了?
不行,打住
“有人要杀我。”
唐飞扬低沉的声音将柳蔚虹从不自觉的走神里拉回现实。她偏过头,瞥了唐飞扬一眼,说:“这个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她还很倒霉地卷进这件事里去了,差点就成了炮灰。那天开过来的轿车只要再撞准一点,她和唐飞扬坐的吉普就会直接冲破护栏飞到路基下面去,然后滚进冰冷的江水中。
就像那天被唐飞扬打破了轮胎,最后掉下江里的那辆车一样。那车里最后找到了三个人,都死了——当然是她父亲告诉她的。
“你那时候问过我,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唐飞扬说到这里,双眼微一眯缝,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抿了抿薄唇,继续说:“现在我大概有点头绪了。”
“唔,是谁?”
柳蔚虹抬起眼皮又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她和父亲柳成邦讨论过一次,父亲认为凶犯应该和唐飞扬在中纪委调查的那桩大案有些关系。
柳蔚虹却觉得怪怪的。唐飞扬怎么说也是唐家的太子爷,对方不想让他查下去可以理解,但把他做掉?要不要这么绝?这会结死仇的吧?
可是如果不是那些人,难道是况家?那就更不对了。况家人脑子又没进水。恰恰相反,况家大爷二爷都是精明过人的人物,怎么会想不到唐飞扬被他们弄下来然后出事的后果?
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事实——唐家一怒之下,先冲况家开火,一点面子都不给况家留就把郭其鹤给掰了下来。这种后果,完全是可以预见的。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还阴暗地想过,唐飞扬做人太失败,所以仇家遍地……
“只是有头绪,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我?”
这就是他所谓的“交易”?难不成他想让自己替他查幕后黑手是谁?
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不是福尔摩斯啊。就算我是当天的亲历者也一样柳蔚虹很想这么说,但还是按兵不动,且听他的下文。
“嗯。我现在需要一个,和唐家没有关系,又有足够的能力帮助我的人——而且,这个人必须口风紧。”
柳蔚虹很认真地听着他每一句话,脸色突然一变。
“你是说,可能是你们唐家……”
“没错。”
唐飞扬截断了她的话头,双眸中精光闪烁。一瞬间,他面上笼上了一层薄冰,似乎在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柳蔚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消息如果属实,也太不可思议了
想将唐飞扬置于死地的,居然是唐家的人然而,柳蔚虹毕竟是世家出身。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琢磨起唐飞扬这推断的可能性有多大。
京城世家之中,唐家第二、三代人才是最多的。他们的直系子弟几乎人人身居要职,没有一个废物,和其他的世家形成鲜明对比。
唐老爷子的儿孙人数本来就很多,再加上唐老爷子的兄弟、堂兄弟也都是在战争中崛起的高级干部,整个唐家嫡系加旁支,两代男丁多达七八十人,家族内部竞争也异常错综复杂。
唐飞扬的父亲唐晏,能够稳坐家主之位,算得上非常不容易。但这是因为唐老爷子还在世……唐老爷子一旦去世,唐晏这一支能不能保住现有的地位就很难说了。
柳家内部也有竞争,柳成邦与柳定邦兄弟间可也不是那么和睦的,时常会为各自利益发生一些小小的龃龉。但不管怎么说,也没到要人性命的地步吧?无论如何也是至亲骨肉啊如果不是唐飞扬亲口告诉她,她根本不敢想象会有这种事情。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只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做出推测……可是,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证据的。我能感觉到。”
“所以我需要找人帮忙。”
“你不是唐家的人,但柳家也不是唐家的敌人。最重要的是,我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帮我。”
柳蔚虹不知该出什么表情才好:“……我该说,谢谢夸奖,还是说深感荣幸?”
“你应该说,我很有眼光。”
唐飞扬嘴角又翘起了一点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柳蔚虹。“我相信我的直觉,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您太抬举我了,我这不是浑身破绽嘛。”柳蔚虹冷笑一声,把方才吃的闷亏丢回去。“你只是要找个人替你调查某些情况,没必要将那么隐秘的事情告诉我吧?你怎么知道我口风紧?怎么知道我不会回家转头就把你卖了,一五一十全告诉我爸爸和爷爷。”
“你不会的,因为你也需要我。”
唐飞扬顿了顿,说:“如果我只需要人帮我做这件事,的确不用找你。但是我想找你合作更多的事……比如,我对你和李荣添做的生意很感兴趣。”
“二十万的本钱,能够在几个月里滚了几倍,算是很不错了。但是我可以帮你做得更好,赚得更多。”
“谢谢,我自己来也没有问题的。”柳蔚虹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他哄了去。开玩笑,她可是有先知优势的穿越人士,好些个经济拐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还用他来帮?
“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赚点小钱,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我相信,你做这些生意,和那些人倒卖批文不是一回事……你是有大志的人,不是吗?”
唐飞扬看着柳蔚虹微变的表情,接着说:“你一到南都就开始寻找商机,我相信这些纯粹是出于你个人的意愿而不是家里长辈的帮忙。这说明,你赚钱只是手段。你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不是因为想要挥霍,是因为你有很大很大的野心……”
他竟然使用了“野心”这个词。
野心?
柳蔚虹再次冷笑。有野心的是你吧,唐飞扬?
话说到这里,她开始明白了他真正的目的。
有人要杀他是真的,凶手的幕后指使是唐家的人或许也是真的。但光凭唐飞扬自己,应该也足以应付这件事。
他把这事告诉她,只是交易中的一个筹码。他是要用这个重大的“秘密”,来取得她的信任,然后让她答应与他合作。
而合作的内容,她已经想到是什么了。
他要利用与唐家毫无瓜葛的自己,避过唐家人的眼线,替他在暗地里建立起庞大的财力,乃至势力,进而消灭家族中反对他的那些人。
“我没有说错吧?”唐飞扬一直在观察着柳蔚虹脸上的表情,但柳蔚虹只是一味冷着脸,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唐飞扬也不在意,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像在算计着什么。
“我们来定一个合作契约吧,小姑娘。一个,让你我都能得益的契约……”
123: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柳蔚虹撑开伞,从唐飞扬的车子上下来,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针已靠近了午夜零点,雨却